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心经-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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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时本就不好意思的很,哪料到的恪宁一个长辈居然还会这样问,更是臊的无地自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急出一身汗来了。“我就是好奇,去听听唱曲儿,其他的那些混账事,我是一概没做的。额娘您得信我才是。”他只差要跪下来求恪宁信他。
“这信不信的很难说。不过你也大了。有些个事情躲也是躲不了的。只不过,你不能让人抓了话柄去。这当下,你阿玛身边指望的住的也就是你了,你该顺着他。至于你说被撵出去的人,日后你大可以再善待他们,或是与他们银钱,或是帮他们寻些个正经营生,也就不枉你们主仆一场。任何事都有解决的法子,你怎么也不能和你阿玛硬碰硬不是?”
弘时点点头,虽觉得与她不算亲近,但这几句话倒说进他心里去了。二人正聊着,房门忽被推开,他二人回头,见胤禛冷冷的立在风口里。
王府生活(中)
“你怎么回来了?”他立在门口,像是一抹沉重的剪影。嗓音沙哑,透露出疲惫。
“并不是我自己想回来的。”恪宁依旧淡淡的说。但弘时已经肃立到一边去了。见了他阿玛就像是个避猫鼠一般。恪宁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但也只是一霎那。她悄悄对自己说,不准去想。
“即是不想回来,也没人请得动你啊!”胤禛冷哼一声道。
恪宁起身没有接胤禛的这句话,而是直冲着弘时道:“你去拾掇拾掇吧,这浑身上下,真个儿和坐监牢的一样了!”
弘时呆立在那儿没敢动,眼睛微微向他父亲那里瞟了一下,但听胤禛冷冰冰说:“还不出去,没脸的东西!”这孩子一听这话,立时眉眼都仿佛被什么揉开了一样,舒展了不少。似乎胸口一块巨石被这一句话击得粉碎。不过也到底不敢高兴的太过,只是屏着呼吸慢慢退出去。
待他出去了。恪宁扭头瞅了瞅胤禛,胤禛依旧站在那动也不动,衬着这冰冷的寒夜,更像一座冰雕的假人。恪宁暗暗叹了口气,又坐下了。
“我听说,你把跟弘时的几个下人打发了?”恪宁问。
胤禛起先没吭声,走到另一边,也坐了下来。过了一会才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
“打发到哪儿去了?”恪宁无来由的又追问了一句。胤禛这才抬头看看她,“打发到该去的地方去了。”
“哼!”恪宁干笑了一声。“你真是好手段,这么点事儿,也要做的干脆利落。怪不得人人都当你这王府是阎罗殿一般!”
“手不狠点,万一哪天让自己手里的人算计上了,怎么得了?”胤禛说着,偏过头来看恪宁。恪宁不答话,起身准备出去,刚至门前,胤禛忽然迈步上来猛地将她一拽,整个身躯靠过来,压制住她,那冰凉的唇已附在她耳边道:“怎么,被我说穿了,这就想跑?”
恪宁心里知道他是指着自己说的,但也懒得和他争执:“你怕我算计你,我离了这里就好了。”说着便去开那门。可胤禛依旧死死拽住她不撒手,低哑的嗓音却是字字清晰道:“你走,你还嫌我不够丢脸是不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和你既然已有前约,就绝对不会做出尔反尔的小人。你不必时时刻刻纠缠不休!我这次本也不是来见你的,你也不愿意见我,那就让我好生回去好了。”恪宁试着挣开胤禛的手,但却无济于事,她扭着脸盯住胤禛,方才注意到他那张看不出暖意的面上隐约的无力和无奈。她心里止不住的一抽,嘴上便放缓了语气。
“你别走。”他的声音几近微不可闻,恪宁觉得自己只是感受到了耳边缓慢的呼吸,他说的什么,她没听懂。
“到了这个时候,你不在这里不行。”他又说,语气已近于恳求。“我不想,也不能,让皇阿玛知道……”
恪宁听不清他最后说什么,只看到他眼中执拗的坚持,拽着自己的手不曾有一丝松懈。“若我执意要回去呢?”
胤禛怔怔的盯着恪宁,刚才有了一点生机的五官忽然又变回一板一眼的。“你该为其他人想想,恪宁,就算不为别人,你也该为自己想想。有一天皇阿玛不在了,若我也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你不害人,难道没有人来害你吗?你以为你能把这一切都撇清?你和我的关系,到死都会连着,连的比骨肉至亲还亲。若有他日你还能独善其身?”
恪宁被他紧紧的逼住,没有思量的余地。可他说的原是不错的。这句话令她清醒过来。
“你要我怎样?”她最终开口问。
胤禛渐渐松开手中的力量,“弘时这孩子,我平日对他约束极严。各处都帮他料的周全。可他这样不争气!”
恪宁明白,弘时是这座王府唯一接近成年的男嗣。胤禛会对他寄予厚望也是理所当然。但皇帝却一直没有敕封弘时为雍亲王世子的意思。如今若她肯扶持弘时,或可有一线希望。恪宁想到这里心里猛地一冷。也许……也许今日一切不过胤禛导的一场戏,李重秀和弘时或者也不过是他操纵的小小棋子,也许全是为了诳自己回来,回来助他一臂之力。没有继承人的亲王就像朝不保夕的泥塑菩萨,纵然外面的架子搭的再好,也都是空样子罢了。在皇帝和群臣面前,他既是翩然出尘的富贵闲人,又是冷面冷心的实干家。除了没有嫡子来承接他的事业之外。胤禩已是前车之鉴,他更不可以授人以柄。没有嫡子,可以塑造一个嫡子,并且这个嫡子要适合皇帝的口味。他那汉军旗出身的生母自然胜任不了,唯有恪宁此时担当起嫡母的责任,首先承认这个孩子继承者的地位。
“就是为了这个,才要我回来的。和你一起演戏给别人看的?”
已经无需再掩饰什么,这个男人今天做的一切全部都是为了最终的目的。为了达到这个目标,连遮羞的那块布都可以不要了。骨肉亲情也全都成了棋枰上厮杀混战的棋子。
胤禛看着恪宁,他知道恪宁是背后隐含的砝码。他的父亲所看重的,可能就是这小小的一块砝码。加上去,那天平也许就会倾斜了。时至今日,明知自己在营造一种假象,他也已经认了。
“若是有晖儿在,我何尝会走到如此境地……
弘晖是恪宁心头的一根刺,年深日久刺上裹了血肉都长在了一起。动一动就牵筋扯肉痛到骨髓里一般。不能提,提了这个,她觉得自己仿佛不能活了一样。她甩开他的手,转身想要逃离这间屋子。门一开的刹那,外面冰冷入骨的北风凛冽肆意的灌了进来。天在落雪,那大片大片鹅毛般的雪花被风带着打着旋的在庭院里上下翻飞,张牙舞爪的向她扑将过来。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她走也走不得,活也活不下去。所有人似乎都在逼迫她。逼的她蜷缩在角落里依然还是不肯放手,硬要再将她拖拽出来。
“若是有晖儿……”她猛地回头看这个男子。他真的在乎吗?还在乎那么久远以前的事吗?如若弘晖在,会不会是今天的弘时呢?在他的面前,骇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孩子。是不是被他一手把持着,按压着,走一条他早就铺就的道路,一点反抗都不能。如若是这样,恪宁宁愿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孩子,一个来到世上不得半分自由欢喜的孩子。
她看着僵立在风雪中的这个男人。他干枯萎靡的面色比寒霜更令人畏惧。他无力的站在那,嘴里似乎在念叨什么。晖儿是他生命里的春天,但这春的气息过早的了无声息了。此后他一直自欺欺人的走下去,全不顾周身越来越承受不了的寒冷。
恪宁呆立在那里,无情的风像是恐怖的鞭子抽打着她的内心,经过无数的折磨之后,她竟然已经变的如此麻木了。终于,她关上了门,那一扇小小的门,犹如关死了抽身而退的那扇门。她慢慢转过身,坐下来去捅那炭火。光线昏黄的小屋子里,又重新只剩下他们两个。
“弘时这孩子看起来身子骨很弱,你让他待在这么冷的屋子里,不怕他禁不住吗?”恪宁忽而问道。
胤禛凑到火盆边上,盯着逐渐喧嚣起来的火苗子不吭声。
“这种事情,是万不可心急的。他还那么小,将来的事情根本谈不上,我只是担心有一天,子不类父。”恪宁就着那火烘了烘冰冷麻木的手指尖。
“他这么个性子,又温顺,又随和,不知道是随了哪一个。这家里,没有一个这样的。”恪宁继续说下去。“或者,你并不该逼迫他!”火光映在她脸上,衬出她惯有的端庄沉着。
“温顺?他是温顺,任着那帮下贱种子带他去些个烟花风月之地。别的不怕,万一耽于玩乐,将来还有什么大志!”胤禛坐在火盆的另一边,依旧木着脸,好象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恪宁搓了搓手,将小指上一枚鎏金红宝石的小戒子扶了扶正。思量了一时又说:“没有大志,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难道,你不想孩子们安安生生的过清平的日子?”
“生于斯,长于斯。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逃不了的。我并不是强逼着他做什么。只是他这样的性格不好生规矩着他,有一日,必被他人左右。我怎么能不担心!”胤禛叹了口气说。
恪宁抬头微微瞥了一眼胤禛。她早已习惯他眼神中的静默。任何人休想从中探寻到什么。
“你怕他被谁左右?”恪宁猛然探过身去,劈头问了出来。胤禛没想到恪宁忽然如此敏感,抬起头回视她,见她眼中隐隐漂浮起一丝寒意。
“你……不要乱想。”胤禛想让语气听起来坚决一些,但拿捏的不好,尾音略略有些颤悠。他此时方察觉自己太过急功近利。对待恪宁不比其他女人。她不只是聪明这么简单。她有一种洞悉他人内心的能力。自己稍不留意,就会露出马脚。他见她阴沉沉的看着自己,竟然有点发怵,
“我没有乱想,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我这一天连口饭都没吃,既然都无事了,我想歇歇去。”
恪宁将话叉开了,语气恢复成一片云淡风轻。唤玉景去取大毛披风。外面早有人备了油纸伞。几个下人持着琉璃灯照着。因胤禛回来也不曾用饭食。便在前院暖阁里备下了晚饭。一时间各房丫头仆妇站的满满登登的。因恪宁有日子没有在府中住过。重秀,韶华,春喜,惜月几人也都过来帮着布菜摆酒。弘时也重新收拾了过来请安。年幼的弘历弘昼尚在仆妇怀中抱着,因天色晚了弘昼困的眼皮都睁不开,恪宁吩咐奶娘将他抱回去好生照料睡觉。倒是弘历精力充沛,见恪宁髻上簪着一只莹绿的翡翠簪子,便张着小手要来抓。恪宁见他甚有趣,便抱过来在怀中逗弄。此前恪宁待两个孩子就甚好,只是多日子不见,小孩子哪能记得许多,只是好奇着有陌生人的怀抱,在她怀里钻来钻去玩闹不休。
一时饭毕,胤禛也就吩咐他们不必多立规矩。这一帮子人热热闹闹散了场,就好像这家里的每一天都是这样丰盛完满的结束的。
王府生活(下)
年前的大雪扑落落没完没了的下了好几日。小门小户的人家若是晨起,想出个屋子都难,俱被那一尺厚的积雪顶住了门,推都难推开。而这样的天气,若不是为了苟延残喘的活着,大概也没有什么人真想出来。是呵气成冰的时节。
“入了正月就更有的忙了。也真是,你不知道那边那屋子里人都待不得的,进去了身子上都冒汗。咱们这里就一天到晚的冷冷清清!”春喜房里的小丫头画眉用那鸡毛掸子小心翼翼将角落里的浮尘掸静。
“你敢比吗?人家是南边来的,身子娇养着呢?那日连福晋主子回来,她连个面儿都不肯露一露。这眼前做了胎了,更是十分金贵起来了。”另一个名唤翎子的丫头回说道。“八字都还没一撇呢,早早儿的就装腔作势起来。”
画眉伸出葱管儿般细白的一只手,捂了一下翎子的嘴说:“你可要仔细着呢?免得让人听了去。人家什么身份,如今她娘家兄长做了四川巡抚了。自然比不得从前了。“
翎子“扑哧“一乐:“什么巡不巡抚的。她只要烧高香,让她生出个阿哥来,比什么都强。你看侧福晋那里,就养下一个阿哥,如今也是要天得天,要地得地。什么都霸着占着。听说福晋瞅着她不舒心,可都不敢把她怎么着。她靠娘家人撑腰子算什么本事!”
两人正嘀嘀咕咕,但见春喜扶了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