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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缘来只在梦-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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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了我一眼,伸手欲取却又缩了回去,偏头求助似的望向秀荷。
  秀荷也不作声,笑了笑后摘下一颗塞进她嘴巴。
  我强忍住笑意直到看着她再次露出一张苦瓜脸时才毫不克制的大笑起来,想不到一向敦厚的秀荷也会捉弄人,偏给源云珠选了颗不太熟的。
  “好啊,连你也诓我。”源云珠得知上当后立即跳起来直扑笑得正开怀的秀荷,秀荷躲闪不及一把被按倒在屋内一角的卧榻上,两人很快便笑着扭作一团。
  只有不明原委的秀清依旧不解抓着自己的后脑勺,左看看右看看仍是一头雾水。
  


☆、八,流离(三)

  梅雨刚过,炎炎夏日便已到来。而田地里的那些稻苗也不负我们众望正茁壮的成长着,且据我们当中唯一的专家秀荷认真分析过后宣布这样的长势算是正长的,我们也渐渐放下心来。
  天气却是一日比一日更显闷热难耐,白天里蝉鸣鸟叫声不绝于耳,夜间则是欢快的蛙鸣声声不断。
  当然最最可恨的要数那些一到傍晚便来势汹汹的蚊子军团,任我们在屋子里薰多少驱蚊香也没办法将它们完全赶走。好在床榻上是有蚊帐的,只要小心一些,还不至于被它们搅得夜间也无法安然入眠。
  嵇扬自酷暑起便长住到这边,他一人守着前面临湖的竹舍倒也清爽。夜间总有湖面吹来的凉风及时遣散掉日间烈日残留下来的闷热,空气里也微含着些许淡淡的水汽。自然比人群密集,闷热异常的城里要舒爽怡人太多。
  现下我也终于明白他为何不住父母留下的旧屋,硬是在离湖水更近一些地方建造了三间竹舍。
  那么好的纳凉地方我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为此还特地让秀清去订制了一张宽大的竹制矮榻,日落之后便铺到他竹舍前面空旷的地上。
  大伙儿被热得无法入睡的时候就横七竖八的躺在上边纳凉边数星星,有时我也会讲些神话故事,大多数时候则是不着边际的闲聊着,当然也会有聊得兴致高的时候,遗憾的是我们的生活太过闭塞,大家可聊的话题实在太少。
  嵇扬一般是不会掺和到我们里面来的,只是今日有些奇怪,他居然主动邀请源云珠去他竹舍的厅堂内下棋。
  “师傅就不能让着点云珠,非得步步逼紧压得人家喘不过气来做什么!”我愤愤不平道,才不管什么观棋不语,她们两人的技艺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若是艺高的那位不主动谦让一些,那这棋下得又有什么意思。
  “姑娘再说下去我可真没脸再下下去了。”源云珠全神贯注的盯着棋局,就差没累得满头大汗。听得出来她这棋下得怪郁闷的,可又不想错过这个与高手学习的机会。
  “旁观者莫要喧哗,为师同意你在一旁看着意在让你仔细观摩走棋方法,若是觉得无趣一边安静的待着去。”嵇扬的甩了甩袖子,单薄的绸衫裹住他修长的身躯显得格外的优雅。
  一向披散的长发也被高高束起,光洁的额头上丝毫不见汗珠,反观在一旁观战的我倒是在不停的围着她们打转中累出一身汗来。
  记得以前在书中看到竹林七贤那些个名士似乎在穿衣服方面都挺开放的,袒胸露背乃是常事。嵇扬其他地方都挺像那些名士的,就穿衣方面,每次见到的他总是穿得一丝不苟的。就连这大夏天也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还没我们几个丫头看起来清凉。
  也许因我们几个在他有所顾忌,才没有那样放浪形骸吧。想来倒是我们的到来扰了他正常的生活,我胡乱猜测着,心思早已跳出了棋局。
  转头见秀荷依在案几的一侧安静的缝着衣服,秀清则贴心的在她旁边扇着蒲扇驱赶蚊子。
  她姐弟俩对琴棋书画的兴趣缺缺,是连看也懒得看一眼的。我倒是兴趣十足,可惜天赋太差,始终只能停伫在门口徘徊。
  本以为久居北地的源云珠会非常难以习惯如此闷热的夏季,没想到她的适应能力比初到时强了许多,只除去脾气偶尔有些火爆。
  不过她的脾气在嵇扬来了之后便有所改观,只因她找到了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就是拉着嵇扬教他下棋。虽每每都是以她惨败而告终,可她的兴趣非但没消减,反而是越挫越勇。当然在她坚持不懈的努力之下,她的棋艺也得到了突飞猛进的提高。
  “噼啪”一声,灯台上爆起一个大大的灯花。秀荷赶紧过来挑了挑灯芯,光线扑腾了几下顿时亮堂许多。
  “姑娘这样低头站着多累啊,怎么不坐在一边看。”秀荷因见我猫着腰提着把扇子时不时的围着棋盘转上一圈,倍感不解的轻声问道。
  我嘿嘿笑道:“没事,站着顶好。”跪坐着多累啊,那是不得已才会为之的。在嵇扬的屋子里我当然不好意思将两腿伸直摆出被这个时代称之为极为不雅的坐姿,我可不想被他讥笑得一点尊严也没有。
  又集中精力看了一会儿棋盘,见黑白子之间的悬殊越来越大,胜负已成定局,便再无兴致看下去。
  转身向屋外走去,只见湖边的草丛中三五成群的萤火虫正一闪一闪的上下飞舞着,发出淡淡的光芒。脑海中蓦然浮现出熟悉的旋律,忍不住轻轻哼唱起来。
  萤火虫萤火虫慢慢飞
  夏夜里夏夜里风轻吹
  怕黑的孩子安心睡吧
  让萤火虫给你一点光燃烧小小的身影在夜晚
  为夜路的旅人照亮方向
  短暂的生命努力的发光
  让黑暗的世界充满希望
  萤火虫萤火虫慢慢飞
  我的心我的心还在追
  城市的灯光明灭闪耀
  还有谁会记得你燃烧光亮
  本是笑着开始唱的,到最后却是泣不成声。任由泪水顺着面颊不断滑落,渐渐的模糊掉视线,再也看不清远方的一点点光亮。
  隐约听到身后似有呜咽的箫声婉转低回,这一刻我才清楚的意识到我并没有自己以位的那般快乐,只因我的心早就遗失在了曾经的那个地方。
  中秋过后很快便到秋收的季节,与播种时相比秋收显得轻松一些,尽管劳作的辛苦并没有区别。
  每日单只是望着金黄色田地里结实的稻穗,心情就无比的激动,干起活来便是劲头十足。
  从割下来到晒干之后捆好运回去,又是足足花费了我们好几天的功夫。好在天气相当的配合,不但没有下雨,也只有午间时候有些热,早晚一直都比较凉爽。
  在这个工具相对落后的年代,将稻谷打下来也是件非常吃力的事情。这一次自然又是秀清与源云珠为主力,而我这个最初提出来要种地的人,却因动作太慢最终沦落到打下手的位置。
  “这自己种出来的谷子看着就是好看,瞧这一粒粒鼓得多大!”秀清小心的捧起一把刚打下的稻谷由衷的叹道,只见他左瞧瞧右看看,似乎都舍不得松手了。
  “想不到希妍姐姐既会识字还懂种地,希妍姐姐的学识真广。”
  我虽被他夸得有点飘飘然还是立即谦虚的说道:“小子尽胡说,这些可都是你姐姐的功劳。不过这一次我们最要感谢的还是老天,若不是这几个月来风调雨顺,颗粒无收也是有可能的。”
  看着面前打下的一大筐谷子,心里特别有成就感同时忽生出些许感伤。其实不管这次的收成是好还是坏,只要能收到一些成果我就很知足了,毕竟我们不需要指着这块地吃饭。我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让枯燥的生活充实一些,我要做些些事情来淡化心里越来越浓的牵念。
  秀荷一边整理场地上杂乱的稻草,一边招呼弟弟过去帮忙:“秀清,你也别一直傻蹲着,快过来将这些草堆到伙房外面去。”
  我赶忙甩掉纷乱的思绪凑过去帮忙,抱起一把沉甸甸的稻草后心里略觉轻松些,鼻腔内充塞满的浓浓酸意渐渐褪去。
  “姑娘,这收下来的谷子今日能吃吗?嵇先生已有几日未来,今日也该要过来了。”源云珠抱着稻草耐心的询问,谷场上的那些成果让她终于认同了我是懂得种地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你还是问秀荷吧?”
  她闻言顺手将她手中的草加到我的臂上,又急忙跑去询问秀荷。
  我只得抱着沉重的稻草向伙房缓慢挪步,却听秀荷清朗的答道:“应是可以的,只是时辰已经不早,不加紧些可能来不及。”
  源云珠急忙道:“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提出来,我学起来很快的。”
  秀荷道:“好的,那你过来帮我……”
  她们三个赶着磨新米,只能让我去烧菜。好在我早已跟在她们后面已经学了不少,但是比起源云珠来就差太多了。
  她在秀荷的指导下,俨然成了做南方菜的高手。我想以后若是我们离开这儿再去哪里流浪,还真可以考虑在远离战争的地方开个酒肆。有源云珠这样的天才在,我不愁养不活自己。
  天将黑之前嵇扬果真来了,他左手提一小坛酒,右手拎着几包小菜。大概他是算准了我们今日会品尝劳动成果,自带着酒菜巴巴的赶了过来。
  “师傅来得可真巧,晚些我们就吃过了。”递给他一杯凉茶后,我自觉的将他带来的菜分盘装好。居然还带来一大包煮熟的菱角。真的有太久没有吃到这个东西了。
  前些日本有心让秀清去湖里捞一些回来煮,后来忙着收稻子也就忘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在作祟,只觉得新米饭闻起来格外的清香扑鼻,还未端至案几便早早的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香味。
  嵇扬看了一眼碗中的米饭,轻笑一声,由衷的赞道:“这数月到底没有白忙乎!”他伸手将酒坛子挪至一边,举箸欣然品尝。
  众人纷纷坐下,自然直赞米饭好吃。只是今日的嵇扬似格外的沉默,让原本兴致高昂的我们也不得不收敛起来,就连平日里最好动的秀清也很守规矩的悄声进食。
  嵇扬对我们的变化似是一点也没在意,吃罢饭拎起酒坛子独自坐到一边开始自斟自饮。我见他的模样着实太过怪异,便跟了过去。
  


☆、八,流离(四)

  我静静的立在他身侧等待许久仍不见他看我一眼,只得出声询问:“师傅今日不会是特地过来饮酒的吧?”
  他依旧不理会我,却端起酒杯轻声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曹孟德这诗本是满怀雄心壮志,慷慨激昂的,可到他的嘴中却生出几分郁郁而不得志的愤愤不平。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不愿入仕途的闲散人,却没想到他也暗怀着一颗忧国忧民的心。
  据说现今的齐国形势比起魏国来还要混乱些,真可谓是内忧外患。他作为齐国的国民心里定是格外难受的,而我一个之前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里的人怕是怎么也无法真正揣摩到他此刻的心情的。
  “师傅不是一直过着归隐的生活,那俗世间的纷争——”
  “我不出仕是因我自觉没有治世之才,更是迫于无奈。如今这国已不是国,我又怎能住得安身。连谢眺弟那般才学卓绝的人也因各派系的明争暗斗而困住手脚,我去又有何用,怕也不过是给别有用心的人添了只可供摆布的棋子罢了。可是不去我这心里是一刻也无法安下心来,总觉得自己不配为顶天立地的男子。”
  他低垂着头,长长的发丝挡住了半个忧郁的面孔。我渐渐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心情变得低沉起来。
  “师傅既然知晓怎么做都是无济于事那还不如就此放宽心一些,且这天下的局势也不是我们这些小民众凭一己之力就会有所改变的。”我既是劝他,也是在安抚自己。
  我心里何尝不知道只要有太皇太后在一日,我就算是回到了平城,也是回不到拓跋宏身边的。拓跋宏没有能力来保护我,更不可能与太皇太后去反抗,而我也是绝不会让拓跋宏因我陷入两难。
  所以我选择了逃避,原以为逃得远远的便可以远离那些伤与痛。可事实却不是那样,思念滋味之苦,也只有在品味了之后才会明白。
  “话虽如此,我们谁又不是看得清他人,却将自己困在局中。”嵇扬嗤笑一声,抬起头来怜悯的看了我一眼,轻声道:“姑娘不也是一样。”
  我也笑,心底却忽然涌出无限悲哀。在南方的这些天来看似安稳的日子,我又有哪天是睡得踏实的。
  “师傅与我还是不一样的,我是连真正掌控自己的权利都没有,就不要提其他的了,师傅现下却是自由身。”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沉声道:“我终日游南闯北无所事事看似轻松无比,实则不如那些为着五斗米而折腰的人活得自在。也许在世为人本该那样,可我偏拗不过自己的性子,一切皆是自作自受。”
  唉,人若是顾忌得太多便免不了自苦,可是真正的做到洒脱又谈何容易,我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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