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院·流年-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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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连奕温言道:“羽儿,爹爹知道你不甘心,可事情已经这样了,要怪,也只能怪造化弄人。四王性情张扬,与你的事早已弄得宫中人尽皆知。要知道这等事情换作天下男人,都会视作奇耻大辱,何况他是皇上。他若接受你,他必会威严扫地。”
麦羽颓然抱住头,喃喃道:“是么,水性杨花无情无义他若这样想我,我当真是百口莫辩”
麦连奕点点头,接着道:“是的,羽儿,若皇上开恩,不因此怪罪你,便已是天大的仁慈了。旁的你不要再强求,与四王的缘分,能有便好;但在爹爹看来,皇上不见得肯就此罢休,若他执意阻止,你们也只好作罢。爹爹还是那句话,惟有你的家人,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嫌弃你。”
麦羽眼中如萤火之光般的最后一丝祈望,终于是残喘着湮灭下去,在漫无边际的绝望中消失无影。房间极静,父女俩就这般沉默相对,良久,麦连奕再次开口:“羽儿,还有两件事情,爹爹先告诉你:其一,爹爹打算从太医院辞职,远离皇宫。羽儿,爹爹从未告诉过你,爹爹心里是怎样的悔不当初,这是非之地,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走进来”
麦羽怅然苦笑,“是我不好,任性妄为连累了爹爹。可爹爹这样做,必会刺激到皇上,还请爹爹三思。”
麦连奕不置可否,只继续道:“另一件事,是关于之恩。爹爹不得不残忍的告诉你,之恩你必须要还给皇上”
麦羽面色骤变,“还?”她难以置信的摇头,失声道:“之恩是我的孩子!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孩子!骨肉相连的母子,怎么可以用‘还’这样的字眼,活生生的剥离开去?!”
麦连奕戚然摇头,“羽儿,莫说是你,就是爹娘也舍不得之恩。可是之恩是皇子,他注定要回到他的世界,过他该过的生活,他的未来并不在咱家这个小小的府上”
无情
几经挣扎,麦羽终于还是走出了家宅大门。安诺见她出来,自是满面喜色的迎上,笑吟吟道:“你可出来了。”
麦羽心事重重,哪里还顾得上应话,只勉强点了点头。安诺自是也不介意,只如常牵过她的手来,将她扶上马车,一路朝承佑王府而去。
麦羽在王府提心吊胆的等着,然而直到夜深,也未见安森踪影。麦羽一颗心悬了又悬,如坐针毡。幸而有安诺陪在她身边,一直温言相劝,直至夜阑人静,两人终于还是躺下来,心平气和的说了一会儿话。
安诺一边替她掖着被角,一边假作漫不经心道:“安森今日大概不会来了。”
麦羽眼角泪痕犹在,目光却呆呆凝住床顶雕花,惘然道:“也许吧,他从前也不是每日都会来看我的。”
安诺有些无奈,片刻只道:“羽儿,既来之则安之,别想了。”
麦羽微微敛了眼睑,却缓缓背过身去,面壁侧卧。隔了好一会儿,她又轻轻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安森还在的?”
安诺凝神须臾,如实答道:“出征前约一个多月吧。”
麦羽微一闭目,茫然叹道:“你却没有告诉我。难怪,你那段时间突然那样反常也是我大意了,竟没有仔细去想。”
安诺怅然静默了许久,“我怎么敢告诉你呢?每次听到你在睡梦中唤他的名字我听在耳里,怕在心里,羽儿,你不知我有多害怕”
他语中隐隐带了哽咽,话音未尽,却只郁然长叹。麦羽从未听过他说过这样感伤的言语,一时无言以对,更不敢去直面他此刻神色。她默然良久,只突然道:“对不起。”
安诺不觉苦笑,“你不用跟我道歉,你对安森的情意,我一早便知,不过是自己甘愿沉迷,不能自拔罢了。”
麦羽眼中一滴清泪沿着额角静静滑落,她也不刻意拭去,口中仿佛自语一般喃喃道:“我并不值得你如此。”
安诺微微侧目,“值不值有什么要紧,我自己心甘情愿,便足够了。羽儿,这是那会儿你拒绝我的时候,亲口说过的话。”
麦羽神思游离,目光有几分怔怔的凄艾,“我的确说过这样的话,虽然是对着你说,却不是为你而说。难为你竟然还记得。”
安诺忽然自她身后伸过手来,紧紧扣住她的纤腰,缠绵着不断亲吻她的后颈,喃喃道:“羽儿,我爱你我不想失去你。只要你点头,我愿立刻抛下现有一切荣华,天涯海角,只求与你厮守”
后颈传来的酥痒让麦羽有些发懵,正恍惚呆滞着,安诺却已扳过她的身子,倾身压下她,朝她裸露出的锁骨胸膛处用力亲吻,吮吸啃咬,直至她胸前一片雪白肌肤清晰的烙上数枚红印
…
安森的马车停到承佑王府门前的时候已是次日傍晚。夜幕初临的时分本是百姓人家最是闲逸之时,然而安森却显得颇是急迫,他风尘仆仆的跳下马车,脚跟甫一落地,便急匆匆往大门而去。
承佑王府门前的侍卫连忙上前开门,躬着身子道:“恭迎殿下,殿下万安。”
安森本是目不斜视的疾步走着,闻言不觉蹙眉,便停下来瞥着那侍卫,冷冷道:“你认错人了。”
那侍卫怔怔半晌,一时也不知错在哪里,定睛细看才见安森腰上的盘龙纹玉带,立时唬得魂飞魄散,扑到地上抖索着道:“奴才不知皇上驾到,奴才有眼无珠,实在罪该万死”
安森扬一扬手让他起来,又问道:“你家主子还没有回来么?”
那侍卫战战兢兢道:“回皇上,奴奴才刚换班,还不太清楚”
安森皱了皱眉头,遂也不再理他,只径自入了大门。
安诺此时正在南侧一间后殿陪着麦羽。他今日一整个白天都在宫中忙着公事,然而尽管如此,却也掐算着在天黑之前赶了回来。正坐着,便听外头忽然传来忙乱脚步声,一位侍从急急进来,“殿下,皇上来了!”
安诺点一点头,随即转头对心神不宁的麦羽笑道:“终于来了。”
麦羽心慌慌的将身子往边上挪了挪,安诺倒也不介意,只静静一笑。直到见着一道熟悉的颀长身影从门口进来,他方才起身,泰然笑道:“不知皇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
安森根本不看他,目光只落在旁边恨不得藏起来的麦羽身上。他眼里重重疑虑,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惶惑,直怔了好一会儿才能说出话来:“羽儿,你怎么在这里?”
他边说边朝麦羽走去,安诺闪身拦在他面前,作了一个手势道:“皇兄,请坐。”
安森哪里顾得上理他,只一掌将他拨开,紧走几步朝麦羽伸过手去,颤着声音道:“羽儿,我们回去”
安森力气极大,安诺几乎被推个趔趄。他却也迅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麦羽护在身后,镇定道:“她不会跟你回去的。”
安森这才侧目睨他,声音带着不可思议的冰冷:“你在做什么?”
安诺坦然道:“羽儿如今住在我府上,从今往后,她都将住在这里。”
安森死死盯着他,“你疯了么?”
安诺唇角扬起不羁的弧度,“我清醒得很!”他深吸一口气,接着道:“我跟羽儿在一起也有些时日了,本也一直想找个机会请求皇兄赐婚,如今皇兄既是寻上门来,便择日不如撞日,请皇兄成全吧。”
安森面色青白交替,连嘴唇亦失了血色,幽蓝的瞳仁一阵阵的收缩着,似有按捺不住的火苗呼之欲出。良久,他却又缓下神色,颓然叹道:“羽儿,别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安诺微微侧开身子,刻意温柔道:“羽儿,你要说两句么?”
麦羽心慌慌的抬起头来,她也是头一回见他们兄弟俩同时出现在眼前,不觉有些迷惘。的确,他俩单论外表,无论五官还是身材,都几乎一模一样,难分彼此。惟有极其熟悉和亲密之人,才能一眼辨出,安森的沉郁与安诺的桀骜,是如此的不同。
她抬首那一霎,安森脸色蓦地苍白,身子亦猝然一晃,险些站不稳,目光却怔怔滞在她胸前那一片无比扎眼的绯红色印痕上,零零落落数枚,部分跃然于锁骨间,另有部分则俨然隐于胸襟之内。安森浑身发抖,“羽儿,你你们”
安诺看出安森目光所触,只淡淡一笑,越发推波助澜道:“我方才就已向皇兄交代过,我跟羽儿在一起有些时日了。男欢女爱之事,能做的自然都已经做过了。”
麦羽听他言语这样露骨,不由惊得面红耳赤。安森面容几近扭曲,鬓角青筋已然抽起,连牙根都咬出声响来,直直怒视着他,切齿道:“你明知羽儿是朕的人,竟作出这等鸟兽之行,当真是败坏伦常!”
安诺无视他的愤怒,只不以为然的笑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况且,谁也想不到你竟还能回来。”
“羽儿!”安森遽然转向麦羽,俯身下去牢牢抓住她的肩头,一双深眸似要喷出火来,“羽儿,我全心全意的待你,把心都掏给你,你便这样来回报我么!”
麦羽何曾见过他这般急怒攻心的模样,加上双肩又被他捏得灼痛阵阵,她一时又惊又怕,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怔怔的流着眼泪,连连躲闪,茫然的不断摇头。
安诺见状立刻将麦羽护过来,揽住她肩头温柔抚慰,片刻又正色对安森道:“实不相瞒,早在出征东北前夜,羽儿已与我约定,等息兵回朝,便立刻成婚。皇兄,君子——自当成人之美。”
安森并不理安诺,只定定的望住麦羽,满面是心灰意冷的失望,吃力的问道:“是这样么?”
麦羽哪里敢直视他,只深深低头,泪如雨下。安诺在一旁轻声安慰她,却也道:“没关系,迟早要面对的,你如实告诉他便是。”
麦羽极力缓过心神,勉强抬眸对上安森痛心疾首的目光,硬着头皮点了下头。
安森眼中的浑浊与灰暗渐渐透出赤红来,他一动不动的站了许久,终于重重的点头,“很好,很好,”他枯涩的目光牢牢锁住麦羽,紧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多情却被无情恼,羽儿,从头至尾从头至尾,原来都是我在一厢情愿! ”
安森说完最后一个字,转身拂袖而去,只丢下麦羽瑟缩在椅榻上,安诺怔仲许久,才揽她过来,口中喃喃自语道:“没有想到,他竟然这样在乎你。”
麦羽并未听清他的话,此时此刻,她一颗心几乎要淌出血来,只双手掩住脸,哭得伤心欲绝,“无情无情和他这一场事到如今,竟只落下一个无情”
安诺定一定神,手臂一收将她紧紧圈入怀中,柔声道:“羽儿,我知道你难过,可是长痛不如短痛,这般不留余地对彼此都好。”他怅然一叹,又道:“安森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可方才他是怎样的愤怒,你都看到了。羽儿,或许之前你尚且还心存侥幸,期待他能接受你,而现在你的那点念头,应该可以彻底打消了吧。”
张罗
谷雨节气时常阴雨连绵,然而天气却也日渐转热。这样暧昧不明的时节,空气湿热窒闷,而户外桃李却开到极盛,总能让碌碌其中的善感之人,不自觉的心生出几丝迷惘来。
安诺紧一紧他的手,眼中有犹豫不决的焦色难掩,揽着她坐下片刻,又急道:“可是如果去,你又要面对安森,我担心”
麦羽微垂眉眼,教人看不清她此刻神色,“总要面对的,去就去吧。”
吉如丰在和政堂伺候着安森阅奏,今日他刻意站得远了一些,然而那鼻腔中浓重的阻塞声,和时不时迸出的几声咳嗽,还是引起了安森的频频侧目。
安森转头道:“让小全子来吧。你既是身子不好,便下去歇着吧,叫人找个太医来帮你瞧瞧。”
吉如丰连忙道:“谢皇上体恤,奴才这老毛病撑撑也就过去了,看医吃药的实在犯不着。”
安森看他一眼,摇头道:“朕记着你这枯草热,每年这个季节都会犯,从没有不吃药的。赶紧去吧,早些治早些好,省得老在朕旁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朕听了也不舒服。”
吉如丰勉强笑了两声,唯唯道:“是是,难为皇上挂心,奴才失仪了。”他小心敛衣准备退下,却又瞧见安森支离憔悴的面容,不由担心道:“皇上这几日几乎没怎么用膳,也睡得极少,要不让奴才也为皇上去请一位太医过来”
安森摆一摆手打断他,“行了,朕没有病,你去瞧你的吧,旁的事儿别管了。”
吉如丰没去多久便又回到了和政堂,依旧侍奉在安森旁边,研墨端茶,十分殷勤。安森见状也道:“这样快便看好了么?”
吉如丰点头道:“是,这熬药怎么也得一两个时辰呢,奴才已经请人帮着弄去了,奴才自个儿还是在这边服侍皇上安心一些”
安森听他这样说,便也不说什么了。吉如丰一边伺候一边小心觑着安森,隔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道:“皇上,奴才方才在太医院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