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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花落燕云梦-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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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王紫眸闪向身后,说道:“取焦尾古琴来!本是为蕊蕊备的,她对这个没兴趣,正好给你使用。”
  我凝视着宁王月下抚琴的身影和燕王兴致盎然欣赏之态,心中却泛起一丝寒意。
  此时的燕王对自己的弟弟还有几分友爱之情,未来将会如何?
  据历史记载,宁王朱权多才多艺,不但是杰出的军事将领,也是琴学大师,其晚年所制旷世宝琴“飞瀑连珠”,被称为明代第一琴。
  朱棣登基后,将宁王朱权徙封至江西南昌,尽夺其兵权。宁王遭此巨创后,只求清静和韬晦,于南昌郊外构筑精庐,自号“云庵道人”,专心寄情于戏曲游娱之中,不问世事。
  宁王所奏之曲,正是古战曲《风雷引》。
  琴音清亮幽奇,入调高昂,句句风云,声声雷雨。音韵连贯一气,律注分明,令人如临其境。
  一曲终了,燕王赞道:“好!”
  宁王起身离弦,笑道:“我的曲子弹完了,却还没听见美人唱歌,四哥如何说?”
  燕王衣袖飞扬,自我手中接过玉箫,纵身飞跃至碧潭畔的一块大山石上,将箫管凑近唇边,一缕深情舒缓的箫声随着他飞动的指间传溢而出。
  月光如水,清风徐来竹影婆娑。山涧中万籁俱寂,山泉叮咚之声如同脆玉敲冰。
  他紫眸中带着几分清明与空灵。
  箫音袅袅,如淡淡的雾,似轻轻的风,我静心聆听着自然天籁的混合乐声,只觉无限诗情画意,时空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下来。
  我仰望夜空,品味着他奏出箫音的沉稳悠扬,轻声道:“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如此意境,也只有箫声方能够烘托出来,箫本是最具风味、最富风雅气质的一种乐器。”
  宁王若有所思,看着燕王的身影,对我说道:“你厚此薄彼,抑琴扬箫,恐是因人之故多于因乐器本身吧?高山流水,伯牙子期这样的琴中知音实在难求。”
  我甜甜一笑道:“传说春秋时萧史善吹箫,能吹出凤鸣的声音。秦穆公将女儿弄玉嫁给萧史,还建了一座引凤楼让弄玉在上面学吹箫。有一天他们的箫声真的引来了凤凰,于是弄玉乘凤,萧史乘龙,夫妻双双乘风飞去。……难道不是知音佳话吗?”
  宁王微笑道:“我说不过你。萧史已然献技,弄玉却还在袖手旁观,四哥奏箫曲本是为你。你怎可让他孤单独奏,无人应和?”
  燕王收箫轻掠回石桌旁,对宁王说道:“歌就不必唱了。蕊蕊的箫艺不输于我,今晚让你见识见识也好。”
  我执玉箫在手,心中已有主意。
  琴为弦乐,箫为管乐,二者音色明显不同。琴声清脆、响亮,箫则不然,音色沉稳悠扬,适合演奏哀婉、深沉的乐曲。电视剧《红楼梦》中的主题曲就是用箫演奏的,充分表现了曹雪芹笔下那封建大家庭由盛而衰的必然与无奈,可谓现代箫管乐曲中的*。
  一首哀婉缠绵的《葬花吟》奏完,竟让燕王与宁王默然良久。
  燕王带着欣赏赞慕的眼光看向我,微笑道:“上次你在瀛洲之上所奏沧海词曲,立意不凡,我至今记忆犹新。不知此曲可有谱词?”
  我并没有想太多,笑道:“当然有,实在是绝妙好词。”于是将林黛玉的葬花词念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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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云蒙仙乡(3)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煞葬花人。独倚花锄偷洒泪,洒上空枝见血痕。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天尽头,何处有香丘!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之句才出口,我蓦然发觉燕王与宁王的脸顿时都变了颜色,不约而同向我看来。
  燕王不顾宁王近在眼前,急行至我身旁搂住我的细腰,紫眸中神色紧张,略带嗔意道:“谁教给你这样颓丧的曲词?红颜老了又如何?难道我是负心之人吗?你就如此不相信我?”
  宁王在旁,晶亮的眼睛闪烁了一下,随即摇头说道:“词是好词,只是过于凄切了!若是女子所作,恐非吉祥之兆……只是这词不像是你自己写的!”
  古人十分迷信谶语,他们二人都觉得这曲词过于悲凉,所以都有不悦之色。
  我连忙解释道:“非也非也,不是我写的!是我抄来的!”
  宁王笑道:“我猜中了吧?四哥关心则乱,居然不曾想到蕊蕊的性格与词中女子大相径庭!”
  宁王今晚一直不停唤我的小名,似乎真的是喝醉了。
  月光下的燕王神色平静如水,看不出一丝异样,我却清晰地感觉到燕王贴近我的身躯颤抖了一下。当宁王微笑低头啜饮杯中香茗时,他的紫眸中闪过隐约的寒芒,待到宁王抬起头来,他眼角的寒芒已融化成为淡淡的笑意。
  他抬头对宁王道:“你说得不错,当局者迷,反倒不如旁人头脑清醒。”
  宁王毫不知情,兴致颇高,说道:“我素来不擅长吟诗作赋,只是蕊蕊的箫声实在动人,我忍不住要赋诗一首了,四哥可要听听看?”
  燕王道:“你既有诗作,还不快拿出来,卖什么关子?”
  宁王笑道:“请四哥多指教!”随即把酒朗声念道:
  “忽闻天外玉箫声,花下听来独自行。
  三十六宫秋一色,不知何处月偏明。
  鱿鱼窗冷夜迢迢,海峤云飞月色遥。
  夜漏已沉参倒影,美人犹自学吹箫。”
  燕王淡淡笑道:“果然好诗,我也有一诗,赠给我的蕊蕊。”他的指尖滑过我嫩滑的脸颊,轻声道:
  “琼花移入大明宫,旖旎浓香韵晚风。
  赢得君王留步辇,玉箫嘹亮月明中。”
  宁王早已赞道:“好!四哥的诗句终究还是大气……”或许是酒喝得太多,
  后面的话他还没说完就已醉倒了,斜倚在石桌畔。
  燕王微微示意,两名侍立的俏丽丫环走近宁王,柔声呼唤道:“宁王殿下,外面风大了,我们扶您回房去歇息吧。”
  宁王毫无反应,任由她们扶住自己往后院的客房行去。
  我凝视着他们的背影远去,笑道:“号称千杯不醉的宁王殿下,今晚却醉在云蒙山中了。”
  燕王猛然抱起我,迈步向寝房而去,却在我耳畔低语道:“只恐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呵气如兰,小指在他胸前画着圈圈,娇笑道:“后面那一句呢?你怎么不接着说下去?”
  燕王轻咬了一口我的脸蛋,说道:“下半句,我回房再和你细说。”
  云蒙山中夜凉如水,我们所住的小楼正在莲花潭中。
  粉红的纱帐层层叠叠遮掩着卧榻,流动灯火的柔光丽彩衬托之下,我肩头晶莹如玉的肌肤越发显得细腻光滑,对他展现着无穷的诱惑。
  他似乎意犹未尽,搂抱着我,手一路滑向我的小腹,在上面停住,似是喟叹般说道:“该有了吧?”
  燕王今年三十有余了,至今只有徐妙云给他生的两个儿子,在藩王之中可算是人丁单薄。数年来他为了我一直不接近女色,自然也不可能让别的妻妾为他孕育孩子。
  但是我只是个穿越而来的灵魂,我实在无法接受自己为他生下一个比自己大几百岁的古代人。
  我心中对他有些愧疚,却故意装作听不懂:“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啊。”
  他明朗的脸略带倦意,看向床顶说道:“十七弟今天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
  我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身旁的他似乎是在轻声叹息,我听见他说:“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你真的不是凡人吗?为什么你和她们都不一样?”
  燕王果然开始怀疑我的来历了。
  他突然紧紧抱住我,说道:“无论你是神是鬼,是人是妖,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
  我被他压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睁开眼睛笑道:“放开我,很疼的!”
  “以为我不知道你装睡!快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想和他纠缠不清,含糊说道:“该有的时候就有的,你别急。”
  他的紫眸中神情肃穆,凝视着我说:“蕊蕊,答应我,给我生几个孩子,我要你和我的孩子。”
  我随意点了点头。
  他亲亲我的额头说:“有了你的承诺我就放心了,我会等着你。”
  燕王与宁王在莲花潭畔的小亭中对弈。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彩被残阳熏陶成醉人的胭红,一行大雁列队飞过云蒙山的天空,它们洁白的羽毛在红色的映衬下显现淡淡的绯红色。
  金红色的余晖轻轻洒落在小亭内,白衣的燕王姿态潇洒,蓝衣的宁王神采飞扬。
  宁王陪着我们在云蒙山中住了数日,他们既不提北平,也不提大宁,似乎都已经遗忘了自己镇守一方的藩王身份。二人时常花间品茶弈棋、月下琴箫合奏,仿若超然世外的隐士。
8  云蒙仙乡(4)
我手执一根细若小指的青翠竹枝,悄悄走近他们。
  棋盘上的千军万马决战已近尾声,残局将终。
  燕王悠然而视,说道:“胜负已分,你再惜子已经迟了。”
  宁王沉吟犹豫良久,将手中最后一颗白子搁下,道:“一时之错,满盘皆输。四哥之棋艺较之往日大有进境,我若想胜过四哥,恐怕还要多下苦功,短时间内是不成了!”
  燕王道:“却也未必。……你一直退守不攻,最后反击杀出的数子玄妙之极,我费尽心机才能招架住。这数子若是提前半局出招,情势一定全然不同。”
  “即使我如四哥所言提前半局反击,只怕黑子也早有应对之策。”宁王嘴角轻扬,微笑道:“四哥手下,我早已是败军之将。”
  话虽如此,他却似乎并不在意胜败,爽朗的态度依然如故。
  我心中暗暗佩服他如此洒脱的心怀,诸位皇子中能够闲看庭前花落,笑对天下风云变幻者,恐怕惟有宁王朱权一人而已。
  我嫣然一笑,将竹枝的翠叶拂过棋盘,黑白棋子霎时乱成一团。
  燕王伸手握住竹枝,虽然是责备的口气,面上却带着笑容:“我真是惯坏了你,越来越调皮了,我们下几局棋也来捣乱!”
  我在他身旁坐下,认真说道:“我可不是故意要捣乱,只是不想你们留有遗憾而已。你们既然难分胜负,不如重来一次,就从刚才那下半局开始如何?”
  宁王啜饮了一口清香馥郁的“碧螺春”,摇头道:“胜败往往决定于开局之时,四哥和我的战法都不会变,何必重新来过?”
  燕王紫眸凝视着我道:“我以前就对你说过,天下事不会有‘如果’,也决不会容你后悔。良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绝对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你还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吗?”
  看来他们二人都没有再续残局的打算,燕王还故意摆出一副端庄持重的严肃模样,我收回竹枝嗔道:“看来你们都明白这道理,只有我一个人不明白了。”
  宁王见我撒娇,起身笑道:“蕊蕊本是一番好意,谁知道我们都不领情,四哥还不快哄哄她!”
  他举步离开小亭后,燕王四顾无人,才将我抱入怀中,轻嗅我发间的香气,说道:“真的生气了?”
  我嘟起嘴说:“你们不下棋就算了,你也不用给我讲一堆的大道理。你要训话,你的小郡主们一定都会洗耳恭听。”
  燕王现在有三个女儿,永安郡主十四岁,永平郡主九岁,湖衣所出安成郡主还不到六岁。
  他轻轻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能和她们相比吗?她们自然有母亲教导,还用不着我来管。”
  我有意逗他玩,笑道:“原来‘四叔’向来只教导儿子,不教导女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伸进我衣衫的手搅乱了气息,笑着四处躲闪:“不要……好痒……我说错了……”
  他的紫眸盯着我说:“下次还说吗?居然拿这些事来开心!”
  我一边喘气,一边笑道:“不会了不会了……好棣棣,快把手拿开……”
  他的手本来只是在我腋下轻轻呵痒,此时却情不自禁游移至我胸前,滚烫的双唇吻上我的脸颊。
  正在此时,只见谭渊匆匆进入亭中道:“属下有要事启禀王爷。”
  燕王和我顿时从情欲中惊醒过来,他放开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谭渊说道:“什么事?”
  谭渊本是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或许他从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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