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都说该嫁了 作者:青端-第5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楼湛面无表情地继续走。即将跨出大堂的门,裴宛又吼了起来:“你害了我们全家还不够!为什么还要夺走左清羽!”
……
夺走……左清羽?
楼湛在大脑中循环了这句话三次,确信没有听错,眉尖不由抽了抽,还是止住了步伐,回过头:“你好像有什么奇怪的误会。”
左清羽其人,虚伪客套,做事阴险狡诈,对外人冷血无情,喜好将麻烦推给别人,自己坐享其成。
夺他?
楼湛的脑子还没毛病。
“误会?”裴宛喃喃一声,面目突然狰狞起来,“昨夜,左清羽来驸马府退了亲!”
左清羽自然不会把仇恨引向自己,只叹道难忘故人,心中一点朱砂痣难消。说他辗转难眠数日,痛心疾首不已,终是放不下故人,又不想耽搁她,如此云云,便一脸歉然地退了亲。
故人还能是什么人?自然是同他有过娃娃亲的楼湛。
有寒风吹起,灌进脖颈里凉飕飕的。大清早的,楼湛就忍不住脸色发黑,忍住了请祝七去将左清羽套个麻袋暴打一顿的冲动,冷淡道:“他难忘,关我何事。”
左清羽也是够狠心的,竟然在裴宛痛失双亲、宫内又冷淡处之的时候来退亲。裴宛一直迷恋着左清羽,这下还不得发疯。
见裴宛脸色更为苍白扭曲,楼湛心知多说无益,她是因心中一直对裴琛有三分敬意才来上香的,可不是赶着上前来来给裴宛找麻烦骂的。
楼湛第二度要跨出大堂,裴宛又发声了:“楼湛!你是不是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楼湛再度停住脚步,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平静地盯着裴宛。
裴宛形似萧凝,沉着脸时眉眼里都充斥着一股暴戾阴狠的气息,让人极为不适。楼湛皱了皱眉头,并不想看到这样一张颇为熟悉的、三番五次找她霉头,还派人刺杀来的面容,移开了目光。
裴宛寒声说起那日发生的事。
说完被绑来的寥寥几语,裴宛顿了顿,眉目间寒气更重。
那日,萧凝将短刀刺向严远时,严远没有躲开。他苦守萧凝二十余年,却因为萧凝的态度,有点癫狂起来,被一刀刺进胸口见了血,非但没有痛呼大叫,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萧凝因为害怕,也因为天寒地冻,被寒风吹得双手僵冷,那一刀刺得并不深,只是伤了严远的皮肉。见了血,旁边十个手下立刻拔刀上前,警惕地盯着萧凝。严远却不知为何,瞥见这杀气腾腾的手下,眸中戾气一重,直接一脚将一人踹下了山道。
那山道下的峡谷又深又险,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心中害怕,手中的刀指向反而慢慢转向了严远。
那边剑拔弩张,这头裴琛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他的脸色恐怖至极,待萧凝轻颤着回身,寒声道:“翠儿是你杀的?我爹娘也是你害的?”
萧凝被他看得浑身一僵,平时的盛气凌人高高在上一瞬间就被恐惧抽去,强制镇定下来,厉声道:“不是!”
她撒谎的时候都会加大声音,仿佛觉得声音大点,盖过其他声音,谎话也就变成了真话。裴琛与她在一起二十年,虽然从不与她多有接触,却也深知她这个脾性,看出她在说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萧凝,我真是从未见过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
一句话就把萧凝点炸了。
她只是呆滞一瞬,就忍不住嘶吼起来:“裴琛!你以为你凭什么能登到今天这个位置?!自古从未有过驸马掌实权先例!若不是我寒冬腊月跪在御书房前求了三日,你能算是什么东西?!你承我的恩情二十余年,你什么脸面来骂我蛇蝎心肠!”
裴琛冷冷地盯着她:“若问因果,到底是谁用阴毒手段逼我尚了你,到底是谁害的这一切!”
萧凝被问得一滞,脸色倏地灰白下来,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裴宛连忙上前扶住了她,却见裴琛忽然缓缓抽出了一把剑。
他身上偶尔配着剑,些许文官也会如此,但不过都是为了以剑为百兵之君暗喻自己是君子,起个装饰好玩儿的作用,华而不实,花哨无用。严远也一直以为裴琛只是附庸风雅,见他拔出剑,并未在意,冷笑一声,直接命人杀了裴琛。
他本来就没打算让裴琛活下来。
未料命令才下,萧凝忽然怒吼一声冲过来厮打他,壮若疯狂。剩余的几个黑衣人和鬼面人往马车靠去,裴琛突然看了裴宛一眼,顿了顿,跳下马车,将人引到了山道边。
没想到裴琛的剑术居然不错,他的性格又是沉稳冷静的,见招拆招,在围攻之中竟然借着地势将几个黑衣人接连挑下了峡谷。裴琛知道自己的体力不足以持久战,正暗自担忧着,最后几个鬼面人忽然一齐围上来,将他手中的剑远远挑飞,落下了山道外。
剑光凛冽,眼见着就要刺进裴琛的心口,萧凝突然尖叫一声,猛地扑了过去,以身挡剑。严远顿时慌了神,再次顾不得己方敌方,怒吼着提剑格挡开那一剑,猛然将人扔下峡谷。剩余的几个手下见严远再次敌我不分,心中又怒又怕,干脆联手冲上去攻击他一人。
混乱中,严远被一剑刺穿心口,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摇摇晃晃地深深看了萧凝一眼,随即提气,抓住剩余的两个鬼面人猛地跳下山道。
山道上恢复了安静,萧凝大口大口喘着气,冷汗浸透了后背,更让她觉得可怕的是裴琛冰冷如刀的视线。
“萧凝,要你救我,我不如去死。”
裴琛冷语一声,还是忍住了磅礴的怒意。他还尚有三分理智,知道今夜之事必须尽快通知皇上,也知道自己身份的重要,不会为了个人私仇去耽误大局。
岂料萧凝原本瑟瑟发抖,听到他这句话,脸色突然变得很诡异:“你宁愿死,也不愿我救你?”她低低笑起来,竟然有如夜枭般悚人,“裴琛,我给你说过的,我死都会缠着你。”
裴琛冷淡地道:“回京以后,我会将休书交给你。”
连休书都事先写好了?
萧凝的笑意愈加扭曲,眼神里全是恐怖的戾气与暴怒,忽然拔尖声音怒骂:“裴琛!你死都甩不脱我!”
话罢,突然扑上去一把抱住裴琛。裴琛原本就离山道边缘近,山道上积雪微微极是易滑,还不等裴宛颤抖着说声“别吵了”,他们两人便直直坠了下去,瞬间就消失了人影。
裴宛死死盯着那个黑魆魆的地方,一瞬间呆滞住了。
又是一阵寒风袭来,楼湛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沉默着望向裴琛的棺材,心里一阵发冷。裴大人当真是可怜,生前被萧凝死死系着,到死后也被纠缠着,不得安宁。
裴宛却怒吼起来:“如若不是你多管闲事,如若大哥没死,我爹娘的关系便不会愈来愈差,我娘亲也不会拉着我爹同归于尽!楼湛!你凭什么,凭什么害了我们一家,还敢这么一副大义凛然的恶心模样!”
楼湛冷了眉目,盯着面前已经陷入自我的裴宛,心中突然生出了几分怜悯,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裴宛也不看她了,痴痴地跪回蒲团上,怔愣间,一行清泪滑落。
☆、第七十章
楼湛到翰林院时,已经稀稀拉拉来了几个修书的大臣。见到楼湛,这些大臣不免又开始扭捏纠结,犹犹豫豫想要同楼湛打声招呼,楼湛却已经抬手一礼,走进了房间。
几人默默对视,继续纠结。
楼湛没注意这些一脸想和她说话,却又拉不下脸来说的大臣,径直走进房间脱下大氅,视线不经意落到对面的桌案旁,顿了顿,才坐下,翻开一旁的卷宗。
沈扇仪已经消失很久了。
入宫那日便不见了,大抵是去做皇上吩咐的事了。
楼湛面无表情地盯了会儿面前的桌案,半晌,还是提起笔,继续自己的本职工作。
最近云京虽然表情平静,却暗潮汹涌。十几年的平静无波,某一日突然要被打破,的确让人很是不安。况且对方还是能征善战的南平王,朝堂上多是年轻将近,因着这些年的平静,很少经历真正的战事,大多只是到某处去剿剿山贼,振亚一下乱民,经验甚少。
原本一月三次的百官大朝会开始频频发起,昨日吵了一早上,谁也不愿意捡起麻烦去远征,明日估计还会争执不休。
楼湛头疼地揉揉额角。
果不其然,第二日武将一列还是将麻烦踢来踢去。除了多数有些胆怯、或者刚娶妻生子,舍不得家小的年轻将领,剩余的都是跟随先皇或者先太神英帝的老将,这个麻烦,委实难安到谁头上。
楼湛身为文官,冷眼看着几个怕死的将领吵得脸红脖子粗,心下鄙夷,却也不好说话。
况且,谁不想活下来呢。战场上刀剑无眼,也许只是下一瞬间便会毫无防备地死去。安逸了太久,这些武将心中已经对战争产生了陌生恐惧之情。
萧华听他们吵,听得烦心,微微蹙了蹙眉,淡淡俯视了许久这些大臣,平静地开口了:“看来诸位卿家没有人愿意领这面旗了。”
他的话音才落,从武将队伍最末忽然响起一个年轻的声音:“卑职愿出京一战。”
楼湛抬眸看去。
说话的是个少年郎,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生得太过娇弱气,看起来瘦弱单薄,反而像是该站到他们这边的文官。
孙北也看了过去,看到那个少年,低低咦了一声。
楼湛扭头看向孙北,虽然沉默不语,孙北却知道她想说什么,慢悠悠地抚了抚胡子,道:“那是方大将军的幼子方垣。”
楼湛顿悟。
方大将军本应该在朝廷中属于顶梁柱的人物,可惜,早在先皇时候,他带着长子下南方镇压蛮夷,却遭手下叛变出卖,被南蛮子抓住,五马分尸,他的长子的脑袋还未蛮子悬在高旗上示威三日。
方大将军的母亲听到消息,当场昏死,生了一场大病,不久就离世了。方夫人送完婆婆,也悬梁自尽,一家人只剩下最小的方垣。
为了保护方家最后一点血脉,当初先皇是直接让太傅将他抱去养的,不让他沾上军法。只是偶然听说方垣失踪,已有三年,突然冒出来,未免让人惊讶。
萧华自然也认出了这是谁,还来不及惊讶地问上几句话,方垣便出列跪下,沉声道:“卑职方垣参见陛下。苟利国家生死以!若是诸位不肯持枪上阵,便请陛下允许卑职披挂上阵吧!”
站在前方的杜太傅也看到了方垣,颤巍巍地一指,眼眶红了:“……你上哪儿去了!”
方垣不敢看杜太傅,避开视线,嗫嚅道:“太傅大人……抱歉,我,我跑去参军了。”
将门之后血脉里多少都会有些好战,方垣自小就读不下之乎者也圣贤书,一直都想去参军,三年前趁杜太傅不注意溜了出去,跟随着军队剿匪镇敌,因为表现出彩,三年从一个小卒升至副将。
回京后,听说了南平王谋逆一事,方垣踯躅几日,介于身份还不好说话,便一直没有主动请缨。今日见情况越来越糟糕了,还是鼓起勇气站出来了。
萧华淡淡道:“方副将,你是方家最后的血脉。”
“为国捐躯,何论生死!”方垣抿了抿唇,咬牙磕头,“恳请陛下准许。”
保护方家血脉,的确是挺要紧的事。可是再要紧,也要紧不过国家大事。萧华并非不知方垣偷偷溜去参军了,也知道他是个难得的将才,思虑片刻,点头应允了。
这事便暂定了。
下了朝,楼湛正要随几个同僚回翰林院,一出大殿,崔公公便上前喊住了楼湛:“楼大人,陛下有请。”
几个编书的同僚顿时一脸复杂。
好容易想好了该怎么和楼湛交流,打算路上便开始引引话题,这话还没说出口,人就被皇上拎去了。
楼湛心中奇怪他们奇怪的脸色,拱手道了声失礼,便跟着崔公公离开了。
等在御书房里的不止萧华,还有萧淮。
最近楼湛又开始忙碌起来,匆匆来匆匆去,萧淮也常常被皇上诏进宫中,无论是陪太皇太后还是同萧华商量事宜,都极其耗费时间。两人一天中几乎找不到一个时辰安稳地对面而坐。
乍一看到含笑而立的萧淮,楼湛心中还是暖了暖,原本有些波澜起伏的心境也缓缓平静下来。
萧华笑道:“楼湛,今日这儿还有一人。”
楼湛一怔,随着萧华的视线望去,从山水画屏风后转出一人,身长玉立,唇红齿白,面如娇花。不是沈扇仪是谁?
这家伙,失踪这么多日,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
沈扇仪却不顾那么多,笑嘻嘻地凑过来和楼湛勾肩搭背:“阿湛,哎,出京这几日我可想死你了,想不想我?”
楼湛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平静地看着他:“你的桌案上,有一百份卷宗。”
沈扇仪嘴角一阵抽搐。
他倒是忘记了,他还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