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丫鬟不可欺-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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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笑道,“李侍郎当罚酒三杯。”
“自然是该罚的。”
说话间,已有人匀了位置出来。
有人笑道,“都说鸳鸯楼伺候用食的姑娘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不但菜肴新鲜有趣,人看着也是色香味俱全。”
众人齐笑,胭脂低眸不去看那被唤作李漠的人,她怕看了,真会忍不住把手里的盘子扔他脸上去。
她瞥了一眼齐慕和白盛,神色已恢复常态。她心中蓦地冷笑,他们九死一生,她倒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
若让人发现,那早就已死在沙场的祁桑国将军,如今又以另一个身份出现在月国,并且还是侍郎,父亲又是尚书,他们全都没命活着出去了。
胭脂不动声色的点拨好炭火,说了那吃法,离席前,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人。虽是有了准备,可心仍是急跳起来。
比起最后一次见他,肤色竟白了许多,面上的冷峻不见,却是温文儒雅的浅笑。与旁人说着话的声音也不带半分冷酷,可亲可近。本来她只打算看一眼便退下去,可却看得久了些。
先察觉到异样的,是月国君主,他方才便看这姑娘长得十分貌美,多留意了些,如今见她怔愣,忍不住笑道,“姑娘可是对李大人有意?”
齐慕几人筷子又是一顿,白盛也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
胭脂淡然回神,笑了笑道,“只是见李大人的发冠似曾相识,多看了几眼。而且奴婢也已经许配了人家,断不会有其他什么念想。”
他饶有兴致问,“是哪家公子有如此福气?”
胭脂浅笑,脸上带着落寞之色,“他已经过世了。”
男子一顿,又说道,“大致的吃法我们都已经会了,姑娘可先行回去。李大人,打赏打赏这姑娘吧。”
李漠站起身,领着她出去了。
胭脂跟在他后头,不近不远,看着那背影,仍是削瘦。比起这一身官服来,他倒更适合穿戎装。
院子廊道寂静无声,只听见两人的脚步声。胭脂停了步子,不一会,便见他也转身看来。面上还带着清浅笑意,眸子里却是平静的神色,忽然开口道,“生死由命,姑娘不必太伤怀。”
胭脂咬了咬唇,“啊,是啊,生死由命,是天命还是皇命就不知道了。”
见他抿着凉薄的嘴角笑着,胭脂眼眸已忍不住殷红,她如今是想拿剑杀了他,也想抱住他大哭一场。可他既然不愿相认,又是在此情此景,只能忍着。已经等了这么久,不在乎再等多一些时日。
他未死,连枭未死,她已经知道他在何处。
胭脂先收了视线,这一低头,泪便悄然落下了,哽声道,“李大人快快打赏了钱,奴婢要回去了。”
李漠轻轻点头,“我遣了马车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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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直接回了家中;等到戌时;才见白梨和苏洛心回来。她们一进门;胭脂便关了门窗,和她们说了连枭的事,免得下次他们不小心相见;点破了他的身份,给他和她们都招来杀身之祸。
苏洛心气得气没处发,良久才吐出一句,“我擦……”
这粗俗的话胭脂没听懂,但大致也猜出不是什么好话。白梨叹了一气,沉声道,“看来这次和亲;也不是纯粹的和亲了。”
胭脂也猜了些,白梨又道,“公主和亲,一般只让将军护送就可以了。可连慕世子也来,他又是直接听皇上调遣的,而且连将军也早早潜伏在月国,这样看来,事情很不简单。”
这话说的直白,连苏洛心也听懂了,咽了咽道,“想吞并月国么?”
白梨点点头,“众所周知,月国之所以能抵抗住别国进攻,很大一点就是因为地势复杂,易守难攻的典范,不熟悉地势的本国将士行军作战也常会被地势阻碍。因此在他们的国库中,有一份描绘极细致的地图,每次大将出兵抗敌前,都会被皇帝召集到内阁中。”
苏洛心问道,“那世子他们不会是想……”
偷地图,知道详尽的地势,才能不费力气的攻下月国。
苏洛心想了想,说道,“当日你说那公公告诉你,皇上要让你去和亲。他想的,或许是要你做内应呢……”
白梨无奈一笑,“无论他们本意如何,我也不愿再被送来和亲。”她又松了一气,“幸好是齐慕先找到了我们,否则先碰到的是我爹的话,他一定会将我们三人都杀了封口。如今胭脂已在众位大人面前露了面,我爹就算是想杀,也不敢动手了,否则只会无端惹来嫌疑。”
胭脂说道,“白老将军定然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白梨摇摇头,神色微微凝重,“他的心中,以国为重。否则当日也不会白白看我去死,而不愿退兵十里。”
胭脂握了她的手,轻声道,“可是你明白白老将军尽忠报国的心思。”
白梨略带惨笑,“是啊,我懂,只是无法原谅罢了。”
理解和原谅,本就不是能相提并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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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天,已十分冷了,酒楼的生意也越发的好。胭脂早早拿了这月的钱给萧二爷,又特地多拿了些,好让他多担待着,免得让些地头小蛇欺负了。
送了钱去,回来时,天仍在飘着雪。乘了马车往回去,拐过另一条街道,她撩了帘子道,“停下,我要去买些东西,你先回去罢。”
马夫应声,胭脂下了车,撑着伞往那望不见尽头的街尾看去,再往前,便是李府。
她本以为连枭会寻个机会来找她,可是一直没有。白梨告诉她,潜伏不比儿戏,若让敌国察觉,就是杀身之祸,在任务完成前,就算是不来找她一次,也是正常的。她忍着,忍得心肺都疼了。
她记得李府附近,有些小吃档口,或许在外头吃着东西,能见他一回。
打定了主意,便将宽大的裘帽戴好,不是非常熟悉她的人,应当是认不出的。
只是等她走了十几步,便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这种警惕在她们逃亡的途中已经养成,因此就算她不懂武功,也能感觉到。想着,步子快了些,往那人多的地方走,身后的人也跟的紧,不远不近。
她忽然想到,会不会是连枭。
在月国,除了齐慕,她也想不出有谁要跟踪她。如果齐慕要捉她,早在那天就捉了。
心蓦地急跳,她打量了四下,往那清冷的巷子走去。
她刚进去,一辆紫流苏马车刚好从街道经过我当算命先生那几年。李漠从那摇曳而起的帘子看到那倩影,顿了顿,本不想多理,只是又见一人鬼祟跟了进去。心间猛然一顿,“老赵,停停车。”
胭脂走进里头,停了步子,往手里呵气。冬日一到,手脚便发冷。听见脚步声,她抬头看去,却是个脸生的人。她怔松片刻,拢好衣裳,低头想过去。等快走近时,却见那人的手袖露出寒光,她惊了惊,往前跑去,外袍已被扯住,硬生生将她拽了回去。胭脂取了簪子,狠狠往他面上戳,却被他一掌扇开。
这人的目光阴冷,实在是太过吓人。她一愣,身子都僵硬了。
那锐利的匕首并未划过她的脖子上,已被人握住,反手拧去。那人吃痛一声,李漠却是看见他手臂上纹的图案,不禁一顿,没下杀手,狠踹了他腹部,低声道,“滚。”
他蹲身去看胭脂,那人儿身子已在微抖,默了默道,“姑娘住在何处,我送你回去。”
“够了。”胭脂忍得五脏翻涌,颤着声低低道,“够了。”
她担惊受怕够了,她为他吃的苦也够了,方才一瞬间,她……已不想等了。
李漠不答,面上仍带着浅淡笑意。只是见到那地上的簪子,刹那顿了下,默然拾起,“姑娘的玉簪。”
第一支簪子,落在了香山。第二支,又碎了。就好像她所追求的人和事一样,总是不得善终,明明经历了那么多……明明她也努力了。
“这里没有其他人。”胭脂终于是抬眸看他,毫不陌生的脸,即使带着生疏的笑意,可这人是谁,她知道,“你告诉我,我等的有没有意义?”
雪仍在落着,她的发都已染上许多,垂在发梢上。冻得紫红的脸混着颤抖的音调,比起一年前,又更是绝美了。李漠笑了笑,“姑娘是吓坏了么。”
胭脂怔神,耳畔听见有微压瓦片的声响,她勉强笑道,“是啊,吓坏了,多亏李大人出手相救,能否劳烦李大人送奴婢回去,也离这不远。”
李漠点头,“自然是可以的。”扶她起身,见她蹙眉,那裙摆和后脖子上,都有些许血迹,不动声色道,“鸳鸯楼的火锅很不错,上回众位大人吃了,赞不绝口。”
两人一路闲谈出了巷子,外头的马夫见了他们,忙帮忙搀扶胭脂上车。
李漠取了外袍,披在她身上,低头系着带子。离得近了,不但连呼吸,连温度都能感应到。喉中又涌出酸涩,有缘对面不能识,咫尺天涯,说的或许就是此番场景了。
她方才在做什么,几乎要毁了他。那附近明明还有人在监视,只是她先前没察觉罢了。再等等,再等等就好……
系好后,李漠从车内的药箱里取了药,替她上药。胭脂低眸看他,这种事,以前她经常为他做。如今变了模样,少爷伺候人,却觉得他的动作意外轻柔。
李漠上完药,抬眼看她,却见那本来绷得紧的脸,面色已十分平静,眼眸含着秋水柔光,十分……好看。他怔了怔,收了视线,“皇城内有上好的工匠,姑娘若要修,我可以指路。”
“那有劳大人了。”
李漠问道,“腿上怎么这么多伤痕。”
“来皇城时受的伤,也不重,只是伤痕难消些。”
“为何要来皇城。”
胭脂看他一眼,神色淡淡,似乎只是很随意问她,“女子中,嫡出为首,庶出为次,养女最下,而我算是个养女,许配的公子过世了,舅母就要我嫁给个大户做妾侍,我便逃了出来。”
见他拳头微收,面上神情也硬生了,胭脂虽然觉得不应该,但心底还是忍不住有笑。闷着吧闷着吧,让她难过了快一年,也该让他气气了。这么一想,她又道,“那大户人家倒也有钱,长得……”
李漠插话道,“既然如此,嫁给大户人家不好么,为何守着个过世的人?”
胭脂飞快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那我待会就收拾包袱回去嫁人。”
李漠也看了看她,这语气……赌气得很,却意外的觉得心情好起来了,淡声道,“男子多薄幸,姑娘可要看准了人家。”
胭脂摇摇头,“不是多薄幸,是皆薄幸。”
一时车内无声,只剩下外头马夫扬鞭赶马的声音。
胭脂忽然想起,方才他替自己上药时,掌上偶触,却并不似之前那般粗糙。若人不受刺晒,肤色会转白也不奇怪。但那在校场上提枪练剑的茧子却不是能很快除去的。除非……除非是生生剜掉,等新肉长出来,再用极好的药膏化了那伤痕。
这些日子她有意无意让人打探他的事,这“李漠”一直游学外头,近几月才回来,为人儒雅,才识又高,得圣上赏识,赐了侍郎一职,与“其父”同朝为官。
可连枭是二月便“死”在战场上的,也就是说,期间有四五个月他人间蒸发,怕做的,就是让自己真正变成那个游遍五国的李漠。若是儒雅学子手上有那么粗厚的茧子,又有谁信。
他所受的苦……并不比她的少。
想的出神,外头马夫已说道,“大人,姑娘,鸳鸯楼到了。”
胭脂一顿,抬头看着他,车帘和窗帘子因无风摆动,已停歇下来,将车内遮得严实。胭脂心口颤得厉害,她告诫自己要忍,可是这或许是两人难得一起的机会。她方才为何要斗气,多说说话倒也好。
李漠也看她,“姑娘,你……”
话未说完,已被两瓣红唇贴住,极轻的一吻,却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只是瞬间,她便回了身,拨开帘子离去了。
短暂的相吻,唇间其实未留任何温度,可是却还是能感觉到,那股情意从唇间,传至心底。他那温润的面具在帘子垂下时,散了片刻,面上又是往日那惯有的竣冷,眼底却有了柔色,嘴角抿着一丝极难察觉的弧度。
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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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李府,李漠便直接去了李尚书的书房。
下人在外头听见两人说了会话,不一会声音渐轻,再后来便没了声。往那缝隙看去,正背了身在看书,便继续在外头扫地。
那坐在椅子上的两人,不过是身段与他们相似的人罢了。真正的李尚书和李漠,已进了书房密室内。
刚进了里头,李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