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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紫禁心经-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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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恪宁点点头,说:“还是老毛病犯了。也不太碍事,就是要静心才好。”说完了这句,又觉得没有了话头,忙又挤出一个笑来道:“怎么在这里等我?”
  “也不是,我是有事和你说。”他转过身去,假意看看窗外的摆着的几盆茉莉。背对着恪宁道:“你今儿个只是回去看看你阿玛吗?”
  “是。怎么……”恪宁见他问的有些突兀,略有些迟疑。
  
  “骗我的吧!”他忽然回转身来,眼神和语气都有些异样。唬了恪宁一跳。她不明白他有什么意图。为了掩饰自己,她略微靠在书案旁,倚借着它的力量。他慢慢向她靠近,直到已经贴上她的身子来。她可以感到他呼出略带燥热的气息。他的眼睛紧迫着她的面目,使她不敢抬起头来。
  “刚才不是还去见张廷玉了吗?”他低低问,嗓音暗哑。
  
  “你派人盯着我吗?”恪宁长舒一口气。她知道他最讨厌有人撒谎。
  
  “你觉得我做的不对?那你还不是把周围的人换了个干净?”他继续逼视着她,让她嗅到一丝危险的气味。她没料到自己一点点小动作,就被他察觉了。
  
  回避掉他逼人的目光。恪宁扭过脸去,小心的遮掩住自己的一点心虚。维持着沉默。过了许久,胤禛慢慢开口道:“我们没有吵过嘴,最好以后都不要。我不过想……”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不轨之事!”恪宁打断他。不想让难堪的话从他嘴里吐出来。
  
  胤禛没有再看她,眼光飘向旁边书案上的那卷宋词,日暮时分的风穿过雕花的窗棂,几张粉红小笺被吹得飘落下去。时光静如止水,没有一丝波澜。终于,他才开口说:“只要是你说的,我就相信。”恪宁好似没有听明白,迟疑的抬起头。正对上他深澈入冬日寒潭般的一双眸子,却又分明燃着一团焦灼的火焰。冰与火仿佛在斗争着,相持着。他就像是已经不能支持。恪宁越发的看不下去,别过头,只觉得心上有一万只小虫儿抓爬。眼睁睁,泪珠儿已盈满眼眶。
  
  只要是你说的,我就相信。
  
  他那样一个繁绪的性子,就这样愿意相信她?她只是想着他的欺瞒,想着他怀中的新欢。想着要躲他远远的。最好也不见面。可是,她这一生都已经给了他,给了这高高的宫墙。想逃,也已是不能了。
  
  他走近她,用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上她的面庞。以前圆润红润的脸蛋,现在已经有了极清瘦的轮廓。靠近了依然还是一抹淡淡茉莉香。显得十分清冷。他忽然将她纳入怀中,声若蚊讷:“我相信你……我信你……只要你说,我就信……”
  她被禁锢在他的怀抱里,仿佛秋日单薄的叶子,瑟瑟发抖。他身上有熟悉而陌生的西洋夷子的味道,干净而温暖。她僵持着,可终究还是瘫软下来。像是失去了重力,全身心的倚靠着他。
  
  如果逃不掉,那只有接受。
  她闭上眼,至少他说愿意相信她。
  
  …… ……
  
  康熙三十四年,重秀生产,母女平安。孩子的父亲着实高兴,小心翼翼姿势僵硬的抱着襁褓里娇小可爱的生命。平常略显忧郁的面孔不时绽开傻气的笑容。整天盘算着给孩子取名字。重秀身子尚算结实,数月便恢复如常。恪宁喜欢在午后晒太阳,晒着晒着,日子就如流水般过去了。
  
  皇宫里开始有流言飞舞。像初秋的黄叶在风中摇曳。恪宁本来固守着宁静的生活,也慢慢被打乱。
  
  她像往常一样去向德妃请安。回来的路上与惟雅同行。恰又碰上八福晋月然。恪宁心知她有意和自己过不去,但是看在胤禩面子,从来只是退避三舍。月然从小骄横惯了,连皇帝宠爱的公主她一向都不放在眼里。却是心中没什么城府,见恪宁一贯沉默,以为是怯了她。自然得意非常。这回迎头碰上,少不了又要抖抖威风。互相问过好,便趾高气昂的过去。恪宁不理会她,只当是孩子的笑闹。她们错身而过时,月然身后一个低低垂着头的宫女。在习习秋风中,她明丽的脸庞无论如何遮挡,都是那样的引人瞩目。一身新荷般粉嫩的宫装,衬得如三月桃花一样艳丽。她略微抬起头,向恪宁瞥了一眼,眼神凌厉犹如电光,直直刺向她。
  
  恪宁何等机敏,立时便察觉了。可转头再看时,月然一行人已经走开去。只瞧见那个姑娘的背影。这背影颇有些熟悉。恪宁停住脚步,眉头顿时凝在一起。
  惟雅见她看着月然发愣。只当是她生气了。便笑道:“她如此惯了,小孩子,你无需恼她。”
  “不。”恪宁摇摇头,回头向惟雅一笑道:“不是,我看见她身边有个丫头生得好相貌,就多瞧了几眼。
  惟雅看她面色不太好,心知有事。又担心身边人多,说话不方便。便笑道:“不妨去我那里坐坐。”
  
  恪宁点头,二人相携来至惟雅处。屏退下人。惟雅随手倒了茶递给恪宁。恪宁稍润了润,淡淡道:“我刚才看见一位故人。”
  “哦。”惟雅拿起抗桌上的绣花绷子,随意绣了几针。又道:“你是说,月然那里还有你的故交?”
  恪宁微微笑着点点头。“她是离弦山庄的人。曾经为我向外递过信儿。叫做丽姬。只是,我本来听说她已经死了。没想到她居然出现在皇宫里。”
  “这么说,你是在怀疑,她别有用心?”惟雅问。
  
  “她这个人,本来心术就不正。若她只是一心追逐荣华富贵,那倒也没什么。我就怕……”
  
  惟雅少见恪宁有如此忧色。也感到一丝不安。沉了良久,方问道:“那你看,是否知会乾……”
  “不,我们先瞧着她。不要惊动……”她用眼睛向上看看。惟雅便明了她的意思。二人正商量间,忽听苏培盛请见。说是来问恪宁几时回去。惟雅听了笑道:“瞧瞧,一时见不到,就急成这个样。”恪宁不由的红了脸回敬道:“别浑说,你们也好不到哪去!”逗得惟雅咯咯笑。恪宁不理她,先自回来。
  
  方进来,却见胤禛端着杯茶,眼睛盯着恪宁日间写的几篇蝇头小楷。正是看的极为专注。她少不得过去劈手夺来。笑道:“你怎么乱翻东西?”
  
  胤禛胡乱笑了一下,道:“如今你的字越发进益了。我要赶不上你了!”说着站起身走至恪宁跟前,轻轻将她拥入怀里。“每天都急着回来,你却不肯好好等着我。”似是有一点点抱怨的语气。可是莫名,恪宁喜欢这样的口气。更像是最亲近的人该有的态度。
  “那是因为我怕,等在那里,万一你不来……该怎么办呢?”她的语气是温柔的。像娇嗔的孩子,又像懊恼的母亲。
  
  “这些日子,最好不要在宫里来回走动。有些传言不好,不要让是非沾惹上你。”
  
  “是非?你怎么……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不能开解吗?”恪宁轻轻脱开他的怀抱,诧异道。
  
  胤禛眼神一时恍惚。仿佛被猜中了心事。过了良久,方笑道:“没有什么,宫里向来都是如此。我是望你多多小心。昨儿夜里,西北有紧急折子递上来。恐怕战事将起。如今,我们兄弟几个都不小了。说不定需要我们到战场上历练历练。说给你听,是想你当我不在时,诸事小心。”
  
  恪宁吃了一惊,眼光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刚才温暖鲜活的生命力从她的脸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僵硬的神情。
  “你也会去吗?”
  “嗯。”他点点头。
  
  战争需要贫儿,也需要王子。
  
  胤禛柔柔一笑:“别急,即便真的要我去,也不会是冲锋陷阵的。不过是坐个纛儿。也不是只我一个人去。这几天,皇阿玛心绪不甚好。有些谣言说什么皇阿玛要退位。简直荒谬。”
  
  “是。我听说了。我只是担心这话会不会和毓庆宫牵连上。你还是不要和他太接近为好。他那些事情,皇阿玛不会不知晓。”
  
  “这些我自然明白。不过清者自清。我不过是跟着他办差。交代我的事,我做的妥当便是。倒不用担心皇阿玛疑我什么。我……”他忽而扭过头去。艰难的咽住那句话。只紧紧握住恪宁的手。干燥的手心,隐隐透出无尽的力量。
  
  恪宁靠在他身上,额头抵着他渐显宽阔的胸膛。
  
  她明白。他不是怕父亲来疑他,却是怕父亲看不到他。他平日里不把任何事显露出来。可心里却是最爱较真的人。他的所行所为,他早就看在眼里。只是,她还没有看清楚,他的心里的那个世界到底有多大。掩盖在如今这具精瘦有力的身躯内的,还是不是曾经那样骄傲执拗的灵魂呢?
  




远征

  当胤禛骑在马上转身回望北京城青虚虚的城墙时。他才忽然升起一种壮士不返的情绪。刚才一系列繁文缛节的出征仪式,令所有真正要去参加这场战争的男人们都感到厌倦和无聊。而且更让他不甘心的是,他和他年轻的兄弟们只被看作是战争的附属品。他们是来学习的,只需要在被重重保护之下,眼睁睁看着其他的年轻人去流血和搏杀。死去的人,会是任何一个家庭中男孩,但却绝不是,皇子。
  
  行军的途中,诸多事情都倍感生疏。虽说有顾八代,齐世从旁协助。他仍然还是有些心慌胆怯。向西北行军,遇到最大的困难莫过于是严寒的天气。不要说令人胆战心惊的暴风雪,即使是被风卷起的沙子,打在人脸上都是生疼生疼。还没有见到噶尔丹的影子,已经有不少的兵士倒下了。许多人已经开始忧心忡忡。
  
  康熙亲率的大军和公福善率领的人马会合于揆宿布喇克。扎营下来,胤禛终于见到多日未见面的八弟。一脸憔悴神色的胤禩。慢慢走到胤禛背后,趁着众人不察,拽拽他箭袖。俩人来至营帐内。胤禛拉他在一边坐下。刚要叙叙连日来的辛苦。却见胤禩神色颇为不安。
  
  “怎么,这几日行军,你很劳累吗?”他关切的问道,多日不见似乎也徒生了一些陌生感。
  
  “我那里出了一些事情。有几个亲兵……莫名的死了。随军的医官说是受寒。可我总觉得,不像是看上去那么简单。”胤禩的声音显得有些冰冷。
  “哦?你有什么怀疑的理由?”胤禛隐隐察觉出他的紧张。
  胤禩愣了愣,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胤禛顺着他的手的动作一看,原来是一把短柄匕首。胤禩拿出来递给胤禛。“你看看,这个东西。”
  
  胤禛接在手中,仔细一瞧。不觉也愣了。这把通体鎏金打造的不正是恪宁的装凤金刀。刀柄上精致的雕刻花纹,绝对和她的一模一样。
  
  “这件东西,是敦多布多尔济手中的,有可能只此一把。他,送给了四嫂。况且四嫂的金刀不是被那个白千一拿去了?白千一了无踪迹,这把刀却出现了。就出现在我们的军营中!出现在死去的那个军士身上。你说我该不该怀疑些什么?”
  
  胤禛脸上节制的微笑忽然僵住,看了看胤禩。拿着刀的手,渐渐有点发凉。
  
  “他娘的!老子怕过谁!”
  
  外面突然蹦出的豪壮声音让兄弟二人都吓了一跳。当兵的说些粗话本来也是平常。但是离他们的营帐如此之近,似乎就非同一般了。胤禛早已立起身,一步跨出帐外,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正与一群人纠缠着。营帐周围的亲兵正试图将他拉开。见胤禛胤禩走出来,更是想要堵住他的嘴。那汉子见胤禛出来,像是更加兴奋起来。开口大喊着:“娘的,老子要去前线拼命,却连顿饱饭都给不出来。这么冷的天,天王老子也要丢半条命!他娘的,不如去阎王殿混个暖和!” 
  
  齐世见胤禛冷面冷眼的看着这场面。心里也有点发慌,忙叫了几个身形魁伟的亲随才将那汉子治住。这边早向胤禛跪下道:“惊扰了两位皇子,奴才该死。这是奴才的手下,奴才管教无方,罪该万死。”
  
  胤禛没理齐世,径直走到闹事的汉子前面。斜眼看了看他。冷冷道:“因何无故喧哗?”
  
  这汉子见俩个年未弱冠的少年从帐中走出来。也知是皇子了。此时又虚了下来。咽了下口水道:“俺是粗人,不懂规矩惊扰了您的大驾。可是,可是这寒天冻地,我手下的兄弟接二连三的……”说着,这汉子竟兀自哭了起来。
  
  胤禛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由于西北地形艰险,又有风雪,粮道不畅。所以才要求军士们一日只能一餐。连他们这些金玉之躯也一律与兵士一样。这军士虽说粗野,却是为下属着想。也很难得。胤禛本想重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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