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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断翎雪--易钗-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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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如今病入沉疴,九王爷乃是圣上的嫡亲子,入京探视病情自在常理之中,又有什么奇怪?”那御史似是不满意对方的问话,语气中微有不耐之意。

“依御史大人之见,眼下咱们该如何是好?”

御史大人叹一口气,道:“先静观其变吧!正是紧要时刻,一个不小心,便可能是灭顶之灾,大家还是小心为妙……”

另一人道:“太子早夭,圣上一直不肯立储,忽然之间这么一病,着实令人揪心……”

“可不是,五皇子再是受宠,到底不及九王爷功勋卓著……”那人顿住,语声更低,“我听说前几日连云阳王都上了折子力保九王爷呢。”

“竟有这回事?云阳王不是同九王爷一直有隙……这个时候上折子,不会是想害他吧?”

先前那知府忽然插口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圣上身边不过一干没有实权的老臣,得力之人早被九王爷笼络,这个时候云阳王的折子实在可抵万钧之力……”

“只是云阳王怎会帮九王爷,前一阵子不是还为了明安公主之事闹过?”

“此一时彼一时,我听说云阳王府上似乎要同九王爷联姻……”“胡说……云阳王的几个女儿早嫁了人,哪儿再来个女儿嫁九王爷?”

“莫不是私生的……”接话的人吃吃低笑,“明安公主殁了这才多久……”

御史大人忽然不停咳嗽,言辞里微有提醒之意:“好了好了,那都不是你我所虑之事了。而今还是要认清时局,莫要走错了路才好……”

李玄矶脑中急转,看来朝中如今果然是一团乱局。风竹冷夺皇位要紧,应该暂时顾不上浮云城。…只是那云阳王的私生女会不会就是小丁呢?联姻?风竹冷似乎还没有子嗣。即使有,只怕也不大,这联姻地对象显然是风竹冷自己,偏此等巧,白弘景这时候来找小丁回去。难道云阳王真是想把小丁找回去嫁给风竹冷?

这样一想,心里便是咯噔一声,再坐不住,当下招呼那小二过来结账,一边问道:“小二哥,贵酒楼今日可有一位中年汉子带着一位美貌姑娘来用过饭?”

那小二哥因他多给了十几缗钱做赏,哪里有不肯说的?将这一日里排场略大记得住的来往客人都说了一遍,却并没有一男一女地客人,只说有一队人马。领头的倒是个中年汉子,与他同行地却是位年少英俊的公子。

李玄矶想到洛小丁素来喜做男装打扮,倒觉有几分像。问及去向时。那小二却摇头道:“那些客人大约是赶路去别处的,正午时分到这里。吃过饭便走了。那时候天还早,多半是出城去了。只不知是去了哪里。”

外面天已落黑,李玄矶估摸着白弘景一行人十有八九是出了北门,往云阳方向去,心里着急,也不去寻客栈在城中歇息,骑了马径往北门而去。到城门前时,方巧到了酉时,守城卫兵正准备下匙关门,城门将关未关,几个守城卫兵忽然听到嗒嗒的马蹄声,立刻转身赶上前挥手示意他退回去。

李玄矶半伏在马背上,却是丝毫不予理会,扬鞭一挥,纵马如箭般从那半敞的门间直冲了出去,身后远远传来气急败坏地咒骂声,他微皱眉,只作充耳未闻。

寒风莽莽,披霜负雪走了大半夜,虽还想继续往前,但毕竟是走夜路,前面又大多都是山路,加之人马困顿,便不好再往前走,方巧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座短亭,便到那里架了火歇了半宿,人虽已极是困倦,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披了大氅坐在火边望着跳动的火焰怔怔发呆。

他这是在做什么呢?李玄矶有点迷惑地想,追到她,让她不要回云阳王府,不要被云阳王利用?可那毕竟是小丁的亲生父亲……而且,她又不是真心喜欢他,凭什么就一定要跟着他?

李玄矶忽然站起来,走到亭边望向远处,天空是墨色的,黑得茫无际涯,抓不住也摸不到,就如同她的心……到现在他还是猜不透她的心,她到底对他是什么心思?便是江蓠那样逼她,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心里隐约生出些悔意,为什么非要试?为什么非要知道得那么清楚?他宁愿这样糊涂着,同她在一起。

可是如今,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些东西浮出来了,就算再在一起,又怎能安然继续下去?总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的,不……是很不舒服。索性便说明白了,便是死了,也总好过这样不死不活地掉着。

等到天明又继续上路,因是一夜未眠,这时困意朦胧,索性松了手信马由缰地走,人却伏在马背上打盹。

走到一处山坳里,忽然听得有人喊救命,这一下瞌睡虫才被惊跑,抬头四下里望时,却见前面路上翻了一辆马车,拉车地马早不在了,雪地里一片狼藉,却有一位发须皆白的老翁横躺于车前痛哭。

李玄矶上前问时,才知那老翁姓陆,年节时携女儿小绿前去访亲,这时转回云州,不意今早路过此处,却忽然间冲出一伙山贼来,抢走了驾车的马匹与两人随身所带地盘缠不说,又垂涎陆老翁女儿美貌,将那人也一并抢去了,陆老翁上前阻止,却被那群山贼一棍打断了腿,既追不得也死不了。

那陆老翁说到伤心处,不停举拳捶胸,扑在雪地上嚎哭不止:“抢走盘缠,马匹也就罢了,偏要连小绿也一并抢走,我可怜的女儿……小绿,爹真没用,爹对不起你……”

陆老翁哭得眼泪鼻涕横流,李玄矶在一旁静听他将事情地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却并不出言安慰,矮身蹲下,伸手去摸老人半拖在地上那只断腿,手一触到断处,陆老翁立时疼得浑身一抖,连额上地汗都下来了,可见是真断了。

李玄矶寻了根直一点的树枝,将老翁断腿绑好,又把翻倒了地车推起,这才将老人扶到车上坐下。

陆老翁感激地拉着他的手连声道谢,李玄矶低头看看那握住他手的那双手,又老又粗,竟似树皮一般。他反手拍拍老人手背,以作安慰之意,一边却着意向四周细看,果然见雪地上脚印杂乱,在马车周围绕了许多圈子后,却有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顺着山路蜿蜒而去,看来这群山贼抢了人财马匹上山去了,很有可能山上某处便是这群山贼的藏匿之地。

“公子……你是不是练过武的?”陆老翁还是抓着他的手不肯放,言辞间有些激动,“求求你救救我女儿……救救我女儿吧!”

“那群山贼是往那边走了吗?”李玄矶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指着那个方向问。

陆老翁果然就点了点头,道:“是往那里去了,可是他们人多势众,就算知道他们在哪里,单凭我这糟老头子,哪里救得出小绿来啊!”说着话时便又擦起了泪。

“若是公子能救得了小女……老汉这辈子做牛做马都要报答……”

李玄矶蹙眉想了一阵,心里着实有点狐疑,又心系洛小丁,一时委决不下,问道:“前面可有村镇,我快马赶去帮你报官可否?”

陆老翁点头道:“再往前走三四十里才有村落,等公子报官回来,只怕我女儿已经……已经被那群山贼……玷辱了,以后她可……可怎么嫁人呀!”越说越是伤心,坐于地上捶着腿老泪纵横。

李玄矶想想,这老翁说得确也在理,只是这等时候能保住人的性命便已不错,又如何还想得到这些?

非常之狗血的一章

第二卷125。恩公

陆老翁腿脚不灵便,自无法同李玄矶一起去救人,带在身边反为不便,李玄矶耐住性子安慰他几句,嘱咐他留在当地不要动,安心等自己救那小绿姑娘回来。眼看看天色,当下催马循着那串留下来的足迹,追踪而去。

那群山贼却是徒步行走,并没有走得太远,李玄矶一路快马加鞭,不多时便将一伙人追上,粗粗看过,大约有十来人,内中只有一人骑马,怀里还抱着个捆了手脚哭哭啼啼的美貌女子,应是陆老翁的女儿小绿无疑。

山贼们见只有李玄矶一人追来,仗着人多势众便不将他放在眼里,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李玄矶什么大阵势没见过,岂会怕这几个小小的山贼?仍旧稳稳坐在马上,往人群里巡视一圈,便看出那唯一骑着马的汉子是这群山贼的头领,于是便上前与那汉子好言相谈。

谁知那汉子竟完全不听他这套,只说:“要留下这妞可以……先拿命来!”

数言不合便即动手,众山贼挥着大刀一起向李玄矶扑去,虽是人多,到底没什么真本事,那几下拳脚在李玄矶面前无疑是班门弄斧,李玄矶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将这一二十人制服了。

一群人转眼四散逃跑,那抱着小绿的头领见势不好,不等李玄矶过来,立刻打马便跑,逃得竟比兔子还快。

李玄矶拍马在后面紧追不舍,那汉子眼见他要追上,忽然一把将那小绿从马上扔下。李玄矶眼看小绿坠落雪地,担心她伤到哪里,便忙勒马停住。下马去扶。这么一停,那山贼头目便已逃得远了,李玄矶救下小绿。便也懒得去追,心头倒是有些诧异。暗想这群山贼也太不经打,一边琢磨一边上前替那女子松绑,问道:“你可是姓陆,闺名小绿?”

那女子含泪连连点头,黛眉樱口。形容怯怜怜的,颇有几分动人。李玄矶确定她便是陆老翁的女儿,这才松了口气。

小绿手足得以解脱,立刻朝他拜倒,连呼“恩公”。

李玄矶救得了人,只想将她赶快送去与陆老翁团聚,他自己才好赶去追洛小丁,便忙将她扶起,道:“你爹爹还在山下等你。咱们快些赶回去。”

那小绿站起来时有些不大稳,整个人如风中杨柳般软软往李玄矶怀里靠,李玄矶想她必是被捆久了手脚发麻。便也不大在意,将她扶上马背。虽说男女有别。但事出有因,他又要急着赶去追人。便也顾忌不了那许多,两人一骑往山下赶去。

陆老翁见女儿被李玄矶救回,高兴得什么似的,拉着女儿的手就要跪倒拜谢,李玄矶连忙将二人止住,因二人无马套车,少不得又将马借他们一用,幸好这两父女家在云州,离云阳不远,还算顺路。

当下驾好车辕,李玄矶将老翁抱入车内,将自己地大氅解下来盖在老翁身上,又嘱咐小绿入车内照顾,他自在外面赶马上路。一车三人自比不得单骑轻便,自是慢了许多,路上走走停停,约莫有三四个时辰,还没见到有人烟。

这时天却变了,原本湛蓝的天空忽然间铅云密布,天一下子就暗了下来,零星飘落雪花点点,风卷着雪尘扑面而来,越发冷了几分。李玄矶仰头看看天,心里愈发着急,若是忽然下起暴雪,这路便不用赶了。

正思索间,忽觉背上一暖,回头看时,却是那小绿姑娘正拿了他先前穿的大氅往他身上披,忽然对上他地目光,脸上便是一红,低声道:“外面冷,恩公还是穿着大氅吧!”

李玄矶脑中一恍,不觉便想起那一年自魅影阁回浮云城的情景来,那时小丁重伤初愈,他带着她冒雪往回赶,马车外大雪纷飞,她终究不能安心躺着,起身出来为他披上雪氅。

他望着眼前那娇羞地女子,一瞬仿佛看到了洛小丁,怔怔地有些转不过神来。

小绿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自主便低下了头,又叫一声:“恩公……”

这一声娇软无比,却不是洛小丁能喊出来的,李玄矶一个激灵,自知失态,瞥眼瞧见这女子脉脉含情的一双妙目,岂有不知之理?只怕她会错了意,转头将那大氅拽下来,还给小绿,板着脸道:“我不冷,用不着这个,倒是你爹,老人家腿断了,禁不得冻,眼下又找不到大夫医治,你是他女儿,总要为老人家多想想,还是拿回去给他盖着。”

小绿见他一转眼便变了脸,倒给吓了一跳,及听到这番话,便有些面红耳赤,还想再说什么,却怕引得李玄矶反感,愣了一愣自转身进车里去了。

雪越下越大,又往前走了几里路,眼前白茫茫一团,便再辨不清路,李玄矶下车拉了马生拉硬拽,往前又走百来米,总算看到一个小镇,于是便在镇上找了家客栈歇宿。

他安排好那父女二人,独自一人出门只要看到有酒馆饭庄势必要进去问一问,好不容易才探听到一些消息,说是一队人马晌午时自镇子离开,折转向北去了,从那些人只言片语的描述中,依稀是洛小丁与白弘景的影子。

李玄矶略定了心,寻思着明日在这镇上买匹马送与那老翁父女,让他们自行上路,免得耽搁了时日,若是等小丁回到云阳王府,事情变得复杂,就更棘手了。

回到客栈时,已是精疲力尽,那陆老翁倒是有心,特意叫女儿小绿交待小二哥热着饭菜,见他回来忙使女儿请他过去。李玄矶不好拂他地意,过去胡乱吃了几口,听得陆老翁问东问西,不但姓名宅第,那劲头竟是要连他祖上都要问出来。

李玄矶微微皱眉,也不好明白跟二人说,但说到要紧处便含混带过,再后来陆老翁便说起报恩,李玄矶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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