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只在梦-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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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力排众议颁布的三长制并不顺利,最近四处有报传来流移之民始返旧墟,由于庐井荒毁桑榆改植,发生了许多争夺田产之事。”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国事,陡然森严的面孔顿时迸发出帝王应有的威仪,与原本清秀又不失儒雅的气质融合在一起几乎让我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目光。也难怪冯洁对他如此死心塌地的喜欢,单是他的外表就很吸引人啊。
“那些穷苦的百姓总是最可怜的!”我忍不住感叹。
这个时期中原已经经历了多年的战乱,许多田地都荒废掉了。魏国是由北方的游牧民族通过多年的战争与掠夺逐渐发展强大起来的,连年的征战使得他们的农业发展一直比较滞后。在这个生产能力相对比较低的年代只有积极的发展农业才能解决最基本的温饱问题,然后才会有足够的实力保卫自己或是去攻打其他的国家。
“是啊!朕每次出巡看到荒废的田地,道上衣衫褴褛着游走的移民心里总是倍感忧虑。今日朝中李世安提议今虽桑井难复,宜更均量,审其径术,令分艺有准,力业相称,细民获资生之利豪强靡余地之盈。这李世安的提议深合朕意,朕刚才仔细想了想,若是真正的推行下去肯定是会有反对的,就似如今的三长制。”
“陛下莫急,婢妾以为每一项新的改革总是要有个适应的过程,只要陛下能想到那些穷苦的百姓爱民惜民,这天下的百姓都会过上安逸的日子的。”我的安慰有着说不出的别扭,却是我真正想说的。我一个现代人对君主制的封建制度有抵触情绪也是正常。
“润儿所言极是,看不出来润儿对国事也有一番见解。”他看我的眼神变得异常犀利,嘴角微微上扬噙起一丝冷笑。
我的心猛地一颤,怎么总是这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我心下万分懊恼,急忙出口解释:“婢妾也就是随口说说陛下可别当真,婢妾一介女儿家只是前些日看了几部前朝的典籍才瞎说了几句,让陛下见笑了。”
看着他的眼神逐渐缓和,我紧张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下来。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啊,他最忌讳的大概就是后宫干政吧,尤其我还是名义上的冯家人。
“朕以为润儿在西苑只是一味的胡闹,原来也是看了不少书的。”
他的言语很快又恢复了玩笑的意味,我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婢妾那些哪是胡闹,只不过是太无聊时找些事情打发时间罢了。”我在西苑顶多就是抓抓鸟、斗斗鸡、放放风筝、关起门来玩纸牌而已,也没搞得到处鸡飞狗跳的啊!
“可有希望我去看你?”他忽然凑到我身前定定的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几许期待。
“没有!”我强迫自己别开眼低头注视着自己的脚尖。
“哦—”他的声音里明显的压抑着失望:“润儿,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我承认之前是我错了,把过去的事情忘记吧!我说过以后再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我是认真的。”
“婢妾,我—”
真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我一时语塞。只觉得原本平静的心里顿时波涛汹涌,难以置信的同时又有丝淡淡的甜蜜在心底悄悄漫延开来。
“润儿,我愿意给你时间,等到你真正的明白我的心意。”
“陛下,你也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话还没有完全出口,一只手已经的捂住我的嘴巴。
“在这宫里有些话是不可以随便说的。”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不管你从哪儿来,是什么身份,我都相信你对我是坦诚的。”
熟悉的气息离我如此之近只觉得耳根阵阵发热,他的话似乎让我为之动容了。是的,我那颗本就不怎么坚定的心被他的真诚动摇了,不行,我真的要好好的想一想。
隔天早晨醒来的时睡在卧榻上的拓跋宏已经走了,我从睁开眼脑海里就不断的回放着他昨夜温柔的言语。原来他也是有温柔的一面的,我与他的交流终究是太少了,细想之前的见面除了针锋相对便是寡言少语,直到昨晚他才在我的面前展示出了他的知识渊博健谈的一面。
虽然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叫嚣:不要顾忌那么多了,放开一切的包袱接受他吧!可当面对冯洁甜蜜的谈起他时我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我怎么能去与她争,就算她已经习惯了一夫多妻的思想,我却是无法习惯的。
我不允许自己去妒忌她,更不愿意见到她因为我而难受。我知她是真心的喜欢着拓跋宏的,真爱都是自私的啊!
幸好拓跋宏紧接着就去了方山据说要过六七日才会回来,不过他是去接太皇太后回来的。
太皇太后未来的陵墓正在方山建造,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查看工程的进度。
听说那儿还建有一座行宫,相比之下好像算是平城附近风景比较不错的地方。如此得那老太婆欣赏的地方想必真的风景优美,也不知何时我才有机会去见识一番,若是让我跟那个老太婆一起去我是宁愿不去的。
两座大山一走也就是山中无老虎了,可我却再不敢肆无忌惮的玩耍。
听说拓跋禧他们几个并没认真的在太学里念几天书就被放出去历练,大哥冯诞虽在准太子宫里教导准太子,却也碍于礼数难得才能见上一面。
其实我对他并不若对冯洁那么有感情,自是见与不见均不太在意。
而现下日常接触最多的人其实都是我不太想见的,若不是因为有冯洁的存在,我才懒于应付她们。
我必须帮着冯洁留意她们的一举一动是否异常,防人之心不可无,多加些小心总是必要的。如今我终于也把我原本轻松的生活变得沉重了。
“梅香,快过来帮我看看这边是不是这样缝的。”我高举着手中的两块布左拼右比划却不知道到底该从哪儿下手。
“姑娘,不是这样的。”梅香从我手中夺过布片后,匆匆看了我一眼,只是她的表情很是古怪。
应该不至于错得太离谱啊,我暗想,我虽不是缝纫高手却也算是个内行。
她迅速重新摆放好布片拿起针帮我起头,嘴里同时念叨道:“姑娘的心思奴婢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但看到姑娘这样的转变奴婢还是挺开心的。”
“我还以为你们会比较喜欢在西苑时的我呢!”看来做个另类在什么时代都是不会轻易被别人接受的。
“这边的针脚要密一些才牢靠,姑娘看好了,是这样缝的。”她一边做示范一边给我讲解注意点。
“哦,我明白了”其实也不是很难,但是一针一线缝起来麻烦得很。
之所以想起做这个还真是被逼无奈不得已才为之,因为与那几个女人实在找不到共同语言,整日干巴巴的坐着,看人家手里做着活计或是哄小孩真的很无趣。
做女红的确是打发时间的好方法,尤其是我们这群独守着空房又没事可做的“深闺怨妇”们。
月底拓跋宏刚回宫就来到我这儿,可能是这趟出门在路上见到了什么,他进门时心情并不好。进来之后也是一言不发的枯坐着,眉头深锁不知道在为什么事而忧心。
“陛下吃个桃子吧!”我将削好的的桃子递了过去,本来这来之不易的水果是给自己享受的,不过看他心情那么不好,自然就舍给他吃了。
又是在为什么国事而烦吧,可怜他现在还没真正的大权在握,将来还不知操劳成什么样子呢!
“嗯,听洁儿说起你最近在学缝衣服?”拓跋宏轻咬一口桃肉,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
“姐姐也真是的,怎么什么事都对陛下说起。”我嘴上应着心里却隐隐有些失落,原以为他会对我诉说他的烦恼,可他似乎不想提及。
“等学会了给我也做一件。”他原本平静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婢妾遵命,不过那得等我做出的活计拿得出手之后才行,不然就算我做了陛下也会不敢穿的。”我很诚实的回答,并不是不自信,还真是天赋的问题。
可这活不接似乎也不行,我本就在犹豫着该不该现在就跟他划清界限,可不能在还没开口之前就先惹怒他。
“只要是你亲手为我做的就行!”他定定的看着我,温柔而专注。
不行,我不可以为他的眼神而迷醉,努力的提醒自己快点冷静下来,可怎么也抵抗不了本能的心跳紊乱。我该怎么办,好像越来越没办法控制自己了。
“日间我看着罗姐姐的手艺不错,还央她有空多教我一些。”好不容易才平复了激动的心情,我强压住内心的不情愿缓缓开口:“罗姐姐这一向身子都不太好,陛下去看看她吧。”
既然不想给彼此机会那就干脆点吧,我可不是故意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给你添堵的。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不要太生气,其实我的话也不过份,只是我没有资格说罢了。
眼睁睁的看着他眸中的柔情尽失逐渐转化成愤怒的火焰,我的心里像是堵了块硬石,气闷难言。
“好—”他用力甩掉手中的半个桃子,拂袖而去。
终究还是生气了,望着他已然消失的背影我无力的跌坐到地上。我该怎么办,这一次是成功的让他走了,可我的心却已沦陷。
等到下次,下次我还能抗拒得了我内心强烈的感觉吗,我怎么就在不知不觉中把心给丢了。
☆、五,礼佛遇险(四)
没想到我的一句话真的把拓跋宏给气坏了,他连着几天都如我所愿的去了罗夫人那儿。偶尔在园子里瞥见罗夫人平淡的面孔我的心就控制不住的隐隐作痛,原来伤的不止是他还有我啊!
记得多年前与李锦秋她们讨论自己的爱情观,当时李锦秋是最后一个说的,却说了一句让我们几个全数喷茶的话。她说她这辈子有机会一定要做一次第三者,她很想体会一下那种爱了却无法拥有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那时我是第一个举起抱枕砸向她的,可现在却让我遇上了这样的情形,老天还真爱跟我开玩笑,不然怎么把李锦秋的那些痴心妄想全都应验在我身上了。
七月底拓跋宏去了鱼池,回宫后没几天紧接着又去弥泽,这次一走便是一个多月,直至八月底才再次回到宫中,就是连生辰也是在外面过的。
他生辰的那日半夜,我偷偷爬到紫宫的露台静静的欣赏了两个时辰的星空,深夜里的风大,感染了风寒之后足足躺在床榻上歇了三天才能勉强爬起来。
真是越来越讨厌现在的自己,下午刚听到消息说拓跋宏要回宫我就开始管不住自己的脚,不停的在各个园子里闲晃,为的只是远远的看一眼许久未见的他。
天黑已经有一会儿了,我却躺在榻上辗转难眠。外间传来守夜的丫头轻微的呼吸声均匀绵长,看来已经睡着了。
我起身悄悄穿好外衣,踩着轻巧的步子绕到后院。墨蓝的天空繁星闪烁,地面上莹白发亮。
我在石凳上坐了会儿觉得挺无趣便又有些想去露台转转,正如拓跋宏所言看星星还是那儿的视野开阔。
深夜跑去荒废掉的宫殿的确有些可怕,不过那儿离绮宫比较远从我这儿过去又很方便,当然更重要的理由是拓跋宏喜欢那儿。
我明知道他这个时候应该歇在了我名义上的姐姐冯洁那儿,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我悲哀的发现我虽然赶走了他的人,却增添出了无数份对他的牵挂。
我终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啊!
紧了紧身上的外衣依旧觉得有些冷,北方的秋天很短暂,也许很快寒冷的冬天就来了。
出了后院侧门我沿着弯曲的小径向前走,耳侧不断传来风吹过呜咽的声音。说一点也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是荒废了许久的地方。
可爬上露台的刹那间我却有转身逃离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在拓跋宏复杂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到这边来,既然来了就过来陪我喝一杯!”拓跋宏跪坐在地上身子斜倚着栏杆,发丝散乱的披散在脑后脸色异常苍白,黑暗中只有两只眼睛格外有神。
我迟疑着不知是否要过去,他暗哑的声音再次传来:“就当是朋友陪我喝一杯好了,不用那样的防备,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他的言语里暗含讽刺,刺得我的心一阵阵疼痛,在他的注视下我不由自主的缓步向他走了过去。
冰凉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顿时感到火辣辣的痛,我忍不住轻咳出声,这烈酒果真不好喝。
“去年我生辰那日见你在后院喝酒,还以为你是能喝的。”
“那是—,那是果子酒!”怎么才两杯下肚舌头就有些打结了,再看他不紧不慢一杯接着一杯的往嘴里灌,还真是好酒量。
就我端起第三杯闭上眼正准备往下送时,他忽然抬手制止道:“不能喝就不要勉强,你还能想起到这儿看看我就已经很知足了,陪我看会儿星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