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纪事-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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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知心知音,感激她的不离不弃。
李璧君没有多说挽留的话,只是私下里将从开封金府得来的银票全数塞给了我。“师傅,你这是干嘛?当初我拿了那一半已是巨额,根本花用不尽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现在给我这些钱难道是要我去东北置办产业,将乐坊开成全国连锁店吗?收回去,带着我娘过好日子才是正事,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啊。”
“你为我做的,为我们做的,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对嫣娘讲的不是实情,你根本不是个贪图富贵的女孩子,这一点我比谁都还要了解,你只是不想让她伤心,所以我也不会说破。至于你为什么要走,一定有你自己的原因,所以我不留你,也留不住你。回疆以来我已见识了你的本事,比我们都强,所以并不担心。只是我一无所有,没什么好表示的,穷家富路,这些钱你都带着吧。钱能傍身,钱能通神,希望对你可以有帮助。至于你娘,请你放心!身为男人保护心爱的女人是天经地义的,我决不会让你娘受苦的,一定会好好待她。你要平安的回来,我们一直在这儿念着你、等着你。”
“既然师傅这样盛情,我也就不说客气话了。离开之前有几句话要交待给你。启坤是个好孩子,你们要善待他,就当是亲生儿子,答应我永远不要向人透露他的经历好吗?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我走了以后,经营乐坊也要留心,赚了钱也别太张扬,其实大富大贵又如何?咱们经历过战乱的人才知道平安是福啊。天地会里有些人也见过你,若再遇上问起我,就说不知所踪,千万别让他知道我和我娘的关系,这样才能保你们平安。如果遇到陈若澜,也千万不要心软,否则后患无穷,切记切记。”
最后我带着扮成药僮的启坤去了一趟提督府。提督府里门禁森严,即使是师伯亲自来接,仍是查了我们的药箱才肯放行。我说了要随福晋先行的决定,师伯没有反对,他也知道我处境危险,必须要马上离开。我让他不用担心,王府的车马走的都是官道又有贝勒爷亲自护送,安全方面应该可以保证。又约定一旦发现秘图的踪迹就托驿馆的信差送信回来来。师伯也允诺一定会保护好静宜园的周全,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就这样门派的大事压在了我的肩上。
我请师伯代为教导启坤,在我认识的人中,若论博学多才和武功品行再没人胜得过师伯。让他做启坤的授业之师,我才算对启坤负责,才对得起他姆妈和澄通法师的信任。师伯欣然答应了,也许鳏居多年又无子嗣的他内心也是寂寞的吧。不过也只是答应为他启蒙,并没收他入门,不知启坤能否顺利通过奇隐门派的考核期。但愿他是可造之材,这样我就可以从唯一传人的压力下解放出来,传承门派的大事也有人分担了。当然这是我的私心,不过多学些东西对启坤来说只有好处。
按照师伯的指点,我回医馆后厢找到了铁尺,然后带着启坤在扬州城里好好逛了一天。吃了好吃的,买了好玩的,穿的戴的,洗的用的,只要他喜 欢'炫。书。网'我没有一个“不”字。竭尽所能的让他乐了一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小小少年扯着我的袖子支吾着不肯去睡。
“怎么了?不累吗?明天姐姐就要离开了,是不是还有话想对我说?”小小少年重重的点头,就这样我带他到书房秉烛夜谈。
以我的性格,书房是我的私人地盘,和卧室不同,这是我纯粹的精神领地,闲人是不许进来的。就连翠影也只是打扫的时候,会来收拾一下,除了墙上的字画,博古架里的摆设归她打理以外,我书桌上的东西是一概不许别人碰的,所以启坤住进静宜园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进来。看他一脸羡慕的样子,我知道这里的精致清雅合了他的意。
“喜 欢'炫。书。网'吗?那么这间书房归你了。今后你和贺伯伯学习回来,就到这来念书写字,好不好?”面对可爱的启坤,我总是母性泛滥,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卓斐没当过母亲,不知道这是不是对儿子的心情。
“真的吗?这么好的屋子!这么多的书!我做梦都想在这样的房子里念书写字。姐姐,你真的把它给我了吗?”启坤跟着我来扬州也快一个月了,可是每天仍有些战战兢兢,似乎总不能完全溶入日常生活。可能这孩子从小颠沛流离,过上了平静的生活反而没有真实感了。
“当然了,只要你喜 欢'炫。书。网'。姐姐又什么时候骗过你?”我笑看着兴奋的坐在书桌后椅子上摆弄砚台的小男孩,眼神里充满了温柔。
真的累了,这些天一直忙着乐坊的事,今天又在外面走了一整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小小的一个动作,敏感的启坤就察觉了。懂事的问我:“姐姐是不是困了?明天就要出门,启坤耽误你太多时间了。”
“没什么的,你不是说有话要对我说吗?时候也不早了,想说什么就说吧,姐姐能做到的,离开之前一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你放心,我已交待了我娘和李公子,你只管安心在这生活,就当是自已家,千万不要拘紧,你可是要在这里长大呢,快快熟悉起来才行。”
启坤从怀里掏出了那块我从杭州回来还给他的玉牌,第三次交到我的手中“姐姐,去年你我在嵩山书院分别,我将玉牌交给你,托你帮我找人,你帮我找到了表叔;前些日子,我将它交给你,托你去祝福表叔婚礼,虽然后来你还给了我,可我知道你一定带去了我的心意;这一次,我再将它交给你,请你给我一个承诺,我知道答应我的事你从来都会做到的。”
“你想要什么说就是了,只要合理姐姐没有不答应的,快把你这宝贝收起来,告诉你多回千万不要拿出来,让别人知道可了不得。”我盯着他认真的眼睛,装作着恼的样子,怪他太轻率。
“我要姐姐平安的回来。”他没有理我的佯怒,自顾自的将玉牌放入我的手心。“姐姐在回疆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也可以安全回返,我常想是姐姐吉人天相的缘故。记得当年姆妈将玉牌交给我时,说玉牌是被得道高僧开过光的,是祖宗留给我的宝贝,可以保人平安,赐人良缘。我从小带在身上,虽然也经历了不少险阻,却总能化险为夷,说来这玉牌也真带给我幸福了!能够结识姐姐就是我的幸福啊!所以这次我想请姐姐一直把它留在身边,让它也带给你平安幸福吧。而且我在这里只要想到,它跟在姐姐身边,就好像我也在姐姐身边了。我知道它一定会把你平安带回来的。”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我听的眼睛都湿润了。伸手将他拉到怀里,轻轻拂着他脑后的发辫,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清晨嫣娘早早起床亲手准备了早饭,全是我爱吃的花样。一桌子愁眉苦脸的人看着我自己吃,再美味的东西吃进嘴里都是苦涩了。
卯时刚过王府就派来车子接我了。嫣娘忍着眼泪,嘱咐着翠影要好好照顾我,启坤也攀着车边眼巴巴的望着。行李抬上了车,李璧君也跟着上来要亲自送我去王府。车已动了,嫣娘又跑过来往我怀里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她最终没控制住眼泪,抽泣着看我们的马车越行越远。直到拼命挥手的他们变成了晨雾里一抹淡淡的影子,我才放下了车帘。打开荷包,发现里面全是钗环首饰,大概当娘的怕女儿在贵人面前穿戴寒酸会被看轻吧。这一袋沉甸甸的哪里是首饰,分明是她的一颗慈母之心啊。
王府的马车已经套好,由车夫顾着早停在王府门口,两匹马拉的豪华房车我还真是头一次坐。队伍由三辆马车组成,头一辆是福晋的马车,第二辆是随行人员的马车,第三辆是行李马车。李璧君帮我把行李从小车上卸下来,早有王府的家丁帮着装到第三辆马车上去。
翠影到底是跟着我见了些大世面,落落大方的站在我身边,不卑不亢的给福晋行礼问安。没有半点小家子气,让王府的人不得不另眼相看,给我撑足了面子。福晋体贴的嘱咐彩凤要多照顾翠影,然后就携我和萨绅霆登上第一辆马车。李璧君没有先走,一直目送着我们离开,那袭藏青的棉袍在寒风中玉立的身影为我凭添了几许离愁。
福晋看到了送我的李璧君,一上车就对我说:“来送你的男人就是你继爹?怎么这样眼熟?仿佛在哪见过似的。”
“他就是人称江南第一乐师的李璧君,干娘大概也看过他的表演吧!”我轻轻一语带过,心里明白其实她眼熟才是正常的。当年李璧君被眉儿所救时,冷佳淳儿就寄住在姑丈家,见过是一定的,只是时间久了,她未必想得起来。
“难怪你娘会嫁,真是一表人材。可这继爹也太年轻了,不过看你就知道,你娘也一定是个美人。这么说来你留在家里的确是不方便,我看回来以后也得早些许个人家了。”我笑着听福晋的提议没有接茬。
“额娘,当着我的面你讲这些,沁芳得多难为情啊!这些话你总该私下问她才是。”绅霆替我解围。
“又不是外人,你们俩有多熟,别以为我不知道,绮雯在的时候不就常常一块出去吗?她不是个扭捏孩子,又是你契妹,还避什么嫌?若是等你走了再问,岂不是要过了京城?”
“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咱家从来都是重女轻男,绮雯在家时您就偏着她,现在沁芳来了,还是比我得宠,萨家的儿子怎么这么命苦啊!”绅霆故意哄着福晋开心。
“你看看他,这孩子不管多大,不管在外面办多大的事,当多大的官,在额娘面前还总这样撒娇,也不怕沁芳笑话。”
“您不是说她不是外人吗?又有什么关系?你看她现在一本正经,在自己家里不知道怎么和她娘撒娇呢!我刚才看她来的时候眼圈红红的,一准儿是舍不得她娘,哭了鼻子。”
“霆贝勒,这就是你不厚道了啊!明明是福晋说你,你干嘛扯到我身上来啊?休想转移话题!干娘,快说点他小时候的糗事给我听听,省得他总欺负我。”
“…………”。
车厢外冷风萧瑟、天寒地冻,车厢里笑语欢声、暖意溶溶。
第十四章 冒失
离开扬州第一站便是淮安,此地是潜运枢纽、盐运要冲,这里的漕运总督又兼顾着治淮的差使最是王爷的嫡系,这厢扬州福晋还未动身,那边早有驿报传到了他耳朵里,知道是东行的必经之地,这位大人竟算计好车马时辰派人到城门来迎。
那年我随回胞们西行,风餐露宿不知有多辛苦,今次与福晋同行当然不可同日而语。原以为虽不必日夜兼程的赶路,也是要投宿驿馆、下榻客栈,哪想到得到坐席的时间竟长过赶路,好在格格月份还小,福晋虽着急但盛情难却也只好一一斡旋。
要说凡事都有道理的,能坐上总督位子的当然不是寻常之辈了。这位大人实在神通广大,竟然打听到福晋爱吃淮扬菜,喜听戏文。就一早准备好了地道的菜色,在府里设了私宴,又截了一班从沪上赶往京城演出的昆班助兴。总督夫和和小姐陪着我们用饭看戏,总督大人则拉着萨贝勒去应逢当地其它公职官员。绅霆是御前侍卫,品阶虽不算太高,不过这些地方大员最愿意结交天子近臣,何况他阿玛又是个王爷,奉迎巴结就再所难免了。
淮菜素有“东南第一美味,天下至美”之美誉,清淡鲜香,难怪尝惯美膳珍馐的福晋对之情有独钟。记得西汉的枚乘曾有过这样的描述:雏牛之腴,菜以笋蒲。肥狗之和,冒以山肤。楚苗之食,安胡之饭。抟之不解,一啜而散。于是使伊伊煎熬,易牙调和。熊蹯之膈,芍药之酱。薄耆之炙,鲜鲤之脍。秋黄之苏,白露之茹。兰英之酒,酌以涤口。山梁之餐,豢豹之胎。小饭大啜,如汤沃雪。此亦天下之至美也……,当年读《七书》这段的时候还以为,古人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有酒有菜就算是饕餮盛宴了,或是枚乘为了美化自己的家乡而故意夸张的呢。今日一尝才知道名不虚传,他老人家的描述是写实啊。
而对于昆曲的赏鉴认知,像卓斐这一代八零后更是集体缺失。可以享受的休闲生活太丰富了,视野宽阔,娱乐国际化的同时,这些经典的国粹反而就被忽略掉了,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我坐在暖暖的厅堂中,只知道面前的小花旦扮相绝美,至于唱词听得是似懂非懂。不过配乐唱腔倒并不陌生,原来小时候教字的老人家就是个票友,常常在我面前咿咿呀呀的练唱,只是当初不感兴趣,从来没有细品过,这也和演唱者本身有着直接的关系,因为他虽然热情常有,却五音不全,所唱之曲实难入耳。不过经典的曲目真的可流传百世,台上的这段我就似曾听闻过不完整版。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