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世香之幼齿时光-第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欢ㄒЩ幔
陈氏手巧,今天娘家人儿来更是在点心上精心准备了一番,本来她不指望荀襄这点小人儿帮上什么忙,但是以荀家人天生的聪明头脑,鬼灵精怪的丫头只是看着就领会些内涵,能帮上几把手,有时候还会举一反三,令陈氏称奇不已。
“蘸些蜂蜜会更好吃吧。”荀襄指着刚刚新鲜出炉的如意饼,陈氏略微一想,便嘱咐厨娘去取些蜂蜜。
“阿襄以后必定是颍川人人争娶的姑娘呢!”陈氏也是为了鼓励荀襄,女孩子不都爱听这个吗?
“阿襄只嫁比哥哥们还好的人!”以后要是有哪家的女孩子嫁给她的哥哥们,一定会很幸福,但也一定要配得上哥哥们才行。阿襄在心里暗想。
“阿襄又长高了!”待陈氏领着阿襄推门而入,一屋子人的眼光便齐聚二人身上。
“何止是长高了,人儿也乖巧多了!”陈氏笑着夸赞,见荀爽一脸想要泼冷水的表情,又道:“方才在厨房里可是帮了妾不少的忙。”然后又紧着吩咐下人将旧糕点撤去,端上刚出炉的上来。
阿襄并不腼腆,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陈群朝她笑了一下,看似阳光温暖,阿襄心里却毛了一下。陈群这孩子浓眉剑目,只比阿襄大三岁,脸上还是肉嘟嘟的,此时还正梳着总角板正地坐在那里,面容与父亲陈纪很是相像,敦厚里透着几分睿智。阿襄觉得还是哥哥们的笑更好看一些,荀家人都是高高瘦瘦的,颇有玉树之姿,陈群就不比荀家人白皙俊秀。
据说颍川郡里,就数荀家和钟家的男儿生得最好看。
荀襄想到最为年长的仲豫(荀悦的字)哥哥,并不自觉地向他那里看去
。荀悦已然及冠,单看他的侧脸,鼻梁高高的,棱角很分明。眉毛也长长的,垂目不言,一身月白深衣静坐在阳光下,正是君子高雅。再其次是荀衍哥哥,还未及冠,只是高高束发,眉目间浅现儒雅之风,只是还未彻底褪去稚嫩之色,少了几分沉稳。不过长辈们说荀彧哥哥和荀谌哥哥会有一个是生得最好的,只是他们现在都同自己和陈群一样,梳着很傻很天真的总角,还有很肉的脸蛋儿。可是现在陈群用望着十年后自己妻子的眼神盯着阿襄一动不动。 “仲弓(陈寔的字)的身体今日可好些了?”上座的荀淑一脸忧虑,他的一大挂念也是这位老友,自次子陈谌早逝之后,陈寔本不壮健的身体更是承受了一次因丧子的莫大打击。陈纪的面色亦不甚善:“托伯父记挂,家父的身体……也一同往常,不见坏,也并无起色。”荀襄注意到大家的脸上大多都面带戚色,陈群也变得不是很开心。荀襄也不知道这位“仲弓长辈”是何等人物,只听大人们时而说起,是一位对爷爷很重要的人。
“也罢,像我等年纪的人,所在意的也只有后辈们了。此情此景,已非药石能医!”荀淑长叹一生,是话中有话,荀襄听不太懂,但是她知道爷爷的身体也不是很强健了,熏烟哥哥说爷爷的身体几乎是一下就垮了,瞬间苍老了十几岁,就连几位叔伯也是如此,这大多都源于一个叫“党锢”的病。荀襄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是一个很不好的东西,那时荀衍也是一知半解,现在他懂了,大家却都不愿再提及了,尤其是对荀襄这个小女娃。
对国家社会之事敏感多忧,是文人名士的通病,也是共性。
“家父亦是投注了很大的期望在群儿他们身上。皆闻钟氏授门生数千人,今颍川书院所来所往的名士才人每日益多,群儿和忠儿已定下月到书院进习,还望伯父与诸多兄长关照。”陈纪提到父亲心情也很是低沉,可是看到幼子体内便被重新注入了活力。荀淑亦是点头,他又何尝不是报此夙愿以度余生?当下也说:“那是自然,现在老三、老五和老六都时常在书院,若有需要吩咐他们便是。”陈纪忙道不敢,荀淑摆摆手:“如今我荀家的子弟大小都在书院学习,彼此间定是取长补短,有所互助。看来这以后的天下都指望着这些孩子们,能引清流以化腐朽,重铸我国之栋梁!只愿‘他们’别再抹杀了这些希望啊!”
“仲豫哥哥,陈寔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很了不起吧!”又日,荀悦正教习荀襄《论语》,荀襄却不知怎么就跑了神儿,想到那日饭后小孩儿们一起玩耍,陈群就是黏着她了,她又拉着荀谌,三个小
鬼头蹲在五伯种的萝卜地旁边叽叽咕咕,说着说着就开始攀比自家长辈起来。荀襄和荀谌知道陈群在这方面算是“有经验”的,而且自己的爷爷本就很厉害,想要了解陈群爷爷的好奇心完全战胜了与他争辩的好斗心。陈群对着两个及其热情的听众,自是滔滔不绝,他只觉得爷爷一生值得一说的事迹太多,连添油加醋都省了,也没说到他爹出生,他爹就来把他牵走,回陈府了。
这下子倒是燃起了荀襄想听故事的欲望,看书看得烦了,就只好烦荀悦了。
“德行文范,为人高尚。”荀悦放下书本,几乎不曾考虑脱口而道。
“为什么这么说呢?”
“那哥哥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一天晚上,一个小偷跑到陈府,就在陈先生的书房。他躲在房梁上面想借机行窃,先生发现以后反而把小辈们都叫到书房里来。先生说‘人不可不自勉。不善之人未必本恶,习以成性,遂至于斯。如梁上君子也。’小偷听到这话,觉得很羞愧,当即跳下来跪地请罪。这时陈先生又说‘视君状貌,不似恶人,宜省己为善。’吩咐下人送了两匹布与他,自此县里就再无小偷了。”荀悦一口气讲完,摸摸荀襄的脑袋,温言道:“可听懂了?”
“懂了。陈爷爷真是一举多得,真聪明。”荀襄煞有介事般点头,对陈寔佩服不已。
“哦?这怎么说?”荀悦没想到荀襄这么快就有了别的见解。荀襄掰开手指头,一条一条地数:“陈爷爷教育了小偷,让他弃恶从良,他家的东西也没被偷,而且以后都不会有人偷东西了;陈爷爷还借此机会教育了他的孩子们,勿行恶事;陈爷爷的事迹被传扬,借仲豫哥哥的口教育了与他素未谋面的我,还满足了我的好奇心!”数完仰起脸儿看向荀悦,希望看到哥哥赞同的表情。
小荀襄如愿以偿了,荀悦大笑着赞她:“想不到小丫头你想法还挺多!理解固然重要,但不能忘了以身体会,阿襄不能做那种大道理一堆,但在自己身上却一条不通的伪圣人。”
“阿襄明白!爷爷,叔伯还有哥哥们都是阿襄的实际榜样!……还有陈爷爷也是!”小荀襄坚持高举荀氏长辈为伟大代表的旗帜,弘扬我族精神!
“不知长辈们,以后能影响到阿襄一生的人还有很多。只是切记要取精除粕,也并不是所有优秀的人都值得自己学习。”荀悦很满意今天的教学成果,荀襄的慧根不比他们几个兄弟差,只可惜生在这样的大族里却是个女娃,但荀家并不缺这样一两个人才。
“仲豫哥哥是指书院里的人吗?听说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和荀家人不一样。阿襄
很想去看,可是要再过几年。陈群那小鬼都可以去了,我却还要等。”荀襄一会儿兴奋,一会儿沉闷,脸上写满了“不公平”三个字。书院里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看看陈家那小鬼,也不知其他人是不是也同他差不多。总之,和荀家人差很多!
“你还叫人家小鬼!小群比你大,自己就是个小鬼!”荀悦难得和妹妹小闹,在小荀襄圆润的脑门儿上敲了个脑瓜镚儿。
☆、Chapter 05
今天是荀襄进学院的第一天。老天爷很给面子,风和日丽,鸟语花香,不用看黄历都知道今天是个入学的好日子,大吉!
书院是荀氏产业的一部分,离本府有一段距离,但是并不远,平时荀氏子弟都喜欢结伴而行徒步来回。荀襄活了近十载,是第一次正式去书院,头上顶着两个豆包一般的总角由哥哥们牵着去了。现在这一行人除了荀襄都已长成了高高瘦瘦的少年,即便是最小的荀谌也束起了头发,俊秀之气立显。荀襄觉得一路上行人们都在看他们,和以前荀谌哥哥带她偷溜出来时,被别人看是不大一样的,众人投来的目光渐渐从赞叹变成了惊羡和崇敬,而走在她前面的哥哥们则是把胸膛挺得直直的,目不斜视,只是偶尔侧脸和同伴们说笑几句。
他们笑起来的时候弯起的嘴角真是很好看,荀襄想。早上的阳光还是淡淡的,荀襄注意到不知道是攀在谁家墙上的蔷薇已经开了,猛猛地起了一口气,有蔷薇花的味道,也有哥哥们衣袂飘起带来的皂角香,比熏鱼哥哥的衣香好闻。
荀襄仰着脑袋一会儿这看看,一会儿那瞅瞅,当然更多的时候她都将注意力放在哥哥们那儿了。好在路途不远,她的脖子也只是刚酸,就到书院门口了。
从正面看起来书院并不大,宽五丈左右,看起来很久没有翻新过了,然而门口络绎不绝的文人们却不容这看似不起眼的建筑被人忽视。门匾也挂得高高的,足以令无数学子仰望。还未靠近大门的时候便陆续有很多荀襄不认识的人同他们打招呼,哥哥们一一熟稔带过,牵着阿襄进了书院,显然还没人注意到她这个小不点。
阿襄很沮丧,同时也打量着书院内部,每间屋室都是相连的,书院虽不够宽,但是南北向的,构造很深,最北面则是学生宿舍,前面都是讲学的地方,也有书库,及静修的院子。整个来说他们家书院很简朴,很实在,连花草都修剪得一丝不苟,摆放也很有讲究,颇具爽爹的风格,也难怪这几年书院都是他们兄弟几个在掌管的。
“谌,照顾好阿襄,我们午时在膳所见吧。”荀衍吩咐荀谌道,待他应下又嘱咐了阿襄几句诸如要听夫子和哥哥的话之类,同荀彧几个向东边的屋子去了,而荀衍则牵着阿襄去了西边的屋子。
“其他兄长学的东西更深一些,安排也不同,阿襄就和我一起,小群也在的。”荀谌走着走着回头向荀襄解释道,可荀襄一听陈群也在,抿了抿嘴,没说什么。
“阿襄自从过了生辰怎么变得愈发文静了?哥哥不习惯哈哈。”
“荀谌哥哥,你太得意了。
爹说这不是好事。”
“……”
这间教室可以容纳近二十个学生,每个学生都有一张小案。荀谌给荀襄挑了一张靠着窗户的案几,窗外好像是七叔闲着没事搞的小花园,可以说这个季节里窗外是一片春色。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陈群就坐在他的旁边,方才进来时,正在翻竹简的陈群抬起头来很友好地跟他们打招呼,荀襄注意到几个月不见这小鬼脸上长了几个红痘痘。荀谌因为身高的关系坐在了最后面。荀襄艰难的回头,杏眼含泪地望着荀谌,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荀谌哥哥,你懂我的!
荀谌摆摆手,示意她赶紧回头坐好,先生要来了。荀襄认命,专心致志地研究者她的新文具,如今的她早就学会了用毛笔写字,只是写的还不够好看。
荀襄正聚精会神呢,听到整齐划一的“刷刷”声,原来是大家都站了起来,荀襄也忙站了起来,陈群小声提示荀襄:“行礼。”于是荀襄又跟着大家行了一礼,原来是先生来了。可是荀襄定睛一看,咦,那不是三伯吗。
三伯荀靖,表字叔慈,在当地甚至是整个大汉都是颇有德名,仅次于她爽爹。三伯一生都没有入仕,大半精力都投入了书院当中,如今是半个代理院长。荀靖向大家点头致意后,便摊开竹简讲书,荀襄觉得“教书先生”这个角色很适合三伯,在平时的书卷气上多镌刻了几分认真。
荀襄没想到她人生中的第一堂课就是三伯给上的,当下打起了二万分的精神,势必要给三伯和自己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其实她知道爹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觉得她太“活泼”,有时候就连仲豫哥哥都治不了她,更别说其他弟兄了,拉到书院来陶冶陶冶性情罢了。荀家女儿再不一般,也不需一肚子经世之学,她们和男儿始终是不同的,归宿亦大不同。好在荀襄的志愿也并非是当一个巾帼奇才,但她也不想像其他表姊妹只嫁到一个她并不熟悉的世家里去。
荀襄注意到每个人都在认真地听三伯讲《春秋》,陈群瞪着大眼睛,荀谌用手腕撑着脑袋蹙眉思量,也只有她一个人有时间来打量其余的人。荀襄突然想到他们祖上荀子就是儒学的一大代表,传到他们这里已是第十三代了。
“荀谌哥哥,你不是之前说不欣赏《春秋》吗?”结束了浑浑噩噩的一上午,荀襄被荀谌牵着去膳所,还不老实地上下扑腾。仲豫哥哥很喜欢说《春秋》,十二岁就能做到这一点的他被无数小弟崇拜,荀彧就时常找他请教,哥儿俩关系处的相当好,但荀谌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