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之沧海遗珠-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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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安任由他抓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六年前你为了璎珞和我吵了一架,六年后,你还打算这么做吗?”
子泫斩钉截铁地纠正她,“六年前和六年后都不是为了璎珞,都是为了你!我不要你将自己陷入险境,更不愿意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心!你知道茶花为什么经过了冬雪却仍旧怒放?因为寒冬不但压不垮她们的身姿,还摧不毁她们的心,因为真正坚强的心是柔软的!你若再放任自己这样下去,在摧毁敌人之前,已经先摧毁了自己!”
玉安猛地抽回手推开他,冷冷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在自己毁灭之前毁灭他们的!至于柔软的心,那是你的,不是我的!”
“可你是我的!”子泫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容她再挣脱,“玉安,你这么不在乎自己,有没有想过我!”
他音调一高,她近日压抑的情绪似找到了出口,一边用力挣脱他,一边颤抖地喊道:“对不起,我已不是你心中的世外仙客了!”
“去它的世外仙客!你明知道我爱的是你这个奇怪的家伙!”子泫怒吼一声后心一横,忍受她的挣扎,不再与她辩驳,手上也越钳越紧,直到她纤细的手腕变得通红。
玉安抬头怒视着他,“高子泫,你疯了!”
“你就当我疯了吧,但疯了也别指望我会放开。拉着你在我身边,也总比由着你野马脱缰要好。我知道你有本事,但越有本事的人越危险。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如果我不听呢?”玉安眼里的怒气未散。
“那我就带着你走,做一个不孝子,做一个亡命天涯的逃犯。”他飞快地回答她。
玉安顿时一惊。国朝对通奸的刑罚严峻不说,公主与人通奸私逃,不仅会令朝廷蒙羞,整个大宋朝也都会被钉到耻辱柱上。
子泫见她当真被吓到了,心里有几分不忍,正要柔声和她好好说话,不远处却有几个人嘻嘻哈哈地走过来了,到嘴边的话他不得不咽了回去。下楼时,他回过头来,依依不舍地望着她道:“玉安,我后园的山茶花已经开了,它们的紫色越来越深,等到来年春天就能让你看到很纯粹的颜色。我答应你,明天就向官家称病请辞护送璎珞,不去回鹘,不到离你那么远的地方去。可是如果你放心不下我去几个月,官家和闵淑仪又怎么放心和璎珞分开一辈子?她们都已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试着把你心中的恨腾出来,才有空隙放得下我们的爱呀!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
语罢他便匆匆跑下楼去。玉安倚窗而立,看着楼下那一抹远去的身影。这就是子泫,永远那么善良、正直。
“公主”笙平试探着叫她。
辗转、彷徨、迟疑。许久后玉安深深吸了口气道:“通知秦安,取消原来的计划。”
第三十二章 万里悲秋
念与君离别,气结不能言。若生当相见,亡者会黄泉。
自从璎珞随达斯塔离开汴京后,闵淑仪病了一回,赵祯常常去陪她,六宫妃嫔都受到了冷落。玉安亦不再频繁进宫,终日待在公主宅里,只做些读书画画的事。
曹家的公主宅经过一番修整,面积大了些,许承佑、笙平这些品级高的内侍内人都有自己独立宽敞的房间。许承佑不只喜欢读书,更喜欢动手做些工艺,例如前不久听说了淮南路蕲州有个叫毕昇的坊刻印刷工匠制作了一种泥土印字的方法,他便也开始琢磨其中的门道,以至于公主宅里每天都有各种黏糊糊的泥巴团。这印制方法自然没有成功,却逗得大家天天开心,故除了偶尔前来的曹诵显得格格不入,公主宅每日皆是谐和的画面。
这天阳光很好,笙平正在院子里教几个小宫女做些织补的活计,远远便听到惠姨娘和她的侄女儿如烟说话的声音。这如烟是惠姨娘哥哥的女儿,正十六出头,前些日子死了娘,惠姨娘便将她接来家中小住。如烟聪明灵巧,很受曹家上下喜欢。惠姨娘见玉安对她亦无恶感,便常常带着她来公主宅聊天。
玉安不懂家长里短,但笙平心如明镜:这位惠姨娘膝下无子,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一直谋算着让如烟给曹诵做妾,如此殷勤,就是为了探测玉安和曹诵的夫妻情分。
将惠姨娘她们迎进正屋后,玉安让笙平煮茶待客。如烟从随身带来的食盒里取出一碟碟玲珑剔透的花式点心,玉安颔首致谢,便让笙平收起来拿进屋里去。如烟和惠姨娘互看了一眼,尴尬而胆怯地问道:“如烟做的糕点,每次公主都不肯尝一口,是不是嫌弃如烟技拙,比不得宫中的锦衣玉食?”
笙平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公主脾胃不好,只能吃御厨亲手做的饮食,否则就会腹痛。”
惠姨娘忙笑道:“公主千金之躯,自然如此。既然这样,糕饼留给驸马和笙平姑娘也是一样的。”
玉安点了点头,吩咐笙平道:“你将如烟姑娘的一番美意收好,待驸马来时交给他吧。”
如若曹诵真看上了如烟,玉安便正好提出和离。笙平提着食盒进屋,又在里面放了些回礼。
几人正闲聊着,忽然听到有轻推大门的声音。歪头一看,来人竟然是曹诵。惠姨娘和如烟看他脸色不好,问候几句便识趣地告辞了。
不知是不是先前这屋子里的谈笑风生刺激到他,曹诵一言不发地进屋,将手中的锦盒放在桌上,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对拳头大的南海夜明珠。这种夜明珠世上只有四颗,有两颗分别在辽国和大理,中原这两颗就在此刻的案几上。能够弄来这种有价无市的珍宝,他着实花了一番心思。
见玉安脸上先前的笑意已经褪去,他的脸色更不好了。
“我说过,眼下普天尚简,不要再送我这种东西了。”玉安抬眼看他,静静道。
“那你喜欢什么?首饰你不喜欢,我为你画的画像你也不喜欢。”他盯着她,“告诉我,除了高子泫,你喜欢什么?”
玉安静默着转过身。
“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肯忘记高子泫?”曹诵指着自己的心,一步一步走近她,“为了博你一笑,我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我以为时间长了你就会慢慢接受我,如今看来是我太天真。你心里装着别人,又怎么有腾出来给我的余地?现在家里已经有人在私底下议论纷纷我们分房的事,再过不久整个汴京城都会是流言飞语。我是堂堂男儿,你让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玉安漠然一笑,“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曹诵的脸涨红起来,却压抑着怒气,“玉安,我们都不是神,都不可能早知如此!既然我们注定这辈子都是夫妻,你又何必总是冷若冰霜?”
他言辞恳切,眼神也那么真诚,可是玉安却没有丝毫动容。她轻轻转过头,仍旧没有任何表情,“成为定局的只是我们的名分。我的心,永远在离你很远的地方。”
字字句句传到曹诵耳里,仿佛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悲戚地大笑,“是!我改变不了你的心,但是你也知道我们的名分已成定局。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就在昨天夜里,护送宝康公主出嫁的行仗出汾州后碰到了一队蒙面的劫匪,宝康公主中箭而亡。闵淑仪娘娘已经去官家那里告了你的状,说是你指使人这么做的。即使官家不处罚你,你也不会再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从今以后皇宫不再是你的家,你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曹家,只有我!”
玉安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不是已经让秦安停止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事?
她的反应让曹诵颇有些得意。他继续道:“你以为高子泫对你痴心一片吗?宝康公主身亡后,他第一个向官家请旨前去查探案情,说是一天不能为宝康公主昭雪,他就一天不回汴京。你觉得,他心里究竟有多在乎你?”
玉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倚靠在八仙桌上,脑海里一片混沌。
“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不会怂恿官家彻查此案”曹诵仍旧在喋喋不休时,玉安已经向着门口伸出了手指,“你出去。”
“什么?”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让你出去!”她声嘶力竭地喊。
待曹诵略带惊讶地离去后,笙平立刻上前来扶住玉安。
“公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呀这秦公子做事情怎么这么莽撞呀”笙平十二分慌张。
玉安抬头看着笙平,“你也觉得是秦安做的?”
笙平迟疑地点点头,“除了他还会有别人吗?”
玉安开始担忧。如果连笙平都这么认为,官家和闵淑仪也会这么认为,子泫亦可能这么认为。他之所以主动请缨,一定是怕赵祯另派人去将她查出来。可是以赵祯对璎珞的宠爱,此事又岂会善罢甘休?如果皇帝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届时子泫不但保不了她,还会将自己搭进去。
为今之计,须尽快找到秦安弄清事情始末并阻止子泫西行。
马车一路飞驰。秦安家门紧闭,说是外出多日,归期未定。真相因此变得无法证实,玉安驱车长驰,终于在西北的金耀门外追上了子泫和他的行队。
正欲整装起程,见到熟悉的马车飞奔到跟前,子泫勒住缰绳,疑惑地跳下了马。
“你怎么来了?”他回顾同僚后压低嗓子问她。
灰色的斗篷下,玉安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你又打算像六年前那样不告而别?夏辽战事初歇,边关*,你不能去!”
“我已经请了皇命,又岂可中途而废?”子泫转脸避开她火热的目光。
“高子泫!”玉安又急又气,“你有没有想过这次去了会面对什么?你们同行七八个人,一个马军都没有,可见官家根本不只派你一个人前去查案!”
子泫转过头,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怒气,“正因为这样,我才更要前去!如果没有我在,万一有事,你该怎么脱身?”
风吹乱了玉安额前的头发,她的额头冰凉冰凉的。“如果我说璎珞的事与我无关,你会相信吗?”
子泫的目光在她脸上游移。根据信使所述,璎珞遇害的情形和阎文应颇为相似,而在临近西夏和辽国边境的汾州下手,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更像是她的作风。
如果他不是那么了解她,也不会如此怀疑她。
“即使我相信你,也未必相信秦安。”他的音调沉着而冷静,转身便欲上马。
玉安飞快上去拉住马的缰绳,“你都不和我商量就这么走了,知不知道,如果你有一点闪失,我会恨你一辈子!”
子泫回过身,深深吸了一口气,“玉安,如果你有怨气就恨我吧!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玉安懊恼地抓着他的胳膊道:“你若是坚持要走,我会让所有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子泫一时显得惊慌失措,不过那一丝慌乱很快又从他的脸上消失了。他走到她跟前,伸出双手捧起她的脸,眼里露出一缕决绝的冷静,“如果是那样,我不会再阻止你。今生今世我们不能在一起,来生来世我陪你一起下地狱!”说完,他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冰凉的吻,随即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玉安站在原地。呼啸的北风吹起斗篷的边缘,她的眼泪在风里变得冰冷。
“笙平,”她的声音像旷野上的幽灵般轻飘,“如果璎珞真的是我杀的,他一定会看不起我,是吗?”
笙平哽咽道:“子泫少爷不是说了吗?即使下地狱他也要陪着你”
玉安的声音一点点失去了力气,“如果我杀了闵淑仪,他一定不会再爱我了吧?”
“公主”笙平带着哭腔。
玉安知道子泫只不过是想将她从阴霾里带走,可是对于在阴影里活得很久的人来说,离开的结局便只会是恐惧和萎谢。
回去的路上,玉安抱着双手,蜷坐在马车的角落里一言不发。路上受了风,心情也不大好,回到公主宅后玉安破天荒地让笙平暖了一壶名叫“雪花白”的酒。这种酒甘中带涩,能够驱寒暖胃,她平时滴酒不沾,此刻不过是借酒浇愁。
玉安屏退打杂的宫人,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如往常般无波无澜的脸上分明写着落寞。笙平虽被她拉着坐下,却不敢真正地陪她喝,只仔仔细细看着她,生怕有个闪失。还好,玉安还是玉安,没有酒话,也没有醉倒,脸色潮红之后,便在她的搀扶下准备睡下。可正当她准备为玉安更衣时,却听见外面值夜的翠儿焦急的声音,“驸马,您不能进去,公主已经睡下了!”
隐约听见巴掌起落,随即是曹诵的声音,“你不过是公主宅里头小小的奴婢也敢拦我?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是好欺负的”
笙平警觉起来,松开玉安去查看究竟。未等她走到门边,门被哐当推开,一股强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只见曹诵满面通红,歪歪斜斜地撞了进来。
所有人都在今天和酒铆上了。见他步子不稳,笙平上去要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