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逃-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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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挪动身子,雪腕就被一只手迅速搦住。
“媚儿去做什么?”顾墨晗转过头,眸子里浮笼着一层轻朦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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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花逢
“我……”慕半依暗诧。他不是正专心致志地看美人吗?怎么这点小动静也能马上发觉?
慕半依突然手捂小腹,可怜巴巴道:“殿下,我肚子疼……”
顾墨晗听了,仅用目光将她上下审视一遍。透出几分不信。
慕半依缩动下脖子。心想这家伙原来没喝迷糊。稍后见他薄唇微微启开,那一刻,慕半依竟觉得他会对自己说“不准离开”。奇(…提供下载…)怪,又犯错觉了?
接着四周哗然,顾墨晗察觉后回首,才知这次酒觞漂到了自己跟前。
当诸人目光投来时,他的手不由一松,慕半依便顺理成章地离开席位,朝园外走去。耳边,隐隐传来他雅腻微慵的嗓音:“……花似锦,酒成池,对花对酒两相宜……”心想倒符合他的禀性。
长廊上薄帘被山风轻轻拂动,慕半依发起衣扬,行至其间,身姿若隐若现,宛如雾仙。
摆脱掉顾墨晗,身心轻松许多。偶尔迎面走来三三两两的仆从,衣着穿戴均不俗,即使看到她一人前行,也没做丝毫阻拦与询问。显然主人早有吩咐,来者既是客,山庄内的景致可随意观光。
慕半依本正无趣,觉得借此机会逛逛并无大碍,于是顺廊而行,侧眸凝望栏外,但见青枝垂影,繁葩艳灿,掩着石亭阁,簇着假石山。一切都好似镶嵌画中,伴一声清脆鸟鸣,景物更显灵动。
慕半依出廊入苑,一路走一路赏,途中又曲曲折折地穿行几道小门,拐过影壁,最后眼前铺开一条树荫甬道。她踏上慢慢踱行,不久渐闻流水潺声,却不清晰,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其它声音。
慕半依脚步一顿,看到前方不远有座别致的石拱小桥,架于溪泉之上,而那条溪泉像是从山涧引来,蜿蜒流淌。
眼前一幕,似曾相识。
慕半依缓慢迈步,恰有徐风带着一缕琴音荡过耳畔,竟仿若飘驻心魂,长久不歇。
来到桥央,她俯首看着水波漓漓,自己倒影如碧,而那琴音已清晰可闻。
循声望去时,入目地却是一片海棠园,花开盛美,颜若烈火,风吹万点,犹如一场彤雨簌落,漫天漫地,简直太美太艳,望久了,只觉伤人眼目。
然那琴音不绝,清畅柔缓得像来自云端,化成风缕缭绕尘寰万物中。闭目聆听,好似已随它度过花开时节,绕过青山碧水,游遍一世浮华,产生脱尘忘俗之感。而渐渐,那优美悠然的琴声又仿佛染上花香,被花香熏醉,波动起伏,莫名的多出几分哀伤与惆怅。
就像梦回桥畔,慕半依睁开眼,终于寻到那夹在一片殷红中的白衣,竟是那般鲜明,那般惊亮。
他背身抚琴,姿态纤雅,白衣乌发,亦如流云泼墨。天降朱花,正纷纷散散地坠了他一身。花香满衣,绯白相映,是花是人,是虚是实,湮没万点花涟中,只怕再眨眼,便衣影瞬灭。
他在林中,她在桥央。一人弹,一人望。
天空飞扬的花瓣,拂过眉鬓多少意,但最终顺溪东长流,莫可奈何的惜花之情,由指尖泻伤悒。
此刻,慕半依就好比站天地之间,寻到仙籁落处,面对那道背影,心境使然,轻轻念道:“花谢落红尽尘没,情愁不断何寄所。”
惜生愁,不消散,忧难平。
于是琴声乍断,仿佛断掉久世痴缠。
他蓦然回首,朱花纷落下,衬那容颜惊若天雪。
慕半依心神震动,怔怔看着他。
容姿温雅,肌色无暇,眉蕴一份病弱,而那双清忧的眼眸好似秋水映世,揉入多少悲悒哀怅,直直望来,几叫人肝肠寸断。
一瞬间,时光有如停滞。
花帘红雨后,浮雾水朦中。有身姿影影绰绰。
他眼神透出三分迷惘七分忧柔,直至最后看清了那张姝容,震惊徒然闪现。
不由想起一首诗:秀色掩今古,万花羞玉颜。
她是谁?为何在此?难道说……
“小姐——”
慕半依眼波一破,耳畔传来翠菱的呼唤。
见她站在桥上,翠菱气喘吁吁跑上前:“小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翠菱,你……”慕半依如梦初醒,回过神。
翠菱半弯腰,喘息解释:“殿下见小姐迟迟不归,说小姐许是迷路了,特别命我出来寻找。唉。这山庄简直大得出奇,还好有这里的侍从引路……可是小姐,你怎么跑到东殷园来了?”
“东殷园……”慕半依喃喃念道。
翠菱不由拉起她的手:“小姐,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殿下着急。”
身体受力前行,慕半依被翠菱拽着离开。半空碎花还在飘落,想到那万点红中的身影,她禁不住回首,却渐行渐远,只看到一抹飘渺的白。
见伊人离开,他情不自禁开口:“姑娘……”然吐出两个字,胸口一阵闷痛。花树下呛咳连连。
“公子。”小童一旁见了,忙为他披上缎衣。那纤弱的身子骨,仍显得过分单薄。
片刻,他抬起头,脸上堆涌着红晕,呢喃念道:“情愁不断何寄所……”于是,一双眼蕴含散不开的忧郁,朝桥岸久久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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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会依旧如火如荼。顾墨晗正兴趣盎然的看着两方人诗斗。瞅见慕半依回来,不紧不慢地问一句:“媚儿怎么去了这么久?”
“呃……”慕半依低首,有点儿心虚:“这园子太大,回来时不小心迷了路。”
她两颊泛红,似乎一路小跑过来。顾墨晗听后转头,没再多问。
可回想方才,与那人梦境般的对视,慕半依内心仍如小浪叠涌,难以平息。刹时脑海一闪,那树下白衣与曾在茶楼擦身而过的人影重叠一起。
是他,是那个人……
慕半依恍然,复又一笑,不知他究竟是何人,难道也是被允王邀请而来的宾客?但为何不在此与众人吟诗,反而留在东侧一园对花抚琴……
那清悠柔缓的琴音,怀着几许花凋远逝的淡淡哀婉,依然于心中回味不歇,让人感到前所未有过的宁静。而此刻耳畔一切声响,皆成喧嚣。
慕半依莞尔,阳光打照在低垂的眼睫上,萦绕一层淡薄暖光,使那笑看去轻渺而恍惚。
顾墨晗微侧头,眼尾映入她怔怔出神的表情。显然思不在此,神游天外。
她,正因何而笑,正因何而思?
想此,心头反难平静,亦如她之前不在此,那些人口中的诗诗对对,过耳成烟。
慕半依再抬眼,恰好触及他的视线,怔后一笑,其中的刻意谄媚,蓦令他厌恶。
顾墨晗别过头,慕半依却因那眼中冷光莫名一颤,暗下奇(…提供下载…)怪,自己没做错什么啊?
顾墨晗杯中的酒越喝越快,慕半依忙一旁替他斟,抬眸时,竟发现有不少目光投落在自己身上。不由盈盈一笑,想着怎么也得做好表面功夫。但下瞬浑身发冷,看到顾墨晗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原来媚儿这么喜(…提供下载)欢笑啊?”
那语调说不出的怪异,令慕半依涌现不祥预感。根据这位殿下平时的恶趣味,以后该不会让她笑上一整天吧。于是赶紧摇摇头,再不敢往四处乱看。
诗宴一直持续到下午,慕半依愈发百无聊赖,犯困的毛病咄咄逼近。她坐得端正,脑袋却时不时往下坠。偶尔还自己咬到舌头,直疼得眼角挤泪。
最后慕半依醒来时,就看到一帘缀珠素纱在眼前飘来荡去,感觉太熟悉,仿佛回到自己最初醒来的情景。一室熏香,馥郁弥漫。
慕半依愣了片刻,随即“蹭”地起身。她不是应该在诗宴上吗?怎么现在会躺在床上,而且这里也不是幽町居。
她掀衾看眼自己的衣着,确实是去赋逸山庄的那一身。尔后,渐渐明白。
“小姐?”翠菱听到响动,从外进来。
“翠,翠菱啊……”慕半依有些吞吐地问,“我不是应该在允王的……诗会上吗?”难不成自己真的……
翠菱的回答果然应证她的想法:“小姐,你后来迷迷糊糊睡着,正好靠在三殿下的后背上。”
慕半依嘴角猛一抽搐,维持镇定。
不过翠菱脸上没浮现丝毫责怪之意,反而十分愉悦:“殿下看小姐睡得熟,就抱着小姐提前离开诗会了。”说完,双眼直勾勾望过来。
可慕半依面呈惨白。众目睽睽下,顾墨晗竟然抱着自府歌姬离开?将来若是传出去,她得多丢人现眼。而且这么做,顾墨晗不嫌有失自己的身份吗?
回想当时情景,翠菱却小脸泛红,言语中还夹杂几分羡慕甜蜜的味道:“殿下亲自将小姐抱回车里,并且吩咐车夫赶路慢点,生怕路上颠颠晃晃的惊醒了小姐。等回到王府,殿下又让小姐歇在自己的寝居。”
她越想越是心潮澎湃,就跟当时被顾墨晗抱着的人是自己,最后感慨叹一句:“小姐,殿下对你真好。”
话音甫落,却遭慕半依一记白眼。这个臭丫头,完全一副被对方迷了心窍的模样,别忘记她们可是被人派来当奸细的。
既然是顾墨晗的房间,慕半依赶紧往外望望:“那殿下人呢?”
“哦,殿下吩咐我在这儿守着小姐,之后便出去了。”翠菱回神道。
慕半依舒口气,看来自己真得改掉没事就爱犯困的毛病。同时闻到满屋飘弥的熏香味,不由自主就想起那家伙身上的味道,内心忐忑,好像对方随时都会出现。
“翠菱,我们回去。”慕半依立即下床,绕过屏风往外走。
“小姐,那我们不等……”翠菱话止一半,去追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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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阴晴
花红柳绿的庭园,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穿行其间,前者走得快,后者追得急。
不理会翠菱的呼唤,慕半依径顾直冲,生怕路上撞见某人的身影。毕竟在诗宴上睡着,怎说也是一件丢人现眼的事,顾墨晗表面不显,谁知私底下是不是准备修整她呢?
越想额角越渗冷汗,当拐过一座假山石,险些与迎前而来的人相撞一起。
慕半依错怔,待定晴一瞧,松口气。
“媚画姑娘。”陆泉赶紧行礼,吐字不清不楚的。
慕半依见他以袖掩面,一副避而远之的样子,颦眉问:“陆泉,你这是何故?”
陆泉吸了吸鼻子,有些发窘道:“姑娘不知,小人昨儿个染了点风热,才领些药准备回房,张总管吩咐我离大伙儿远着些。”
慕半依颔首,原来是怕传染给她,想来这段时日是看不见对方了。开口道:“那你定要按时服药,这风热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痊愈的。”
陆泉立即点头:“小人知道了,多谢媚画姑娘。”
慕半依盯向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脑海一念闪过,竟生起道主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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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墨晗与狐朋狗友在外逍遥了五六日,回府后,就见几名家仆正在前院各角落处打扫。当目光落在一人身上时,不免奇(…提供下载…)怪:“陆泉,你脸上戴的什么?”
一听殿下唤他,陆泉几步小跑过来,停在距对方三步之远的地方,躬身答道:“回殿下,小人戴的这是‘口罩’。”
“口罩?”顾墨晗瞧那长方形的布料两边缝有细带,正好能挂在人耳上捂住口鼻。倒不似宫中侍从所蒙的绢巾。
知对方疑惑,陆泉解释说:“这是媚画姑娘派人做的。前几日小人受了风热,媚画姑娘说戴上它,与人接触可以适时减少病疾的传染。小人戴了一两天,张总管觉得效果不错,就允许小人出来干活了。只是时间不宜过长,每次还要记得勤加清洗。”
顾墨晗见那口罩上还绣着图案,禁不住又问:“这是什么?”
“哦……”陆泉挠挠头,模样竟有些不好意思,“媚画姑娘说小人笑起来像松鼠,所以就让人在上面绣了只松鼠。”
顾墨晗一看松鼠头边上还绣个跟桃心形状似的东西,当即胸口一窒,感觉肺都快炸裂。
陆泉抬头恰好触及到他冰冷的眼神,浑身一颤,只觉如坠雪窖,不禁凉透身子骨,连魂都给吓去半条。
他不知自己说错了哪句话,一时跪地哆嗦,不敢吭声。
顾墨晗盯着他,确切说是那个口罩,隔过半晌,拢紧的手才慢慢松开,撩唇道出句:“本王知道了。”便丢下一脸惶恐的陆泉离开。
一路上,顾墨晗不言不语,只是身上寒气太重,柳条花枝擦过他的衣袖,都仿佛凝结上一层冰霜。
他几乎想也不想地来到幽町居,果然看到那个女人又是一如既往的坐在院内品茶,落花飘过她的眼,却根本入不了那份心田。
顾墨晗走进,她立即面露惊惶地起身。顾墨晗则慢悠悠坐在她方才坐的位置上,目光垂视,一言不发。
被这么瞅着,慕半依有些心惊肉跳。原本想着隔过两三日,自己在诗宴睡觉的事没准就被对方给忘记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