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天下-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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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姬昌在被囚之前,在西歧寻找了相当多的铜矿进行兵器冶炼,是吗?”
伯邑考又一阵冷汗直冒。“请王上不要听信谗言。依照家父闲云野鹤的性子,怎可能是开拓铜矿进行兵器冶炼呢?再者,冶炼兵器甚多对西歧又有何用?”
斟了一口酒。纣王冷冷笑了笑。“有何用?难道不是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吗?开拓的那些铜矿总该是事实吧!”
“王上,铜矿的开采,乃是为了发展西歧,让西歧能够跟上朝歌的发展步伐。青铜的开采不一定可以冶炼兵器之用。王上,罪臣来朝歌所贡献的那批宝物,相当多的一部分乃是用青铜所铸造,王上可以明察。”
“你的意思是,你们开采铜矿只是为了发展西歧。而那些铜矿全部用来铸造工艺品和宝物?”
“正是。”
“寡人姑且勉强相信你!”放下酒樽。纣王起身走到他身后看着酒池肉林和虿盆内丝丝蠕动吐着信子的毒蛇以及多添增的白骨。“你有一个弟弟吧!”
“正是。”
“他挺有才能的,能代你把西歧管理得如此井井有条,的确不太容易。那个渠道修筑,引用年年泛滥的河水作为灌溉农田之用的计划非常完美。让本来能令百姓遭殃和丧命的水化为农作物生长所需。的确不简单,什么时候带他来朝歌见寡人,寡人封他为上大夫。帮助寡人治理天下。怎样?”
伯邑考的心脏缩紧了。现在他才知道这个已经以昏庸之名被天下唾骂的人并不如人家所认为的那样真正的昏庸。他应该做的事情,明白的事情真的一点都不含糊。并不是不上朝就一定不知天下事。
“王上太看得起姬发了,姬发还小,那些全部都是家父曾经一般手下的功劳。”
“既然你不愿意,寡人也不强求。”顿了顿,纣王踱步回到桌旁坐了下来,宫女再度斟满酒樽。喝完了再斟满,斟满了再喝。安静的声音,几乎灰尘都能落地可闻。伯邑考一直没有起身,跪在地上的膝盖已经开始麻痹,动一下钻心地酸疼。
纣王看着眼前埋首俯跪的伯邑考,便想起了美丽的妲己。初时的惊为天人到现在的成熟美艳。一个少女,如同脱变成蝴蝶的毛毛虫,在他的手里变化完成。如同他所喜欢和期望的那样成长。一颦一笑,牵扯着他的心思,让他一日不见便开始牵肠挂肚。能有一个女人让他如此的思念,可以说是身为王者的一大弱点。夏桀的媚喜便是一个例子。自顾自地笑了笑。这怎么可以成为一个例子,夏桀可是灭国之君,而媚喜代替他承受灭国罪责的人。
丙
如果不是遇见妲己,他也会如同天下人对夏桀的唾弃一样,鄙意夏桀。但,他遇见了妲己,才稍微明白了夏桀当日是如何的心情。女人的美丽不是罪过,罪过的是被她吸引的男人。所谓的招峰引蝶不过是男人愿意为自己免于被天下鄙意的一个幌子。受吸引的是他们,却硬要说是女子的勾引。世间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如此畸形。
同夏桀一样,为一国之君的他,不站在这个角度,不站在这个立场,不相同的感受一个女人的温香软玉和柔情似水只怕永远都不会去体会于了解他。女人的感情是阳光,能带给男人在紧绷的神智后以安慰和松懈,美丽的女人更甚。说他们乃红颜祸水的,只是因为不能容忍在掉进女人的温情后便不可自拔的男人。说明了,是嫉妒和怨恨,嫉妒不能同为享受者,怨恨没有女人对他们如此。国家的灭亡,跟男人本身和统治者阶级不无关系。如果夏桀能自己从温柔乡里拔出的话,听取大臣的明言,又怎会让夏朝灭亡,又怎会让殷商的开山始祖成汤得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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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叹一声,怎么能有资格说别人,自己不也是那个掉进温柔乡中不可自拔的男人吗?稍微好一点的是,他并不是真正的昏庸和无能。一直记得太师临走前要他小心西歧的话,多年来也一直对西歧予以重要关注,不断派遣探子前去打探消息,也终于让他知道了那些让人可疑的情报。伯邑考说的,铜矿开采只是为了西歧发展和工艺品铸造的事情,他并不完全相信,可也不是不无可能。西伯侯对工艺品上的鉴赏力天下皆知。耳濡目染下,他的两个儿子自然也不会差。献上的那些贡品,多数都让他爱不释手。
不太想放姬昌回西歧。因为只要姬昌在朝歌一天,他就不用担心西歧一天,但那日伯邑考的《情》和海鸟的故事彻底打动了他。想起了自己的父王,也体会出他们为人子女的心情。或者可能也许,姬昌并没有太师所想象的那样让人忌惮。
说起伯邑考的琴音,他不得不想起那个十三弦琴。在云仪宫里发现十三弦琴着实让他吃惊不小。以往的猜测全部成了真实。当时的心里那个酸楚,不是一般能形容出来的。他甚至都有些嫉妒伯邑考了。这样一般阳光男子跟妲己才是最为相配的。他不过是一个插曲,一个硬生生横进来的插曲。当日如果不是他愣下旨意要让妲己进宫廷来换苏护。也许他们今日就是夫妻了。可是即便这样,即便时光倒流他还是会这样做。妲己是妲己,也是他的妲己,不属于任何人。
“你今年多大了?”纣王开口询问。
“二十有八。”
“二十八了……”这样的年纪配以妲己可谓郎才女貌。不经意想起那日翻云覆雨最后妲己所唤出的名字。纣王的心脏猛地开始缩紧了。
“成亲否?”
“未曾。”
“为何不结亲?”
沉吟半晌,伯邑考回答。“未曾有心仪之女子。”
“未曾有心仪之女子?”纣王用怪异的语调重复伯邑考刚才的话,有些像乌鸦的怪异嗓音让伯邑考吓了一跳。冷哼一声,纣王又道:“伯邑考,对于你来说,十三弦琴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器具。”
“爱逾生命吗?”
“只是一个器具而已,如何爱逾生命呢!”
“那,为何多年前,寡人的乐师慕名前访,想要借你的琴一用你都不肯,今日却轻易地赠给了寡人之妻?”纣王的手把酒樽捏紧了。
伯邑考突然明白了纣王留他到今日所谓何事。那些教授琴音的事情也许只是一个幌子。所以妲己才放不开,没有往日那样的随性以及自然。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伯邑考只得破釜沉舟。“因冀州候曾经救过家父,所以冀州候苏护与家父之间素有来往。很早,罪臣便已经认识苏妲己。作为好友,罪臣只是想把它当作礼物赠送。这个是再也平常不过的事情。不知道王上为何恼怒?”
这一番得体的话倒是让纣王无法找出话语来回答他。一时间为之语塞。突然,他为自己幼稚的行为嘲讽一笑。渡过半辈子,从来不觉得自己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纯粹像是一个被抢了东西的孩子一样,东西明明在手上,却死活认为不完全归他所有,于是便开始耍赖,强取豪夺。如果被妲己知道了他的这副模样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看到纣王笑出声,伯邑考松了一口气。这样的状态是不是表示不会给妲己带来麻烦了?
“你退下吧!”
“王上!”伯邑考愣了愣。“王上请听罪臣一言,虿盆必须得填,酒池和肉林也必须得撤。不然国家不稳,民心不向,将会大乱于天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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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地!纣王转过身。看着这个本来想放过却依然不知死活的男人。眼睛没有眯起来,瞪得无比圆睁。他紧紧盯着伯邑考,伯邑考也毫不示弱地盯着他,两人在空中的视线似乎擦出了丝丝火花。像相交的两条闪电,噼里啪啦地响着。
“看来今日,你不死,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王上,罪臣来到朝歌原本就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罪臣的性命如果能换来王上的醒悟,罪臣虽死犹幸。”伯邑考匍匐下身对纣王磕头。
“好。那寡人就成全你。来人……”
“王上!”妲己突然从一旁出现。让纣王惊讶不已。没错,是妲己。因为伯邑考即将被纣王处死,她从九尾狐的心念处感觉到。便开始跟九尾狐抗争。因为吸入了白猿的灵气,九尾狐的法力更为高强了,可是,她有琴石。最终被九尾狐捏碎的琴石粉末不是吸附在她身上了么?抗争最后,琴石发挥了威力,让她终于能暂时得到自己的身体。匆匆返回。
“美人是为他求情吗?”纣王冷眼看着她。
妲己摇了摇头。“王上,臣妾恳求,请王上把处死伯邑考的职责交给臣妾。”
这样的请求让伯邑考和纣王都震惊不已。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纣王开怀大笑。“好!很好。那么美人,寡人就把他交给你了。”说完纣王便扬长而去。
看着伯邑考,妲己复杂的思绪在心底翻腾了千百遍。命人扶起他坐好,挥退所有的宫女和侍卫,待脚步声悉数离去后。含着哭腔才的声音才悄然出现:“为何一定要坚持忤逆纣王呢?难道你不知道炮烙上、虿盆下,那些精魂,那些白骨,有多少都是因为直谏而被处死的臣子吗?”
看着面前妲己盈满泪水的眼,伯邑考垂下眼帘。知道妲己终于又是妲己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如此这般,白猿的牺牲也不是没有价值。自己命不久矣,心底反而豁达开朗,道出心底最深处的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捧着她的脸。“妲己!我希望如果可以,我们生存的地方没有纣王,没有殷商;我不是西歧的世子,你不是冀州候的女儿妲己。”
“明白……我明白……”妲己的泪水止不住开始往下流。“但今日……原本你应不会死。为何一定要自寻死路?”
伯邑考看着鹿台外。似乎能听到鹿台下群蛇的丝丝律动。“纣王喜怒无常,酒池肉林还在其次。但虿盆……谁能担保下一个被扔下去的不是你呢?”
妲己的身体开始颤抖了,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述现在的感觉。一切都要结束,但在结束的时候她才知道他的真情意切。伯邑考的眼睛跟七年前他们相处的那个时候一样明亮,一样闪烁着灼人的光彩。被岁月洗礼,多了一层忧郁,也多了一分沧桑。三七分梳理开来的头发柔软地缠绕在她的指头上。白的白,黑的黑。分明扎眼,就像他们永远无法走到一起的命运。带着浅浅笑意的眸子,浮上一层水光,浓浓的眉毛翘了起来,脸上的整个线条上扬。她颤抖着、抚摸着,呢喃着。“你本应该不会死……不会死的……”
“妲己……别哭,妲己……”伯邑考因为弹琴而张满茧的手抚上她白嫩的脸颊。轻轻地,缓缓地、小心地。怕摸坏了她,碰坏了她。突地,他直起身把她深深地拥入怀中。心底在叹息。他很早就想这么做了,很早很早就想抚上她的头发,抚上她的脸颊,把她拥入怀中,共同乘坐那匹她喜欢的小马驹在大地原野上驰骋、相携于夕阳、在清秀壮丽的自然中弹奏琴音。没有政治、没有斗争、远离尘嚣。但,这只是一个梦。梦只能在午夜的时候,希望的时候创造和想起。因为其无任何实质性的存在基础,而永远只能看得到,想得到,碰不到,摸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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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感谢纣王。如果不是这样一个即将死亡的机会,他怎么都无法实现这个梦。原本,他们应该是让人羡慕的男女的。原本,他们应该才是夫妻的。原本……许多的原本在今日只能是一种别离的思念。生死的别离。在黄泉路上,他还能再呢喃,但在这里却是如何都无法说出口的了。
妲己的脸上,还残留着伯邑考手上因为粗茧而摩擦出来的红重和生痛。伯邑考,这样一个俊朗而优雅的男子,在她还不明白情是何物的时候就开始想着、念着、思着、呢喃着,呓语着。待成长了,明白了那种切肤之感后,却又是一种绝望的立场和身份。她是别人的妻,还是当今天下王者的妻。论称呼,他必须得叫她一声王后,然后跪下来高呼千岁。带着无限的尊敬和畏惧。温热的液体,在她的脸上留下,流在他的肩膀上,流在她的心里。从他的怀抱中直起身,她对着伯邑考的唇吻了上去,伯邑考也予以回应,就在这个时候。妲己拿着一旁桌子上用来切肉的锋利的青铜刀朝伯邑考的心脏刺去。
鲜血从伯邑考的嘴中和心脏的地方狂泄而出,在那一吻中,伯邑考带着微笑辞世。妲己放开握着刀的手,离开伯邑考还略带温暖的唇,呆愣着立起身。嘴角带着伯邑考的鲜血,身上也带着伯邑考的鲜血,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鹿台的楼道口。突地,在还没离开伯邑考几步远的地方瘫软倒下。下身的裙摆也被同样流出的猩红给染得如同风中摇曳凋零的玫瑰。带着苍凉和悲切。
原本被妲己压下的九尾狐看到目的达成。大笑着离开了妲己的身体。忽略心底的那股不快,迅速离去了……
空中飘扬着她冰冷的笑声。妲己的精神开始恍惚,眼前仿佛回到了被拒婚,伯邑考回西歧的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