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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梦回长安:明皇汉女-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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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他敛去眸中的冷意,语声颤抖,带着一丝莫名感动,“答应过你的事情永远不会变卦,我们这就回去,明日就启程去西蜀。”

  “杨花颜!”李隆基厉声喝出她的名字,悲恸欲绝地望着她,刺骨剐心的痛楚令他遍体生寒,“你当真要与他离去么?”

  “是!”花颜笑得牵强,贝齿咬紧殷红的双唇,一字一句从齿间迸出,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是我的良人,我是他的侧妃!”

  他是她的良人,她是他的侧妃——仅仅一句话让李隆基彻彻底底崩溃了。

  她无情,她残忍,她伤了他,令他痛得连嚎叫都无声无息。

  花颜与歧王静静离去,没有多解释一句,也没有多看一眼,就那么潇洒决然,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去……

  走出了很远,直至宫门口登车,歧王才悄然一句,“别再忍了,想哭就哭出来吧!”

  “我没事!”花颜倔强地昂首微笑,眸中分明有泪光在闪烁,“不要跟着我,我只想一人静静。”

  歧王沉声道,“好,我送你回锦绣琅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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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悠悠我心(4)
一抹孤清的身影追出丹凤门,眼睁睁地望着花颜决然登车而去,心底涌上一阵彻骨悲伤,那悲伤的痛在体内悄悄漫延。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一种莫名的情感让李隆基感觉到花颜渐渐淡出他的生活,他的生命……

  花颜的房间位于锦绣琅苑深处,一片幽幽修竹显得格外宁静淡雅。

  室内弥漫着郁郁的白菊清香,小竹案前,她持着茶盏,陷入沉思之中,只要想起明日就要同李隆范一齐启程去往西蜀,她就觉得万分懊恼,满心苦楚无人诉,轻轻搁了碧玉盏,独自出门,不知不觉来到花苑内的沉香亭。

  夜如墨,月色明。

  花颜久久徘徊在沉香亭畔,仰望天边一轮清月,低声叹息,“放手……放手或许是最好的选择,或许就应该在一切还未走到终点时就放手……”

  露华浓,月下逢。

  鬼魅似的紫色身影悄然而至,一袭带着温度的亮紫色云锦外袍落在她的肩头,“这儿夜里风大,王妃要多多保重。”

  “紫堇,是你?”花颜一惊,警惕地望向他,退后数步,肩头的锦袍徐徐滑落在地。

  “见到我很吃惊么?”紫堇俯身拾起遗落在地的锦袍,淡然一笑,“明日就出远门了,您不早点休息?”

  她凝眉相问,一双明眸漾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你也知晓?”

  紫堇躬身低首,沉声道,“明日,王爷命在下独自陪同您一齐前往西蜀。”

  自嘲的微笑隐隐浮现在花颜的唇角,她笑得苦涩,笑得悲戚,“为什么?为什么李隆范非要你陪同我一齐去?”

  “王爷有要事走不开,再三叮嘱在下护送您西去蜀地。”

  她愣愣地注视着亭下脉脉的流水,枝头飘落的紫薇花瓣随波逐流,时而浮起,时而沉落,轻声低吟一句,“可怜落花逐水流……”

  就在几个时辰之前,李隆范还信誓旦旦地说着——答应过你的事情永远不会变卦!

  男人始终就是男人,不会付出真心实意,不会做到说话算话,亏她还相信他们所说的一字一句,如同天下间最痴傻的傻瓜般被他们戏耍玩弄在股掌之间,被他们花言巧语欺骗了一次又一次……

  吃一堑,长一智。

  不会了,不会再如此这般了,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骗,不会再认输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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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西蜀山青(1)
翌日,锦绣琅苑外,数驾轻车早已等候多时,李隆范欲亲手扶花颜登车,却被她远远地躲开,她径直朝车畔所立的一抹紫影而去,将纤细的手指搭于紫堇白皙的手背,目不斜视的冷笑道,“一路西去,还要劳烦青公子细心照料。”

  紫堇微微躬身,含笑点头,“‘劳烦’二字不敢当,在下定会竭尽全力保全侧王妃。”

  银红车帘轻垂,花颜抬眼轻瞥窗外,胭脂粉黛遮不住憔悴的容颜,昨夜想了一整宿,终于横下心来——母亲已经离去,一切都了无牵挂了,离开长安之后便是天高任鸟飞,便可以摆脱所有的噩梦……一想到这里,她暗暗庆幸,唇边不由漾起几许笑意,她庆幸终于可以逃出樊笼,飞向更广阔的天空。

  隔着薄纱垂帘,李隆范久久相望,眸中依稀透出浓重的不舍之意,紫堇暧昧地附耳轻语,一席话语说得他眉飞色舞,他笑颜依依,执手相送,一送再送,仿佛恋恋情人般。

  这一幕看在花颜眼中,激起她不住的反胃,一把撩开车帘,冷言一句,“你们还要缠绵至何时,两个大男人在这儿卿卿我我,真让人恶心!”

  李隆范缓步上前,极为轻快的低声一句,她愣了愣,难以置信地抬头凝望,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眼眶里顿时溢满晶莹的泪光。

  不等花颜再吭一声,李隆范抬手示意护卫随从上马,车夫驾车启程,一路人马浩浩荡荡绝尘而去……

  车行灞桥,花颜蓦然醒悟,隔了车帘,只听她扬声道,“停车!”

  紫堇策马上前,一骑如风而至,“您有何事?”

  她坐立不安,满脸皆是豆大的冷汗,嫣红的双唇微微颤抖,惊声快语道,“不去西蜀了,速速返回去!”

  “这是为何?”一双深邃俊朗的瞳眸与她对视,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掠过紫堇的俊颜,“要去西蜀之人是您,现在不去之人又是您,难道还有顾虑么?”

  “我……”花颜张口结舌,将‘不放心’三字硬生生地吞下了。

  临行前,李隆范的话语让她颇为不安,隐隐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或许是青天变色,或许那人将面临重重危难……

  花颜一时失神,繁杂奇异的感觉慢慢渗入心底,虽然嘴上信誓旦旦说着‘不爱’与‘不在乎’,但是不可否认在她的心里还是最为在乎那人的安危,不知道李隆范会采取何种行动,只是希望他不要寡情薄意,不要不顾兄弟之情!

  见她久久不语,紫堇略有迟疑,温声言语,“还要继续前行么?”

  “走吧!”花颜微微一笑,笑容却是惨淡无比,若有所思的低低轻语,“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硬着头皮走下去,不管前方是千沟万壑,还是千山万水……”

  五月的风蕴满夏意,车驾沿着水边官道一路西南行,透过车帘环顾灞水两岸的婆娑垂柳,暖风扬起飘絮,一丝丝,一缕缕,宛若瑞雪般迷离,如烟似雾。

  望着车外柳絮飞花,花颜轻叹一声,“原来这就是灞桥风雪,可惜没有人为我折柳相送。”

  车帘外,马蹄笃笃,传来紫堇清冽如泉的语声,“水畔年年柳色新,灞陵岸上伤离别,断魂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花颜微微一震,随即探身出窗,回首遥望渐渐远去的帝都长安,颊间一片寒凉——去吧,远远离去,无论对她,还是对那人,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第十八章 西蜀山青(2)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西行路漫漫,一路颠沛急驰,半月之后,花颜一行终于抵达蜀地的青城山脚下。

  西蜀历来被人们称为‘天府之国’,不但物产丰富,更是人杰地灵。

  岷江水碧,青城山幽,早在多日之前,李隆范就派人快马加鞭赶到此地打前站,收拾好行苑别馆供花颜暂住。

  虽已是初夏时节,山中之夜依旧略微寒凉,花颜立在深宅门前,借着朦胧的月光,方才看清这幽雅别馆依山而筑,宛若世外仙人隐居的清静之所。

  只见黑漆大门次第而开,几名绿衣侍女挑着碧纱宫灯,左右迎上前来,恭恭敬敬地屈身见礼。

  紫堇跟上前来,恭顺地立在花颜身畔,轻声一句,“王爷有令,命您先在此地歇息几日,改日再由在下陪同您上山去。”

  平生最为讨厌被人命令,花颜转眸一瞥,笑意冷冷,“岐王不能来,你就成了他的眼线,时时刻刻提醒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难道你不曾知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在千里之外,我不会听从他的任何命令与决定!”

  他的目光灼灼,直直射入在她的眼底,“王爷所说所作的一切完完全全都是为了您,希望您能知晓他的用心良苦。”

  花颜狠狠喝道,轻蔑地抬眸相望,“别说了,我为你感到悲哀,感到可惜,一副唯唯诺诺的窝囊相、奴才相,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子却要委身于……白白浪费了一身绝世的文思与才情!”

  仅是一言一语便让紫堇的内心震动不已,心儿怦怦跳得厉害,缓缓抬眸与她对视,莫名的情感油然而生,深深慑住他的心魂神魄,他完全弄不清这女子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为何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她,怜惜她……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下一刻,他出奇的镇定——他知晓‘痴心妄想’的涵义,她属于别的男人,她是他人的掌心之物,心头之肉。

  扬声冷笑,一双明眸耀着幽暗深远的光芒,“谢谢你,谢谢你能可怜我,你是玩物,我也是玩物,同命相怜!”

  玩物?这二字听在耳中分外刺痛,花颜欲极力反驳,却又不想再多说一句,他说的本来就是不争的事实。

  满心伤痛,她忍住眼眶中噙着的泪水,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去,跟随侍女步入内室。

  这内室还算雅致,碧石雕砖铺地,靠墙摆放着精致玲珑的红木几榻,四处高悬竹青色的帷幔垂帘,一切都恰到好处,深得人心。

  夜深沉,明烛灯火摇曳,她依旧没有睡意,细细欣赏着墙上所挂的王氏书法,只听玉帘微响,一位绿衣侍女捧着素青罗衣上前,悄声道,“奴婢伺候您更衣安寝。”

  花颜不言不语地来到窗畔,廊下竹影深处似乎隐着一抹淡淡的紫光,她不动声色地关上小轩窗,转身徐徐在锦榻上落座,抬眸打量着眼前眉目清秀的小丫头,淡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头始终垂眸,不敢抬首,低低柔语,“奴婢名唤雨尘。”

  漫不经心地端起案上的茶盏,缓缓送到唇边,嫣红小口轻抿,“雨尘,很好听的名字,你出去告诉紫堇,我是睡是醒,是生是死,都与他不相干,我生来只是玩物而已,不劳他劳心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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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西蜀山青(3)
见花颜面带怒意,雨尘默默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铺好床铺,将手中所捧之衣物搁在床榻上,便知趣地躬身退下了。她独坐妆台前,半晌无语,盯着镜中的倩影发呆,恍恍惚惚之时陡然抬眸一瞟,居然瞥见那远去的消失在记忆里的惊世俊颜。

  那是他么,是或不是?

  花颜紧握双拳,染有蔻丹的指尖陷入掌心,留下一个个鲜红的指印,她以此种方式强迫自己时时刻刻保持清醒,不要沉迷在前世的旧梦之中。

  不,他绝不是子京,他只是李隆范的男宠而已,是那不堪入目的龌龊之人。

  那抹紫影缓缓开口,语声低柔透着暖意,“还在生我的气?”

  “你来这儿做什么?”花颜答非所问,不屑一顾的轻蔑冷笑道,“难道雨尘没有带话给你?”

  “见您颇为喜欢王氏行书,特地带了件稀世珍宝与您共赏。”说着献上掌中所呈之物。

  垂眸略微瞟了两眼,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满目错愕之色,“这……你从何处得来?”

  紫堇幽然相望,勾起薄唇笑得自信,“如若说是家传之宝,你会相信么?”

  面对眼前这幅字,花颜心中暗暗思量,在家时经常受到父亲郑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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