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丫鬟-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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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碧荣、碧华“实习”的二等丫鬟彩桦嘴快,这些八卦多半是从她口中听来,说到数年前青娘大病的场景仿佛她亲眼见过似的,“可怜咱们二小姐还不知道她亲娘已经没了,直抱住来看她的夫人喊娘。”碧华暗忖,恐怕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活了下来又得了陈王氏的青眼。五岁,好沉的心思,直到要出嫁才微露端倪,怕也是有陈王氏对这次联姻过于看重的原因。
五岁啊,难道这位青娘也是穿越来的?不然她实在不敢相信一个五岁的小姑娘能把心事埋藏的陈王氏那样精明的人都看不出来。
她想起刚进府里的情形。
刚穿越过来,碧华,哦,当时原名青青的女人,看着陌生的一切惶惶不可终日,卖了头上戴的一个水钻发卡才得了身不那么伤风败俗的衣裳,正头疼怎么填饱肚子的时候听到路边几个女人谈话,这才知道是人牙子王氏正往落英城最大的富户陈家招丫鬟。青青想到宅斗小说里丫鬟的好福利,立马蹭了过去。
王氏哪肯要来路不明的人,何况青青年纪着实不小了——她实在不会装嫩,幸亏长了张娃娃脸又加上一直挺注意护肤,最主要的是她把手上莫名其妙少了颗珠子的佛串送给了王氏这才进府里来。
跟着一群名副其实的小姑娘到陈夫人王氏面前,她个子高些站在后面,以为没人看到,就偷偷的打量四周的布置。殊不知倒让王氏以为她是个不安分的,着意留了下来。
其余七个多是漂亮或者畏畏缩缩不堪大用的,可见王氏的心思了。到了陈大老爷面前,她也有话说。“老爷,这是给二姑娘准备的陪嫁丫鬟,你看这模样这长相再稍加□还怕不能帮二姑娘笼络住夫君的心?”陈大老爷听到这个深以为然。
“再看这几个,”她点着荣华富贵之外的四个小丫头片子,“性格内向,假以时日定是能帮青娘妥当办事的不二人选。”陈大老爷不通内务,对夫人叫他来相看丫鬟本就不耐,听到这话也只能嗯啊点头应声。
其中有个丫鬟他看着实在可心,惜乎要陪二女儿进京怕是不能得手了。只是有个丫鬟……陈大老爷沉吟再三,“夫人,这个丫鬟,既无美貌,年龄又看着着实不小,做陪嫁丫鬟不合适吧。”
这人,当然说的就是避青娘名讳改名的碧华了。听到有人当面如此议论自己相貌,这么不客气,要搁早前,早冷嘲热讽的回过去了,可是自从签了那张卖身契就没了说话的自由了。
王氏急忙解释,“老爷有所不知,这碧华在乡下独自奉养母亲,直到月前去世这才出来谋生,实在是至诚至孝之人。”看到老爷面色缓和不少,继续说道,“而且她无父无母,跟着青娘自是加倍的贴心,将她作为终身的依靠,办起事来比别人用心几倍。等青娘在婆家稳妥了,寻上个信任的人家嫁了,不就是现成的办事媳妇子了嘛。”可惜卖身契在我这里,王氏心里补充道。这样一个大龄未嫁女自然不可能在青娘身边老实太久,青娘短时间内根基未稳,就算打发她配人也未必能配多好的。看她一身素服却把指甲挑染(青青哭道,夫人冤枉啊,这是超市购物人家送的美甲体验,就给染一个小指甲啊),两眼骨碌碌乱转明显不是个安分的,到了那边,青娘若肯听话还罢了,如若不然,哼!
陈大老爷用罢午饭又出府处理公事,荣华富贵兼其他四女由王氏贴身妈妈王氏亲自带去仆人房安置,用过午饭再带来听训。
王氏坐在后院正厅左侧主位,手里正端着钧窑锦绣密瓷茶碗儿用茶。一碗茶喝了至少十几分钟,荣华富贵等八人收腹挺胸垂首而立,风吹不动,人惊不动。比当年军训站军姿还要难受些。
茶终于用完,丫鬟又斟上一碗,王氏这才有时间打量她们四个,对八个人各自不同的神情反应表示满意。“你们都是陈家用心选来的人,只要对主子忠心,主子定会许给你们一个大大的前途。”话不多,说完就让王妈妈带她们下去学学规矩。没有碧华想象中的诸如出了陈府一言一行代表的就是陈家的话,反倒赏了她们一人五两银子。
五两,苍天,她一根细细薄薄的银项链顶天五钱重就花了她一百块,五两银子……要顶她大半个月工资了。据她所知,除了她签了八年的卖身契,其他几个签了死契的也不过给了四两银子。这打赏好重!看来宅斗小说里说的丫鬟福利果然不假啊,哇咔咔,发财了。
后来王婆子带她们去见二小姐青娘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五两银子还有另外一个用途。二小姐青娘每月月例也不过八两银子,明面上因为婚事近了提到十五两,可是拿来比照陈王氏的打赏要不吃不喝三个月才行。也因此她们彻底的明白府里到底谁是她们真正的主子。
青娘当然不会那么做,当着王婆子的面,只一人赏了两套她归置出来不打算带到婆家去的衣服。
碧华签卖身契的时候昧着良心写了个十九,未见牙婆说什么“姑娘长得老相”之类的话还是有几分得意的。可是,现在手里捧着的粉嫩嫩的裙子,脸皮终于齁不住了。
千丝万缕都扯出来了,下一章,碧华的难关到了。
5打板子伤身
听说等下王婆子还要教她们梳路上见过的那种两个朝天角的丫髻……心理有点承受不鸟啊,碧华暗泪。
青娘如此做法,既没有跟陈王氏这位正方嫡母比拼财力收买人心,又给了丫鬟体面,在价值上其实远远高于五两银子的,不过她们现下还不知道而已。
王婆子却已经变了脸色,阴阳怪气道:“二小姐好不体恤下人,竟拿自己的衣裳来赏赐下人。”言外之意,再贵重也是别人穿过的旧衣服。
青娘不好意思的对众人笑笑,“妈妈过奖,在咱们府里衣食都是不缺的,我不过是给她们几件体面的衣裳,说起来也不过是为了咱们陈府的脸面。”
王婆子噎了下,硬声道:“丫鬟们小姐都见过了,不过都还不知礼数,待老身调/教了再让她们来服侍小姐,方才是不丢咱们陈府的脸。”
碧华粗神经尚不觉得的有什么,只是那左一句不知礼数有一句打赏的很伤她那从现代社会穿过来的自尊心。当初给那五两银子的时候她们都给陈王氏磕了个头,不会以后每次有什么打赏都要磕头吧,丫卖爹!
幸好王婆子在讲规矩的时候解开了她的纠结。原来古代女子除非有大恩大罪或者初见长辈需要磕头以外几乎只要轻轻下蹲屈膝行个福礼就可以了。
在碧华看来王婆子居心叵测的很是用心教了荣华富贵她们怎样走路怎样行礼怎样看人。这个怎样不止包括作为一个丫鬟应该“怎样”,还以列举反面典型的方式详细讲解了怎样的举动行止才能展现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应有风情。
碧华被钦点演示那些所谓不是正经女子才有的举动,例如见到男主子不应该偷瞄,路上遇到男主子不应该欲拒还迎……碧华真想大吼一声,王妈妈,你是司马昭穿来的吧!
紧急培训了四天,给小姐整理衣箱选了碧华个什么都不懂的,碧华大囧,红配绿是撞色潮搭好不;给小姐梳头,选了个碧蚨个子小巧玲珑的,拿碧荣当模特的时候就把个子高挑的碧荣给拽的两眼泪汪汪;给小姐选首饰,选了碧荣个见到金子就两眼发光的,总是把金闪闪的首饰归置在首饰盒最显眼的地方;给小姐铺床斟茶,选了个碧贵两眼比碧华更不安分的,嗯,这个木有预演示范……
到第五天里丫鬟们学习传菜、布菜,给小姐做了一桌子酒菜,也算是让丫鬟们跟几位小姐认个脸熟。
二小姐前个夜里偶感风寒只碰了几筷子,看大小姐用餐完毕就做主把菜赏给了她未来的丫鬟们。
大小姐脚还没迈出门口听到这话却顿了顿,青娘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可是,这跟她现在被叫来面对一脸趾高气昂的碧荣有什么关系?
“碧荣姐姐,你在说神马?”刚刚的话她是有听没有懂啊。
碧荣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而对床上的青娘道:“二小姐,你看这个贱蹄子惯会装傻充愣的。”
青娘咳了几下,低声道:“碧荣莫急,都是姐妹你且好好问。”换来碧华感激的笑脸。心里暗叹,这倒是个容易收服的,可惜年龄到底大了些,就知道夫人不会轻易给她什么好人选。
想到屋里好不容易收服的几个丫鬟转眼就被夫人以年龄到了应当出府配人为由给打发了个干净,就不禁狠狠咳嗽了几声。
碧荣有点着急,怎么听着二小姐不相信碧华就是那个下药的人,当时提菜的就她们两个,不是她就是自己了,难道眼前的荣华富贵就此绝缘了不成。想到此,她不禁对这位什么时候都是有话好好说的二小姐有些埋怨,“二小姐正在生病,你不知道这些丫鬟就怠慢了,昨儿个去厨房提菜,奴婢先提了一食盒过来,回过头去接碧华,正看到她正在花园里摘花呢。也不想想,花园里的花也是你一个丫头能摘的吗。”后面那句就是对碧华说的了。
刚刚碧华还险些为青娘那句“都是姐妹笑喷”,碧荣骂她是贱蹄子,让青娘这样一说,她岂不也成了“贱蹄子”了么,也不知道这二小姐是故意的呢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
听到她后面的话,这会儿又有些笑不出来了。
碧华用力想了想,昨天提菜走到花园,看到不过八岁的四小姐正对着园子里的柳树着急,一问才知道她的沙包被她调皮捣蛋非常可恶的三哥哥给扔到了树上。三少爷是嫡子,她一个爹不疼娘不爱(是真的不爱,四小姐的生母是陈老爷一个小妾,她把失宠的原因归咎于自己生了个丫头片子,想把她给夫人养着,被夫人以二小姐那是生母不在了才不得已为之拒绝了)的庶出小姐不敢问三哥哥追要,只好自己想办法,给碧华看到了,顺便帮了个小忙而已。
碧荣说的摘花场景,应该是沙包落到月季花上她去捡拾才对。不过一大串的话,只怕病着的二小姐没心思听,于是只道:“奴婢那是帮四小姐捡沙包来着,不过这跟小姐让你问我的事情有关吗?”
青娘又咳了几声,这么会子,碧荣居然还没问到点子上,居然还教起她这个主子来了,实在是几天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碧荣这次不待青娘催促便呛声道:“当然有关,你可知道二小姐才是咱们的正头主子,你敢放着小姐的饭菜在食盒里凉着不管,就敢在菜里下药!”
终于问到点子上,青娘松了一口气却双眼不错的盯着碧华的表情,一丝不漏。待看到碧华毫不掩饰的惊愕表情心里便确定自己的猜测没错,只怕问题不是出在这几个还不贴心的丫头身上。
碧华冷笑几声,对青娘说道:“二小姐信任奴婢才让奴婢坐着回话,那么,现下就请给奴婢个脸面来反问碧荣姐姐几句吧。”
青娘没有作声,自然是默认的意思。虽然她也希望自己屋里的丫鬟心奇,但这绝不是一日之功,切用谁弃谁还要看日后的表现。
碧华转身昂首挺胸,运足丹田之气,“碧荣姐姐,请问置府里小姐于不顾,丢的到底是谁的脸面?”
碧荣看了看青娘,面色难看。
“再请问你,昨日提菜你我二人本该同行,因何置我于不顾?”这个她们两个都明白,不过是看彼此不顺眼所以借放菜的时间差故意错开而已,却不能拿到面上来说。
碧荣的手帕都快要被搅烂了,明知道碧华句句将她方才泼向碧华的脏水反泼回来却又不能说什么,郁闷得很。
“还有一个问题,请问昨日你我各自单独成行,你为何如此肯定我,才是有问题的那个?你,又是如何为自己正名的?”
话到这里,碧荣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得意道,“昨天我们几个包括小姐都闹肚子,唯独你却一直安睡在床上。”
碧华闻言愕然,她一个晚上都不在房内,作为同居者的碧荣居然不知道,这很有问题啊。可昨晚闹肚子,当时在茅房里碧蚨几个都是听到的呀。碧贵未必会帮她作证,眼前的碧荣也不可能了,但是碧蚨这个老好人也没出来帮她作证吗?
不用问了,肯定没有,不然碧荣就不会理直气壮地站在这里了。可是说出昨夜在清风苑的事情,却是万万不能的。
且不说二少爷愿不愿意出来帮她作证,倘若愿意她以后的人生也全都毁了,倘若不愿意,她岂不是又多了一个诽谤主子的罪名?何况昨晚只有满天繁星不见月亮,屋内烛火昏暗二少爷又背光,她是真的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啊。说都说不出来,证词又有什么说服力。
碧华心中瞬间闪过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