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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素帛难书-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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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眉头紧皱,仔细为我擦拭着伤口,很疼,疼得我龇牙咧嘴。
  “疼就抓住我的肩膀。”他小心翼翼,极为专注。
  我想引开他的注意,便问道:“还没说完呢,你打算怎么处置丹熙?”
  “和她祖父一样。”他冷声说着。
  “会不会太……”其实我与丹熙出了情敌关系之外,倒没别的什么。我总觉得我俩的关系,用打架就能解决,到不至于致命。
  “她祖父把你伤成这样,我还没来得及讨还。现下她又闹出事来,可不容再原谅。”他冷厉说着,我没敢再接话。
  不多时,他处理好我的伤口,趁他还没走,我扯住他的袖子:“咱们回后面住吧。”
  他看看我,点了点头。我立刻甩开他跑出门去,跑到了后面的小院子里。
  推开大门,院中捞梨树依旧落落风尘,清雅动人。不知何时,正门上竟挂了道竹匾,上书“留园”二字。
  留园,是希望我留下吗?
  再走了进去,回了曾住过的西厢,轩窗微启,窗棂上放着个白瓷净瓶,疏影横斜,几枝春桃。
  走过妆台,抚摸着其上整齐摆设的远山黛、胭脂、口脂、水粉。七宝匣内是我曾戴过的几件簪子、发钗、耳饰、碧钏等等。枕旁一本《冷香引》将至末尾,页数还一如当初。
  总有些地方没变过,总有些人没走远。
  那日来去匆匆,早已忘记旧年锦时,自己怀着一颗少女春心,是怎样的旖旎多情。
  忽然不想离开,忽然忘记将死之人该有种怎样的心情。
  我还是豆蔻芳华,怎么就如入暮年,垂垂老矣了呢?
  想到这,心中不是滋味。
  我忙出了门,整理心情。将死之人就是将死之人。这世上有许多英年早逝,夭折亡故之人,我现下能决定死期,似乎也不算造化弄人。
  “染,你的信。”锦裂进了院子,呼唤道。我听见了,立刻回了句,又跑到前面去,伸手接过小竹筒。
  拆开来,只见汐稚嫩的说辞:阿浣,魔尊说要给你和妖主定亲,怎么回才好?
  我瞪大了眼,自上而下又看了几遍。这字我都认得,偏组合在一起,就不知是什么意思了。
  尊上,有过这样的想法吗?
  还是……

☆、第六十一章 另有转机

  “怎么了?一脸凝重的?”锦裂凑过头来看了一眼,我忙收了起来。
  “好啊,竟是要给你定亲了。”他果真还是看到了,一脸不喜,又闹着性子:“什么时候迎亲,先说一声,我好将你送回去。”
  我看他好笑,随口逗他一句:“女大不中留,早完事早轻松。”
  “怎么没听你提过?”他严肃说着,好像认了真。
  “我与新人成婚,知会你这个旧人做什么?”我调笑着:“再说,自打我来了这儿,你可有认真听我说的一句话?”
  “怎么没有?”锦裂皱眉回道:“你喜欢我,你想我,你不怨我,你还爱我。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啊!”
  看他难得耍了无赖,我也接着赖账:“可是帝君说过啊,我是个可怕的女人,让我早些回去呢。这些,我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我还说过我想你呢,怎么没见你记住?”他抱臂挑眉,故意不看我。
  “好好好,记住了记住了。”我连忙推着他一同离开:“我还要去你那回信呢。”
  “记得告诉他,你不嫁。”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真的还是装的?”
  “什么……”
  我连忙去他书房回信,想着尊上这样,定是要激我回去。我若不回去,他必定起疑,可我又不想回去。这……
  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怎样把这个谎圆过去,就只能随便写了个“好”字,塞在原来的竹筒里。
  锦裂正叫了几个小仙童将东西搬到后面去,见我出了书房,便问道:“信呢?”
  “嗯,还没想好怎么回,先不送了。”
  他俯身靠近我:“还用仔细想?”
  “啊……啊!”我支支吾吾,又灵机一动:“这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能马虎的。”
  “要不要本君帮你写?”他眯眼看了看我:“本君批阅公文众多,对于这种阳奉阴违的话,再熟悉不过。”
  “呵呵,谁说是阳奉阴违?”我笑笑。
  他郑重其事严肃地看了我一眼,我心中一怂,连忙解释:“我是想阳违阴违。”
  他忍不住笑了笑,转身上楼收拾东西去了。我忙跟着他絮叨着:“那本《神州志》记得帮我带去啊。”
  “好。”听见他无奈的声音传来。
  在天黑之前收拾好东西,我和锦裂又都搬了回去。我与他并肩走着,看到熟悉的场景亮着熟悉的灯,好似又回到三年之前,我与他旁若无人又静谧隐晦的小日子。那时候虽说不是很好过,现在想来,却也算难忘。
  “你取名留园,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希望你,永远留下。”他回眸淡淡看着我:“与那段温情,一起留下。”
  我知道,他素来是不喜欢孤独的,可这温情,也不知能留多久。
  后来我们分头收拾东西,我没什么可收拾的,就在院中转转。又去拍了拍那棵老梨树,它也抖了抖,洒落满身梨花。
  “你还是这样任性,也不管什么节气时令。”
  忽的身后有人环住我,能近我身不被察觉的,也就锦裂了。
  “你那回信,可想好怎么写了吗?”他气息打在我耳畔,我耳朵蓦地红了。
  “乌梓的醋你也吃?”我笑道:“你放心,我自然将你这情敌打发的服服帖帖的。”
  “我不是怕他……”锦裂低声嘟囔:“我是怕,你又要离开。”
  “什么叫我又要离开?”我气呼呼回着:“上次不是你和你的那帮好仙君把我赶走的吗?”
  他手臂僵了僵,我自知不该说这样的话,坏了心情。
  “不会了,”他低声道:“我不会再这样了。”
  “嗯。”
  信不信也没那么重要了,现在开心就好。
  “锦裂,你现在有什么愿望,说出来让我满足满足你。”我转开了话题。
  “我希望,你我能一直像现在这样。”他紧了紧环住我的手臂:“那你呢?”
  “我啊,”我心思宛转:“我想让你好好守着神界,守着天下,不能让任何战争,破坏了现在的安宁。你能做到吗?”
  他顿了顿,许是我这个愿望,来得太突然。
  “好啊……”他点了点头:“只要你想。”
  “可千万要记得答应过我的每一件事啊。”我靠在他肩上,轻轻说着。
  答应我的,要记得。因为你要是忘了,就没人记得了。
  回了房,见那本《神州志》摆在桌上,就有拿起来翻了翻,却不想从中掉出来一张信笺,笺上的字苍劲有力,熟悉,又不是很熟悉。
  “忘川河道下有三十余寸暗渠,通之可入鬼界。”
  “以身击之,再设法引水柱通天,加以天火超度,或许可行。”
  我指尖抖了抖,方才想起这字是谁写的。
  我的父亲,战尊湛岩。
  他说,忘川河道下有暗渠?他是通过母亲知道的?
  那他生祭忘川,可是为了打通水下暗渠?
  可是他失败了,因为忘川之急没有解,母亲也为此付出了性命。
  那如果,我将这条暗渠打通,忘川河中怨灵,是不是就能入鬼界了?
  可是这个法子,河伯不会不知啊?它为什么没告诉我呢?
  我先是翻了翻《神州志》上关于忘川河道的图,发现其下确实有条暗渠被标了出来。我心中气愤,也没管什么,就赶去了忘川。
  到忘川时天还没亮,我将河伯吼了出来。
  “孩子,又怎么了?”河伯没撑伞,但依旧幽幽飘了上来。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河底下有暗渠?”我厉声道:“我如此信你,你竟敢瞒我?你可是有什么阴谋?”
  “你若是骗了我,我宁可豁出这条性命不要,也要将这忘川变成恶鬼之城!”
  “你竟然知道了……”它咯咯笑着,稍显恐怖:“那老朽就不瞒你了。”
  “老朽做这河伯,已有许久了。忘川这地方越发不继,连带着老朽,也升不了官。”
  “后来你父亲母亲发现了暗渠之所在,老朽很是欢喜,便回鬼界,向阎王禀报此事。”
  “他老人家将老朽骂了一顿赶了出来,你猜怎么着?”
  “那暗渠通向的,可是上古鬼界之都,如今早封起来了。早到老朽也不知道,那何时被封,为何被封。”
  “阎王说了,这条暗渠,不能动,否则就不让老朽再做这个河伯了。”
  “老朽没法子,这才隐瞒了下去。”
  我看着它言辞恳切,不像假话,心中一沉。
  “那你可知,若我永远不知这件事,就算我死了,也毫无意义!”我对它吼道:“我只不过重蹈了母亲的覆辙,解忘川一时之急。然后呢?这世间可还有能过忘川的凤凰?”
  “你可知我父母因此付出生命,但凡有一线希望解忘川之急,我都要试试。”
  “既是到了鬼界,就算去了不该去的地方,索性它们也有了归路。千万年无尽的的等待,何等绝望?”
  “河伯,你如此自私,只为保自己这小小的鬼差之位罔顾忘川中千万魂灵,我替你感到羞耻。”
  “此番我必定孤注一掷打通暗渠,往后如何,往后再说。”
  它焦急阻拦,我冷冷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既利用了我血祭忘川,就别怪我自有主张!”
  说罢我转身离开。凉风习习,我打了个寒颤。原来有了些权力,添了些欲望,便会不择手段起来。
  我轻信于人,是我太愚蠢。
  一边驾云回去,一边努力稳定心神想着对策。
  若想打通暗渠,我这条命,非死不可了。这我也早有心理准备。
  那么尊上两个月之后攻打神界,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放弃战争的念头。用什么方法呢?劝说?
  他那么固执倔强,一意孤行惯了的人,连我这个唯一的亲人都劝不动,何况别人呢?
  既然我必定要死,那不如,赌一次?
  我心中暗暗留下了一个,不道义的办法。
  不过这个办法究竟用不用,我还要在思量思量。
  那么锦裂呢?
  我还是不能告诉他尊上要攻打神界的事情,至少在没听说尊上起兵之前,不能说。现在神界上下民心刚刚稳定,成一派欣然之相,锦裂也重伤未愈,现在说,时机不对。
  这时机,我自当思量,且在大战之前,这颗鲛珠我一定要给锦裂,让他恢复从前的功力。
  只是眼下迫在眉睫的事,还有一件。
  就是,我要不要生个小凤凰出来?
  若是这次没成功,至少后面也有人守护忘川不是?
  嗯,这个要仔细思量。

☆、第六十二章 被翻红浪

  回了三十六天已是清晨,这些日子黑白颠倒真是够累的了,我打着哈欠走进留园,见锦裂坐在前厅喝着茶,一脸严肃。
  “怎么了?”我过去看了看他。
  他转了表情笑着道:“没什么。你去哪了?”
  “我啊……”我晃荡着胳膊:“我去晨练啊。”
  “晨练?”他站起身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看着我,确定我没事:“你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
  “这不是想让伤口早些好嘛。”我笑着:“不过这个鲛珠确实不错,我这伤口愈合的很快。”
  “那就好。”他笑着摸了摸我的耳垂。
  “对了,锦裂。”我问他:“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魔界,你是怎么过去的?”
  “我也不知,母亲当初还未临盆就赶上了神魔大战,她应是将我的灵胎封存好,藏在一处,待我慢慢生长的。”锦裂解释道:“我们在梦回见过那棵树的,应该就是那里。”
  “嗯,我记起来了。”我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其实是有些法门,也可以不需要母体而孕育胎儿,是这样吗?”
  锦裂沉思了一下:“应是可以的。”
  我点了点头。
  “你问这个做什么?”锦裂目光探究。
  “我怕你在外留情,弄出个什么孩子来。孩子可以要,他娘我可不认。”我顺嘴胡说八道。
  “你……”锦裂眉头一皱,上前呵着我的痒:“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啊。”
  “好啦好啦……”我笑着躲避:“我去回信了,我去回信了,不许打搅我。”
  他松了手,转身出门,又回头嘱咐两句:“记住告诉他……”
  “我不嫁,好啦好啦。”我摆手让他赶紧走,他无奈笑了笑,转身去前面清微宫批改他的公文去了。
  我回了房,提笔写下几个字:“不必顾及尊上提及的定亲一事,只将此信转交陌夕帝姬。”
  又附了张纸,写下:
  “陌夕,见字如晤。尊上欲于两月之后攻打神仙二界,我此时在神界图事阻止战乱。我知你未必能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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