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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臣妾忠于皇上-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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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林立着数座假山,狄螭稍稍顿住脚步,闭目深吸一口气,抱着乌雅羽俯身钻入其中之一下方的洞穴。此次入洞,便一直下行。洞口处有火把,乌雅羽本想挣扎下地,却被狄螭抱紧了不得挣脱。红着脸依他所言点了火把举着,狄螭抱着她又在地宫里转了半晌,来到一道石门之前才将她放下。
  初进洞时四壁甚是干燥,此时却是一片阴湿。乌雅羽怕狄螭受寒,赶紧将他棉袍拉拢,却看到他已唇色发白,微微攒眉。
  狄螭见乌雅羽关切的目光,展眉淡淡一笑,“此处是湖底,自然阴湿。不过藏宝阁中设计精巧,温暖干燥,朕入内歇歇便好。”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枚巴掌大的玉佩,按在门旁凹槽处,用力旋转两周,便见石门无声退了开去。
  阁中果然温暖如春,间或有干燥微风拂面,也不知从何而来。室壁大大小小无数夜明珠闪烁,光线甚好,乌雅羽便灭了火把,搀了狄螭去一处椅上坐,掏了丝绢为他拭着冷汗。
  狄螭见她忧虑,无奈伸手指了指一侧架子上的木盒,“盒中有南方诸郡县进贡的龙睛果,你替朕取一颗来。”
  乌雅羽忙过去取了,打开盒子,里面两排十二个凹槽,已经空了三个,还剩九枚灰突突的坚果。狄螭取了一颗,捏碎了外壳,将其中透明如水晶般的果肉含在口中,只觉一阵灼热顺着喉咙直冲而下,在胸腹之间散开,心口的绞痛立时便缓了。
  见狄螭脸色瞬间好转,乌雅羽睁大了眼睛,纤手紧紧攥了那木盒。
  狄螭见状,强自按下心中感动,只是低声解释,“此物治标不治本,却需南疆军民用了性命去险地求取,朕便不爱用。”说到此处,终究叹了一声,起身轻轻将她揽了怀中,“朕知卿这几日胆大妄为,是被陈太医说朕命不久长的话吓着了。朕不瞒卿,朕绝非寿命绵长的人,可自觉总是不至于今冬便这么崩了。四国战事频仍,外患稍歇既要再起,内忧潜伏却始终未去。太子还年幼……若是此物能延朕寿命,说不得朕也就不顾南疆军民,要用上一用。可它只能止痛,对朕的旧疾殊无益处,贤妃便莫要如此执着了。卿勿虑,朕自知日后当保重。卿切不可因此再犯规矩,徒惹朕忧心!”
  乌雅羽听他平静直言活不久,心疼的咬唇半晌,才颤声道,“皇上若真擅自珍重,臣妾自也不愿违了规矩。”
  就是说若他不保重,她便也顾不得规矩了?错倒出在了他身上。这女人啊,最善颠倒是非黑白,有朝一日若是生了歹心,可真是天下的祸患。尽管如此想着,他却忍不住露出温柔笑意,轻轻搬开她纤指,取了木盒放回架上。“贤妃惦念着狄家此地无银阁里的藏宝,朕却只应许了予你一件。该不会讨这龙睛果吧?”
  乌雅羽闻言立时抬头四顾。与其忧虑,不若赶紧找到那物什。便是不能扭转乾坤,也当一试。
  “大可四处走走看看,有朕在这里盯着,不怕被人暗中顺了什么贵重之物出阁。”狄螭笑引了她到室壁层层架旁,柔声询问她想查看哪处,言语上却仍是淡嘲,“宝物众多,朕也未件件细看过。否则倒是可省了贤妃许多麻烦。此处有名录,不知是否完整,贤妃却不妨一观。只是这世间物品难免虚名,叫着好听未必便是极品。贤妃得进此阁,机会难得。莫要受骗上当,向朕讨了俗物。”
  乌雅羽闻言嗔了狄螭一眼,弯了媚眸,也不再客气,接了名录过去。从头看到尾,却只是摇头,登高伏低,四处翻了起来。
  密室举架甚高,赶得上宣政殿的开阔。房间做六角之形,木架通天,琳琅的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箱子、匣子,令人目不暇接。房间中有高梯,乌雅羽却是不用。纵身借着木格的支撑,从下到上捡了巨大的木箱一一查看。
  第十二章 细叮咛国舅办差,藏宝阁此地无银(三)
  狄螭有些讶然的看着乌雅羽身手,这身轻功虽不若风月的出神入化,却也当是出自名门。想来若是她想,这皇宫的高墙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阻隔。哪位皇上身边能容得下这样的宫妃?偏偏此刻想到不日便要将她送走,就觉心口扭绞难忍。只得闭眼长出一口气,转身捡了几个小匣子,假作翻检。
  漫不经心的开了几个,他的目光忽被架下不知何时掉落的一物吸引。那是一只檀木盒,看起来年代颇为久远,盒上无标签编码,想来是未被编入名录。打开盒盖,白色棉帛已做米黄之色,上托一支钗,静时漆黑如乌云遮月,稍一旋转却有如万千星光闪烁其上。质地非金非玉,触手生温,坚中带柔,柔中带韧。乍一看上去虽不起眼也不实用,托在掌中却觉心绪都随其起伏,竟是不忍释手。
  狄螭扬声招呼了乌雅羽,将钗放回盒中,递给她,“此物如何?”
  “朴实无华,却似暗通天地。”乌雅羽审视着盒中的物什,伸了手指轻轻抚触着,迷恋中带着敬畏。
  乌家虽只出了一个喻鎏,可家学渊源的天地道法却不只喻鎏一人得知,血脉中的灵气更是代代相传,只是在喻鎏身上极盛罢了。狄螭边暗赞她眼光,边温声道,“虽然小了些,却也讨喜。朕便将此物相赠,可合卿意?”
  乌雅羽闻言回神,苦笑着又将那钗抚了片刻,毅然的合了盖子,递还给狄螭。“近仙之物,配臣妾可惜了。况臣妾欲求的并非此物。”
  狄螭顺手接了盒子,挑眉疑道,“莫非贤妃心中已有了欲求之物?”
  乌雅羽几乎找遍了这房间,也不见那物什,便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是。臣妾所要找的,乃是喻鎏遗物,伏羲磬。”
  原来是要寻先祖的遗物。狄螭恍然,取了身上玉佩,放于房间中心的石槽里,又取了头上发簪刺破手指,滴在玉佩之上,顿时一阵光华流转。
  乌雅羽见他手上猩红,不禁一颤,紧紧抓了他腕子。
  狄螭轻轻拍了拍她发心,安慰中带着揶揄,“贤妃自幼习武,又熟读兵书,竟还惧血?那一身本事岂不白费?”
  莫说是一点血,便是浑身浴血的时候她也有过,不过被秦澈吓怕了,不愿见亲近之人的血罢了。讪讪放了他腕子,她只乖乖跟他向那刚刚下陷出的石阶走下去。
  过了不长的一段甬道,又遇一道石门,狄螭依样用了玉佩鲜血,开了石门入内。此处房室更加开阔,举架却甚低。狄螭身量较平常男子为高,伸手便可触及上方的石壁。房间内灯光也暗了许多,夜明珠都呈暗红之色。
  此内室最是隐秘,所藏倒并非都是多么值钱的物什,却为狄家所珍视,甚至讳言。因此此室所藏之物并无名录,只得一件件去搜寻。
  狄螭让乌雅羽自行寻找,负手立于一旁,看着那窈窕背影。早知她要的是喻鎏遗物伏羲磬,他又怎会推脱呢?
  伏羲磬又称人首龙纹磬,乃是泗滨所产的伏羲石所制。此磬的出处已不可考,只传言能通天地,知古今。更神奇的是,自出土之日,便无人能够以其鼓乐。想喻鎏当年拜大祭司之时,便是向武承帝求了国库里这一直闲置的伏羲磬,并当众演奏,引了百鸟来朝,向天下宣告了他的神力。武承帝惊为天人,当即就将这伏羲磬赐了给喻鎏。直至喻鎏亡故,武承帝也没有收回这神物,说是当了乌家的传家宝,说不得乌家染了这磬的灵气,能再出一位天人。可乌极却坚拒,道是乌家福薄,承受不起这近仙之物,何况自古以来,磬只做祭祀、皇家之用,王爷私藏都是死罪,更不要说乌家只是臣子。武承帝无法,便将伏羲磬收了进这此地无银阁,因着对喻鎏的喜爱和怀念,做了私藏,不愿再让人窥见。
  所以乌雅羽若是想要那磬,自是顺理成章,无需大费周章向狄螭邀功求赏,直说便可。可狄螭转念又一想,以乌家一贯秉持的低调,无功不受禄的风骨,乌雅羽能向他开口要这逾制之物,恐因这伏羲磬对她十分重要,否则断然不会居功索取,徒惹事端。
  狄螭自一旁思量,乌雅羽却是已经将那大件的箱子翻遍,仍是不见伏羲磬。狄螭见她额上已是一层薄汗,含笑拉了她柔荑,温声道,“朕在帝王密辛中曾见一段描写喻鎏观星,道是他一向闭了双目,低头而坐,甚至室内室外,白日夜晚皆不限。有人询问,他便道,‘非是用肉眼,而是用灵心。’乌家喻鎏名声最盛,却还另出过两位大祭司。虽无通天之能,却有远过常人的灵气。乌家血脉据传都是有慧眼的,况那伏羲磬通神,绝非凡品,当也不难察觉。贤妃不妨一试。”
  因着武锋的要求,他们兄妹都被严禁习练仙术,所以乌雅羽虽读了不少喻鎏的藏书,却也没潜心钻研过。此刻不得已,有病乱投医,只好依言闭了双目,屏气调息。片刻便已是灵台方寸清明,确是有慧根。
  内视片刻便尝试着开慧眼,只觉一片混沌中,身旁牵着她手的男子倒是灵气充足,却无论如何不会是伏羲磬的容器。心下微嘲,气息便乱了,调了半晌,才复又开了慧眼,这次却觉狄螭身上灵气已踪影全无,反是房间一角有什么物品在容器里挣动,呼之欲出。
  欣喜睁眼,眼波流转笑语嫣然。狄螭一时竟看得痴了,恍惚间任乌雅羽拉了过去,一同观看。之前找不到,是因那容器竟只有一尺见方,与平日封装磬的容器尺寸大异。乌雅羽小心开了盒盖,只见内里一只特磬,并无悬架,难怪如此小巧。
  狄螭开了周围几个箱子,摇头道,“未见悬架。且恐只是普通材质所成,便是贤妃有慧眼,也难寻了。”
  “无妨。皇上不需费心。臣妾要这磬不是来敲的,以臣妾的资质,又怎能以其鼓乐?无需木架。有这伏羲石便可。”乌雅羽笑着端详着那伏羲磬。
  伏羲石产于古泗滨,乃是泗滨砭石的核心,为其中最珍贵的部分。依泗滨砭石规格,其核心的大小也便有所变化。这伏羲磬为一头大一头小的卵形,有狄螭的指掌大小,推想出其的泗滨砭石必有厅堂般巨大,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现今泗滨那里产的砭石,便是脸盆大小已是极端珍贵了。
  因此上伏羲磬不仅材质罕见,且神秘,有人疑它为古伏羲大神所有。
  不过,此磬神秘的不只是它的材质和规格。狄螭与乌雅羽并肩向盒内看去。只见此磬成玄黄之色,上雕伏羲人首龙身图腾,乃是古字“道”的原型。围绕伏羲图腾,是一层又一层的密文,相传含了伏羲所悟的天地至理,大道玄机。玄色和黄色相杂随图腾变化,好似天成。
  乌雅羽神秘眨眼,取了那伏羲磬出来,道,“喻鎏手书,世人只当他能敲响伏羲磬是因他通神,却不知这磬其实暗藏玄机。只可惜他未说明玄机为何,只说有缘人自然知晓。” 说着,她端详了一会儿那磬,忽的目光一闪,喜道,“在这里了!”屈指在那磬一端摆弄半晌,竟取了一小块伏羲石下来。“原来如此!磬乃中空,此处有一石楔,将其拔出,内中空气流通共振,便可发声。”说着,曲纤指轻弹石磬,发出低微短促乐音,又遗憾道,“只是,喻鎏道,若想鼓乐,确需神通。这伏羲磬在他手中,单个特磬便能发五音,可奏乐,且声传百里。在臣妾这凡人手中,也便只能如此哑然轻吟了。”
  狄螭无语的望着身畔欢喜的女子,心下震撼。这伏羲磬出土已不知多少年,喻鎏是第一个能窥见内中玄机的人,而这女子便是第二个。虽说有喻鎏手书的暗示,可他也在一旁看了半晌,却是对那玄机毫无线索,而这女子竟是片刻明了,这是怎生的聪慧?况,喻鎏留书暗示又不明言,所寻的有缘人竟是这女子?
  按下心中惊惑,他低声问,“既然贤妃不是想以其鼓乐,那是要做何用?”
  乌雅羽闻言一愣,眨眼笑道,“若是臣妾隐而不秉,可算欺君?”
  狄螭冷哼,拉了乌雅羽,携了盒子向外退去,“不若之前伏羲磬的秘密也一并瞒了朕,朕只做不知便了。连将这磬赠与你的事,也不知晓,乃是这神器自行从阁里溜了出去,寻了明主!”
  乌雅羽查君王神色仍平静无波,看不出端倪,只好陪笑道,“皇上可是在生臣妾的气?”
  “若是这等隐瞒便要生气,那朕早被朝臣气死百千次了。你不以此作恶,朕哪管的了你许多闲事。只是你与喻鎏不同,乃是宫妃,两朝后宫之乱的此时,身份更是敏感。私自持有这逾制的物什,恐会招惹大祸。若有人污你或乌家有谋反之嫌,你可百口莫辩。当年乌极坚拒此物,当也是虑及此一层。便是朕假作色令智昏,朝臣也道赐你此物太过。朕恐适得其反,过犹不及,种下此祸根,来日真得累了你乌家。故此,你心里要有个计较,无论是做何用,最好不要让人知晓朕已将此物赠你,可谎称借用。或者无人得知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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