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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迴梦西蜀-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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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几口气。
  “你自己走回去吧,省得又要赖我毁你清誉。你这么麻烦的女人,我可不敢娶回家。”
  “拉到吧,”我拍拍他的头,“你娶得起我么,我可要18克拉的大钻戒才肯嫁!”
  “那你就准备孤老终身吧。”他没好气地说。
  “切,要你管。”我很想潇洒地一扭头,不过身体不允许,只能慢慢走开。
  赵统之前说“最近”要出征,本来我以为还有一段时间,最少一两个星期总是有的,但没想到三天后,刘禅下旨,让赵云统军一万,速至阳平关,抵挡曹军。
  一万的人马实在不算多,但刘备一败之后,如今蜀中要凑出这些人马也已经不容易,更何况还要应付内部动乱。
  大军出城的那天,我跑到城门口去送行,赵统坐在一匹高头白马之上,银盔亮甲,英气逼人。他看到我,直皱眉头,指指自己的头,对我眨眼。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我被撞了头还不安分地到处乱跑。我厚颜地对他笑,最后他只能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大军出城不久我就开始不安,尤其关心阳平关传来的消息。
  一开始只是他们到达阳平关,在城中安民扎营,出台法令,严令各级军士不得擅取百姓器物,有违令者,军法处置。因此城中百姓依旧安居乐业,未受兵事影响。
  接着就传来曹真兵临城下的消息。
  我爹并不是太担心赵云这支人马,在他看来,赵云这样的智勇双全之士,要保住区区阳平关,只是手到擒来。我却紧张起来,有时候晚上甚至会做梦,梦见阳平关城破,曹真大军涌入,在城内大肆屠杀,哀鸿遍野,血流满地。
  然后就惊醒过来。
  我告诉自己,那只是噩梦而已,是我太担心,才会夜有所梦,并不是任何的示警。
  我问自己,如果他真的出事了,不管是不是这一次,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出事了,我该怎么办。我几乎已经忘记了刚来这里的那几个月,没有人知道我的底细,不能向任何人说我内心真正的想法,没有人告诉我后面会发生的事,虽然我知道一个大概的时间框架,但许多详细的信息,却是从他那里得知的。
  如果他出事了,我又会回到那独自一人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我该再怎么去面对那种孤独,习惯真是太可怕的东西。单单是那种想法,就让我恐惧。
  我必须要找点事来做做,一个人做。
  于是,我把目光投向了我爹现在担心的事:和东吴重修旧好。
  朝中很少有人都赞同这个主张,毕竟东吴杀了关羽夺了荆州,又火烧刘备大军,可谓仇恨不共戴天,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种联吴抗魏的远见卓识。
  我爹一直在为找出使东吴的人选而担忧,我虽然知道历史上是邓芝完成这项历史性使命的,但又不好这样直白地告诉他,邓芝也耐着性子不向我爹来自荐,我看着都为他们两个干着急。
  于是我想起赵统以前说的那句话,如果我们创造不了历史,我们就成就历史。
  我决定推邓芝一把。
  邓芝并不认识我,这也方便我行事。我算好我爹在家办公的时间,跑到邓芝府上,说是丞相要见他。邓芝可能觉得我是丞相府中官员,立刻跟着我就走了。一路上我不断暗示他,丞相在为东吴的事情忧虑,觉得朝中官员有远见者少,还和他说,“夫有为者,知时也,能化时而为己用,以成千秋之业也。”然后还叮嘱,在丞相面前不要非常被动,好像丞相找他才去的,要抓取主动。
  邓芝诺诺而应,拱手称谢,他见到我爹后,果然抓住时机,和我爹一番长谈,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满面春风,我爹也眉头尽展。
  我爹让人送邓芝出去,然后对着书房前亭的一颗假山石说:“你进来。”
  我从假山石后走出来,吐了吐舌头,跟在我爹后面进了书房。
  他在案后坐定,脸色又严肃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眼光似乎能洞察一切。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看穿了我的所言所行,甚至对我知根知底。我心里发慌,害怕他知道是我把邓芝引到府上,甚至害怕他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诸葛灵兮。
  可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给我看了一封前方来书,书信内容很简单:曹真兵退,不日返朝。
  “赵将军据守阳平关,未与曹真正面交锋,曹军远道而来,粮草供应不济,故而退兵。”我爹道。
  我一段时间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赵将军坚守不出,也就是说,应该没有将士伤亡。
  “兮儿,”我爹语气有些忧虑,“陛下对封后礼法一再挑剔,册封之事一再拖延,至今未行。张皇后最近又身体不适,后日你和你娘进宫探望一下皇后,以表心意。”他顿了顿,又把语气沉下三分,“兮儿,你,明白为父的意思吗?”
  我稍稍一想,便明白了过来,对我爹确定地点点头。
  回房之后,我让小兰立刻到后院去摘点梨花,又是一年梨花的季节了,我来到这里转眼三年了。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我爹有意为之,让我和我娘这个时节进宫看望皇后。
  梨花采来后我就让她给我赶做一点梨花糖,我虽然会做,但最近真没这个心思,再说我的手艺也的确不如她们。做出来之后,我入宫之时便一起带了过去。
  张皇后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我来的时候不好,没见过张飞,但他豹头环眼、虎须钢髯的形象早已深入我心。虽然赵统说没那么夸张,但既定的印象很难改变。
  所以我看到面前这个柔弱温和,样貌娇美的女子时,真怀疑自己走错寝宫了。
  她的确有一国之母应有的仪容和气度,接待臣子妻女时不卑不亢,和而不亲,分寸把握得相当好。不过她应该并不知道刘禅之前到相府闹了一场的事,不然就是她涵养实在太好,因为她看到我时毫无异色,仍是那种温和而语,若即若离的态度。
  就是要这样的女子,才能在这后宫生存下去。而我……我自嘲地弯弯嘴角,看着这地方雕梁画栋,丝幔层层,金榻玉枕,富贵奢华。让我住在这种地方,一定活不了多久。
  探病其实只是托辞,真要说起来,这也算是官场和宫廷中人的社交需要之一。张皇后本来也不以为然,她身体一向不太好,这也并不是我母亲第一次去探望她,只是我第一次入宫而已。而我在她面前坐停之后,除了她问我答了几句,也并无他话,这对我来说,是最基本的礼仪。
  但这种平静在最后我给她送呈一盒梨花糖的时候,被打破了。
  她一开始很疑惑地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送梨花糖。
  梨花,梨花,分离之意。
  我知道她误会了,以为我是咒念他们夫妻分离。我叹了口气,只能把话挑明了说:“请皇后转呈陛下,一定要说是臣女所赠。”
  一丝疑惑在她脸上闪过,但那神色稍纵即逝,她立刻恍然大悟,接着,一种自嘲混杂着苦涩的笑爬上她的嘴角。
  我看到她拿着糖盒的手,微微发抖。
  次日,刘禅下旨,册封张氏为皇后,册封大典于一个月后举行。
  

  ☆、双鱼玉佩

  
  我现在才明白,迎接英雄凯旋,不是只有二十一世纪才有的事情,我曾感概那些奥运健儿在机场被粉丝和媒体记者“围追堵截”的事,现在看来,王师凯旋,也和那个差不离了。
  大军回师所走的街道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很多年轻的姑娘这时候都不管不顾地跑到街上来,还往将领甚至是士兵身上扔鲜花和绢帕,我想要不是这个年代还没有绣球,这军队的几个将领,不论官位大小,都得被挂得像圣诞树一样,包括年过半百的赵云在内。
  赵统和他爹他弟弟回来之后就立刻进宫复命,然后又来丞相府交令。可恶的是,他看到我的一句话竟然是:“你的新发型真难看。”
  那时我哥正陪同在旁边,虽然他不知道“发型”是什么意思,但看他盯着我的头发看,总也明白他在说什么,于是在一边偷笑。
  我哥面前不好发作,我干脆堆上笑:“阁下看来此行收获颇丰,至少摆脱了小白脸的形象。”然后我就得意地看着他的脸几乎涨成猪肝色。
  我哥虽然一知半解,但也知道我说的必定不是好话,他笑着说:“佑诚兄走了一段时间,我几乎忘了,听你们两个人口舌之争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关于他们出征这段日子来朝内外的消息,我哥自然会给赵统补上,不用我来操心。我要想的,就是怎么好好地把自己的功绩吹奏一番,最好再玩弄他一下,谁让他嘲笑我的发型。
  果然,我的发型还真让他上心了,单独看到我的时候,又补了句:“说实话,你的新发型真的很奇怪。”
  “喂,你以为我喜欢啊?你知道弄这个多麻烦吗?可汉朝女人及笄了就要梳这个头发,我有什么办法?”我没好气地伸手,“喂,我的土特产呢?”
  “大小姐,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哪里来什么你看得上眼的东西啊?”他皱着张脸说。
  “哦,没有就算了。”我无所谓地说,“对了,告诉你件我做的伟业。”接着我就把我怎么引邓芝找我爹去讨差,最后他得令出使东吴的事详详细细地描述了一遍。
  赵统听得有些心不在焉,我说完这个,还和他说我嫂子怀孕时候被这孩子折磨得够呛,我哥也因此忙得团团转。我知道这些事我哥自己不会说,自然由我转告,而且要叙述到位描写详细。
  赵统听得越来越无意,眉间显现出几分不耐烦来,终于他忍不住了,阻止我道:“好了好了,你别唠叨了。”
  我嘿嘿一笑,伸手到他面前:“我的土特产呢?”
  他一愣,然后明白过来,“好你个丫头,刚才玩我呢?”
  “你也不看看自己一边说没有一边脸上兴奋得要显摆的样子,就知道你一定有东西带回来,拿出来吧?”我又伸伸手,一副讨债模样。
  他臭着脸从身上拿出一块配了流苏的玉递给我,我拿来一看,是一块汉白玉的玉佩,雕成一尾鲤鱼的形状,刀法十分细致巧妙,鲤鱼呈弯身而跃的样子,偏偏鳞片细致可见,整块玉质地滑润,玉色白色微青,色泽纯糯,触手温润微凉。
  我并不是太懂玉器,但这东西单是看雕工也知道是好东西。
  我在手里把这块玉翻来覆去,看那张开的鱼嘴和鱼尾雕得都非常特殊,应该是平滑的鱼唇和尾鳍边缘,却各有俩个小缺口,而且看那种规则的样子,好像是故意而为之的。
  “怎么,入不了你眼?”赵统看我一直不说话,觉得有些失望。
  “不是……”我皱眉道,“这玉佩的确很好,可是……我怎么觉得,这东西看上去有点眼熟?”
  “鱼形的玉佩本来就不少,你以前看过相似的并不奇怪。”赵统看上去似乎稍放下些心。
  “不是不是,我指就是这样的,一样大小,一样形象,一样颜色,只是……”突然一道光线贯穿我的脑海,我激动地抓住赵统,“赵统,这玉佩是不是一对?两个可以相互卡起来的?”
  他皱了皱眉头,“你怎么知道?”
  “另一个呢?”我又问。
  “在我这里,好东西总不能都给你吧。”他有些无辜地说。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我的确看过这个玉佩,就在不久之前,我的意思是,在一千七百多年以后!”
  “什么?”他也惊讶地瞪大眼,“怎么可能?在哪里?”
  “就在那个道观里面。”我说,“我记得那个道士把我带到后面没有对外开放的一个地方,里面的神桌上就供着这个玉佩,两个合在一起的,我还记得我拿起来看过!”
  那半天的记忆对我来说太过模糊,但是我一直相信有些片段一定埋在记忆深处,等待着某一个场景的刺激把他们激出水面。
  比如现在。
  我记得我把那玉佩拿在手里时,那种丝丝沁凉仿佛直入心间的感觉,我甚至觉得,那种感觉让我想掉眼泪。
  难道说,难道说……那真的就是,我手里的这一块玉佩?
  “等……等一下,”赵统不知是不是因为激动,声音有些发抖,“你的意思是,我们,或者至少我们之中的一个人,去过那个道观?”
  “很有可能!”我几乎要叫起来。
  “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他看起来比我沉稳得多。
  “说明了什么?”我没能马上想出来。
  “本来我们一直以为,我们只是偶尔才会到这里,甚至像你,根本连有没有你这个人物都不知道。而现在……”
  “你是想说……”我意识到他想说的,“我们根本就是历史的一部分,我们以为我们在成就历史,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我们根本就是在历史当中?”我觉得一股寒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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