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凤(手打)-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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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位皇子知道他与何皇后母女二人素来不合,不便插话,四皇子笑道:“子清有美女在怀,只怕是不能与我们同去了。”
赫连瑜笑问:“殿下们这是要去哪里?”
五皇子笑的颇是暧昧不明:“听说风月楼有位萱姑娘,素有艳名,咱们便去瞧瞧。”
上官漫听得蹙眉,太子也去么?不自觉捏紧了赫连瑜衣衫,他微微眯眸,却蓦然箍紧了她,一时只让她难以喘息。
太子面上微微有些挂不住,斥道:“不是说去去就来么,还不快走!”
五皇子嘻嘻笑道:“是是,决不让皇嫂察觉。”说的众皇子“嗤”的一笑,太子凤目冷冷一扫,五皇子顿时讪讪:“三哥莫气,臣弟我一时口快。”
太子冷哼一声,不经意往赫连瑜怀中一扫,那女子面容被赫连瑜遮了大半,隐隐只见白皙小巧的耳廓,腰上绣带勾勒纤细腰际,古人云,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当如是。男字袍服不比女子华服繁复,倒多了一些兴味俏皮,分外可爱诱人,太子一时有些恍惚,不知她扮上,会是何种样子。
不免多看了几眼,却越发觉得眼熟起来,心中突就觉得空空如也,越发不安,一时猜疑烦躁塞了满腔,不禁开口:“子清身边的女子定然也是艳丽非常,何不让孤也见一见。”
五皇子讶然:“三哥,你怎打起子清女人的主意来!”太子深深一蹙眉,四皇子低喝一声:“五弟!”五皇子微晒。
却听赫连瑜轻笑:“只怕要让殿下失望了,我的女人,自然只能由我看。”
听安万善吹筚篥歌(十八)
她心中竟是微微一颤。
很快又闭目,只将心中丁零的火花生生掐灭,越是这样亲近,她越不敢放任自己。
太子见他不应,不便勉强,深深看她一眼,终和诸位皇子们去了。
待一行人走远,她忙抽出身子在几步处站定,他微微有些愕然,旋即平静,一双蓝眸落到她面上,幽深无底。
“洪飞。”她不去看赫连瑜,太子定是察觉什么,她要尽快回去:“咱们回棋社。”举步便走,洪飞一时有些茫然,放下白貂对赫连瑜恭敬的一礼,快步追了上去,白貂扭扭头看看赫连瑜,“吱”一声,尾随而去。
“十二妹!”
太子快步闯进来,让罗姑拦不住,她本坐在石凳上绣花,见状往簸箩里一塞,上去拦他:“太子殿下,殿下在歇息。”
太子陡然生疑:“她这阵子都这样么?”
罗姑道:“自从毁了脸可不是这样……”她絮絮叨叨欲说什么,太子大步跨上宫阶,心中沉了又沉,似被在油上滚过的痛楚,只闻“砰”的一声,想来用了极大地力,偏殿房门大开,门扇乱晃,磕的嗡嗡直响。
太子一脚踏进高高门槛,却是不禁愣住了。
上官漫一身素衣端坐书桌前,一手持袖,一手执笔,她纸下轻若鸿毛的宣纸,被灌进来的风一吹,刹那乱舞落地,她面容恬静转过脸来,微愕看他:“三哥?”
“唔。”太子竟是尴尬的僵在那里,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孤……孤来看看你。”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弯眸笑起来,起身道:“那三哥屋里坐吧。”
室内满是她身上极淡的清香,方才未察觉,这会才觉甜香扑面,上官漫喜素,虽不及其他女子闺房那般粉艳,可到底也是未出阁姑娘家的房间,那是男子说进就进的,即使是她未来夫婿……太子疑红拂面,支吾道:“不了。”
转头就退了出来,走了几步,复又驻足,缓缓捏了拳头,语气有些暗哑:“十二妹,在我登基之前,你可……不要下嫁。”
这话说得突兀,她竟是一怔:“三哥这是什么话?”
太子笑的涩然,转过脸来,语气已成调侃:“倒时,孤自会为你找个好夫婿。”
她并不放在心上,笑道:“好。”
他眸中顿时一亮,郑重道:“你可应了,不许反悔!”
她觉得好笑:“恩,我应了。”
太子顿时一笑,刹那晴空普照,万里无云。
罗姑却“噗嗤”笑出声来:“太子这么护短,以后殿下嫁人了可怎么办好。”太子身子僵了一僵,面容顿又沉了下来:“做孤的妹夫,先过了孤这关才行。”罗姑微晒,本要和他提洪飞的事,这下却是不敢开口了。太子忽又想起来:“对了,离赫连瑜这个人远点。”
罗姑和上官漫对视一眼,罗姑笑了:“殿下说的什么话,赫连大人是个外臣,我们天天呆在深宫里,能有什么机遇见着他。”
太子心中复杂,只道:“这就好。”德子刚刚追到院里,犹还在那里气喘吁吁,太子唇角一扬,笑道:“我像父皇上了折子,求他在外赐我府邸,等搬出宫外,你便可到我那里去,比这里却是自在了。”说罢朝她摆手,大步流星的带着德子去了。
罗姑啧啧咂嘴:“这个太子,来也快去也快。”
上官漫微笑,垂眸却不经意瞥见一角缕金挑线纱裙,在那粗壮数后露出了,方才注意力都在太子这里,没提放什么人浑水摸鱼跟了进来,转身就漠然进殿。
一个清脆声音急切响起:“临……临观姐姐……”
罗姑吓了一跳:“哎呦,这是谁?”
簌簌一声,一个亮黄身影从树后小心翼翼移出来,脸如明月,皎皎生辉,一双眼睛却如小鹿,怯怯盯着上官漫。
罗姑到底是老人,宫中帝姬虽没有全见过,一看年龄相貌便能猜出究竟,施礼笑道:“这不是耀阳殿下么,快来坐。”
耀阳小心翼翼瞄了上官漫一眼,罗姑看得好笑,将她拉到石凳上坐下,见上官漫并不睬她,小声道:“上次是我错怪临观姐姐啦,母亲说姐姐那么说,是为了我好。是我不对,那次还讨厌姐姐了。”罗姑听得一愣一愣:“殿下这是说什么呢?”
耀阳眸中隐隐有泪:“就是那次行检,我不愿意,姐姐就和我说,若想要吴婕妤死的快些,你尽情闹就是。”她竟然嘿嘿一声,颇是羞赧:“我当时还想,临观姐姐这么恶毒,以后再不睬她了。”她仰起脸来,笑意大绽:“原来姐姐是为了我好!”
再看,上官漫不知何时已经进殿去了。
耀阳嘟嘟嘴,眼泪又溢出来:“临观姐姐是不是讨厌我啦!”
罗姑忙安慰:“她若厌了你,就不留你在这里了,殿下就是面冷心热。”耀阳破涕为笑:“那我以后就常来啦,姑姑可别烦我。”
罗姑笑道:“老奴怎么敢。”心里暗疑,这耀阳帝姬天真可爱,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谢贵妃与七皇子结成同盟,何皇后只怕早已猜到,近日两人明争暗斗,一时顾不上这边,倒让她们过了几天的清净日子。
可这个吴婕妤允了帝姬前来,不是示好是什么,可她实在不想再将顾婕妤拉进宫斗的漩涡中去,况外头已经渐入佳境,只需等些时日,她便可将她们接出宫去,实在不好再与任何人有什么瓜葛。
上官漫轻轻关掉窗上缝隙,一拉,一按,立即有纸卷弹出来:
寒爷相邀游湖,去与不去?
字迹清雅,想来是返影所写。
听安万善吹筚篥歌(十九)
一个字,去。
扔了笔,她懒懒闭目,这寒爷,现在却还不能得罪。
窗外静的厉害,想来耀阳已经走了,不比方才恬燥,倒是静的有些寂寥,越过窗去,只见罗姑坐在凳子上低头刺绣的剪影,殊儿不知何时蹲在她身边,专注在簸箩里捡线,那线细细的,几乎看不见,被日光一照,只见一缕细细的银光在她手中闪过。
这样安逸寂静,让人觉得不真实。
顾婕妤睡在主殿里,除了罗姑陪着她,她并不常出来,上官漫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许久未和她说话,心中愧疚难当,殿门掩着,轻轻一推便开了,一缕日光落在殿内矮榻上,将顾婕妤一身银丝月白常服照的透亮,那螓首微低的姿态只如一朵白玉兰,静静沐浴在阳光里。
她唤了声:“母亲。”
顾婕妤咬断手中丝线,抬头对她微笑。却轻轻将手里物件塞在一侧。上官漫轻轻一扫,那是极好的娟纱,虽不名贵,却比姝璃宫常用的好出许多,此娟轻软细薄,隐隐半透,风吹来,妙曼如烟……未来得及多想,顾婕妤微笑拉了她走到梨花木雕花立柜旁,她走路无声,似是整个人都笼在寂静的浓雾里,唯那美丽犹存的倩影,让上官漫找到几丝昔日的影子。
“咯”的一声,立柜打开,啥时艳丽霞色刺目射来,灼的人闭上眼都看到那一抹红在簇簇跳跃,她眼里含着泪,半晌才缓缓睁开,只见顾婕妤抚着那大红的嫁衣安静微笑。
方才贮的那一汪泪,顺势从眼尾滑下来。
罗姑也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只是笑:“这嫁衣,可是婕妤熬了许久才做成的,连老奴都不让碰。”上官漫微微掩面,罗姑并没有看见,她自是知道,依上官漫的性子,决计不会自己去做嫁衣,她也知道,那洪飞,自是配不上她。笑着开口:“殿下不穿上试试?”
顾婕妤笑着看她,那目光,温柔期许的让她难以拒绝。
轻轻一点头,罗姑殊儿便过来张罗,七手八脚,艳丽如织锦的颜色,衬得双颊酡红,眉眼间似也沾了喜气,映着她一双明亮的眸子,罗姑赞不绝口,殊儿捧着嫁衣,亦是羞赧含笑。
她也只得笑着。
说是去游湖,两个娃娃高兴地一蹦三尺高,洪飞面色紧张肃穆,返影一身青衣衫子含笑跟着。棋社内垂下已久的竹帘拉起的那日,棋社门庭若市,众人唯见他笑如清风,温文儒雅的一人,满足了众人的好奇心,自也符合他们的猜想,有这样一个养眼好脾气的人物在,棋社竟也多了女眷,并不如其他文士一般约了社里的人对弈,只带了风帽,由丫鬟陪着,轻轻一声:“请公子赐教。”小三接着一袋金子嘿嘿直笑。
女眷是来看人的,自然不将下棋放在心上,一日十次的机会多被女眷占了,难得碰上对手,倒也没有捅娄子。
上官漫本有些反感,返影却是甘之若饴,思及并未招上什么品级高的棋手,若是碰上厉害的,她若不在,实在不好解决,由女子占着,倒也省了许多麻烦,便由他去了。呃,呃,表打俺,明天补上……
听安万善吹筚篥歌(二十)
还是上个朝代的时候,先主为联系南北,特命千人开挖一条浦江运河,到了当今,圣上特下旨加以修缮,通航、灌溉、供水导流更加方便,都城人口云集,百姓安居乐业,可谓盛世已至。
这个季节正是游湖的好时节,河畔荷花铺了粉艳的一片,迤逦数里,只如天空倒影水中的霞色绿堤上垂柳扶风,岸上人来人往,前来赏荷的聚在一处,笑语声声,勾勒着远处白墙灰瓦的农家小院,画卷一般,铺列眼底。
夏季水势高涨,河面宽阔,水上泛舟无数,唯见重楼高阁的华丽画舫朝这边行来,朱漆红阁,雕花窗扇,颇是醒目。小五紧紧拽住上官漫衣袖:“主人,这船好漂亮,是来接我们的么?”不待她答,小三嗤之以鼻:“吵什么,没见过世面。”眼睛却时不时瞟过去。一行人从楼内走出,为首的一身白衣依风而立,亮白日光照见他磊落的眉目,负手立在船头远远对她微笑。
画舫停泊在岸,有人引了他们上船,寒爷笑若熏风迎上来,两人寒暄几句入庐,船身缓缓起行,却听身后脚步踉跄,讶然回眸,只见洪飞痛苦捂住鼻口,脸上青白参半,未忍半晌,爬到船边哇哇大吐。
返影在一旁幸灾乐祸:“看你生的虎背熊腰,原来是个旱鸭子。”
洪飞只顾呕吐,哪里还有力气与他拌嘴,倒是小五,闪着一双大眼睛凑过来,抬起藕一般的胖胖小手,在他背上轻轻捋抚。
寒爷道:“道之,领这位壮士到里面歇息。”上官漫一瞧,却是先前见过的那位中年人,他掺了洪飞经过上官漫身畔,洪飞羞愧难当,她只笑:“下去歇息吧。”
余了返影和两个看这看那的娃娃在外,寒爷引她上了二楼,在窗边坐了,绡纱帘幕束起,眼前豁然开朗。轻轻靠住围栏,有风自窗外灌进来,吹得衣衫沙沙,转脸望见窗外,岸边绿色如女子衣带拂过,河面水流如缕万马奔腾而去,冲出视野,再也不见。
上官漫不禁笑:“寒爷好雅兴。”
有侍女端了茶具来,寒爷亲自布茶,温壶烫盏,乌龙入宫……唯见他动作轻缓优雅,风拂白袖如舞,茶水涓涓如注,划出优美弧度,紫砂烧就的茶洗,衬着他修长白皙的指,窗外水声汩汩,恰有筝声悠远传来,舱内寂静,只闻轻浅筝声,清风拂面,碧水光晕里,他白衣胜雪,丰神如玉的面容上,神情安静含笑,恍若陷入某种回忆,茶香缓缓漫出,清新沁鼻,只觉一颗心登时沉静下来,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