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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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轻轻抚着杨玉清无血色的脸,凑到她面前,轻轻地说:“本宫向你保证,如果杨恋蝶死了,皇后之位本宫不与你相争……”
害死妹妹?那个从小到大跟她相亲相爱的妹妹?不!不可以!
如果,如果妹妹不死,皇上,就再也不来雅之宫。本来,皇上爱的是她,是妹妹,是妹妹插进来,夺走了她的男人。他曾说:他们生的女儿叫百恩公主,他们生的儿子要做太子……
李玉洁轻声哄她:“你想,皇上、皇后、皇子都有了,女人活着这一辈子,图着什么?不就图这些吗?”
“你、你想怎么害她……”
李玉洁慢腾腾地坐了回去,惬意地说:“那莲花羹,不单皇后的那份有毒,杨恋蝶那份也有毒。等事情一揭发,哈哈——一箭双雕!”
杨玉清吓得站坐不稳,扶着桌子,颤抖着说:“你、你动手?”“是啊,早就动手了。”“既然如此,还要我做什么?”
“当然要你了,你是她的亲姐姐,是最好的证人,你说一句,比任何铁证还有说服力。没有你的话,单有证据,依皇上对她的维护,怕是不了了之。到时,皇上要饶了她,你就出场。”
……
太后凌厉地瞪着杨玉清,“德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下毒之事,你也有份?”
“不!臣妾没有!”杨玉清吓得从座上立起,跪在太后面前,“臣妾与这事没有任何关系?”
“没关系为何淑妃会让你说?说!什么隐情!不说就是欺君,你就随皇后去吧!”太后声色俱厉地逼着杨玉清。
我立在殿下,痛心不已,姐姐要说什么?难道她要和淑妃一道置我于死地吗?侧边站着一个人,那个熟悉的身影无能为力地叹息一声。我听到那声叹息,跟着在心里也是低低一叹:你已经救了我一劫,这一劫,怕是我命里的大难,若这一难渡不过去,以前欠你的没法还了。
杨玉清被太后的气势所骇,随口而出:“毒是妹妹下的!”
我失神地走到姐姐的背后,沙哑地说:“姐姐说过,不会害我的——”终于,你还是把我害了。姐妹相残,是何等的人间惨剧?
太后脸露喜色:“杨昭仪,你的亲姐姐该不会也在陷害你吧?这回还有谁来替你开罪?”
陈望铁青着脸,抓着椅手的大手由于用力过度关节泛着苍白,不住发抖,“你说杨昭仪下毒,有何证据?”他不相信,任何人会谋害他,就小蝶就不会伤害他的!盛满痛苦与挣扎的凤眸胶在我身上:朕应该相信你,还是应该相信你的亲姐姐?为什么所有的指责都指向你?
杨玉清咬着唇,绝美的容颜是无尽的惨然之色:“当日,淑妃从宫外带来玉露莲花羹到雅之宫与臣妾分享,恰好妹妹也来了……妹妹那时尽夸莲花羹的美味,恳求淑妃每日给她送一盅,说皇上最近胃口不好,想吃点酸甜的开开胃。臣妾与淑妃不觉其中蹊跷,想着能为皇上做些事,就应允了……之前,臣妾并不知道妹妹要毒害皇上,只是有一次,见妹妹派人从暮云宫偷出一些白色药末,倒在莲花羹,那时臣妾不以为意,还上去开玩笑地说,放了什么好味的东西,让我也尝尝。那时妹妹大惊失色,慌地打破了羹盅……那时,臣妾就心知不妙,但怎么也不敢想妹妹会向皇上下毒……事件揭发后,臣妾就派人偷偷去琼楼打听打听,不料听到了一个惊天大阴谋——听到妹妹说皇上若有不测,她儿子就是唯一的皇帝人选,她就是皇太后,可以以皇帝年幼为由监国,清除异己,她还说,等太后回宫了,她也用这法子把太后毒……毒死……”
心灰意冷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晃眼,八年过去了。
我所推行的方案因百官强烈的反对,不得不退而求次之。不再强行将商人列入官员编制,商人由官府任免也被弃之。我只能做的是鼓励民间创造和扶农计划。但对奸商贪官和无作为官员,我从不手软,八年下来,这双手又因此沾着浓浓血腥味。
百官在背后对我大有微词,认为我对官员太狠,大有赶尽杀绝之意。以刘定天为首的官员转而向陈瀚靠笼。陈瀚,是最反对我实现理想国度计划的人,他的理想是,天国当今之急是大规模发展军队,发展经济,早日将汀、晋、西郎三国回复统一。他认为我的理想国度太过童话性,不切实际,不应浪费人力物力。而我,甚反感战争再起,不愿他太过穷兵黩武,有意压制他的大规模征兵,只允许军队向精锐化发展,不许向数量化发展。
随着他年龄渐大,我慢慢让他独挡一面,让他渐渐掌政,本意是早日让他继承皇位,没想到他反而成了我最大的政治对头。
陈瀚已学会弄权之术,渐渐不满我的涉政,开始与刘定天为首的官员结成一派。而刘定天因反感我对官员刑法的狠厉,改而大力支持陈瀚。因陈瀚是太子,陈望迟早得将帝位传于他,而我做事是太绝了些,于是,大都分官员见风使舵,向陈瀚靠拢。在朝堂中,我渐渐被孤立起来。
而杨恋蝶的父亲,在我开始听政时就告病了。不知是因为愧对于我还是怕我报复,他不在也好,免得看到他就想起被我逼死的大娘。
全力支持我的只有何飞。公孙乘风虽是我一手提拔的,但他日渐中立起来,武官之首贺在天,也站在中立的一边。为了压住刘定天,我不惜任何代价地让何飞强大起来,以换取我最大的支持者。私下,与陈瀚还算和睦,但到了朝堂之上,母子剑拔弩张,谁也不让谁,政治对立关系非常恶劣。
而陈望就成了我们母子恶劣的缓解者。有一天,陈望忍不住劝我:“小蝶,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单凭个人力量是无法改变的,别管这么多了好吗?我们只管自己,走得远远地。把政权让给瀚儿吧,我打算再过两年,就退位给瀚儿。”
我不是想跟自己的儿子斗,我只是想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我想让这个社会的名利与冲突少一些,却掀起了更大冲突,我错了吗?我问何飞:“我真的很幼稚吗?”
何飞沉思了一会,问:“你认为的理想国度是怎么样的?你为什么非要建造你的理想国度?”
我该怎么跟他说,难道说我不是杨恋蝶而是柳蝶儿,难道告诉他我在前世的世界因生活压迫过得很不快乐,讨厌那里处处充斥着名利的世界?“何飞,我只想要一个人人去做自己乐意的事的社会。”
何飞苦笑说:“做自己乐意的事?你的想法很好,只是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不明白的是,你好像很痛恨奸商贪官,这些人自古就有,没有哪个朝代能避免这些人,只是你的手段,确是太狠了,动辄灭人全门。你跟这些人有仇吗?”
我不想再回忆那些官商同污合流的事,“要做我天朝的官员,首先要做的是看好自己的脑袋,自己的脑袋都看不住,还想戴稳头上的乌纱帽吗?对什么人都可以妥协,就是对他们无法妥协!”“即便因此母子反目?”
这话挑痛了我的伤口,理想与实际真的如此相驳吗?
何飞说道:“若你要紧持去做,我会支持你的。但我更希望你能妥协,如今朝中已开歧成两派了,再这样下去,情况对你不妙。”
“你倒会劝说我,你呢,为什么处处与陈瀚唱反调?陈瀚如今最讨厌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何飞,以后他即位了,你就是他的臣,若再不改改你的态度,以后谁来保你?”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与他,已无回转的余地,他日他做皇帝,我辞官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真有你所说的洒脱,你为什么私下大力拉拢官员?从文到武,哪里没有你的心腹?难道我给你的权力还不够吗?你现在已是文官之首,远在刘定天之上,还有什么不满足吗?你非得插足兵权吗?别做傻事了好吗,别说陈瀚,就是我也不愿再看到你的独大。”
“我所做的一切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这些拉笼住的官员,你的理想方案会胜利推行吗?”
我无言了,究竟他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自己,我已分辨不出了。
何飞轻按着我的肩头,低声说:“别胡思乱想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我不为你还能为谁?”
“太子殿下千岁——”门口王德才一声高喊,何飞马上缩离我几步。我抬头望去,陈瀚已大步迈进御书房,看到何飞,不胜讥诮道:“本殿下还道今日的奴才请安的特响特热情,原来——何大人在此啊!”
陈瀚已经十五岁了,再也看不出孩子的稚气,身高比我还高一个头,已是个俊朗的少年。他不怒而威的目光在何飞身上刮了几眼,又在我身上若有所思地转了圈,“母妃用不着太忙,注意身子,以后御书房的事交给儿臣就行了,刚才儿臣去了趟楚宫,父皇正挂念着母妃,母妃还是多陪陪父皇,召见臣子的事,交给儿臣吧。”熠熠盯着何飞问:“何大人到御书房来,是否有什么事情在朝中解决不了,要到御书房来私聊的?正好,本太子清闲得很,愿听详情,何大人道来吧!”
何飞不慌不忙地直视陈瀚而说:“臣正与贵妃娘娘讨论商道,太子素来只对兵道有兴趣,还是不说为妙吧。贵妃娘娘、太子殿下,议事已毕,臣先告退了!”作了一礼,大步踏出去。
陈瀚瞪着何飞去的目光,充满着慑人的杀气,骇了我一跳,不禁唤了一声:“瀚儿……”
陈瀚转头看我,目光幽冷:“母妃与何大人的闲话太多了吧,三天两头聚一次,比见父皇还频繁,儿臣提醒母妃,注意影响,下头的奴才没别的嗜好,就爱嚼舌头!”
“你什么意思?”我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你是在怀疑我与何飞有私情吗?陈瀚,请你尊重你的母亲,注意你的语气!”
陈瀚剑眉一挑,咄咄逼人说道:“那儿臣请问母妃可曾尊重过父皇吗?母妃身为贵妃,与外臣关系不干不净,若传入父皇耳中,儿臣请问母妃如何与父皇交代?儿臣很怀疑,母妃口口声声说建立理想国度,其实是借其事与何飞多加相处。要不然,满朝文武,为何全都反对母妃之法,独得何飞一力支持?莫不是内有猫腻?”
啪的一声,我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痛声喝道:“陈瀚,你别污辱你的母亲!”
陈瀚捂着火辣的脸颊,恨道:“你竟为了那个男人打我?杨贵妃,我看你能护得了他多久,哪日我登基之日,就是何府灭门之日!”
他竟说出这番决绝的话?此时的陈瀚,突然让我觉得好陌生。我瘫坐在椅子,止不住冷入骨的寒意。什么理想、什么抱负,片刻间心灰意冷,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住,还空谈什么理想?
陈瀚见我苍白地倒在椅上,暗悔说话太重,想道歉,却倔强地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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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出宫
陈瀚急步从御书房走出,差点与匆忙跑来的司徒浩然撞个满怀。“殿下,到时辰了,太傅怕又是等急了……”司徒浩然大咧咧地笑说,有些憨头憨脑。
陈瀚瞥了他一眼,快步侧身而过,僵硬的背影散发着迫人的冷冽气息;明明是炎炎夏日,却让人不寒而栗。司徒浩然摸摸脑勺:太子殿下又与贵妃娘娘闹翻了!紧紧跟在陈瀚背后,大气不敢吐一口。每次殿下与贵妃娘娘斗气,就是这一副要揍人的神情,谁撞上谁倒霉。
陈瀚脚步一顿,后面紧跟着的司徒浩然急忙一个千斤坠,才险险地刹住身子。“今天不习文,去练武房!”
司徒浩然垮下了脸,练武?我岂不又成了活耙子?远远跟在后面的小晋子听闻,马上对司徒浩然说:“奴才这就去向太傅回禀殿下不过去的事,其他的,有劳司徒公子……”说完闪得远远地。自有一次被盛怒中的陈瀚打歪鼻子,小晋子一见来头不对就脚底抹油——溜了!
练武房内,陈瀚三两下脱下黄色朝服,露出长期锻炼结实的肌肉。炎热的气温如把麦色的肌肤蒸了一遍,渗出密密的细汗,宽广胸膛中起伏不停的心跳说明主人还气在火头上。厚实的大手抓过挂在架上的便服,正欲往身上套,陈瀚眉头皱了皱,这件衣服可不是昨日母妃做好给他的?
暗叹一声,慢慢穿好整齐,想起御书房内母妃凄苦的容颜苍白得近透明,“瀚儿,你就这么恨你的母亲吗?”
我恨吗?陈瀚苦笑着,准确地说他恨的是那个百般讨好母妃却又存心挑衅他的何飞。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