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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缘来只在梦-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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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知道自己滑倒了多少次,几乎每次拓跋宏都会及时的伸手扶我一把。我并不在意他的取笑,也不再去想早晨的尴尬,不时的嘱咐他帮我集中火力对付拓跋禧,在我强力的监督与努力攻击下,拓跋禧那一队最终被我们这一队打得落花流水。
  回到房内才发现鞋已湿透了,先前倒下时粘在身上的雪也化了,顺着裙、裤一直湿到了袜子。起先还不觉得什么,待到梅香回来见我半趴在床上已然睡着急忙推醒我时,只觉得浑身发冷,寒气从脚底直往脑门窜。
  “姑娘还不快把湿衣服换了,天寒会冻坏身子的。”她一边打开衣橱找衣服,一边低声责备我:“若知姑娘这样不懂得爱惜自己,奴婢早就该来了。”
  “我的好妹妹,你就不要生气了,姐姐错了。”面对她念紧箍咒似的责备,我一边飞快的解开湿衣服,一边讨好似的求饶。的确挺冷的,衣服脱下时忍不住打了一连串的喷嚏。
  “快在被子里窝会儿,奴婢这就去做些姜汤来给姑娘去去寒气。”她将找到的衣服搁在一边,迅速把我塞到被子里掖好被角。看到她又气又怜的表情,我心虚的闭上眼睛假寐。
  为了让急切的梅香宽心,我捏着鼻子一口气喝掉两碗姜汤,又用了些点心才躺下睡觉。
  这一睡,醒来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晚膳的时间也过了。我挣扎着想起身,才发现四肢乏力,头晕得厉害。原是我大意了,看来真的生病了。
  “姑娘可醒了,奴婢都叫了好几回了。”大概是听到我的动静,梅香从屏风外面进来,她将手里的食盘放到案几上走到我面前:“陛下那儿已经传过晚膳,杨侍卫刚过来吩咐咱们早些收拾好,明日一早便回宫。”
  我张了张口才发现声音嘶哑难听:“呃——这么快就回去了。”
  梅香听我声音有异,立即上前伸手试探我的额头:“真是冻着了,额头好烫。”
  “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我抱以虚弱的微笑,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头痛开始阵阵袭来。
  梅香知道我怕见御医,更怕喝药。也没有多说什么,径自出去打了盆热水进来帮我擦洗。
  “奴婢扶您起来吃点东西吧!”
  这丫头生气了,每次她特别守规矩的时候都是火气比较大的。
  见我不动她的面孔变得越来越板,我只得强撑着坐起来勉强喝了碗面糊糊进去,再躺下之后不多会儿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像是穿梭到迷雾间,四周空洞洞的没有任何颜色。忽然一个凄厉的声音对我狂喊:“还我身体,还我身体——”
  我努力的想找到声音的主人,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弹不了。
  “我才是冯润,你是什么人,凭什么霸占我的身体。”一个白色的身影向我飘过来,影影绰绰的面孔好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我没有,我不知道——”她的影子越逼越近,责问声越来越大,我躲避不成被吓得语无伦次。
  “还我身体,还我身体——”她并不理会我的解释,嚷叫着向我直扑过来,抓住我的胳膊使劲摇晃,近在咫尺的面孔忽然变得狰狞可怕。
  我恐惧到了极点,一颗心像是要被颠了出来,就听到耳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不停的呼唤着。
  “润儿,快醒醒!润儿,快醒醒!”
  努力睁开眼,拓跋宏略显苍白的面孔进入了我模糊的视线。头仍旧有些眩晕,片刻过后才看清他身后还立着一脸焦急的梅香。
  我很想做出没事的样子爬起来从容的请安,可惜力不从心,挣扎了几下还是没能起来。
  “病倒了反倒守规矩了。”拓跋宏伸手阻止,暗哑的声音隐含讽刺:“日间想让你闹得尽兴,也没有加以阻止。没想到你的身子这么弱,一下子就病倒了。病得这么重还逞强说自己没事,朕看你的丫头是被你纵容得太过了,这次朕定要重重的责罚她,好让她也知道一下宫里有些规矩是不可废的。”
  “奴婢知错,是奴婢的失职,奴婢愿受责罚。”梅香急忙跪下认错。
  “陛下,是婢妾的错!不关梅香的事,要罚就罚婢妾吧!”我艰难的开口,声音嘶哑得更厉害了。
  用尽力气说完几句话后,我累得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浮现出进宫以来梅香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与爱护,记忆像一幕幕图片在我的脑海里逐渐清晰。
  我想起的居然是在平城的冯宅第一次见到梅香时的情景,她那羞怯的表情。
  正当我蓦然惊醒内心又惊又惧的时候,忽然听到拓跋宏对屏风外面的杨播厉声吩咐道:“拖出去,杖责二十!”
  “不要!”我急呼,那种责罚早就见识过了,粗重的木棍打在身上,二十下还不要了梅香的命。
  挣扎着想爬起阻止,陡然怒极攻心,只觉得嘴里一阵腥甜,咳得白色的衣襟缀满猩红的斑点,刺目的红色让我一阵眩晕,复又昏睡过去。
  晕倒前似乎迷迷糊糊听到拓跋宏对杨播吩咐:“快去请老六过来!”
  


☆、三,西苑戏雪(五)

  再度醒来依旧是晚上,昏黄的油灯照在床榻前。
  抬起身子动了动这才看到梅香趴在了我的床榻边,像是睡着了。我伸手探视自己的额头,还好已经不烫了,应是退烧了。
  感冒本就不是什么大病,在现代我也基本是让它自生自灭的,若是让那些太医折腾,反倒让我不能放心。
  梅香睡得很浅,我才轻轻动了一下就把她给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站起身来兴奋的说:“姑娘可醒了,真把奴婢给吓坏了!”
  “我睡多久了?”
  “姑娘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陛下早晨就回宫了,只留下奴婢跟杨大人。午后杨大人听医官说姑娘没事了便回宫向陛下复命去了,就只留下了奴婢一人。奴婢守在这儿原是等着姑娘醒过来的,没曾想却睡着了。”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头也埋了下去。
  “看把你累的,小脸都少了一圈了。”看她的样子那二十棍应该没有实施,心宽下来精神大为好转,顿时觉得饥饿感袭来:“我饿了!”
  不多会儿她就端了碗黍米汤进来,小心解释道:“大夫吩咐过来,姑娘刚醒来只能用些清淡的食物。”
  她一边喂我一边继续说:“陛下走的时候吩咐,让姑娘先在西苑安心住下,等姑娘的身子大好了再回宫。奴婢觉得陛下还是挺疼姑娘的,知道姑娘怕冷,这里又不是宫里,生火也不算违了规矩,您以后就不用整日窝在被子里了。”
  是吗,拓跋宏疼我。
  梅香的结论让我啼笑皆非,不过他那晚对我生病气急败坏的样子虽然恶劣,但是细想起来,心里还是暖暖的。人终究是希望被人关心的,哪怕是奢求。
  伸手在枕头底下一阵摸索,果真有个木质的护身符。这该是拓跋勰留下来的,这一日我虽昏睡着,有时还是有些微感觉的。
  虽没睁开眼,也无法说话,却是知道有人来过,那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塞了件东西到我的枕头底下,而那些人中应该只有拓跋勰会过来看我。
  也听到了冯洁在我榻前饮泣被梅香给极力劝慰出去,还有梅香的低声哭泣与呼唤我醒来的细语。原来我在这个世界里并不是如我所想的那般孤单!
  我在西苑这一住便住到了年底,太和八年的年关。天气是越来越冷,外面终日积着厚厚的雪。只有躲屋子里整日围着火炉子,才让我稍微感觉到些暖意。
  平日里无事可做,时常抱着本自己啃不明白的那些古文,一发呆便是半天。自那次昏迷过后,我意外有了冯润的部分记忆,念起古文来倒是毫不费力了。
  自己的意识被另一个人入侵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可我怎么也无法控制那些属于冯润的记忆从我的脑海深处渐渐向外漫延。
  经过这段时间的慢慢适应,我的内心已不再像开始的时候那么恐慌。况且这本就是她的身体,也不是我的意志就能控制的。她若是想要回归,我也是该归还给她才是,明明我才是那个入侵者。
  如果还给她了就能回去,那我倒情愿还给她了。真的好想爸妈啊,想我那熟悉的生活环境。
  “姑娘又在看书了?”梅香携着朵儿从外面进来,我抬头看过去,两人厚实的棉衣上均缀着星星点点的雪珠。
  “又下雪了!”合上书,我从卧榻上爬起来,探头望向窗外,果真又是大朵大朵的雪花在空中飞舞。
  “下好一会儿了,杨大人刚来过。”梅香将手中的衣物放至衣橱,又伸手去接朵儿手中的靴袜:“陛下吩咐奴婢们将姑娘的衣物先收拾好,等雪小些就有车来接姑娘回宫。杨大人说快过年节了,不回宫是不符规矩的。”
  她大概看到我脸上的不情愿,急忙又添了句解释。
  我也知道不可能一直住在外面,可真的要回到那个笼子里还是极不情愿的。
  抬手制止住朵儿的行礼,我目送着她退了出去,不觉幽幽叹了口气。每见到这个机灵的小丫头我都特别的想家,想念温暖的南方。
  “姑娘好像很喜欢朵儿,不如求昭仪娘娘把她调到宫中去。”梅香站在我身后轻笑着说:“朵儿的女红可比奴婢,还有宫里头的那几个强了许多,姑娘有了朵儿便可以时常穿上新衣给陛下看了。”
  “死丫头,上次真该责你二十杖,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我转身作势欲打她,她猫腰躲闪过去立即避到一侧。
  在西苑的行宫里,我与众仆役相处也没太在意尊卑之分。这些人起先还惶恐着不敢失礼,后来是只要拓跋宏不来,我便叫上她们到我的房中取暖。
  虽然她们早已习惯了北方的寒冷,但我还是不忍心看着她们在冰冷的屋子里冻得瑟瑟发抖。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也尽力帮着她们,淳朴善良的她们对我自是言听计从。
  在这片天地里我倒是生活得自由自在,乍然听到梅香说要回宫心里还真是极不情愿。
  “陛下自姑娘病后对姑娘是越发好了,奴婢可看得清楚呢!”梅香临出门前仍不忘记回头取笑我:“瞧姑娘的脸红的。”
  我不自觉的伸手摸着有点发烫的面颊,心底似乎有股奇异的情愫在漫延。
  这段时间拓跋宏并没有将我置于西苑不理,与在宫中时差不多,隔三岔五他也会在晚上过来看看我。隔得时日久了,即便自己不来,也会让杨播送些物品过来。
  起先我还挺不习惯他过来与我抢床榻,纵是身子不大,窝在小些的坐榻上睡觉还是极不舒服的。后来干脆搬了个大点的卧榻过来才解决了问题,再后来只要他不来,我就让梅香或朵儿她们轮流陪我。
  他每次过来也不做什么,有时静静的看我写字,一看就是半个时辰也不言语。
  我小时候练习过很长时间的毛笔字,也有一定的功底,其实还是很乐于在别人面前展示我的唯一特长的。
  如今的拓跋宏手里尽管没什么实权,烦心的事倒也挺多,来我这儿怕是只为了片刻的安静。我自然很乐得给他这样的氛围,甚少搭理他。
  自上次那通脾气之后,我连那些最简单的武装也省了,在他面前已经完完全全的做回了原本的冯希妍。
  拖之再拖,两天之后宫里的牛车还是来到西苑。我认命的披上梅香给我新做的披风,穿上厚实的皮靴,手里抱着小手炉,坐进略显宽敞的车厢。
  一阵颠簸之后,不多会儿便到了魏宫。按规矩我还不能先回我的莲宫,得先去太皇太后的绮宫里给她请安。纵是心里是极不情愿,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先到绮宫,谁让她是操纵着我生死的大人物呢!
  通报过后,经过不短的一段时间的等待,终于等到了大人物的召见,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了进去。
  “润儿拜见太皇太后圣安!”规规矩矩的行着跪拜大礼,我对她一直有着畏惧,是真真正正的对上位者的惧怕。
  绮宫的偏殿里炉火烧得正旺,暖融融的感觉让我忐忑不安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太皇太后端坐在卧榻上,淡然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她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轻叹一声,缓缓开口:“起来吧!”
  这段时间我住在外面她不可能没有任何想法,只是这个女人太精明,她的心事又怎是我这个陌生人能揣摩得到的。而且我还不知道她对冯润到底寄予了什么希望,心里更是没底。
  “姐姐,一早就听说姐姐今日回宫,夙儿特地守在了姑母这儿,总算见着姐姐了。”
  一个十来岁锦衣华服的小男孩蹦蹦跳跳来到我面前,两只手勾住我的脖子像只无尾熊一样攀到我身上。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撞得个措手不及,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他是我的同母胞弟冯夙,冯熙最小的儿子,虽是庶出却最得太皇太后的宠爱。他从小就养在宫中,太和二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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