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屋寒门乐日子-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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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使得老辈们作出了大家继续生活在洞穴里的决定。于是,大家很快行动起来,为过年作琐琐碎碎的准备,揉面包包子、烙饼子,剁馅料、包饺子,卤肉、炖汤,灶火每天烧得旺旺的,灶房每天热气腾腾,香气萦绕。
值得庆幸的是,几家人生活在洞穴以来,没有发生吵闹之类的不愉快事件,艰难困苦中大家都学会了相互包容、相互帮助、互为依存。体现了人本善良之性,还有就是活下去的信念,生命大过天,聪明的人都选择了生存,生存又自有其道,每个人都要遵从其道,好在大家都选择了和睦相处。何况,他们的日子不也很安逸嘛!这个年过得很是欢快。
有了闲暇,小草有意主动与林家爹和兄妹亲热,更加拉近了距离,更加亲密无间。人们相处时间久了都有感情,这几家人也更加熟稔起来,关系很是密切,融洽和睦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移已经到了二月二龙抬头,过了这天,预示着春天来了。
因为担心农事,最近林老爹频繁的派人外出打探消息,二月初十,外出的人带回了好消息,说是朝廷已经发出了安抚灾民的措施,即凡是受灾区域,商人免税一年,农民免租税两年,流民可以就地安置,也可以返回旧籍,就地安置的免费登记户籍,返乡安置的每户发二两路费。朝廷鼓励流民有条件的最好还是返乡,毕竟故土难离,他乡的土地资源也是很有限的。
洞穴居民连夜商议,尽快出山,争取赶上春播,免误农事。出山前,李大夫给没人把脉体检,所幸大家都很健康,除了三个怀孕的媳妇:庆玉的娘家二嫂、鲁家的三媳妇和小草,洞穴居民又是好一阵狂欢。小草很是羞愧,低着头不敢看人,但是林老爹、苏老爹和苏有义却毫不掩饰激动的心情,还夸小草是有福之人。古代人把传宗接代看做大事、喜事,认为其后裔繁茂是积德行善的福报,是祖宗保佑荫蔽的福祉,应该珍惜与感恩。
于是,在出山的时候,三个孕妇享受到了一家单独一辆牛车的特殊待遇。原本五天的路程走了七天,小草他们第八天才回到苏家村。
☆、第四十七安心
一夜的绵绵细雨,把泥土路面润得湿漉漉的,回到荒台子的时候已经是这天的半下午,他们看到了在地里劳作的村民。
走得更近一点,他们看到了周家兄弟、柳杆和其他几家人都在翻地。这时候,地里的人也看到了他们,纷纷丢下劳作跑过来问候,大家免不了又是好一阵唏嘘感慨。
周家老大迅速的把小草家的钥匙拿过来,离开这里七个月后,终于回来了。看见家屋的这一刻,小草身觉恍如隔世,不由得感念万分、泪流满面,自己这一生也太折腾了,她的内心告诉她:她再也不走了!因为这里使她心安,这里是她这一世的归宿,不想离开,不能离开了。
周家兄弟快手快脚的把苏家老宅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把灶膛的火也烧了起来,收拾好院子,他们悄悄的离开了。
苏家人也齐齐动手把之前住在这里所用的东西,纷纷的拿了回去,慌乱的局面解除,终于安静安稳了。
苏有义安抚好双胞胎儿子,把小草抱到床上休息,因为小草这两天有点肚子疼,李大夫让她静息,怀孕还不到三个月,稍有不慎,很容易造成滑胎。
他简单的做了一顿晚饭吃过后,把火炕烧热,烧了热水给儿子们都洗了澡,只是用热水给小草擦了身子,就在老宅这边歇下了。大双小双也没吵闹,乖乖的睡了。
“还是自家舒服,这热炕可真好呀,不管外面下多大的雪,就是下刀子也不怕了。”小草感慨无比。
“是啊,老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土窝。哎,这下总算踏实咯。”苏有义笑嘻嘻道。
“再也不走了,什么时候我都不想走了,我要一辈子都住在这里。”小草掷地有声的发誓。
“嗯,不走了,我也不走了。才过了几天稳定的日子,我也要一辈子都不走了。”是哟,他的人生也很漂泊。在这里成亲生子,住在这里,他同样安心。
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第二天苏有义很快就把新院子打扫干净。还好,这里没有遭遇抢砸,屋里只是落了厚厚的尘埃。于是,他开始开窗通风,洒扫除尘,晾晒被褥,洗锅刷碗,烧水煮饭,仿佛一瞬间,院子充满了生气。
一家人起床、洗漱、吃饭,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爹爹娘亲咿咿呀呀的闹着,他们已经可以稳稳的跑跑跳跳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好不温馨。
小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来了!苏家村,我们回来了!而且不准备再离开了。此时此刻,在小草的眼里心里,苏家村是这世界上最美、最让她牵挂的地方。
这些天,小草被强制躺着休息,双胞胎儿子白天被苏有义带到苏家爹娘那里去,晚上再带回来。苏家老爹到镇子上找来短工,开始春耕春种,苏家的男人们没有再亲自下地干活,只是当监工。
每天晚上,苏有义都带回来一些村里的消息:苏家村的村民大部分都回来了,村长家昨天也回来了;有几家的老人因为生病或是挨饿故去了;有几个村民死在了外乡;苏家村也遭遇过流民的抢夺,只是留下的村民比较多,大家齐心协力的把流民赶走了;小草家老宅的水井一直没有干枯,旱情最糟糕的时候,也只是出水少而已,所以,当全村的水井都干枯以后,靠着小草家老井的水才没有渴死,那时大家就自觉的每家只打一小盆水。后来下雪了,很多村民家利用积雪化水,大家的生活才平定下来,但是因为缺粮,人们多是吃野菜,有的人饿极了,吃一种白色的土(观音土)后全身浮肿,一些人尤其是孩子就这样饿死了病死了。
荒台子的人家都还好,因为多收了一季的粮食,加上野菜、猎物、家禽,虽然饥一顿饱一顿,总归是活下来了。一开春,野菜长出来了,再也不怕饿肚子了,人们对生活又充满了希望。
这天,苏老爹召集家庭会议,小草身体已无大碍,但还是被相公勒令在家看顾孩子,他自己去的。情况是:现在村里大部分的人家把土地整治好了,但却都苦于没有种子,苏老爹的意思是苏家每户地窖里的粮食拿一些出来,分给村民种,哪家现在拿多少,等夏收后按拿的数量再还回来就成了,看几个儿子同意不同意。最后,一家人都同意,并统一口径说是小草娘家兄弟借的。毕竟他们也不是救世主,管顾不了大家,自己总归是要过活的。
小草也觉得这样做很大气,很仁义,苏老爹的人品那是无比高尚。经过这样的灾难,苏家人都成长了,变得不那么的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了。
毋庸置疑,苏家的义举赢得了苏家村村民的高度赞扬并感恩戴德,苏老爹的形象骤然高大起来。当然,村长家做了和苏家一样的举动,所以,村长的地位那也是稳稳当当的。
就种庄稼而言,荒台子的村民照样跟着苏家走,苏家什么时候种什么,他们跟着,苏家怎么浇水施肥,他们跟着,到了清明时节,苏家村、荒台子又是一派绿意盎然的景象。
这时候,朝廷的救济下来了:每人十斤粮食(主要是麦子)、五尺麻布。小草家是苏有义去领的,他做主分给了村里最困难的两户人家,那两户人家没有了男人,剩下的女人也是老的老小的小,谁看到都会产生怜悯之心。
水稻献出的栽种番薯和土豆的农技被朝廷采用后,半年多的时间里收到了很好的成效,解决了朝廷的粮荒危机,从而稳固了边境,使得朝廷有了化解南方旱灾的余力。朝廷的安抚虽然不多,但足以抚慰灾后惶惶不安的民心。再加上如苏家一样的民间余力善举的推助,就农业生产这方面,已经在农人们努力下,自助自力的完成了播种。如果风调雨顺,三个月后,旱灾遗留的粮荒问题自然解除。
在朝廷安抚灾情一结束,林老爹就收到皇上的嘉奖密旨:南方林氏一族勤于农耕,善于探究农作新法并献与朝廷,惠泽全朝百姓,赐“善耕仁笃之族”,奖南方林氏一族“免税役铜牌”一枚,凡持之者世世代代可免各种赋税和徭役。
当然这是秘而不宣的,也是林老爹自己特求的赏赐。林老爹以此作为自己对皇家的表态,以实际行动再度表明自己安于平淡生活的真心,并力所能及的为林氏子孙后代谋得一点保障。可以说,这是三赢的谋策,朝廷、百姓、林家各得所需,皆大欢喜。
人如林老爹,大智深谋,实在是太懂得凡人与社稷的关系:无国无家,家好国好,平安为上。
直到此时此刻,林老爹才算是真的放心了。之前的日子,只有天知道他是怎样的担忧,一有风吹草动,他便惶惶不可终日。就这场旱灾而言,林、苏两家有足够的能力安然度过,但为了防备朝廷可能有的算计,林老爹还是决定带着亲亲戚戚远离灾害地带,以防因为他们献出农方的动作太大,如果再轻松度过旱灾,万一被朝廷里别有用心的人想找茬发难,他不能确保他的皇兄会动摇而采取过激行动,毕竟君心难测,好比一次性赌博,他赌不起,因为他输不起,“输”是他最为害怕的事情。作为皇室成员,他太清楚来自皇权的力量及狠烈,如果朝廷有心针对,无论何人,终是逃不掉的,所谓天下之大莫非黄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所以,“退”和“隐”不失为保全自身的办法。如今看来,他的目的达成了。从今而后的种种,顺其自然,好好守拙,再无需杞人忧天,只需好好生活。
安心了!林老爹也终于放下心结,彻底的安心了!
风景怡人的双溪村,就是他的乐土和归宿,是林老爹情志认同的天堂。他要守着虽已往生的爱妻,他要耕种自己拥有的田土,他要收获农人的朴拙,他要看护自己的儿女,他要享受天伦之乐,子子孙孙的繁衍。他不贪心,他只想这样,这样就够了,足够了!
于是,他拟出林家家训:耕读务农,善达乡里。
☆、第四十八章喜悦
时间如白云苍狗,悠然飘过。而今,满目的庄稼,从发芽到嫩绿到深绿到抽穗到灌浆到颗粒饱满,夏收来到了。
农历端阳,不受饥荒。风吹阵阵,麦浪滚滚。
苏家村的荒台子已经不再是既往的荒凉,虽然去年的旱灾枯死了柳树,但是今年苏有义和着周家兄弟、以及荒台子的汉子们,还是四处搜罗来细小的柳树枝,仔细的种上,悉心的浇水。现在路两侧的那两排纤细的柳树枝已然长直了主杆,分出了高高低低的树丫条丝,每一阵风过,都显得葱茏妖娆。而且,荒台子家家户户的男人们在种地的闲时,不辞辛劳的从远远近近的地方找来了许多厚厚的石板,把荒台子的柳荫路铺的整整齐齐、结结实实的。在小草的建议下,路面与柳树之间都挖了两条虽窄但很深的排水沟,怎么看怎么养眼。再者,荒台子的农舍修建的虽然大小不一,但风格基本统一,屋在绿荫里,绿色的柳树、黛色的屋顶合着黄灿灿的麦田,生机盎然的坐落在群山之间,看着很是舒服,恍若身在斑斓的童话世界。
小草家的百亩农田丰收在望,首次买的二十亩地里分别种了十亩番薯、十亩土豆,第二次买的八十亩全种了麦子。加上荒台子几乎是家家户户都种麦子,因此,放眼一望,满眼是无边的金色的麦浪,和着那葛色的农人的脸上笑着露出的白色的牙,真是晃花了骄阳,晃醉了人的心田。
从旱灾的阴霾中硬挺过来的农人,如今的生活已是有条不紊。受过了灾难,走过了苦难,人们成长了,成熟了,沉稳了。他们对生活有了更现实的理解,活着的每一天都要开开心心,都要勤勤恳恳,都要认认真真,都要和和善善。
那真是:没有经历过风雨的人不懂得彩虹的美丽,没有经历过饥慌的人不懂得粮食的珍贵,没有经历过分离的人不懂得相聚的喜悦,没有经历个生死的人不懂得生命的的宝贵。
经历了人生的磨难,人们历经困难的折磨,把力量转化为创造美好生活的动力,转换为互相信任与和睦相处,也更珍惜彼此的友善,珍惜这份今世的缘分。
荒台子的人们对今年的夏收看得尤为隆重。荒台子如今已经有十二户人家,三十余人,其中,男劳力十一个,其他的都是妇孺,但是如果加上每家的父母兄弟,收割的队伍也是非常的庞大,也会十分的热闹。
在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里,荒台子的人家开始了夏收,每户人家都是男人们负责收割,妇女们负责做饭等家务。割下的麦子就近挑到石板铺就的柳荫路上,因为柳荫路作为晒场,已经分隔出每户的位置和范围,所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