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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神洲狂澜-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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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均,你看这星座之地,水草丰美,你看这戎人好汉,雄健威武。我们戎人数千年来生于斯长于斯,我热爱我的部落我的同胞,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见李均默然不语,忽雷知道他心中有些不快,便道:“四海汗纵横天下创下了空前绝后的伟业,戎人铁骑横行神洲征服天下,如今这一切虽然都不在了,但戎人在骨子里仍旧和四海汗时一般的骄傲。刚才我说得有些重了,你别往心里去。”忽雷提起四海汗,让李均灵机一动,他微笑起来,道:“父汗说得正是,但我有一事不解,还望父汗能指点我。”忽雷纵马奔了一段路,道:“你说。”“父汗,戎人中出了四海汗这般的盖世英雄,但为何这千余年来戎人的人口不见增长?”忽雷停住了马,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过了一会儿,他道:“一百只羊也抵不上一只狼,戎人人数虽少,个个都象狼一样。”李均摇了摇头,道:“既然戎人象狼一样,却为何会日渐凋零,而羊一般的常人却渐趋繁盛?”“这……”“父汗开始曾说这里几十年也不曾热闹过,父汗可知原因是什么?”忽雷脑子中千万般念头转来转去,本来李均以常人统领之身份娶了他的女儿,他与其他戎人首领心中都有些不满,况且和平军咄咄逼人的攻势也让他们暗暗心惊,因此对李均抱有疑虑,但如今给李均几个问题逼得他不得不深思起来。

“因为常人对我戎人的迫害。”过了会,忽雷慢慢道,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

“不错,常人畏惧戎人勇武,对戎人封锁确实是一个原因。”李均道,“但自戎人这来看,是不是也有原因?方才与我摔跤角力的戎人勇士,在不知我实力之前有谁给我好脸色看过?便是父汗您,内心之中是否也因我是常人而隐隐有轻视之意?”忽雷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在风中传出老远,笑了会,他脸上的神色变得泰然自若,他道:“不错,若非纪苏持意要嫁你,我绝然不会让一懦弱常人娶了我的宝贝女儿!”“以父汗眼光,如今还以为我是懦弱的常人么?”李均并没有因忽雷的话语而愤怒,忽雷语气中的轻蔑似乎是在说别人一般。他短短的一问,让忽雷又陷入深思。

“若是我将你当作懦弱常人,只怕不出五年,这穹庐大草原之上再无一戎人了。”忽雷道,“李均,你是个英雄,是所有猎鹰中飞得最高眼睛最利的那一只。”忽雷的赞扬让李均觉得有些不适,他抬起眼,却发现忽雷嘴际有着一丝轻微的笑意。李均抬起头来,看了看蓝天,道:“飞得再高眼睛再利的那只猎鹰,也只是猎人的工具。我虽然来草原时日不长,似乎也听说了这句谚语。”忽雷嘴际的笑容终于收敛了,李均并不象草原上的子弟那样称赞几句就忘乎所以,这让他心中的警惕更深。过了会,李均道:“父汗,常人畏惧戎人,戎人轻视常人,你杀过来我杀过去杀了数千年,结果是双方都白白死去不少英雄。我想若是常人不畏惧戎人,戎人不轻视常人,大家和和美美宛如兄弟,岂不远甚于打打杀杀冤冤相报?”“戎人和常人宛如兄弟?”忽雷失声道,“这可能么?”“有何不可?常人戎人,还有羌人夷人越人,不都是大神女婧的后人么?大神女婧生有五子,分为五族祖先,这传说在五族之中不是一直流传着么?”神洲传说始祖神般若开天辟地,在他的躯体之中诞生了女神女婧,也即万物之母。

女婧踏般若脚印而感,生了长子名“羌”,于大海之中沐浴有感,生了次子名“夷”,梦龙虎入怀而生双胞兄弟“常”、“戎”,最后在山洞之中又生下了第五子“越”,这五子娶众古神之女为妻,分居于神洲各处,成为神洲五族的始祖。这传说在各族之中都有流传,不过五兄弟的长幼有些出入,各族都以为自己的祖先为女婧嫡长子。

忽雷脑中念念不忘者,是四海汗以来千看间戎人与常人的争斗,却没有想到这古时传说,听了李均引用这一传说来证明戎人与常人原本就是兄弟,不由得一怔,觉得虽然有些迁强,但一时间却无法反驳。

“之所有兄弟反目,无非是长期被道路隔阻,相互不通往来而缺乏沟通。父汗,若是常人与戎人常交流往来,常人能熟悉戎的风俗,戎人也尊重常人的习惯,何愁两族不和同一家?”忽雷左思右想,都觉得无法反驳李均的话语,更何况这两年来正是托了相互间商贸往来不断的福,戎人才得已休兵生养,牧民将自己与李均的盟约都编入歌中,因此心中便有些犹豫了。

李均乘热打铁,把自己与凤九天等人早已议定的方略说了出来:“自然,请父汗放心,我绝无干涉戎人内务之心,只是希望日后戎人与常人不会再有兄弟之争。最要紧的,便是常人与戎人能相互熟悉,因此,想请父汗允许在穹庐草原之上修筑驿道。”穹庐草原地势比之周围地势要高上数千尺,实际上是周围被高山环绕的一大块突起的高原,也正是因此,才使得草原虽然靠着东溟,气温却很低,形成大片草原,只有几处地势险峻崎岖的山脊与外界相连。而在大草原之中,虽然平坦广阔,却末曾有过固定的驿道,若是能以宽阔的驿道将草原上的诸部落与周围连结起来,对于交通商贸极有臂助。

但多年以来戎人逐水草迁涉,无须驿道,而且为了防备常人攻入草原,他们也不曾打算修筑有利于常人大军的驿道。在大草原上没有戎人的指引,常人甚至会迷失方向,李均这个提议,恰恰切中了戎人的要害。

“此事万万不可!”忽雷冷冷道,“好的猎鹰无须道路,蠢笨的羊儿有了道路也会迷途。”听到忽雷又用戎人的谚语来反驳自己,李均不由苦笑,没料到自己费尽口舌,换回来的仍是一个不可。看来这唇枪舌剑之争,并不比自己上马持戟杀入千万敌人中容易。

“这样如何。”李均心念一转,又生出一个想法,忽雷坚决不允修筑驿道,无非是担忧日后若是戎人与常人反目,这驿道会成为常人进攻的途径,他道:“除去修筑驿道之外,和平军还在这草原之上筑两座关卡。两座关卡一南一北扼住进入草原的要冲,由父汗令人扼守,向往来的商旅收取关税,以补戎人用度之不足。不瞒父汗,若不能有直贯草原的驿道,余州与清桂便不能说连为一体。”听到李均说可在驿道南北两端修筑关卡,忽雷眼前一亮。一则有了关卡,进出草原的道路上好比有了坚不可破的大门,即便戎人不善守城,但也远胜于如今门户洞开,和平军若是有意完全可以直接杀入草原之中。二则戎人好利,虽然不象夷人那般为逐分毫之利而殚精竭虑,却远非羌人越人所能比,若有了关卡税收,那么夷人即便遇着灾荒岁月,也不惧没有牲畜皮毛去换取粮食。想到这里,忽雷汗心中的坚持禁不住松了一下。

……

月上柳梢,又是一个春江花月夜。

在这样的夜晚之中,原本应是情人相约温情脉脉的时机,但雾台城下,空气中却浮动着血腥味。

这已经是第五个夜晚了,连接着五个夜晚,陈国军队都潮水一般涌向雾台城,一向以防守闻名的薛文举一改执重沉稳的常态,每夜都督促将士攻城,似乎欲将雾台城一口吞下。

黑压压的陈国官兵列着阵,乘着月光急匆匆向雾台城逼来,这几夜晚上作战白天休息,再加上战事激烈,五万将士已经折损了一半,战况的激烈,使得双方都没有时间打扫战场,雾台城下,横亘着无数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陈国官兵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踏过丢弃的旗帜与兵器,踏过自己战友的尸体,再一次开始向雾台城的冲击。当他们接近到雾台城里投石器和弓箭射程之内时,开始大声呐喊。

几乎同时,严阵以待的洪国士兵发射出能遮挡住月光的箭雨抛石。一波一波的箭矢从半空中飞了下来,象毒蛇一般寻找陈国阵势中的缝隙,堆成墙壁一样的盾阵也无法将它们完全遮住,不时有受伤阵亡的士兵倒下。而抛石对于布成密集阵势的士兵杀伤力更大,没有什么盾牌能够挡得住巨石的重击,如果不是抛石器无法进行精确瞄准,地上将有更多碎成一团的肉块。

马济友站在城头,冒着箭雨向下观看。对于薛文举的疯狂进攻他始终心存疑窦,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这都是反常之举。他几乎可以肯定下令进攻者并非自己对面的薛文举,而是不知藏在何处的柳光。

“大将军,此处危险,请大将军速速离开!”身傍的偏将用剑拨开半空中落下的一枝雕翎,再次催促道。马济友没有理会他,他此刻心已不在雾台城,而在柳光的处所。

“若我是柳光,当会如何?”他心机百转,“雾台城易守难攻,大军难以展开,不能以兵力上的优势克服地利上的困难。既是雾台城不能破,那便要另寻薄弱之处,我的薄弱之处不在正面,而在身后。不克雾台城,柳光便不能收复我身后的玉湖地区,也即是说,我的弱点已经被我保护起来。”“但是……但是!”他猛然想起,“柳光若只是想收复失地,我的弱点自然是在身后的玉湖,但若柳光是想击败我大洪国,那我的弱点……应在大洪国本土才是!”这一刹那,他心中便闪过数个念头,个个都可以让他自己由胜转败乃至全军覆灭。

冷汗透着内衣凝结在铠甲之上,让他觉得透骨的冰寒,薛文举的异动他已经明白了。

“用八百里快马紧急传递军情!”他转过身去,大步离开城头。

“臣伏案叩首:自进兵陈国以来势如破竹,今与陈寇对峙于雾台,连战连胜。臣观陈寇异动,料知柳光老贼将避实就虚,不攻雾台而转攻中山。中山小国,兵微将寡,必不能挡柳贼兵锋。臣恐老贼自中山猝然发难,攻我故土,因此传大将军令,擅调边军屯于赤岭,以备不测。请陛下恕臣专权之罪。再叩圣安。”虽然他深得国君钱涉烨信任,但马济友深知古来君王要么昏溃无能,要么刚愎自用。钱涉烨虽对自己宠任有加,但为人其实自大多疑,自己兵权在握,正合他犯忌之心。陆翔柳光前鉴不远,若不能让钱涉烨继续信任自己,那便是自己灭门之际。因此虽然调发兵马本就是他大将军职内之事,他仍上书国君,以求免于钱涉烨猜疑。

奏书墨迹尚末干却,一个带着箭疮的士兵奔了过来跪下道:“大将军,敌军上城了!”

马济友将这个士兵扶了起来,似乎并末将他带来的消息放在心上,只是替他检察了伤势,见并无大碍便长出了口气,道:“放心,你且去包扎,城上之事便交给我吧。”那士兵热泪盈眶,单膝又跪下施了个礼退了下去。马济友爱兵如子,原本就深得士兵爱戴,但在这军情紧急之际,他仍然挂念着一个区区战士的伤势,足以令得知此事的将士为之效死力。

见众军士目光,马济友微微一笑:“诸位放心,上城便是陈贼的极限了,我料经此一战,陈贼不得不退兵。”众人随他又上了城墙,只听得东面城楼之上杀声一片,两军交错于一起难以分辨。

登云梯冲上城头的陈国士兵拼力想守住几个垛口,却被优势的洪国将士不断冲击挤压。一个陈国士兵缩在盾后,格住刺来的枪矛,右手大刀自盾下伸了出来,胡乱劈砍在对面洪国士兵的大腿之上。那个洪国士兵疼得抛开了兵刃,抓住对手的盾沿,用尽最后力气将盾掀开,紧接着便是几枝矛穿透了那个执盾的陈国士兵。

马济友哼了声,陈国将士作困兽之斗,倒也颇为勇猛。他转过头去,忽然发觉己军之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往来冲突,原本合围将陈国士兵挤成一团的已军被他扰乱,竟然有向后倾溃之象。马济友一皱眉,道:“羌人?”只见那羌人也没有什么兵刃,凡是被他抓住的便成了他的兵刃,此刻他手中揪着的便是一具洪国士兵的尸体,身着重甲的尸体在他手中轻若无物,被他轮得发出呜呜的风声。周围洪国士兵无法与他对抗,只能步步后退。

那羌人忽然将手中尸体抛开,沉重的身躯向前扑了过去,他速度并不快,但那逼人的气势惊得面前的洪国士兵根本忘了逃走。羌人一手扼住那洪国士兵的咽喉,洪国士兵扭了几下,只听到自己颈部发出清脆的骨碎之声便失去了知觉。那羌人张开大口,月光下他牙齿发出冰冷的白光,有如择人而食的怪兽。

“呃!我是萧广,谁与我决一生死!”他咆哮着将手中的尸体又掷入敌军之中。霍匡在他护卫之下被刺杀,让这原本坦诚宽厚的羌人变成了猛兽,迫于霍匡遗命他不得不退回陈国,却将这口怨气发到了洪国士兵身上。

一员洪国悍将排开慌乱的军士而开,大喝道:“羌狗,我来取你性命!”马济友再次皱眉,摇头道:“传我将令,让这不知死活的家伙回来。”但两军混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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