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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会穿越的狗尾巴草-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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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昭仪再不敢张望,只能低头,却见眼前出现一双绣面鸳鸯锦缎鞋,隔了半晌,才听头顶传来碧妃的声音:“起罢。”
  司昭仪才敢抬起头来,坐回座位。
  碧妃复又回座,神色已是如常,仿佛刚才一幕从未发生。
  司昭仪心中惊惧,再不多看,忽听耳边一声鼓响,便有拉长的声音喊道:“皇后娘娘到。”
  司昭仪却是正襟危坐,这苏皇后,她刚进宫之日便是见过的。
  那日,她新得册封,连皇帝都还未见,便先去拜谒皇后,恭敬地跪在殿下,却久久没听见叫起。
  许久,才听皇后问道:“司昭仪今年多大?”
  司昭仪便答道:“正当双十年华。”
  却听皇后答道:“正是好年纪,抬起头来本宫细看看。”
  她依言抬头,却见皇后姣好面容恍惚一笑,道:“的确好皮相,笑起来只怕更好。”
  司昭仪心中犹在回忆,却见皇后一身明黄朝服,人已进得厅来,忙随众人起身行礼。
  皇后叫起后,便坐到殿上。司昭仪觉得这苏皇后面目虽是柔美,却甚有威严,听闻从前皇后随皇帝邺城一战,果是不假。
  皇后启唇道:“今日中秋晚宴于永华厅设宴,各宫须得提前到宴,外臣也会赴宴,诸位切记谨守规矩。”
  众人齐齐答了一声“是”。
  皇后停了片刻,却转了话锋道:“今日你们来,恰好也可认识前些时日新封的昭仪。”说着,目光转向司昭仪道:“司昭仪,恰此时机,你便认识后宫众姐妹。”
  司昭仪闻言起身,立在厅中,朝皇后盈盈一拜。
  耳畔便有人赞道:“这个昭仪妹妹果然生得水灵。”
  又有人附和道:“果是明眸皓齿。”
  这些话,司昭仪并不陌生,得宠几日,她的梧桐院便天天有得是人来,却个个各怀心思,阿谀奉承。
  眼下,司昭仪却谦道:“姐姐们谬赞了,折煞妹妹。”
  却听皇后问道:“绿意,你方才可是失态了?”
  司昭仪知晓绿意乃是碧妃的闺名,方才皇后人不在,却也知道了究竟发生何事,心中不觉一惊。
  只听碧妃淡淡道:“臣妾一时想起故人,却是失态了,还望皇后责罚。”说着,也是起身一拜。
  皇后摆了摆手,答道:“这不怨你,本宫初见司昭仪之时,亦觉得有八分相似。”
  碧妃点头称是,却道:“面貌却有八分相似,可如今绿意越看便越觉又仿佛不像了。”
  司昭仪人在殿上,听得心惊胆颤,莫非自己长得像宫中哪位故人?
  抬眼却瞥见,宫中许多比她年长的旧人也是面露讶异,莫非不是?
  请安后半段,司昭仪虽已回座坐下,脑中却是思绪万千,她究竟像谁?
  司昭仪一念至此便不禁想起皇帝初见她之日,亦先是怔怔地看了她半晌,却忽然满面怒容,掉头而走,吓得她双膝一软,跌在地上,满心悲戚,原以为自己尚未承宠却已失宠。
  谁曾想,第二日复又见到皇上,自此专宠多日。
  司昭仪愈想愈觉蹊跷,心中却渐渐又生出些许欣喜,如若她能依仗自己相貌,平步青云,岂不尚好。
  中秋夜,皓月圆满当空,月华倾泻一地,在永华厅前拖出长长的银色光廊。
  司昭仪被丫鬟搀着,行走在这光廊之上,踏进殿去,盈盈落座。
  隔着珠帘,她往外厅看了一眼,见到父亲的身影,心中微定,又赶忙转回视线。
  外面鼓响三声,皇帝与皇后缓缓步进殿来。
  众人齐跪。
  只听皇帝清朗声音传来:“众平身,今日中秋同乐,望众尽兴而归。”
  众人谢恩。
  司昭仪坐定,遥遥望了一眼上座的皇帝。
  未进宫前,她便听闻皇帝气宇不凡,乃是天命所归,皇城凡是适龄高门贵女皆期盼可一朝选入宫,侍奉左右。
  之前,司昭仪觉得不过是奉承之言。
  如今,进得宫来,她才知道所言非虚。
  司昭仪心中甚慰,自己竟可觅得如此如意郎君。又抬眼看了一眼旁侧皇后,她便暗暗心想,那一身明黄若是穿在自己身上,该是何等风光。
  席间觥筹交错,司昭仪素来有心维持体态,不愿多沾油腻荤腥,吃得极少,见已有妃嫔告退离去,她便向身旁丫鬟使了眼色,人也往皇后处走去。
  皇后见司昭仪走来,放下竹箸看她。一旁的皇帝尚举着杯盏,却也转过头看她,眼中一抹疏朗笑意。
  司昭仪一拜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用膳已毕,可否先行回梧桐院?”
  苏怡雪听罢,心中惊讶,先前离去的妃嫔不过是心知今夜没有机会侍寝才先欲离去,而这司昭仪却正得盛宠。却又转念一想,今日中秋佳节,按照旧俗,皇帝是要陪自己的,心中一松,冲司昭仪点了点头。
  却听身旁皇帝忽然道:“那你先回吧,我呆会儿去找你。”
  司昭仪心中大喜,福身告退。
  苏怡雪却听得心下大骇,方才他竟然称“我”,转头却看皇帝举起酒杯仰头而尽,怔怔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皇上,饮鸩止渴乃是下策。”
  皇帝听罢不答,却是大笑一声。
  其余妃嫔坐得较远,不知究竟发生何事,只当皇后又讨得皇帝欢心,皆在心中暗暗惆怅,上有皇后,再有碧妃,如今又有司昭仪,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却不知此刻的苏怡雪满心满肺的苦涩难当。
  宴毕之时,只能默默看着皇帝离开,他素来克制,今日却是豪饮,眼下脚步竟也有些微微虚浮。
  苏怡雪起身要拦,却被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绿意抓住了一只锦绣。
  “由得他这一回,好吗?姐姐。”她听绿意在她身后幽幽哀求。
  苏怡雪倏地仿佛全身脱力,跌坐回椅子,头上珠钗晃得叮当一声脆响。
  是时各宫妃嫔业已散尽,绿意却忽见苏怡雪柳肩轻颤,才慌忙踱步到她身前,见她眼中泪水簌簌落下,心中大震,却听见她喃喃自语问道:“那谁又来由得我一回?”
  皇帝不待通报,遣散众随从,轻轻推开梧桐院的大门,独自迈步而入。
  月夜微醺,郎朗轻风拂面,卷着桂花树若有若无芳香馥郁。
  他便恍然想起昔年教她树下练剑,人也不觉呆立一步,停在原处,抬眼望见一棵绿树笼罩掩映,心中旧事怦然而出,一发不可收拾,他索性将头上冕冠摘下,随意丢弃一旁,冠上白玉旒珠落地随处滚去,他却恍然不觉只顾拔出腰间佩剑。
  手中开始动作,嘴里随之一字一句念道:“念去去,参商永离,不如,不如归去。”
  招式毕,又念一遍:“念去去,参商永离,不如,不如归去。”
  式复毕,再念一遍:“念去去,参商永离,不如,不如归去。”
  再记不得那一招半式究竟舞了多少遍,直到他大汗淋漓,手中滑腻,再握不住。
  终于收剑而立,却见檐下廊前恍恍立着他梦里的身影,眉目依稀如旧。
  一时之间,他不敢动亦不敢语,生怕无端惊扰一场美梦。
  见那人影似要开口说话,他连忙一步跃前,单手捂住她的嘴唇,轻声道:“今夜你不出声,出声便不美了,且听我说。”
  司昭仪听罢心中一惊。方才见皇帝树下舞剑,已觉奇妙,此刻却听他言语癫狂,脸上却是柔情诺诺,不觉心中又是喜不自禁,点了点头,不出声响。
  只见面前皇帝满足地笑了笑,眼中尽是缱绻之意。
  司昭仪觉得再年轻些的皇帝眼中便是此情深意切,想他曾经年少壮志,鲜衣怒马,树下舞剑,该是何等风采。
  想着,人便笑了起来,却见皇帝竟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你还是笑起来最是好看,我从前一直未曾对你说,是怕你一听小人得志,但是你一笑起来,眉眼便若天边一弯玄月。”
  司昭仪听得双颊一红,却不知小人得志之意。
  却见皇帝忽然抓了她一只手拉着她急急往梧桐院外走,嘴里说道:“我带你去看个稀罕玩意儿,你必是喜欢,从前你就最爱什么雕花笼,琥珀腊。这件东西乃是西域进贡而来,当真稀罕。”
  司昭仪从未听说过什么雕花笼,琥珀腊,只被他急急拉着走。
  走了一会儿,两人穿过重重院落,竟然来到皇帝书房后的一处僻静楼阁前。
  借着疏朗月光,司昭仪才看清牌匾上只刻了一个“啸”字。
  却见皇帝回头对她一笑道:“这名字是我后来改的,你那什么‘怒海听涛’,想想就晦气。”
  直到这一刻,司昭仪终于明白,此刻在皇帝眼中的全然不是什么司昭仪,不过是她这张八分相似的相貌。
  当下便决定将计就计,扮作笑颜,讨他欢喜。
  果见他眼中升起融融暖意。
  阁楼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屋中暖香袭来,想来平日里皆是被人精心料理着。
  司昭仪抬眼一望,却见屋内布置极为简单,一桌两椅,一张南木床,窗前一方书桌。
  桌上用红木架立着个莹莹发亮的圆珠,在暗中散发幽幽绿光,照得半室清明,让司昭仪不禁睁大了眼睛。
  皇帝见状,挑眉笑道:“我确实说得不差罢,这稀罕物件名为‘夜明珠’,能在暗处自行发光,自我得了那日,多少人讨赏我都没给,便一直放在你桌上。”说到这里,他却生生停住了,转眼定定地看着她的脸,半晌才哑声说道:“等你终有一日来看。”
  司昭仪忽觉内心恍然一惊,却仍旧假扮笑颜。
  皇帝亦是面上含笑,却徐徐说道:“这十年,你过得该是尚好吧,该是行到了许多地方,见到了许多风景,其中多得是新奇稀罕的人或物……如今我这一颗破珠子怕是已经入不了你眼了罢……”他说话声音愈来愈低,似自言自语,也不再看她。
  司昭仪怔怔地看着,不敢出声。
  却见皇帝兀自说着,却猛然抓过珠子,朝窗外用力掷去,“砰”一声巨响,击破窗棂而出,撞上一块石头,夜明珠顿时摔个粉碎,中间点点绿影飞出,渐渐消散于空际。
  她吓得倏然跪地,嘴里不禁叫道:“皇上息怒。”
  皇帝闻言面上惊愕一闪而过,倏而全身仿若一震,恍然清明起来。
  神色却是无喜无忧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司昭仪。
  他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冷冷问道:“此际有何话要说?”
  司昭仪心中大骇,却答道:“皇上说,最喜我笑,我便笑。皇上说,最喜我穿鸢萝松红衣,我便穿鸢萝松红衣。皇上说,最喜我梳长辫,我便梳长辫。”
  皇帝闻言大笑,郎朗笑声久久不绝。
  司昭仪心下略松,抬头一望却是大惊,皇帝眼中却分明是滚滚热泪。
  耳畔忽听他大声呵斥道:“你滚,给朕滚出去!”
  吓得司昭仪肝胆俱裂,立马起身,从那楼阁逃了出来。
  第二日,皇后斥责司昭仪惹恼圣颜,禁足三月。
  三月之间,司昭仪骤染恶疾,药石无救,香消玉殒。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之二

  我姓墨,名不才。
  是前日同我娘比剑输了,被我娘硬改的。
  什么时候我若是比剑赢了我娘再赢了我爹,我就又可以叫回原名了。
  唉,只怕是遥遥无期了。
  对了,我还有一个七岁的小妹,却从未被改过名,一直叫墨里。
  我娘说,这名字非常的,怎么说来着,时髦,可是我却觉得极其下里巴人,土里土气。
  当然这话我不会当着她的面说,不然我就只能一辈子叫墨不才了。
  自我有记忆以来,我们就一直住在昆仑山上,地方倒是挺大挺好,可是离城镇太远,委实不便。我自会了轻功,又骑得斩鬼以后,便经常去城里逛逛。
  不像我妹,一直在山上,过着野人一般的生活。
  她年纪虽小,却随我爹的性格,颇为老成,素爱鼓捣些药草,在山里常常一蹲就是半日。
  有时候,我娘就会悄悄跟我说,她怀疑我妹是穿越来的。
  我不懂穿越为何物,但也附和点头。
  我爱我妹,若有人欺负她,我头一个不服。但是,平日里话不投机半句多。
  今年翻年以后我便十六岁了,我爹说按照旧俗应该放我出门闯荡,可我娘说按照他们家乡的规矩要等到十八岁。虽然,从来没有人听说过她家乡在哪。我爹却是知晓,但也不告诉我和我妹。
  总之,由于我一意孤行,加之我爹暗中推波助澜,此际,我终于下了昆仑山。
  下山之前,我爹再三叮嘱我,不可到处惹是生非,天下之大,随处可去,记得每月按时写信回家便可,但唯独一处不可去,就是皇城。
  当然,我爹不会告诉我为什么。
  如此,我却偏偏要去皇城。
  不进城不知道,皇城真是不同于我们住的那些个小地方的城镇,又大又气派,街上商贩流窜,一派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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