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匆匆-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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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被时颜叫起来,愣了一会儿不知身在何处,许是回家一趟,换了一次床,再次有了在外漂泊的动荡感,醒来,还以为是在旅途中某个不知名的旅店中。
时颜煲了番薯粥,炒了一盘青菜和豆芽,两人就着吃了,之后把碗筷收拾干净两人就缩到沙发上抱在一起看电视。
曾经有一年的时间我们这样彼此相亲相爱,揉弄对方的手指,或是为对方剪指甲,后来时颜选择穆青,我无法承受出外流浪了两年,直到我回来,他们才真正走到一起。
对我,时颜始终是负疚的。
他却不知爱情这东西本就没有绝对值,它所连接的本就是一长串的无奈,连沈度那样的人都明白,最后选择平淡。所以穆青才会对我戒备森森。
“临走前你不是说想开一家分店吗,我把地方盘了下来,明天一起去看看。”时颜躺在沙发上头枕在我腿上。
“好。”我把一只手□□他的黑发,轻轻梳理,时颜握着我的另一只手按在胸口上一根一根拨弄,漫不经心问:“我给你念书,想听什么?”
“最近买了什么好书?”
“卡勒得·胡赛尼的《追风筝的人》,我一口气用了三个小时把它看完。”
“是么?看来的确是好东西。”
“嗯,你等一下,我去拿书。”
这是我们之间最深沉的交流,几乎在一起的每个夜晚都会读书给对方听,我喜欢时颜清脆但略显低沉的声音,像还未完全老去的孩子。
时颜抱着书端了两杯红茶过来,然后坐上沙发背靠我的肩膀翻开书。
我把电视机关掉也靠上他的背,时颜很瘦,骨头硬邦邦的突出来。
他开始用一种清冷低哑的声音念书:“我成为今天的我,是在1975年某个阴云密布的寒冷冬日。那年我12岁。————”
我没有打断时颜询问故事的梗概,相较于故事本身,我更喜欢他的声音包围我的感觉,但渐渐的,作者清新自然直率的文字吸引了我。
念书到深夜十点,时颜的声音透出疲惫,我合上他的双手关上书,“该睡了。”
时颜淡淡一笑,认真看我:“云,你说,那孩子是不是很傻?为了博得父亲的爱那样莽撞激烈。”
我点头,亲吻他的发和额头说:“我们都一样,时颜,我们和那孩子都一样,只是我们学会了如何让那种心情沉淀。”
“嗯。”
洗漱完之后我和时颜面对面相拥入眠,这么多年形成的习惯我们从未曾想过改变,我们都需要彼此的体温,那种温暖柔和的包容接纳,尽管穆青对此咬牙切齿。
第二天早晨是被一阵突袭的寒冷和暴躁的怒吼弄醒的,睁开眼,看见穆青血红了双眼杀气腾腾瞪着我。
时颜乍然失去赖以依存的温暖,本能的往我怀里蜷缩,双手环上来。
穆青倒抽一口冷气,恶狠狠叫起来:“时颜,你给我醒过来!”
叫完之后把人从我怀里剥过去紧紧搂住啪的一下不重不轻打了一下仍旧在睡梦中的时颜,尔后再次恨恨瞪我,我不以为意仰头伸了个懒腰下床走进起居室,关上门时听见时颜醒来后迷迷糊糊的声音:“嗯,青,回来啦,早——”
“早什么早,我才转身你就和他搅在一起!”还是穆青那没什么涵养的爆吼。
后面却是时颜软软的一句:“别吵,我还要睡。”
“别睡,让我看看他有没有怎么样你,那个没节操的男人有什么好,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腻在他身边,给我醒过来,把衣服脱了,快点,时颜,时颜,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可惜没有回答。
我换了一件克什米尔白色针织衫一条棕色灯芯绒裤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回到卧室,穆青正把时颜剥了一半,低头十分仔细地检查着他的肌肤,甚至太过仔细,嘴唇都贴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我笑起来:“穆公子,穆老大,是谁乱没节操的,不分时间地点场合乱发情?”
穆青哇的一声叫出来,手忙脚乱拉上被子把时颜严严实实裹起来,看得太专注,竟然忘了在谁的地盘上,我再次耸肩笑,抱手看他。
“你,你出去,我不准你看他!”
穆青满脸通红把头深埋在时颜颈窝中。
我挑眉,就那么静站着看了一会儿穆青,这个男人是娃娃脸,该说是变异呢还是什么,总之身处黑帮这么多年,却没有在性格上染上一点阴沉狠辣,仍旧是时颜怀中长不大的孩子,但有一点我很了解,穆青绝对不是天真无邪的男人,他处事果断,治下严明。
发呆的过程中时颜总算有点清醒了,睁开眼怔怔望着穆青,讶然道:“青,你怎么回来了?”
穆青脸色一黑,扑上床压在他身上,“我当然回来了,不然还不知道——————”
“青,你快起来,云,这里是云的卧室。”
“不要!反正他变态,爱看不看。”
“什么?啊,云!”时颜百忙之中竟然还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我,我耸耸肩,走向房门,说:“我去准备早餐,时颜想吃什么?”
“鸡蛋培根,燕麦片。”
“我也要!”
“没问你,穆青。”
关上门,笑了笑,估计两人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来用餐的。
吃完饭留了煲好的粥在锅里,临走时上楼敲卧室的门,说:“别忘了走的时候收拾干净,时颜,我煲了粥在锅里,记得吃。”
房里传来一声声暧昧的闷哼,我无奈摇头。
餐厅位于商业街的中段,地段繁华人流集散,四周围是高档的名牌服装店和高级办公楼,各类银行亦聚集于此,交通虽说不上畅通无阻,但也算是四车道的南来北往东西横贯,织如密网,因此生意还算不错,每到中午和下午下班高峰期,便会爆满。
九点钟准时到店里,大堂副理看到我连忙迎了上来,我让他把楼上楼下四个领班叫到一起,简单询问了一下这几天的经营状况,然后到各处巡查一翻后才到楼上办公室处理文件。
刚坐下,秘书张琳便推开办公室门端了一杯咖啡进来,问:“回了一趟家,感觉怎么样?”
我淡淡一笑,无奈摇头。
张琳安静看我片刻,叹息一声,说:“你们啊,都太苛求自己苛求家里,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孟云,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我点头,看着她出去,低头处理起放在办公桌上待批的文件,黑咖啡的香味在身边缭绕弥漫,墙上的石英钟滴答滴答作响。
时颜下午才一身清爽走进办公室,挺拔俊秀的身材透出儒雅斯文的气质,走在人群中便给人一种木秀于林的感觉。
自电脑前抬起头看见他,我笑起来:“我以为你今天来不了了。”
时颜面上一红坐到办公桌前的沙发椅上,“你也知道,我从来不耽搁工作,店里怎么样?”
“没什么事,怎么?”
“昨天跟你说新盘了一家店,现在没什么事的话,就过去看看吧。”
我看看手头的文件,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于是点头,“你等一下,马上就好。”
时颜点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学会了纪念,所谓的纪念,也就是,回忆过去的事情。
时颜盘下来的餐厅在一栋45层大厦的中间,上不沾天下不着地,不过上下都是一些新兴网络公司金融业务咨询公司,来来往往的人流都是一些收入颇丰的白领人士,所以餐厅的初步策划是针对这些白领消费人群提供简洁可口的中晚餐,丰富程度可能相对于正式餐厅来说稍显不足,但重在节省时间。
在餐厅呆了一个下午,待到晚上九点,除去上晚班的少数人,基本上估算出餐厅的盈利价值后就交给时颜去打理了。
和时颜合作有五年了,他负责的是餐厅正面业务,我管理后台运营,两个人配合默契,生意做起来自然就轻松许多。
晚上开车回到家中已经过了11点,洗漱完后冲了杯热果汁到书房找到昨晚时颜没有念完的书,在书桌前坐下埋头阅读起来。
醒过来抬头看到对面桌沿边的电子钟,凌晨一点半,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不是书没有吸引力,只是,感觉少了什么,随手拾起桌面上一枚浅色书签夹在书页中合拢书本时,心头忽而浮起一种称之为寂寞的东西。
这种心情或许有些老套,不过,在这样的深夜,这样空旷的屋子中,孤身一人,的确无法摆脱这样的心境,并不是多么悲惨黯淡的心情,只是孤独寂寥而已,躺上床时手摸到枕头底下昨晚搁置的两枚黄金戒指,是离开家乡时,母亲让妹夫送到手上的。
无奈笑了笑,把戒指放在床头柜上关了灯,闭上眼再次睡去。
早上六点半准时醒来,起床看到柜子上的戒指,便从抽屉里找出一条项链串起挂在墙上的壁灯架上。
早餐是吐司煎蛋和牛奶,尽管只是一个人,却还是每天莫名其妙给自己弄一份中规中矩的早餐。
到更衣室换上衣服后出门上班。
车是三年前买的进口欧宝,甚为爱惜的缘故从外表看仍是一辆新车。
照例是早会巡查然后上办公室。
打开门时时颜站在窗边发呆,松了领带在办公桌前坐下,桌面上放的是餐厅装修设计图,我低头仔细翻阅起来。
“你有什么建议?”时颜出声搭话时我已经看完图册,抬头看他,慎重开口,说:“既然是速食快餐,这样的设计也无可厚非,但是有可能与我想起的店名有冲突。”
时颜宛转一笑,“那么你想起什么名字?”
“‘Home Town’。”(家乡)我说。
时颜皱眉,“这个主题搭配起来有点难,让我想想,下午找设计公司的人咨询一下。”
我点头,打开电脑时发现他仍旧站在原地,便开口问:“还有事?”
时颜看了我半晌,然后叹息一声把手□□衣兜,说:“两件事,一件好事一件坏事,你想先听哪一件?”
我笑,摊开手:“还是先听坏事吧,大哭之后再大笑会比较不那么悲惨。”
“的确。”时颜面色僵硬勉强勾了一下嘴角说:“坏事是今天一早穆家老爷子召见我,再次威胁利诱加恐吓要我离开他的儿子,因为他已经到了肝癌晚期,希望死之前能看到儿子结婚最好还能抱到孙子。”
“好事呢?”
“昨晚穆青向我求婚,打算到荷兰找个教堂把婚结了,然后就这么着回来过一辈子。”
说完时颜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苦笑问我:“云,你说我是不是在祸国殃民?”
“也许。不过,还是要恭喜你,守得云开,老爷子那里你不必操心,穆青既然能开口,事情自然就得自己来摆平。”隐忧实在太多,我无法一一开解时颜,但对我们来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时颜仍旧未能展颜,忧郁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云,你呢,你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么多年了,我不知道你要等的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又或者你已决意就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
我笑,摊开手说:“我太贪心,要的是百分百,就算对方只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对我来说那都意味着决裂,而世人如今已太过自私,你懂我的意思吗?”
时颜摇头,“云,你是理想化与理性化的两极,明知不可能还一味坚持。”说完不知为何竟掉下眼泪来,“云,你是否恨我?”
我慌忙起身走到他身边将他拥入怀中:“时颜,你应知我,这么多年守在你身边不过是为汲取一点点你们拥有的幸福的味道,我未曾想过要逼迫于你,若是你觉得我留在这里是种阻碍的话,我会离开。”
“不,”时颜摇头,“云,我只是无法原谅自己,我伤你太深,很多时候我都害怕面对你,面对你的孤独。”
我叹息,下巴贴在他耳廓上,轻轻摩挲,“时颜,你该让我让穆青安心,我从未怨你。”
“抱歉。”时颜低声道,“我情绪不太稳,刚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点头。
这些年我早已放开,时颜从未全然爱过我,对我若说是爱,毋宁说是依恋居多,因此当年的痴狂我早已将其放入心底深处那个小小的盛满回忆的匣子。
时颜仍旧未能展颜,穆青的求婚让他难以抉择。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新店的装修在与设计工作室多次接触后开始动工,不觉间过了两月,父亲的死留在心底的阴郁与沉重得以被繁琐乏味的日常事务取代,九月初时我到广州确认定制的餐具样品。
南方的天气到了这时仍感觉不到季节的转变,日头毒辣,空气闷热,走出地铁站也几乎感觉不到风,我在路边点燃烟正打算招手打车,背后突然一阵急唤。
“孟云州,孟,孟云州,孟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