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成精没有户口指标怎么办-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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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沉香呵呵一笑,说:“那么蚂蚁就没有感情吗?还是你以为蚂蚁没有感情。”
“不,不一样……”祁江虚弱地挣扎道。
虚空中像是有人戳了一记他的额头,说:“你觉得成精好,是因为你还只是个小妖精。”
祁江捂着额头,问:“成精不好吗?”
沉香说:“你活到后面,就会知道成精没有什么好的了。”她的话语像是一个垂垂老去的人的叹息,像是爬过了世界上所有的山峰,渡过了世界上所有的河流的疲惫。
祁江觉得浑身一凉,他喉咙生疼,好不容易才扯出一句话:“……你,你真的是沉香吗?”
“随便你们用什么名字称呼我,晋沉香,R…305,还是就是一朵牡丹,我不在乎。”沉香说。
祁江忽然觉得莫名的恐惧,他在和谁说话。这段对话里,除了沉香对他的奚落,他既看不到她的开心,也看不到她的不高兴。她就像是天然就没有这些东西的,亦或者,是因为她深邃道祁江无法感知她心情的一丝波动。
那个人,真的是晋流芳的妹妹,那朵美丽的,奢华的,带着倦意的花儿,李漓的梦中情人,他们像是爱护世间最宝贵的事物,那么精心呵护的小妹妹沉香吗?
“为什么?”
你不会动摇吗,不会有感情吗,不会对一个人产生眷恋吗,没有爱吗,没有恨吗?
沉香似乎已经听到了他的话,似乎世界上所有的秘密对于沉香来说都是敞开着大门的。她说:“我不会动摇,没有感情,不会对谁产生眷恋,没有爱,没有恨,没有生,没有死。”
祁江捂着喉咙,“……你是谁。”
对方轻笑:“我是这世间万物啊。”
祁江忽然想起他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第24章
“那我……”祁江站在那雾气茫茫的虚空中,茫然发问。
那声音从遥远的头顶上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像是一记春雷。“你少自作多情了,只不过是你身体里灵力混乱,被吸引到我的引力场里来了而已……”
“你现在回去吧。”祁江感觉自己被一种力量推着后退几步,紧接着而来的是沉甸甸的睡意。
“沉香,我求求你,想想晋流芳。”
对方只是轻笑,梦境中的风不停摇曳。
“他一定会伤心的!”祁江说。
对方不语,像是在说那又怎样。
祁江在朔风中挣扎着站定,大喊:“沉香,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那声音沉吟了一下,轻笑道:“不会。”
他感觉仿佛被风狠推了一把,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回荡着,“与其担心别人,不如想想自己吧,小东西。”祁江在这声音中想着无边的黑暗往下坠。
祁江迷迷糊糊叫道:“沉香……”
“——你在叫谁的名字?”祁江惊醒,睁开眼,晋流芳正坐在床边皱着眉看着自己。
祁江觉得浑身发冷,那些未知的梦的凉丝丝的雾气,从他的脊背上攀爬而上,压住他的脖子似有万钧之力。喘不过气。他坐起来,双手无意识地揪着被子,一点一点地缩了起来。
他第一次觉得害怕。
不是因为第一次千里迢迢背井离乡,也不是面对对面不识的试题和考卷,甚至不是考试中他失去意识最痛最痛的那个时候,以往种种,虽有艰难困苦,但总能一一翻越。
然而沉香让祁江感到了真正的害怕。她的本身就是强大而未知。祁江和她说话,感觉自己仿佛是一粒沙子,是一缕风,是一滴随波逐流的水,他又再一次失去了对自己生命的控制。
他觉得浑身发冷。
晋流芳看见祁江抱着双膝蜷成一团,也顾不上问了,又不敢碰他,在一边束手无策干着急,“你哪里不舒服?哪里疼?我们现在去医务室好不好?”
祁江把头埋在臂弯中像一只沉默的仙人掌,过了半晌,他抬头,看着晋流芳说:“我没事了。”
晋流芳捻了捻他发红的眼角,“那你哭什么?”
不是一个梦。沉香。他收紧了手指,突然暗暗作下了决定。就让沉香这朵花,在晋流芳眼里,永远是一个万千宠爱的小妹妹。
关于沉香,他谁也不告诉。至少,他一定不能让晋流芳知道。
祁江身上爬满了冷汗。许是他睡着的时候发了汗,现在热气褪了,一阵风过,他打了一个寒战。
晋流芳用手指贴了贴他睡得红扑扑的脸颊,说:“还疼吗?”
祁江用力地摇摇头。
晋流芳屁股上似乎长了钉子,左右坐不安稳,半晌才说:“昨天不小心用力过猛,抱歉啊……”
祁江说:“没事,真的!”他抬抬手,发现无论是哪里,不舒服的感觉都消失了。他不知道是不是沉香的缘故……
他正盯着自己的手掌看,“把衣服披上,仔细别感冒了。”晋流芳打断了他。
“哦,哦。”祁江言听计从,他看见外面似有隐隐霞光,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晋流芳在用水杯喝水,扭头对他说:“早上。”
升级考试第二天是放假,不过祁江原本打算进城办一张电话卡,那种拨号付费的,虽然学校里有很多投币的公共电话亭,但是祁江还是想在宿舍里也能打电话回家。
可是如今升级考试考砸了,他什么都不想了,就想卷着大被睡得天昏地暗不复醒。
晋流芳好像看出他心思,说:“三天后才出成绩,考没考砸还未可知。”
“诶?”祁江抬头看他。
“我看了你的试卷,你也就是最后一面有半面没填对吧?”
祁江茫然地望着他,“你为什么会看到我的试卷?”
晋流芳被他的重点错气得半死,说:“你以为谁把你拖出教室的啊,我扫了一眼看到的不行吗!”
“嗯嗯,”祁江坐直双手放在腿上,说:“你继续说。”
“半面两道大题,一个大题十五分,也就是三十分,剩下的你答满分不就好了?”
祁江说:“可是我没检查……”
“你,你……”晋流芳没词了,牵强附会说:“你看你一直都福星高照,之前一定都写对的。”
祁江低头,说:“希望吧……”
他一直觉得哪哪儿都别扭,质疑是否是床太软,被子太厚,晋流芳的房间太香,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个,晋流芳,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祁江赔笑。
晋流芳在他面前,颐指气使的多,好声好气几乎没有,他突然这样,祁江觉得好不习惯。正所谓暴风雨前都是平静的,他心想,是不是自己又哪里得罪了他?难道是他已经知道了?
晋流芳脸一沉,“你什么意思?”
果然又生气了。祁江连忙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爱对谁好就对谁好,你管我。”晋流芳说。
祁江只好顺杆爬,“好好好……”他心想,你对我越好,我心里越愧疚啊。
他上床的时候外套都没脱,一觉醒来不知怎么的御守给睡出领口,睡到衣服外面去了,在他胸前晃悠着。他心里暗道不妙,正想把它塞回去,晋流芳眼疾手快手指一勾,祁江整个人差点被带过去。
“这个我没收了!”晋流芳说,不知道他用了怎么的手法,单手就把红线上的结解了,捏着御守得意洋洋地站起来。
“你还给我!”祁江扑过去抢,晋流芳举高了手,他一跳一跳连御守的边都没碰到。
祁江气喘吁吁,“你干嘛!”
晋流芳打量了一下手里的香包,说:“你想想看,它能保佑你考试吗?本来好好的人,怎么说晕就晕呢?不吉利呀——还是不要把它带在身上的好!”
祁江说:“你好歹也是受过国家教育的人,怎么能相信这种没有科学依据的话呢?”
第25章
晋流芳语塞,说:“……哼,我不管!”他厚颜无耻地指责祁江:“都是你带着香包的错,这种全是人造香精的地摊货有什么好带的,把我的床给熏臭了!”
祁江拉拉自己的衣服嗅了嗅,没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
可是他瞬间起了一丝的愧疚之情。是啊,晋流芳本来就是一朵花,屋子那么香,可能是真的会介意别的香味吧?祁江还睡了人家的床,白淼淼说,越美的人越容易有洁癖,生怕别人玷污了自己的东西(白淼淼补充道:但是我除外)。那么晋流芳,其实心里肯定也很介意自己在他的床上睡了那么久……还是没脱外套光着脚的。
祁江不好意思地绞手指,“那个,抱歉啊。”
晋流芳说:“哼,你走吧。”
直到祁江被连着他的书包一起扫地出门,走在回自己寝室的路上,突然想起,既然晋流芳那么讨厌那个香味,为什么还要抢他的呢。
祁江怎么也想不明白。
宿舍里白淼淼果然在,“回来了啊?”床上垂下软绵绵的一只手跟他打招呼。“昨晚睡得好吗?”白淼淼一翻身,在床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考试的事,他索性不提了。
“还,还行……”晋流芳骄奢淫逸,床软得不像话,他现在肌肉还酸痛着呢。
“李漓一会儿来,没准有很——多问题要问你呢。”白淼淼笑嘻嘻地说。
“啊?”祁江说。
“沉香近距离接触第一人啊~”白淼淼感叹。
祁江心头一紧,白淼淼继续说:“喂,在沉香旁边睡了一晚上是什么感受?”
祁江干巴巴地笑,说:“还好……”
他拿着一个沉重的秘密,也许沉香根本就不认为这也算一个秘密,如同他抱着一个精美的糖果盒子,糖纸是最美最诱惑人的色彩,也许晋流芳,李漓,白淼淼,甚至全世界的人,都在期待他把那个盒子打开。而只有他知道——那糖是苦的。
祁江他做不到。
三天后放榜,基地里大小学子又平白捞了三天的假期。白淼淼收拾收拾准备去图书馆,祁江也跟着去。还没走几步,在大门口碰到了臭着脸的晋流芳。
“慢死了,拿个书包那么久!”晋流芳一马当先走在前头。
祁江近期不想看见李漓,更不想看见晋流芳,他慌慌张张跟在白淼淼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地说:“怎么晋流芳也去啊?”
“啊?你没问我啊?”白淼淼说,“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也……也一般啦。”祁江心里有愧,默默地说。
“……哼?”白淼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还以为……”
“早知道他来,我就不来了。”
白淼淼一下被打断了思路,岔出去十万八千里,“……红楼梦?”
“……嗯……”祁江点头。
白淼淼一时无言以对。
晋流芳回头看了祁江一眼,干咳一声,“你们还不走快点。”
考试后第一天,图书馆这会儿没什么人,祁江以往去,都只能坐在离饮水机和窗口最远的角落,这次学霸们洪福齐天,倒是抢到了几个窗边的好位置。
白淼淼坐下来翻开一本厚厚的大部头外文原著,晋流芳刷政治考卷,祁江考都考完了,去借了几本青少年读物,三个人倒是阶梯式递减。
祁江有心事,第一次看不进书。他仿佛一瞬间有了很多的症结,身体的事情最后会怎样,考试的结果会怎样,户口的问题又怎么办,沉香的事情还能守多久。一切的一切,他谁都不能说。越是亲近的人他越不能说。
他在家乡的时候,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有这么多的烦恼。以为努力就一定会有收获,那时候的他还没有学过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世界上的事真的好复杂,他想着想着,莫名地又睡着了。
晋流芳轻手轻脚把祁江的兜帽翻过来,竖着手指跟白淼淼比了一个嘘的动作,神秘兮兮地凑过去问:“祁江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白淼淼白了他一眼,“你问我?”
晋流芳用手托着下巴,说:“我觉得他最近举止非常可疑。”
“哪里可疑了?他还不是那样?”
晋流芳扭头看白淼淼,“你说他是不是给校外的人欺负了不敢跟我们说?”
白淼淼看着晋流芳那准备撸袖子干架的流氓样,白眼翻上天,“你觉得可能吗?你不欺负他世界上就没人欺负他了。”
“我怎么欺负他了?”晋流芳讶异。
“是是是,你没欺负他,就是仗着他喜欢你——我说晋流芳你这脾气真得好好改改,你说你对外人也挺人模狗样的怎么关起门来就……”
晋流芳炯炯有神盯着他,“他,他才没有喜欢我。”
白淼淼仿佛见了鬼,“诶哟,我说,前段日子哪个小王八还麻木不仁说什么‘喜欢我不是正常的吗’,这会儿你炸什么毛啊?晋流芳不是我说你,你都多大了……”
“我,我那是……”晋流芳理屈词穷。
白淼淼上下打量他,“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