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拾回春-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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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知仁满目惆怅,静了一会儿,转身往村子的方向行去,“回去吧。”
邓知信走后,邓知仁又恢复了从前的活力,现在小拨的响马神出鬼没,不定时的袭击村庄和路人,但基本上都是在晚上,即便如此,邓知仁的豆腐生意还是未开张,因为梁氏的产期近了,肚子越来越大,宋氏劝他少在外面停留,他在家不是打柴练武,就是忙着为新生儿的诞生做些准备,跟村里的接生婆打了招呼,那些孩子用的被褥褯子用不着他准备,可是婴儿的摇篮,小床,遮风挡光的架子等等,他全靠自己的一双手做出来了。
温华见了,竟隐隐有些羡慕梁氏——不过她倒还清醒,自嘲的笑了笑,很快就把这种想法抛到脑后了。
亲朋中的小辈们陆陆续续的来看望宋氏,给她拜年,因为从年初二开始家家户户都走亲戚,有些人不愿意将时间赶得太紧的便选择在年前不太忙的时候先把这事儿提前办了,不至于年后全堆在一起弄得忙忙碌碌。
令人诧异的是白润白期知竟然也来了。
他带着两个随身的小厮,小厮手里提着礼盒,进了邓家便朝宋氏作揖施礼,宋氏没想到他会这么郑重的上门拜年,连忙道,“快请起,温华,给期知上热茶,这么冷的天先喝些热的暖暖。”
平羽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白润朝他笑笑,在宋氏的示意下坐在一旁,对前些日子邓家遭遇的事情表示慰问,随后又说了白庄和自家的一些事,“说起来,不光是您这边庄子,就连白庄也遭遇了响马呢,我家首当其冲被人盯上了,要不是之前新修了大门和院墙,估计也等不到官兵来救急了。”
他家是富户,不盯着他家还能盯谁家?宋氏微笑地听着,问道,“这响马一来,弄得人心惶惶,你们的学业受影响了么?”
白润一拱手,笑道,“这回过来还有一事,好叫婶子得知,因为童试快近了,先生希望我们不要耽搁学业,这两个庄子之间虽有军兵驻扎,可是家里的人仍旧不放心,因此我便禀了祖父祖母,请求先生容许我在学堂里住着,这样就不必每日来回奔波把时间浪费在路上,还能有更多的机会和同窗们读书交流,家里已准许了,先生那边也没有反对,从今天起我就住到学堂去了。”
宋氏诧异道,“这马上就要过年了……”
白润笑着道,“还有十多天呢,不能耽搁了,说好了等腊月二十七再回去过年。”
宋氏叹道,“读书辛苦……既然是在学堂住下了,离这边也近,有空就过来坐坐吧,平羽说你学问好呢,这些日子也越发上进了。”
白润笑了笑,“县试就在二月,左右不过还剩下一个半月的时间,偏偏赶上过年,中间这十几天不能来学堂,只能在家中自读……我也是打算趁着在这边的时候和平羽、朝益多交流交流,他们的文章都是时常被先生点评的,和他们一起亦受益匪浅。”
白润走后,温华狐疑的看着平羽,“原来你这么优秀?让人家都追到家里来了?”
宋氏也疑惑的看着他。
平羽心里叹了口气,撇撇嘴,“哪儿啊——他是躲人躲到学堂里了,”见宋氏和温华一头雾水的模样,便解释道,“他祖母不知怎么想的,给他安排了几个做通房的丫鬟,天天围着他,弄得他不胜其烦,无心读书,前几天他还跟我们抱怨来着,说她们若是再闹下去,他就出来住。”
他一摊手,“如今住到了学堂,近身伺候的也不过是两个小厮,那几个丫鬟不能跟去,可算是被他甩下了,不过——过年的时候他总得回去吧?”
温华听了,眨眨眼,“通房?做通房的丫鬟竟然这么厉害?”
“啊?”宋氏和平羽愣了,从屋里出来的梁氏也愣了。
温华看看他们,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小姑娘不该问的问题,连忙道,“既然吵到他了,他为什么不把她们赶走?”
平羽站起身,“是啊,我也这么问他了,他说‘长者赐,不敢辞’,只能跟供菩萨似的供在那里,连句重话都不能说,要真是他自己的丫鬟敢这样,早就打发到别处去了!婶子,我去看书了,他都这么用功,我可不能落下!”
宋氏笑着道,“去吧,既然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就好好读,不要耽误了机会。”
待平羽离开,宋氏对温华和梁氏道,“听白小哥儿的意思,二月就要考试了,这段日子让平羽好好念书吧,家里的活不需他做,温华,以后每天早上煮三个鸡蛋,你嫂子两个,平羽一个,记住了?”
温华连忙点头,随后想起一事,问道,“娘,平羽考试的时候听说要填户籍,他不是咱们这儿的人,怎么办?”
宋氏呷了口热茶,好一会儿才道,“……这个不用担心。”
温华见问不出什么来,便知道这事兴许另有蹊跷,于是不再过问。
没过几天就又到了腊月二十三的小年,宋氏头一天晚上包了饺子,第二天一早吃了饺子便开始忙活起来。
这一回过年比去年还要忙碌,家里虽然人口多了,干活的却少,梁氏身子日益沉重,宋氏连厨房的事情也不让她做了,平羽为了考试而做准备,只在读书读累了才帮着干些不太耗费体力的活,比如写对联、糊窗户纸一类的,邓知仁却是一人干两人的活儿,将谷仓整理了一遍,又把院子里犄角旮旯堆积的无用之物收拾了,能当柴烧的当柴烧,其余实在没什么用处的都扔出去。
宋氏和温华熬好了灶糖便开始收拾屋里,这么一收拾却收拾出不少去年的成果,温华捧着那一摞绣好的素帕子和荷包兴奋的拿给元元瞧,教给她认识上面的花样,“这是莲花,这是雪花,这个这个!这是小鸡仔,对,说得对——小鸡仔……”
宋氏整理好了炕橱,见她还趴在那里磨叽,一巴掌拍上她的小腿,“一会儿再教,先干活。”
温华这才想起还有好多活儿要干呢,摸摸耳朵,看看元元水汪汪的眼睛,从帕子里抽出一方桃红色绣蝴蝶的放到她面前,“姐姐去干活了,元元要乖乖的——”
她起身要把那些帕子都放起来,元元却不干了,一手抓住那方桃红的帕子,另一手伸着要她手里的那些。
萧条和希望
这一年的春节各家各户都过得紧巴巴的,就连炮仗声较去年来说都少了许多。
梁氏的肚子如同发面一样鼓了起来,坐着都费劲,更不要说在炕上盘着腿吃饭了,于是今年的年夜饭便挪到了堂屋,一家人围着八仙桌热热闹闹的互相敬着酒,待到了半夜时分,听到别家传来的炮仗声,宋氏起身去厨房煮了饺子,邓知仁带着平羽出去放炮仗。
短短的几十响炮仗声在这略略有些冷清的除夕之夜里显得既突兀又仿佛理所当然,哈气成冰的院子里到处都是皑皑白雪,昨天下午开始下雪,虽说不大,却纷纷扬扬的一直没有停过。
待他们从院子里回来,温华把元元交给他们,出屋去厨房给宋氏帮忙。
她到了厨房,宋氏正在烧火,一旁的案板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白白胖胖的饺子,“娘,我来烧火吧?”
宋氏站起身,把烧火的位置让给她,她坐在小板凳上往里面不时地续着小根的柴火,“去年也是这个时候下了雪,等到化雪的那几天恰逢二哥出门走亲戚,那可真是冷!”
“今年雪水足,又会是个好年景了……”宋氏看锅里水开了,将饺子倒进去,又用勺子抄了抄锅底,确认保证没有黏住锅底的饺子,盖上锅盖,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了一旁。
静待了一会儿,宋氏说道,“等你二哥的孩子过了百日,我准备去京城你大哥家看看,你去不去?”
温华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扯着宋氏的袖口,急忙道,“去!我去!我还没见过京城什么模样的呢!”
宋氏笑了,点点她的脑门儿,“你呀——你要是能在五月之前织出两尺平整的布,我就带你去。”
织布这活儿温华一直没敢动手,唯恐织坏了,听闻宋氏的要求,她想了想,“行!就这么定了,娘,到时候要是织成了,您可一定得带我去!”
宋氏提醒她,“两尺布,差一寸也不行。”
“嗯嗯!”她笑眯了眼,“我一定会织出来的!”
众人吃了饺子,温华主动的把碗筷都收拾了,回到屋里,见一家人都围着炭炉说话,桌上摆着瓜子花生等物,她回屋取了莲花膏抹了手和脸,闻着淡淡的香味儿,满意于皮肤明显有所改善,这莲花膏因为盒子状如莲花而得名,最是润燥,是芮光刚入秋的时候给她带来的,抹了一个冬天,皮肤明显比去年要好了很多,摸上去也不再粗糙起皮了,她对着镜子照了照,用篦子把碎发梳上去,转身要去堂屋,却见平羽端了果盘进来,身后是抱着元元的宋氏。
宋氏摆摆手,“你二嫂累了,先歇下了,咱们几个守夜吧。”
邓知仁在西屋安置了梁氏,没一会儿也过来了,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多久元元就歪着脑袋睡着了,平羽是熬惯了的,此时还很精神,可温华就不行了,脑袋一点一点的直打瞌睡,实在熬不住了,嘟囔了一句“我先睡了”,便歪在褥子上睡过去了,恍惚间听到有人叹息了一声,给她盖上了被子。
大年初一是哪里也不能去的,拜祭的事情又轮不上她,极其无聊,想起前一天晚上宋氏说的那件事,便立刻打开橱子将自己纺的棉线拿出来,挑出其中较好的,发现还不到总量的一半,这些显然不足以织出两尺布,于是便将那些纺得不好的线都收了起来,搬出纺纱机重新纺线。
宋氏见到她这么认真,满意的笑了笑。
越将近产期,梁氏越发的难过,因为胎儿压迫了胃部,她每次吃饭只吃几口就觉得吃不下了,但是又会觉得饥饿,别无他法,只得依靠少吃多餐来解决,好在宋氏是个不错的婆婆,她再怎么吃也不会多说什么,反而时常叮嘱她行动坐卧走都要小心再小心。
正月二十六日,梁氏提前分娩,在阵痛了两夜一天之后,于正月二十八上午生下了一对双胞胎男孩儿,轰动了全村,要知道双胞胎的孩子实在是少见,尤其还是一对男孩儿,一时间各家都有来看的,温华知道刚生下来的孩子免疫力低下,十分容易早夭,就劝宋氏把那些人都拦回去,省得过了病气,让他们待孩子满月以后再来看。
因着这两个孩子生下来比一般的婴儿要弱一些,宋氏高兴的同时又为他们能否活下来而心焦,听了温华的话深以为然,好话说尽才把众位邻里劝了回去,请他们过了百日再来看。
这两个孩子成了全家人的心事,梁氏、宋氏、邓知仁日夜轮流守着他们,就连温华也放下了手里纺纱织布的活儿,把做饭做菜收拾家务这些事都包了下来,尤其是梁氏的月子饭,又要口味清淡又要营养足够,还不能影响下奶,温华几乎是绞尽心思的把一家人都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即便这样,大半个月下来宋氏和邓知仁依然瘦了不少。
童试分县试、府试、院试三级,二月二十三日是县试的日子,李先生准备提前两天带着他学堂里的五个少年去县里,住的地方已经提前定下了,在一家离考场不远的客栈里。
温华本想写信给芮光请他照应一二,可平羽却不同意,言道考试一共就那么几天,再和芮光他们叙叙话,又要耽误不少时间,若是她有要带的信,就等他考完了再送过去。既然他这么坚持,温华也就不好多说什么,写了一封给秦池和芮光的信,又写了一封给秦远秦大管家的,将两封信折好封起,交给平羽,“一共考几天?什么时候回来?”
平羽把信收到书箱里,合上盖子,“一天一场,一共要考五场,估摸着考完试的当天或第二天就能回来。”
温华拿出一只装茶叶的陶罐,取出一把茶叶,用纸包成一个个小三角,“这茶是上好的,要是先生带了客人来,你就用这个冲茶,一小包茶叶正好冲一壶。”
她又取了一个布包,里面是平羽爱吃的椒盐烤饼,“这是你和朝益哥的,别人想吃也别给得太多,外面的饭菜少有可口的,若是夜里饿了就用它垫一垫。”
“家里如今的情形你也看见了,各人都自顾不暇,全紧着照料那两个小的,你想想看,还有要带的没有?”
平羽挠挠头,又把装进书箱里的东西摆了出来,数算了一遍,“缺倒是不缺,就是……”他看看温华,“把你做的那个袋子似的被子给我戴上吧,现在还冷得很呢,那些客栈里的被褥不知被多少人盖过——”
“啊——”温华一拍脑门,“那个确实应该带上!”
这两年养羊卖羊,得了不少皮子,再加上原本家里有的,竟堆积了不少,去年秋天的时候温华禀了宋氏,从里面翻出三大张毛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