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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宫院·流年-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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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叶来得甚急,性急口快的也顾不上寒暄,劈头便问:“你不会真和四王在一起吧?”
  麦羽当即不愉,只冷冷道:“是吉公公让你来的么?”
  孟叶一头雾水,愣了好一会儿,心切道:“这事朝中传得沸沸扬扬,我这才急忙赶来问你,跟吉公公有什么关系?”
  麦羽看了他一会儿,略一沉吟后,才稍事缓了声气,“罢了,算我多心便是。”
  孟叶满面俱是忧心如焚的焦虑, “那莫非真有此事么?”
  麦羽也不避讳,便如实答道:“的确如此,我们在一起有些时日了。”
  孟叶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难过绝望得几乎哭出来,只会不住摇头,“我只当旁人胡诌,一直都不愿相信。我多希望听到你的否认,多希望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捕风捉影!你你知道朝廷那些大臣怎么说你,说得又有多难听么!”
  麦羽神色自若,只淡淡道:“朝中百官素来尖言冷语,好渲染是非,我大约也能猜到几分。不过,我却不会为之所动。”
  孟叶急痛攻心,连连道:“你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不是心里只有皇上么?莫非是因为四王和皇上长得一样,所以让你产生错觉了么,可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哪”
  麦羽蛾眉深蹙,不觉喝道:“孟叶!”
  孟叶只得讪讪住口,却一脸痛心入骨,只茫然望着她不断摇头。
  麦羽看他一眼,又和言道:“话说你的婚事进展如何了?你平日若无事,便好好陪着蓓蓓吧,别老惦记些有的没的,徒惹烦恼。”
  孟叶有些尴尬,不觉别过头去,淡漠道:“这事你就别管了。”
  麦羽一声嗤笑,遂直视着他,“既是如此,那我的事情,也不劳你挂心了。”
  晚上安诺照例过来,麦羽拉她坐下,紧靠在他怀里,依依道:“最近可否带我去郊外玩上几日?”
  安诺诧异望着她,“怎么?发生什么事了么?”
  麦羽点点头,“是发生了些事情,不过我不想让你不高兴,所以也不打算告诉你。只想跟你到外头呆上几日,也好散散心。”
  安诺吻一吻她,叹道:“羽儿,你心情不好,我自是应该带你出门散心。只是连日来,北弥国在边境滋扰不断,我多次派人抗击,却节节败退,如今东北一带,已是岌岌可危了。为着此事,我最近过来陪你的时辰都一日晚过一日,而且再这样下去,恐怕都不能每日过来了”
  麦羽甚觉不可思议,摇头打断道:“东曙国历来视军事为立国之本,数百年来名将辈出,朝中也从来不乏骁勇之师,怎会如此不堪一击,竟至节节败退?”
  安诺目光如炬,却轻轻摇头,“我也觉得蹊跷,只恐有内鬼作祟,也在暗中追查,只是目前,尚且没有线索。”
  麦羽侧脸贴上他胸膛,柔声道:“对不起,我竟不知国事已如此紧急迫切,你这样繁忙,我还成日纠缠你。”
  安诺轻轻按住她的唇,“傻瓜,我就是喜欢你的纠缠。国事不过是责任所在,而你,才是我心之所系。纵然国事沉重,可我心里挂着你,念着你,想着每日都能和你相伴,竟也不觉负累。只因再多的烦忧和疲惫,在见到你的那一霎,都会一扫而空。”
  麦羽目光温柔如水,轻轻道:“旁的我帮不上什么,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好好陪着你,多多安慰你。”
  安诺动情的拥紧她,“羽儿,你为我做得够多了。你如此娇柔多情,又体贴入微识大体,能拥有这样美好的你,我实在三生有幸。羽儿,你不知我有多爱你,多离不开你。”
  麦羽沉浸在他温热怀抱,感受他的心跳呼吸如此真切,她微微闭目,情绪一时无边:“两个人既是相恋相伴,自是应当互敬互爱,同甘共苦。而不可理所当然的予取予求,任意妄为”麦羽忍住心痛,将脸深深掩入他怀里,“你的那些溢美之词,我担不起,我远没有那样好”
  安诺微微支起身子,蹙眉望着她道:“羽儿,你在说什么!”
  麦羽不愿让他瞧见自己微红的眼眶,直过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了情绪抬起头来,“没什么,我替你解衣,我们休息吧。”
  随后两人赤身相呈,几度云雨,仿佛惟有身体结合的极乐,才能教人彻底忘却现实的纷扰。直至两人都疲惫不堪,才终于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凄厉的哭声却忽地划破深夜的宁静,睡意正酣的安诺亦被惊醒,转头一看,身边的麦羽正哭得悲痛欲绝。
  安诺见她突然间失声痛哭,也不由惊慌,连忙将她紧紧拥住,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麦羽只将头抵在他胸前,越发哭得悲恸而哀戚,令人揪心。安诺纵然心疼不已,却也不知何故,无从安慰,惟有将她发抖的身子紧紧圈在怀中。麦羽直哭了好一会儿,才戚戚的抬起头来,安诺连忙抚着她的背脊,轻声安慰道:“羽儿,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害怕”
  “可我很害怕!”麦羽泪如雨下,紧抱住他失声哭喊:“我每日每夜,都思你如狂,却只有在这梦中才能与你相见,安森,我想你,我很想你我知道,我一松手,一睁眼,你就会再次消失,我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盼到你再入梦来安森,从前是我不好,老惹你伤心,可是你不要这样来惩罚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害怕极了害怕极了”
  安诺不敢想象自己此时是怎样的表情,他回想起来,除了第一次麦羽酒醉之外,后来他们数次欢好,麦羽也再没唤过安森的名字,反是越发对他温柔。他也一度以为,她已渐渐放下。他一动不动的呆了许久,脸上茫然浮着麻木的苦笑,良久,却仍低下头去,一点点吻去她面颊的泪痕,深深叹气道:“别难过了,早些睡吧。”
  次日两人起床,安诺见麦羽一如既往的更衣、梳妆,竟莫名松了一口气。趁她对镜描眉,他便从身后抱住她,轻轻亲吻她的脖颈。
  麦羽微微一笑,便转头回吻他,心下却隐隐不安。其实昨夜的事,她并非是全然不记得,纵然有些迷糊,她还是依稀有些印象,觉得自己似乎是把安诺看成了安森,仿佛是个梦,又仿佛不是。想来想去,多少有些不放心,于是小心试探道:“安诺,昨夜”
  安诺一脸坏笑的勾一勾她胸前衣襟,“昨夜你兴致高得很呢,要不要再来”
  麦羽一头扎进他怀里,轻轻舒出一口气,片刻又推开他,“快去上朝吧,我在家等你。”

  复生

  曙光城的夜晚从来朦胧而阴沉,这一夜偏又下起了细若游丝的冬雨,绵绵密密的落在大理石地面,瞬间却无声无息的销匿而去。此时正是四更天,夜黑雨紧,万籁俱寂,然而曙涵宫的东庑房门却轻轻打开了,从里头出来的人正是首领太监吉如丰。他随即小心掩好门,看一看四周,便兀自匆匆往曙翠园里去了。
  深夜的曙翠园并无半点灯火,吉如丰惟有摸黑而行。然而他似乎是走得极熟了,一路的小径溪流,假山怪石,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皆是极顺利的绕开,径直走入曙翠园偏角处一座古朴小阁楼中。那阁楼起名朝露阁,已有好些年头,原是修建给散步之人歇脚用的,地方虽然不大,然而毕竟是给皇室中人使用,却也不失舒适精致。后来先皇顺元帝扩建曙翠园,却嫌其不够大气,遂另择地方修筑更为奢华的休憩楼亭,于是便将此朝露阁废弃不用了。
  吉如丰推开里间木门,屋里有熹微灯光,椅榻上却坐着一位年轻男子,正就着桌案上幽暗飘摇的烛火,专注的翻阅着什么。
  吉如丰关好门便即刻转身跪下,“皇上。”
  那男子抬起头来,湛蓝深邃的眼眸在萤萤烛火下闪着难以捉摸的光芒,眉目如画,玉颜仙姿。不是旁人,却正是东曙国举国上下皆以为已不在人世的皇帝——安森。
  安森掩卷颌首,“起来吧。”他伸手接过吉如丰递来的案卷,一边翻一边问:“东北又有什么新情况么?”
  吉如丰垂首道:“奴才今日听四王说,二皇子打算割据东北,自立为君。”
  安森缓缓翻阅的手势顿了一瞬,不觉微微蹙眉,“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事?究竟是谁在给他出主意?”
  吉如丰叹道:“四王也一早在追查是否乃朝中奸细作祟,若奸细真在朝中,此人为一己私欲,竟不惜分裂国家,实在是”
  安森闭目须臾,“朝中有奸细是毋庸置疑的,并且必是手握重要兵权的大将重臣。在将此人查出之前,谁都逃脱不了嫌疑。”他顿一顿,又吩咐道:“你明日将罗冰、杜克,还有老四,都带过来,朕有要事交代。”
  吉如丰又惊又喜,连忙道:“皇上独善潜修多日,一则养伤,二则观势,如今情势逐渐明朗,总算熬到出关这一日了。”
  安森抬首望着阁楼狭小的里间四壁,轻轻道:“伤势早已无妨,若不是突然出了北弥国这事,须作按兵不动之策,本也是早该出来的。事到如今,朕已经看明白了,是时候反击了。”安森微微敛眸,感慨道:“吉公公,从头至尾,最该感谢的人便是你。”
  吉如丰忙欠身道:“皇上当真折煞奴才了!且不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皇上待奴才恩重如山,如今一朝有难,奴才出此微薄之力,自是万死不辞。”
  安森微微一笑,点头道:“有你在,朕很放心。”
  吉如丰谦卑低头,片刻想到什么,又道:“皇上不当政才这点日子,便相继惹来南北二国觊觎,陷平民于动荡之中。如今黎民百姓,无不怀念皇上手中的太平盛世。皇上此番复出,必是民心所向。”
  安森颌首道:“好了,朕心里大致有数,你且先下去吧,明日记得叫上那三人过来,千万要避开旁人耳目。”
  吉如丰却并未立刻应了,只迟疑着道:“皇上,奴才有些担心,四王会自有打算哪。”
  安森侧目见吉如丰一脸欲言又止,不觉奇道:“什么打算?”
  吉如丰深深低头,“恕奴才直言,此一时彼一时。皇上和四王固然手足情深,然而隔阂与芥蒂毕竟也不少,加上人心之变,很难说清。奴才只望皇上万事小心。”
  安森狐疑的看着他,“此一时彼一时?吉公公,你在暗示朕什么?”
  吉如丰犹豫了好一阵子,几番权衡,终还是忍住了,只强笑道:“其实奴才也只是将心中忧虑道出罢了,具体的倒也说不上来。”
  安森沉吟片刻,轻叹道:“朕明白你的顾虑。当年之事老四虽有怨言,但他心里实也清楚,朕根本无从选择。”安森若有所思的吁了一口气,顿了顿又道:“然而纵然如此,此次佐远山之事,他到底也还是站在朕这一边的。老四是顾全大局之人,朕尚且放下心结,相信他也不会再作什么计较。”
  吉如丰怔了一怔,只得勉强陪笑附和道:“是,四王当日倾力为皇上斩除祸乱,的确是不赏之功。如此,奴才明日告知四王便是。”
  安诺初闻吉如丰道出此事,不由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心中霎时涌上许多情绪和念头,一时竟也分不清是喜是悲。半晌,他稍事正神,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细细说来。”
  吉如丰小心觑着安诺的神色,复又微微垂首,“是。殿下知道,皇上一直视佐远山为大患,多年来为此焦虑不已。佐远山摩拳擦掌,一心要与皇上拼个鱼死网破,皇上纵然运筹帷幄,设计应对,却也不止一次提起,说并无十足把握。奴才虽然愚钝,帮不上什么忙,可皇上若真有个万一,奴才哪怕不惜一切,也要设法保全皇上性命。所以,佐远山离开之后,奴才便立刻前去,送皇上服下假死药一剂。如此,便可将垂危的元气持续数日,且体征表象却是气息全无,形貌僵冷,与死亡无二。”
  安诺有所触动,不觉抚案叹道:“佐远山也并非是不拘小节之人,可惜十年养晦,一朝得手,难免有些飘飘然,才至此百密一疏。”
  吉如丰和颜微笑中带着几分胸有成竹的自信,“奴才存心瞒天过海,自是也作了周全的准备,佐远山即便要查,奴才也有旁的法子。”
  安诺沉思着道:“所以后来你又偷梁换柱,以一具假的棺柩下葬,也无人发现。”
  吉如丰点头承认:“其实当日奴才心里也没底,只因那一剑伤着了根本,而假死药又并非万能,若一下子过去了,再如何的神药也是无力回天。也亏得皇上是习武之人,功底极好,才得以多延些时日。”吉如丰慢慢低下头去,却露出些许疲惫之色,“这些日子以来,皇上不仅养伤养元,更要避人耳目,以防叛党余孽知皇上尚在人世,会前来暗算,故此事直至今日,都只有奴才一人知道。”
  安诺大致明白了,恍然道:“的确,皇兄多年来铁腕治国,恨他入骨的人绝不止一个佐远山。即便佐远山已除,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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