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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庶福晋的前世今生-镜花水月-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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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奇事儿。”瓜尔佳氏默默点头,一抬头又问:“你见过她不曾?”
  “远远见过一回。有回陪福晋去逛园子,远远的看见她在那里摆弄花草,福晋不叫我们过去打搅,喊着大家走了,模样儿都没看清哩!”
  瓜尔佳氏咂咂嘴:“长得吧,倒也罢,细眉细眼的,不比佟福晋好看。她倒是喜欢花花草草,我看她院子里摆了几十盆子呢。不过一个庶福晋,底下居然十几个下人,真真与李氏董氏两个没法比。我觉得她挺有意思,赶明儿,你跟我去拜访拜访?”
  “可别!”海氏忙摆手,“她才好那会儿怕见人,咱们爷吩咐过,不许过去叨扰。”
  “那是那会儿,她看见我没点儿事儿,就是不搭理我罢了。”
  “这……万一有什么差池可不得了。”
  瓜尔佳氏一拍桌子,“怕什么,出了事儿有我担着呢,我只要你一句话,去是不去?”
  话说到这份儿上,海氏哪有不顺她的意思,只道:“那好,赶明儿有空咱们去后花园逛逛,顺道去看看她。”
  正说着听外头帘子一响,福晋身边的婢子进来回说爷从易县回来了,请大家过去一起用晚膳。
  端亲王去易县走了十几天,其实是为圣上巡视陵寝,二十年前嘉平帝在易县永宁山选址建陵,如今泰陵竣工,万岁爷便派遣了端亲王前往视察。
  端亲王事毕返京,福晋便摆了一桌团圆饭为他接风洗尘。
  诸位福晋格格带着儿女,有二十几口子。端亲王府规矩严,各依长幼次序坐定,几岁大的孩子也个个坐得端端正正,一脸肃穆。底下十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个个敛声屏气,摆膳的婢女来来去去,连衣料摩擦的声音都听不到。
  独佟福晋抱着的三岁大的五格格,咿咿呀呀嘴里嘟囔个不停,瓜尔佳氏拿个青橘子逗她,小孩子挥着藕节似的短胳膊,咯咯直乐。
  福晋看看她们,对佟佳氏道:“五格格这些日子倒是见好。”
  佟佳氏笑道:“亏得胡太医妙手,自吃他的药以来,伍儿倒是一日比一日好了。往日里连吹吹风也不敢,这几日在外头玩上一会儿也不碍了。”
  “这人倒还有两下子。”福晋一笑,瞧眼她的肚子,“如此我倒放心了,你可要好好将养,给咱们五格格顺顺利利的添个弟弟。”
  佟佳氏只抿着嘴儿笑,眉梢眼角尽是柔和。
  “佟姐姐害什么羞呀。”瓜尔佳氏取笑她,“要我说你可真不像咱们满人家的姑娘,弱不禁风的,和薛庶福晋似的,像个江南女子。”
  不甚明显的,在瓜尔佳氏提到薛庶福晋几个字时饭桌上气氛微微一凝。佟佳氏笑意僵在嘴角,夏氏更是面色一变。
  福晋则是面色无波,漫不经心似的带过话头,“你佟姐姐水灵,可不就像是江南水乡里养出来的。”
  大家附和着又说几句,就听人禀王爷身边的苏拉来回事儿,福晋传人进来,那苏拉却道:“万岁爷传召,王爷直接进宫了,派奴才来回福晋一声儿,请大家各自用膳,不必等他了。”
  福晋淡淡点头,余下诸人不无失望,却也习惯了这般情境,兴致缺缺的吃完了一顿饭,只瓜尔佳氏一心一意的想着薛氏。
  她的打算,本是第二日一早就要拉了海氏过去的,赶巧大夫来请平安脉诊出她有孕在身,一时福晋关照,母亲探视,诸人庆贺,一边儿高兴一边儿忙碌,倒抛到脑后去了。
  再想起来已是三个月后,春末夏初。
  端亲王府东跨院北边儿建了座花园,因为偏僻平日里少有人至。花园中央修了假山人工湖。沿湖有条路,直通薛庶福晋住的小院门前。
  一只雪白的小狗沿路奔来,对着她摇尾巴,它这回脖子里挂着一条铜链子,一身卷毛被剪得长短不一,很是可笑,瓜尔佳氏这才忽然间想起来薛氏。
  只是这会儿想起来,好奇心没一开始那么重了,不过扶桑院就在眼前,她倒也乐得过去走走,顺道把狗送过去,便领了丫鬟沿路缓行。
  才拐过路口,却见端亲王随侍太监的身影在门边一闪而过,瓜尔佳氏驻足,隐隐听到墙里头有个低沉的声音问:“你们主子呢?”正是端亲王的声音。
  她对于他有些天生的畏惧,略站了一站,便转头对丫鬟道:“这蚊虫怪多的,咱回去。”觑了眼丫头手里牵着的嘟噜,“把它放下吧。”
  丫鬟依言放下,狗儿瞅了她两眼,颠颠儿的跑进了门。
  女主人不搭理它有好几天了,它看见男主人也就格外的亲。两只爪子抱着他的腿往上蹿,哇哇乱叫着表达兴奋之意,抓得象牙白的织锦袍裾都抽了丝,明晃晃几个蹄子印儿。
  端亲王竟不恼,弯腰把它提起来,四蹄儿悬空,瞧见它一身杂毛,不由微一蹙眉,“怎么弄的?”
  追云回道:“它在花棚里乱扑蹿,弄坏了主子两盆坐了骨朵儿的兰花,主子一生气就把它的毛给剪了。”
  嘟噜听懂了似的吐着舌头扑腾后蹄子,端亲王一手提着它的后脖颈一手拉了拉它脖子上的铜链子,若有若无的一牵嘴角,抱了它往后院走去。
  天气炎热,薛福晋早早沐浴后在树下纳凉,不耐人跟着,把丫鬟全都赶到了前院,罩件雪青褙子,乌发未束,松松打个辫子垂在胸前,斜欠着身子歪在躺椅上对着树干发呆。
  “汪!”嘟噜叫了一声。
  她枕上手臂,没理它,直到眼前一黯,一个高大的人影笼罩在头顶上方,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她垂了垂眼。
  “汪!”嘟噜跳到了她身上,她坐起来把它扔了下去,那黑影动了动,矮下来,他在她面前蹲下,拉了她的手极尽温和的道:“嘟噜怎么惹你不高兴了?竟给它上了铜链子,还把毛绞成这样。”
  她没回应,事实上她对任何人的言语都没有过回应。偏头不看他,盯着自个儿的脚尖儿发呆,一心一意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端亲王微不可闻的一叹,拉着她起来,纤细的手在他手心里微微蜷缩,他狠狠心攥紧,嘴上笑道:“你爱吃母妃小厨房里的莲蓉酥,今儿赶上她做了几碟儿,我带回来一些给你。”
  她倒没犯别扭,跟在他后头往屋里走。
  南窗底下炕上坐下,丫鬟端了两碟点心上来,端亲王拈了一个送到她嘴边,她盯着那点心不肯吃,直至放在她手里,才自己拿着咬了一口,只咬了一口便眉头一皱,丢回了盘子里。
  “荼荼!”他有些不悦的叫她的名字。
  她抬起眼看他,目光清澈无尘,只叫那股子无名火化作了长长一声叹息。
  自此再无言语。
  晚膳过后他留宿,她已经习惯的贴着墙角,不触碰到他分毫。没料到他长臂一伸,将她整个儿捞到怀里,翻身压了下来。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端亲王高大的身影覆盖下,一片阴暗,直至心口狂跳,才扭着身子欲脱离他的控制。
  她记得上次,她初初来到薛氏身上尚且心神不定之际,那次对于她来说,完全意义上的第一次。眼前这个人用尽了办法想要薛氏恢复记忆,包括……那一夜一塌糊涂,过后她高烧两天不退。
  约莫他也扫了兴,自此就没再碰过她,偶尔过来留宿,也只是安安静静躺在她身边。
  今天,她开始无意识的颤抖,难以自抑,他察觉到,手心贴在她脸上,轻言安慰,似乎还带着笑意:“放松些个儿,别这么紧张。”
  可是在她看来,那笑是嗜血的,她抖得更甚,尽可能的往后缩着身子。毫无疑问的她怕他,他表现得再温和也怕。他是与她隔了几百年的人,她对于君权王权本没有概念,可第一眼看见他,他就冷血无情的活剥了一屋子奴才,让她不得不怕。
  数不清有多少人,满满跪了一屋子,一个接一个的被拖出门,屋子外面此起彼伏的凄厉求饶声、惨叫声。
  剩下跪着的奴才都在瑟瑟发抖,站着的女眷个个脸色惨白。
  他坐在床前轻轻拉着她的手,温柔无尽,转头就变成了修罗,杀!杀!杀!
  直到有人喊了句薛妹妹醒了,他才罢手,那无数令人在午夜梦回之时惊坐起的鬼哭狼嚎才得以停止。
  那是剥削者的残忍,他用最残忍的方式,剥夺着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是个魔鬼。
  在她以往近二十年的生命里,即便在新闻报道中看到的连环杀手,也不及他手上沾染的鲜血。
  她不相信什么天子之怒伏尸百万,那是昏聩无能之辈的恼羞成怒,是丧失人性的心里变态者所为,一个正常人,在任何情境下,都不会将人命作为自己坏情绪的牺牲品。
  魔鬼亲了她一下,她呕得想吐。可她怕他会掐死她,她怕这么死,只能忍,只能忍。
  那不是她,不是她的身体。

  ☆、心病

  端亲王休沐,早早支会过过来用午膻,瓜尔佳氏忙前忙后的着人准备,临了却左等右等不见人影,饭菜凉透了,才有奴才来禀王爷临时有事不过来了。
  有身子的人脾气总大,她面色不大好的坐了一会儿,叫人去对面请了海氏过来一起用膳。
  那头却回五阿哥受了风寒,哭闹不止,海福晋忙着照顾呢。
  左右碰壁,她气不顺的胡乱用了两口饭,便叫丫头准备了些参汤补品的过去探视五阿哥。
  五阿哥才一岁多,身上不得劲儿只会哭,嗓子都哭干了,海福晋抱着他又是心疼又是无计可施,也顾不上招呼她。
  “这哭下去还了得?沈永年!”瓜尔佳氏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王府惯常看诊的大夫身上,“你还不快想想辙子?”
  沈永年被她点名儿心头一跳,硬着头皮道:“这……奴才只负责看病,只要药吃下去奴才保他三天能好好儿的,这哭闹……也没大碍的,奴才也是……”他苦了脸,“真没法子治。”
  瓜尔佳氏冷脸:“这都看不好,白瞎了你一把胡子!老不中用!”
  “奴才该死!”沈永年连连告罪,瓜尔佳氏冷哼一声,甩袖叫他滚,瞧瞧叫五阿哥哭得心焦的海氏,抿嘴走了两步,骤然想起什么似的猛一回头,对着海氏身边儿的嬷嬷道:“去,派个人去回福晋,请照看佟福晋的胡太医来瞧瞧。”
  那嬷嬷不无怨念:“才去了,可胡太医去后边儿薛福晋那里了。福晋来了一趟,说沈大夫也说了没大事儿,叫咱们暂且等等……可眼瞧着这都等了一个时辰了。”
  瓜尔佳氏颇有几分脾气,待海氏又颇亲厚,闻言就骂:“他不过来,你们都是死的?不会过去催?好好儿一个大活人,一个时辰什么病看不完,叫个孩子等着!”
  嬷嬷道:“咱们是想过去,可……薛福晋那里,没人敢去呀!”
  “没用的东西!”瓜尔佳氏骂了一句,放嗓子吆喝,“来人!备份儿东西跟我去印月阁!”话毕踩着花盆底儿噔噔走了。
  “凝妹妹!”屏风里头海氏听见她高声说话才知道出了事儿,忙抱着孩子出来拦她,却没来得及,只得在后头喊,“瑜凝!五哥儿不要紧,你别去触霉头!”
  瓜尔佳氏早便走远,路上却放慢了脚步,只等丫头匆匆忙忙带着东西跟上来,自个儿翻检了一遍儿,眼皮儿一掀又吩咐:“去我院里把那两盆儿金边儿天竺葵搬来。”
  “主子,那可是舅老爷从婆罗多带来的,一盆儿值一个城呢……”
  瓜尔佳氏嗔她一眼,“叫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如是妥当了,才往印月阁而去。
  她脾气虽然大些,却不是个没脑子的,看这府里一个个儿嫡福晋侧福晋的都对薛氏讳莫如深就知道这个人不能惹,何况她也没碍她什么事儿,也犯不着招惹她,她对她可还有这十二分的好奇。不过是借此机会,略试试这水的深浅罢了。
  海氏倒也聪明,没胆子大的挖坑给她跳,她身边儿嬷嬷就该杀了,话里话外引着她去找印月阁的不自在。
  进门时正见霁月往海棠树根底下倒药渣子,看见她站起来道了个万福。她回头看了眼,丫鬟识趣的上前送上东西,瓜尔佳氏一笑,“才在海福晋那里听说你们主子病了,我来瞧瞧她。这两盆儿金边儿天竺葵是我舅舅前两年从婆罗多送来的,我没耐心侍候,你们福晋喜欢花草,送给她养着吧。”
  霁月忙叫人接了东西,垂手笑道:“劳驾您大老远过来了,您快请屋里请。”
  薛氏有疾,当家做主的就是霁月和追云两个,上一回瓜尔佳氏来去匆匆的没往屋里请,这一回人带着礼物上门了,却不好再那么着。若说平日霁月还不敢这么痛快的做主,今天却不一样,她一边引瓜尔佳氏进门一边道:“可巧呢,爷刚刚还向问及胡太医福晋的情况……”
  瓜尔佳氏心里一沉,合着临时有事,她以为是什么正经事,竟是在这里陪着薛氏?皇帝器重,端亲王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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