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卿-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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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真是侯祺钧!白宏源不免有些意外,下意识就问道:“他怎么会去了宁府?”
他可是害宁侯在宫宴上出丑,能左右皇上情绪的人,照理说,宁侯跟他应该针尖对麦芒才对,他怎么会到宁府去的,还这么凑巧地救了沁儿。
这时候他不应该在大明殿陪皇上下棋吗?哪里来这闲工夫去宁府……
白夫人却不知道其中的盘根末节,不明白自家老爷到底是疑惑什么,宁将军封侯,他作为朝中大臣,到宁府祝贺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哪里有什么不对的,但看到白宏源凝重的神色,她不免也斟酌了一下才道:“兴许是过去给宁侯送贺礼,恰巧赶上沁儿出事,才出手相助的吧……”
就算是恰巧碰上了,以侯祺钧那种冷若冰霜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去管一个小丫头的死活!白宏源觉得这着实有些不寻常,侯祺钧对他们这些都察院老人都冷言冷语,狂妄自大,凡是都随性而为,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怎么偏偏对宁府的事这么上心,亲自过府送贺礼不算,还救了沁儿。
“沁儿再怎么说也是个深闺女子,侯大人是怎么进到她的闺房的?难道宁侯也没说他不合规矩?”在男女之防大于天的靖朝,侯大人这做法,无疑是惊世骇俗的。
听到自家老爷这么一问,白夫人也察觉出不寻常来,“侯爷并非没拦他,只是他走得太快,眨眼就进了内室……他进来的时候,房里的仆妇都吓了一跳,我们也是关心则乱,听他准确无误地说出沁儿的病症时,都把他当做了救命稻草,也没人关注这男女大防的事了。现在想想,还真有些不合规矩……”
“走太快?”白宏源咀嚼着这几个字,拧眉深思起来。
侯祺钧自为官以来,向来都是个沉稳内敛,处变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哪曾有过这么急不可耐的时候……他到底是急着向宁侯表心意还是真心实意的关心沁儿?
白宏源猜不透,侯祺钧这个人实在太让人捉摸不透了。都察院上下都受过他的冷眼,早就想抓他的把柄好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了。
可是几年下来,非但没查到他半点为官不正的消息,反而种种迹象都显示他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路平步青云,从一名小小的状元,爬上了如今内阁辅臣的位子。都察院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白宏源叹了口气,知道这些话及时跟白夫人说了也没用,便道:“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救了沁儿一命,也算是减轻了楠儿的一点罪孽,改日你替我备些礼送去侯学士府,权当是代楠儿谢过他了。”
白夫人点头称是,心里也十分清楚,若不是侯学士出手相助,沁儿可能就会出大事,作为罪魁祸首楠儿的父母,他们肯定也是脱不开干系的。
“那宁府那边……”楠儿既闯出这样的祸来,他们必定是要给宁府一个交代的。
“等楠儿回来了,我亲自带他登门谢罪!”养不教父之过,既然祸都闯出来了,他也没有逃避的道理。
幸好宁侯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然还真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来!
☆、第14章 狼狈
且说白翌楠闻风逃窜,还没出宁府大门,就被守在门口的护卫逮到了,幸好他们不清楚状况,三言两语就被他唬弄过去放他离开了。
他离开宁府后,一路狂奔到京兆大街,正想找个酒馆或客栈窝几天,等二老的气消了再回府的,谁知道往腰上一摸,竟然没带银子!
他顿时泄了气,酒馆、客栈肯定是去不成了,他停在原地想了老半天,终于想到几个月前跟几个知交好友去逛勾栏,认识个相谈甚欢的清倌,似乎就住在离这不远的地方,或许可以去她那儿借宿一宿。
幸亏当时把她的住宅打听清楚,白翌楠二话不说就找着去了,找是被他找到了,可门刚敲开,里头的人迎头就给他来了一棒,嘴里还喊着:“臭流氓,不要脸,竟然还敢回来。”之类的话。
白翌楠顿时就懵了,抬头一看,竟是个凶神恶煞又满脸肥膘的妇人,借宿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灰头土脸地捂着流血的额头就离开了。
这下他再没地方可去了,在街上游荡了半天,毫无疑问地惹了不少人的侧目,额头疼的厉害,他却有些不敢回府……靠着白府门前的影壁开始打起盹儿了。
出去找他的护卫直奔京兆大街,根本没留意影壁下藏了个人,直到天渐渐黑下来了,去绣坊学女红白三小姐白玉娇坐着轿子回来,才发现了影壁下的白翌楠。
她看到狼狈不堪的白二少爷也是被吓了一大跳,走过去戳了戳他的肩膀,问他:“二哥,你怎么弄成这样?跟个乞丐似得,也不进门,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吗?”
白翌楠好不容易醒过来了,见到自家妹子喊这么大声,连忙跳起来捂住了她的嘴,“小声点儿,别让爹娘发现了。”
白玉娇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鬼鬼祟祟地窝在这儿,还弄得这么狼狈,连忙就挣开他的手,狐疑地问他:“二哥,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白玉娇只比他小两岁,跟他从小玩到大的,对他的性子了如指掌,看他沉吟的样子,立刻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你今天不是去宁府送贺礼了吗?怎么弄得这么狼狈?难道是你在宁府出了什么乱子?”
白翌楠耸了耸肩,白玉娇瞪大了眼睛,“还真是?哥,爹出门前就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在外头惹祸,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连家门都不敢进了,这祸肯定闯了不小!”
白翌楠见她要叫起来的样子,连忙把她拽到一旁,央求道:“好妹妹,我都弄成这样了,你就别骂我了。你还是快给我找个容身之处吧,我饿了一天了,额头也疼的厉害,爹娘正在气头上呢,我还不敢回府。”
白玉娇狐疑地往府门前望了一眼,就看到侍卫进进出出的,好像很急的样子,连忙问他:“二哥,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闯了什么祸,让爹把府里所有的侍卫全都出动了?”
白翌楠低头没说话,他这妹妹的性子太过正直了,一旦说了,她就不可能会帮他的了。
白玉娇见他唯诺着不说话,立刻就板着脸道:“你不告诉我就休想我帮你!”说着转身就对身边的婆子说:“我们回去吧,跟爹娘说二哥就在门口。”
他这妹妹绝对是言出必行之人,白翌楠二话不说就拉住了她,哭丧着脸求道:“好妹妹,二哥告诉你就是了……”他咬着唇说:“我只是拿了瓶青梨酒给沁表妹喝……谁知道她身子骨这么弱,喝两口就病倒了……”
白玉娇一听,立马就跳了起来,“什么?你居然害沁表妹生病?你不知道姑母有多辛苦才把表妹的身体调养好的吗?就这么容易被你搞垮了!表妹现在怎么样了?可是还很严重?”
白翌楠连忙说:“服了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看她脸色有些不好,他连忙保证道:“二哥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到那青梨酒不错,想拿去讨好沁表妹,哪曾想过会出这样的事……”
看她脸色稍有松动,白翌楠立刻苦着脸说:“现在爹娘震怒了,我若这时候回去,他们非打断我的腿不可。妹妹,看在二哥一直这么疼你的份上,你就帮二哥这次,我保证,等爹娘气消了,我一定亲自去给表妹赔罪。”
白玉娇却觉得二哥这次做的有些过了,冷着脸,很久都没说话。
她虽然只有十三岁,但自小受白大人的熏陶,养成了刚正不阿的性子,这会儿要她徇私护短,她有些做不到,即使这个人是她的二哥。
“二哥,我觉得你还是跟爹娘坦白比较好,爹娘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诚心悔过,他们也不至于对你怎么样的。”她认真地说道。
白翌楠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我不去,爹娘非打死我不可!”
“哥!你怎么这么不听人劝啊?你能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不成?”白玉娇有些气,二话不说就拽着白翌楠的手臂往白府走,“你现在就跟我去见爹娘,我会帮你在他们面前说情,让他们从轻处罚你。”
白翌楠顿在原地一动不动,“表妹都被我害成那样了,爹娘怎么可能放过我……既然你不帮我,那我自己想办法。”甩开白玉娇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头。
“哥!”白玉娇气得跳脚,他整个人都那么狼狈,额头上还留有血迹,一看就是受了伤的,街上又都是找他的人,白玉娇哪里能放心的下。
她跺了跺脚道:“我帮你就是了!”
白翌楠欣喜若狂,二话不说就蹦过来抱住了白玉娇,“我就知道玉娇妹妹最好了!”
“哥你快把我放开!这样子被人看见成何体统!”白玉娇挣扎道。
白翌楠连忙把她放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不减,白玉娇顿时忍不住抚了抚额头,正色道:“哥,我先说好,我就帮你这一次,等爹娘气消了,你必须给表妹赔礼道歉!”
白翌楠点头如捣蒜,“你哥又不是那么没担当的人,等爹娘气消了,我一定亲自上门给表妹赔罪,到时候要杀要剐随她处置!”
白玉娇神色微霁,让丫鬟拿了女子的服饰过来给他换上,又解下自己的斗篷,套在白翌楠身上,用斗篷宽大的帽子遮住了他的脸,谎称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受了风寒,这才把守门的侍卫唬弄过去。
☆、第15章 梦靥
侯祺钧径直回了学士府,一路上都沉默不语。
学士府的仆妇见到他这个样子,都吓得低下了头,毕恭毕敬地跟他打招呼,“老爷。”
侯祺钧也没看往她们那儿看一眼,就径直去了东跨院的花厅,坐在花厅前的石墩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东跨院说是院,其实是个花园,青石道旁栽满了梅树,此时已经没有花了,细而有劲的枝干上长了嫩绿的叶,零零星星的,也说不上多,偶有麻雀飞过,也不愿落到梅树上。纵有梅树成林,此时也不免显得有些孤寂萧条。
侯祺钧看着不免又想起十分久远的一桩事来,那是个白雪纷飞的冬季,她穿了件火红的对襟褙子,乳白撒花软烟罗裙,梳着朝云髻,画了远山黛,染了红色的丹蔻,打扮得极其明艳,就坐在梅花丛中抚琴。
细碎的雪花落到她火红的衣裳上,就跟罩了层晶莹剔透的亮光一般,十分好看。
纤细如葱手指冻得有些红,却还是强忍着不适,镇定自若地拨弄着琴弦,他已经记不得她脸上是笑还是什么了,只记得她以前是不会抚琴的,听人说他擅琴,她才去刻意学来博他欢心的……明明那么娇滴滴的一个人,学琴的时候,连十个手指都割破了竟也没吭一声,足以可见她的执念。
其实那天她弹得也不好,因为寒冷和紧张,连着弹错了好几个音节,他也很好奇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那是天籁,以至于迷失了心神,由着她耍小性子。
明知道她手里的酒有毒,他还是一声不发地遂了她的心意,眼也不眨地喝下了肚……昏迷前,他意外地看到她惊慌失措得哭得很伤心,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哭的,杀他本就是她蓄谋已久的事,如今得偿所愿了,她该高兴才是。可他也没有机会问她了……
直到阴差阳错回以前,他才渐渐想明白,或许她哭是因为她心有不忍……他好歹也是她同床共枕两年多的人。
侯祺钧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忙喊了张义过来,问他:“宁小姐怎么样了?”
临走前他把张义留在了宁府,让他随时探听宁沁的状况。
张义有一阵子没干过听墙角这种事了,初听到吩咐,他还在原地愣了很久,直到侯祺钧重复说了一遍,他才相信这不是幻听。
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翻起了巨浪,他是爷形影不离的护卫,平时除了护爷周全,极少有别的命令。这会儿却要他离开爷,去听内宅妇人的墙角,这很明显有些不合常理了。
他趴在房顶就忍不住多看了宁小姐几眼,除了五官长得比一般女娃娃精致,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的,说到底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他冥思苦想也想不明白大人为什么会对这丫头这么上心。
这会儿又听到大人亲口来问,他心里就有些不镇定了,顿了半响才说:“喝了大夫的药已经睡下了。”
侯祺钧点了点头,又问他:“白家二少爷找到没有?”
张义心里就忍不住嘀咕,大人是怎么知道白二少爷逃跑了的,如果他没记错,这是宁家的家事吧,他们作为外人,哪里好随便插手。
但看到侯祺钧一副正经的样子,张义只能强压下心头的震撼,回道:“尚且没找到,听说白老爷已经把府上所有的家丁护卫都派出去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了。”
侯祺钧嗯了一声,站起身往外走。当张义以为他不会再有什么吩咐,正准备退下时,侯祺钧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