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啸九霄-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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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卿宛找了个角落,画了个圈圈,高手都是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吗?
指尖触到地面画了半个圈圈,却被雪地下面什么东西卡住了手指,她一用力,一根肋骨从地下弹出在空中画了一道弧线跌落在她面前。竺卿宛往后缩了一步,那肋骨与白色的雪地融在一起。
贺兰妆未依旧没有回头,凭着声音便辨出了一二,字语声声落地,“这地下埋了三百七十一具尸体,你是第三百七十二个。”
好熟悉的数字,竺卿宛下一秒便想到了睿王案惨死的三百七十二口人,贺兰妆未是想做什么?
竺卿宛无法想象一个如此变态的杀人狂为何当年会得到这么多天下英才的爱慕,她想象中的贺兰妆未怎么说也得像太月那般雍容高贵典雅端庄。
“很失望?”贺兰妆未冷笑,“进里面来吧,看在你是鸦洒徒弟的份上,也不会是第三百七十二个人。”
竺卿宛舒了一口气,搓了搓冰凉的手,房间里有暖炕,一切搭理地干净有序,全然不像一个疯子的住所,她的眼神一瞬间被桌子上的茶具吸引,两只茶杯?
一个独居的人有什么理由准备两只茶杯?竺卿宛问道:“渴了,能喝杯水么?”
“自己倒!”贺兰妆未全然没将注意力放在竺卿宛身上。
竺卿宛摸了摸茶壶,倒了杯水,水还是热的,两只茶杯都有些湿润,按照室内温度是湿度,至少是在昨天傍晚用过,昨天傍晚有人来过?门口的铁链她进来时查过,长了黄色的铁锈,是好长时间没人动过的,这官金大牢必然有其他通向外界的进出口。
“你为何来官金大牢,只是为了找我交代鸦洒的嘱托?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贺兰妆未始终没看竺卿宛,只是自顾自问话,她很自信,如果她不开心,眼前这个女孩会立刻在她手下暴毙,若非她及时拿出了那根发钗,她在幻境之中就该死了。
“直觉。”竺卿宛笑道,“偶闻前辈与睿王情深意重,官金大牢曾是睿王府,便向来探一探,未想差点又死了。”
“又?看来你运气很好,否则已然死了千八百回了。”
“是,”竺卿宛并不掩饰,“但不是无理由的运气好,上天不会将好运赐予一个没有准备的人。我至今还未死,大约还要感谢前辈。”
贺兰妆未此刻才用余光看了一眼竺卿宛:“现在的后辈都是这么套近乎的么?鸦洒怎么会收了你这个伶牙俐齿的徒弟?”
竺卿宛摇头,淡淡道:“我感谢前辈是因为,宗政亦!”
贺兰妆未突然站起,手指音色光环直逼竺卿宛眉心,似带了些疑惑,冷冷道:“你说什么?”
竺卿宛没躲,站立不动如千年寒松,背脊挺拔,看着只在眉缝中的指甲微笑不变,“睿王将他托付给禅修前辈,禅修乃是出家人,不方便亲手抚养,便将他转托给您的老友荣成独醉,如今大约正在替父报仇的路上。”
她这么说自然是有道理的,那夜在幽冥山庄荣成独醉梦游时说替她照顾好了她的儿子,竺卿宛当时不知晓,而当她知道荣成臻凉就是宗政亦的时候,几乎一刻就联系到了两者关系。
“亦儿,亦儿他活着?”贺兰妆未放下手,抓着竺卿宛的肩,几乎是喜极而泣道,“你说的是真的?你没有骗我?”
“他很好,”竺卿宛想到雨夜的分手,鼻子一酸,将眼泪滚落到眼眶之内,“他在努力,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贺兰妆未几乎是瘫坐在椅子上,静默许久,叹了口气,幽怨绵长,彷佛回到二十年前,“都是我的错……”
回忆回到过去,是惨白的往事一幕幕板上银屏,将她不忍揭开的痂剥去,她黯淡悔恨的痛意掩过了骄傲和冷漠,她说:“你知道吗,我是故意落在宗政夜手上的,不然,谁能抓住我,抓住睿王的软肋?”
“我师傅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只是没有戳穿,所以才会抱憾终身?”
贺兰妆未点头道:“你很聪明,我被抓是鸦洒来救我,只是我没跟他走。皇权更替是岁月轮转变迁的必经之路,谁都无法成为上位者的唯一,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有幸成为特例,我以为他不会的……”
“你可却想错了,睿王为了你甘心收到宗政夜的胁迫,甘心去死,而在你领悟之后为时已晚。”
竺卿宛将睿王案前前后后想了无数遍,原本并未想到这些,只是昨晚见识了她的幻境之术,才发现某些不对之处,贺兰妆未没理由被抓,即便被抓,也没理由逃不出来,她控制人心魂的功力炉火纯青,况睿王身边又有太月这些高手,太月那一声“红颜祸水”说得必是此。
贺兰妆未面露苦涩,若非人间尚存了些希望,二十年前她就该去陪睿王的。
“前辈与宗政夜……”竺卿宛没说下去,满门抄斩,除了被禅修带走的小皇子,那么按理说,贺兰妆未也在这该死的人之中,宗政夜十八万都在民间寻找当年幸存的宗政亦,为何却没有追杀贺兰妆未。
贺兰妆未摇了摇头,大约是不想再说下去,便转了话题,“你认识亦儿?”
何止是认识,竺卿宛点了点头,贺兰妆未毕竟是过来人,看着竺卿宛突然间的沉默心里便清楚了一二。
贺兰妆未还未从儿子活着的消息中转醒过来,沉寂了二十年的心突然变得开阔,幻想着二十年后的儿子,脸上都带了些温暖的笑意,竺卿宛看着看着才发现,这样的笑容是那么撩人眼球。
“前辈,”竺卿宛看着时间不早了,心里还担心着傅薄云的伤势,“宗政亦不日将会来兆京,那时你母子便可团聚,只是现在我还有些重要的事未完成,可否放我出去?”
贺兰妆未起身,“跟我来!”
两人沿着蜿蜒的石阶向下,竺卿宛才发现这传说中的官金大牢,确实被改造成了大牢的模样,大约以前是准备来关押些偷鸡摸狗的小毛贼,那些铁索和门栏并不那么坚固,而铜墙铁壁般的外墙,因是这犯人被贺兰妆未杀了好几,防止祸延到外面这才重新塑的。可惜哪里拦得住贺兰妆未,曾经偌大的睿王府怎么可能连地道都没有。
贺兰妆未从地下监狱一直将她带到门外,地道直接通向的是兆京城最繁华的夜市,只是白天少了些人,连着的是一座小茶馆后院,她便在此向贺兰妆未告别。
正要临走被贺兰妆未喊住,“姑娘,他若来了,务必告知于我,兆京,我熟络!”
竺卿宛微笑点头,看来这江湖五鬼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向来贺兰妆未如此从容地在兆京隐藏二十年,也发展了自己的一部分势力。
“等等!”贺兰妆未忽而冷下语调,“你若是骗我,那么第三百七十二个,我就给你留着!”
竺卿宛一惊,仰天笑道,“前辈如此在意这个数字,根本无须拿些不相干人的性命,当年害睿王的,还会不到三百二十七个嘛?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须我告知,自己会来找你!”
说罢头也不回,洒然而去,这红尘的纷纷扰扰,因爱生恨,因爱生怖。拿些所谓不乱于心,不动于情,岂是说说那么简单。
看着临近中午,竺卿宛顺道在药铺买了些傅薄云常用的药,回了院子。
她这一走将近一天,怕傅薄云着急派了人到处寻她,匆匆赶回去,傅薄云正安好的躺在床上,看见竺卿宛,撑起身子,“姐你回来了,事办好了?”
竺卿宛将药倒在砂锅里去煎药,一阵浓浓的药香扑鼻而来,她向来是不拒中药的,反而觉得这药好闻的很,正扇着火,听闻傅薄云道:“姐,我能下床了。”
“嗯?”竺卿宛回头看见傅薄云坐在榻上,笑他又调皮了,“还不躺回去,这才刚好就急着到处跑了,真是奈何不了你!”
“整天躺着也怪累的,”傅薄云笑着扶着墙走到她身边,“天天吃药苦得很,我有点想喝宛姐做得奶茶了!”
“快回床上去!”竺卿宛扶住傅薄云,“一会就给你做啊,要是这磕磕碰碰到哪,我岂不是又要活受罪了?”
竺卿宛将他扶到床上,转身去顾着药,刚一回头,不料背后风掣电闪的一掌直劈向她后脑,无声无息,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三章
床后走出一个高瘦的男人,穿了一袭华丽的金丝绸缎绣着大朵牡丹,披了件风衣,慢条斯理地走上前来,那口吻戏谑:“她对你还真没防备。”一手便托住竺卿宛要出门,傅薄云拦住,怒道:“你不能带走她!”
“上头吩咐下来的,”那男子嫌恶地扫视傅薄云,“人都已经准备好了,上头可不希望出半点差错。”
傅薄云错开身,怀了些歉意,“你带走,但是不能让任何人动她!否则,我也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动不动她不是我说了算,”那男子打了个口哨,便有黑影抗走竺卿宛塞到赶来的马车中,运向某个充满杀意的方向,“派去火炎焱燚给你送信的人在集市被杀,害得我们多走了些歪路,若不是要取得她信任,何必做了这么多安排。只不过她似乎对你还有防备,从她身上没套出些什么吧?”
竺卿宛不是傻子,一个欺骗过她一次的人,她怎会全盘相告?傅薄云望着那个方向,明星璀璨中盛镶在暮色地图之上闪耀若珍珠,他摇头,“宗政亦来了?”
“来了,”那男子望着前往深不可测,看着马车消失在街道转角处,露出邪恶的笑容,“应该说,荣成臻凉来了!”
天边的翡翠华光突然摇摇欲坠,牵着它的丝线彷佛断了一半,眨了眨,落入无尽的深渊,无声无迹。
傅薄云微微叹息,走进屋里,“你可以走了,荼勒!”
他正是荼勒,竺卿宛在幽冥山庄甸园密室看见的荼勒,那个给了明兄乌曼卢的男子,十几年潜伏在荣成独醉身边的人,竺卿宛再三叮嘱荣成臻凉要注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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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卿宛悠悠转转地醒过来时,已经是翌日,脖子有些疼,人以不在那小院之中,周边陌生,一切都是崭新的,没人有在一旁,只是东西备得很齐,连桌上的杯子都是精致粉彩印着春兰秋菊。她运功,却发现功力和穴道都已被人封住。
下一刻她便摸着脑袋想着被傅薄云偷袭的事,心中颇不是滋味,好不容易想要相信别人,却三番五次受骗,太累了感觉不会在相信别人了!
身上的衣服被换了,她一惊,幸亏那人没给她换鞋子,她观察了周围,没有人,打开鞋垫,那花费了许久才得到的东西还在,只是,似乎有些什么不对。抽出了一个角落,猛然间有些黑色的字迹映入眼帘,大惊失色之下,将布帛塞回了鞋底。
门外有人进来,竺卿宛立刻躺回床上假寐,荼勒带着一个女人进来,她睁开眼,再一次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这个女人——生活无处不精彩,竺卿宛对上这么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伸手摸了摸,不是镜子?小孔成像?反射?尼玛!她有些不受控制,无奈功力无法施展,棉花拳着实没有任何伤害力。
荼勒指了指竺卿宛,那女子便点头走上前,“打扰姑娘了,最近我要跟你住一起。”
竺卿宛一哆嗦,不是吧,天天对着一张跟自己一样的脸,半夜起来会不会觉得撞上鬼了?报应啊,刚演完鬼自己就被人吓着了。她点点头,人家问得这么客气,自是不好拒绝的,“你叫什么名字?”
“竺卿宛!”
竺卿宛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盗用名字,付版权费了没?
荼勒笑了笑,“竺姑娘想必是很聪明的,怎么还没想到,她,就是你呢?”
竺卿宛冷笑,“想让她代替我?这真是我在这里遇见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永远也不会!”
“无伤大雅。”荼勒眯着眼看着她,很是满意这两张一样的面孔,“等她能代替你出现在宗政亦,哦不,是荣成臻凉面前的时候,她是谁就是谁,她来自哪里就是哪里!”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竺卿宛耸耸肩,“他不是傻瓜,你就算拿个人来学我的脾气秉性那又如何,有一种东西叫默契,不是你能培养出来的。哦,忘了告诉你,我跟他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