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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大宫女-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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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声叫唤,冷不防地跌在他怀中,刘子毓低眉对柔止笑笑,接着将手中的那朵花儿往她鬓发上一插,又一把推了开她,“说真话吗?瞧,本王倒是觉得,她的脸形戴上这花儿好看,比你好看,你说呢?”说完,看也不看明清一眼,径直笑着转身朝亭子走去。
    柔止不防备被这么一推,连连后退两步才站定了脚,她胡乱摸了摸鬓边的山茶花,又惊慌失措地看了看正满脸通红的明清,心知不妙,忙不迭地鬓边的花给取了下来,双膝跪下;“奴婢该死,奴婢区区一名宫女,怎么、怎么配和小姐相比呢?成王殿下这玩笑开大了。”
    明清紧紧捏住手中的丝帕,一张脸瞬间红透了耳根,她盯着刘子毓修隽清冷的背影,气得整个身子都在隐隐发抖。就在她转过身,一腔怒火快要憋不住的时候,忽然,她深吸了口气,表情马上改成一种温婉大度的笑意:“呵呵,没事儿,没事儿,这不是玩笑,告诉你说吧,这种山茶花呢还有一种别称叫做‘赛牡丹’。”她动作优雅地挽起柔止,又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朵红茶山别在柔止的发髻上,认真端详她一会儿,摇头笑道:“啧啧,还真是好看呀,什么赛牡丹不赛牡丹的,依我看,这山茶就叫山茶好了,怎么又偏偏取了这又村又俗的名儿呢?呀,成王殿下说得不错,这花儿啊,和你还真是相配!戴上吧,别摘了。”说罢,朝柔止冷笑一声,也朝亭子走了过去。
    柔止尴尬而难堪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她哭笑不得地想着,皇后娘娘若要玉成两人好事,让他们单独在一起游园赏花就好,何必要让自己这么一个第三者跟在两人身后呢?
    柔止叹了口气,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这时,明清拣了一个石凳朝刘子毓面对面坐了下来,像是因为方才被刘子毓那么一羞辱,自尊心受到伤害,此刻的她早已没有方才女儿家的娇羞脉脉之态,而是抬起高傲的下巴,端着一张美丽的小脸,看也不看对面的刘子毓一眼。
    刘子毓不以为意地笑笑,执起石桌上早已备好的茶杯,正要自斟自饮起来,忽然,一张探头探脑的老脸突然出现在亭外的山茶花树下。刘子毓目光一触及那张老脸,立即垮了脸色,手将茶盏往石桌上一放,怒上心头,哼,自从回宫之后,这张老脸就像鬼影子一样时不时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现在,估计又是受皇后之命,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吧?
    一丝愤懑的情绪正要窜入胸腔,恰逢这时,柔止见刘子毓只管捏着手中茶杯皱眉,她以为他这是在等自己倒,遂走过去,轻提起茶壶柔声道:“殿下,还是奴婢来帮你沏吧。”
    她的声音清清淡淡,如月光下的一道溪水流淌,刘子毓听得一怔,不知为何,竟然渐渐敛去脸上的怒意,两只乌黑的瞳仁再次不声不响地打量起柔止来——
    好相似的五官!
    除了那双太过沉稳和内敛的眼睛,眼前秀挺的小鼻子、如珊瑚般红润的小嘴唇、以及那坠着耳环的粉白小耳垂,与常常出现在梦中的那张脸,真的是何其熟悉和相似啊……
    越看越飘忽,越看越迷怔,就像被什么摄去了心魂,他就这样呆呆地凝视着柔止的侧面,眼底就像罩上一层朦胧如幻的雾霭,夹着几分柔情,几分痴呆,几分沉醉,几分幻想,甚至,还有几分怜惜,以至于快要忘记了对面还坐着一个冷着脸看他的,明清。
    “呵,真是巧得很吶,这亭子什么名儿不取,偏偏取为‘两宜亭’,两宜亭,两宜亭,这意思是不是说,只要两个人呆在这儿就好,多一个人反而不合适呢?”
    明清酸溜溜的声音让刘子毓神游的遐想嘎然中断,他抬头一怔,浑身如浸凉水,顷刻,他弯了弯唇角,忽然一把握着柔止的手腕,还未等柔止反应过来,已经手上用力,让她手中的茶壶一点一点往外移,直移到壶里的水浇到他的足靴,溅得锦袍下摆都是一片水渍才松开手。
    “你、你…”明清不可思议地瞪大眼,柔止更是吓得慌忙放下茶壶,哆哆嗦嗦地掏出袖帕,跪了下来,“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刘子毓一把推开为她擦衣物柔止,风轻云淡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凑近明清笑道:“明小姐,你看,本王的衣服鞋子已经打湿了,是不是该回去换一换呢?所以,本王只好失陪了。”说着,不失风度地朝她点头欠了欠身,又懒洋洋扫了亭外监视他的那名太监一眼,姿态翩然地走了。
    “你、你…”
    明清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她手指着刘子毓,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看样子,几乎快要晕了过去。柔止赶紧将她搀住,“小姐…”。明清转过身恨恨地瞪柔止一眼,接着,一把推开她的手,发疯似地将石桌上的东西哐当一扫,再也忍不住伏在上面哭了起来。
    凉飕飕的冷风从亭外吹了进来,明清耸动着纤细的双肩,就像一片树叶在风中抖动不停。柔止摇了摇头,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哎,都说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莫多情,情伤己,情伤己啊…
    将明清送回风仪宫后,细细的飞雪又下了起来,回到尚服局的路上,柔止怅然地抬起头,缓缓扯下鬓边的那朵红山茶。
    莫多情,情伤己,她以超乎寻常的理智看待感情的事,可是,自己真的看得如此通透吗?
    九重宫阙的上空,几抹淡淡的微云若隐若现地拼接在天际的尽头,像极了明瑟的脸,柔止呆呆地凝视着那张脸,忽然,一颗心像被什么掏空了似的虚无所托…

☆、第33章 堂皇

“柔止,你这丫头,到底哪里去闲逛了?送个冬衣怎么会去那么久,莫不是你又闯了什么祸?”
    一走进司饰房,陈司饰立刻倒背着手,一双狐疑的眼睛在柔止脸上扫来扫去。柔止一触及陈司饰严厉的目光,一怔,猛地想起了玉雕的事情,她精神为之一震,猛地将双掌一拍,乌黑的瞳仁闪动着熠熠的光芒,“姑姑,姑姑,小的、小的终于想出这次内人比赛的法子了!”
    “你说什么?什么法子?”
    柔止走进两步,激动无比地看向陈司饰:“小的是说,小的终于想出了这次比赛的法子,姑姑,小的终于想出办法了!”
    “你…想出来了?”
    尚服局的东配殿有一间很大的香料库,里面不仅堆放了各种香料,还放了一大堆重达几十斤的伽南香木块。伽南香其实也是一种名贵无比的香料,由于它的块头特别大,焚烧的时候会产生膻气,所以平时都很少动它。
    两个人刚一推门走进香料库,柔止立刻飞一样奔上前,弯身从地上拣起一块伽南香,神情激动地对陈司饰说道:“姑姑,这次比赛的题目不是以太子册封典礼的服饰器用为题吗?既然配饰上咱们没法拿出新鲜的主意,那么,咱们为何不在器物上想出一套更好的法子呢?”
    “器物?”
    “是啊姑姑,小的听说,太子册封典礼的头几天,礼部和钦天监会将各种放置装饰摆件的宝案陈设于殿内的丹陛正中,焚香历来是必不可少的,可是,小的认为,若要要制造出一种香味,就非得驾几口大铜炉,将满屋子熏得烟燎火气的吗?”
    “…你的意思是?”
    “姑姑,是这样的…”柔止机灵地瞄了窗外一眼,复又凑近陈司饰耳边,详详细细说了一番,陈司饰听完,先是蹙眉沉思,接着,她猛地转过身掰着柔止的双肩,颤动着唇角问道:“好丫头,姑姑真没想到,你这孩子居然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你,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柔止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也不是小的凭空想出来的…”忽略成王的事情,大致将上午在凤仪宫所遇见的事情说了一下。陈司饰听后,摇了摇头,语气既赞叹又遗憾,“哎,真是聪明的孩子,只是姑姑万万没想到,这次比赛,我既然要全靠你的帮助…”
    七天的期限很快就到了,这日一大清晨,四大司房的女官们整理好着装,再次齐刷刷聚集在尚服局的正殿之中。
    由于统领四大司房的周局正还没有来,各个司房的女官内人们都在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柔止和陈司饰刚一进入殿内,人堆之中的罗瓶儿一眼就看见了她俩,“哟,这不是薛柔止吗?”她上下打量柔止一眼,摇摇地走了过来,抿唇笑道:“薛典饰,看你这满脸春风的,想必你和你姑姑定有了什么好的注意吧?呀,这也难怪,陈姑姑是何等的人物,你们怎么会想不出好的法子呢?呵呵,我想呀,这次选拔女官的内人比赛,咱们这司饰房就只能指望你师徒俩争光咯!”
    这是摆明了讽刺之语,因为上次陈司饰在周局正那里挨了训,加之这几日时不时的跟踪和打探,罗瓶儿早料定她们还没想出什么好点子。不过,柔止只斜瞄了她一眼,笑道:“争不争光不好说,我只知道,根据宫中的内人守则,低品级的宫女在高品级的宫女面前,见了面是需要行一个万福礼的。那么,罗典饰,你到宫中的时间比我久,该不会将这个规矩都给忘了吧?”
    罗瓶儿整个人一愣,正待回嘴,奈何陈司饰就在自己面前,只得弯了弯身,没好气地朝陈司饰懒洋洋行了一礼,“小的见过的陈姑姑,姑姑早安。”
    陈司饰点了点头,淡淡朝她“嗯”了一声,柔止弯了弯唇角,冷笑一声。随后,罗瓶儿站了起来,眨了眨眼,凑近陈司饰小声笑道:“陈姑姑,小的看,你这徒弟真是不简单呐,看来真应了那句话,‘名师出高徒’啊,有这么个人在身边,你就不怕有朝一日她抢了你的风头吗?”说罢,头一甩,扬长而去。
    “‘名师出高徒’,罗典饰,你这话什么意思呢?难道你的徐姑姑不是你的名师,您不是她的‘高徒’吗?”
    柔止并不是个一味忍让的人,她加大了嗓门以牙还牙,惹得在场所有的女官们都听得清清楚楚。陈司饰没有什么反应,其他司房们的女官们都抿着嘴隐隐发笑,谁都知道,司饰房的徐可莹是巴结万贵妃才当上一名六品司饰女官的,并没多大真本事,上次在这里,不也被周局正训了一番吗?
    罗瓶儿涨红了脸,急忙回头瞪了柔止一眼,朝正瞅着她的徐可莹解释说,“姑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听柔止乱说,我是说,我意思是说、是说…”
    谁知道她越描越黑,徐可莹右袖轻拂,冷哼一声,转过身再不瞧她一眼。
    “有意思吗?”耳边传来一道淡然的声音,柔止一愣,偏过头,接触到的却是陈司饰否定而肃然的目光,“丫头,难道又忘了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狗咬人,有药治,人咬人,没药医!”
    “…是。”柔止嘟了嘟嘴,不情不愿低下头。
    这时,殿外一声清咳,随后,尚服局的周局正步履沉稳地从殿门外迈了进来,她珠翠摇动,目光严厉地巡视众人一眼,“皇后娘娘和卫尚宫驾临尚服局,你们还不赶快跪好接驾。”
    殿内一时寂然无声,众女官纷纷相似一眼,待回过神时,忙不迭地分列站成两排,齐齐撩衫跪了下来,“奴婢恭迎皇后娘娘,恭迎尚宫大人!”
    “都起来吧,本宫听说,这次尚服局选取新一任的最高女官是采用比赛的方式,以太子册封典礼为题,看谁的法子最别出心裁,谁就是下一任的尚服局正,今日正好是最后的期限,所以本宫特赶过来看看,事情到底进展得怎么样了?”
    一阵环佩叮当,雍容华贵的明皇后任人扶着坐于漆金宝椅上,面色和蔼地朝众人扬了扬手,表情显得十分愉悦。站在她旁边的大宫女卫尚宫表情沉静,举止从容,扫视众人一眼后,一名内监为她搬来一把雕花木椅,她才颔首微微一笑,也坐了下来。
    随后,周局正朝皇后和卫尚宫各施一礼,又转身对下面躬身而立的女官内人们说道:“上次我就对你们说过,今日是给你们最后的期限,现在正好皇后娘娘和卫尚宫在此,那些上次还没有想好的内人,是不是可以将手中的策案拿出来了?”
    过了半晌,还不见有人站出来,周局正皱了皱眉,又道,“怎么,都不说话,看来是还没有想出来吗?”
    听到这话,四大司房中,那些依旧还没想出好主意的女官们纷纷垂下头,表情很是沮丧和尬尴。周局正摇头叹了口气,又将期待的目光投向陈司饰,“陈司饰,你呢?你也没想出来吗?”
    陈司饰看了柔止一眼,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走了出来:“回大人的话,小的想是想出来了,只不过不是…”
    “想出来了?既想出来了,那你还不说说看!”陈司饰还没说完,周局正眉毛一扬,已经迫不及待催促起来起来。皇后和卫尚宫将目光不约而同地调向陈司饰,唇角微扬,也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下面的徐可莹和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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