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纪事-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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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坤见过夫人！”启坤行了跪见大礼。
“娘！这是启坤，跟我们一起回来的弟弟，暂时先住在咱们家，详细情况日后再跟您禀告。”
“好孩子！真是生得仪表堂堂。难得沁芳带小朋友回来，你就安心在这里住，当是自己的家。有什么事就跟你姐姐说，一定不让你受委屈。”
那边不识相的清音还拉着李璧君问长问短，可是嫣娘与他两个人的视线已经隔空碰撞出火花了。
“清音，过来！帮我们启坤收拾东西。”
“小姐！我得先帮我们公子收拾完了再过来。”
“那还不快去。”我向二人微微一努嘴，清音就反应过来，一溜烟的跑了。招呼着大家跟我走了，安静的园子就留给他俩互诉别情吧。
“姐姐，你家好大！好漂亮！夫人又亲切，侍女姐姐也都和气，我竟能住在这么华丽的屋子里真像是在做梦。”启坤在房间里兴奋的转着圈，他一会儿站起来摸摸屏风，一会坐上chuang沿去拉拉锦被。毫不吝啬的表达着他的喜悦。
“真高兴你能喜 欢＇炫。书。网＇！启坤，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就是我亲弟弟，我的娘就是你的娘。等你什么时候头发长出来了，我就送你去读书，还要送你习武，把你小时候没机会学的统统都教给你。而且以后再也不会要你去吃苦了。”我把他拉到身边，轻轻抚mo着他掌心的老茧。
“姐姐对启坤的恩德，启坤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一定好好读书习武，等我长大了要保护姐姐，也决不要姐姐吃苦。”小男生倚在我身边轻轻的回答我。坚定的眼神、郑重的语气，这是小小男子汉的承诺。我点了点头，他才安心的去睡了。
回到卧房一切如旧，几案纤尘不染，罗帐鲜艳如新。看得出房间并没有因为我不在而闲置，嫣娘一定是吩咐她们常常打扫的。抱膝坐在塌上，靠着蓬松柔软的锦被出神，鼻端萦绕着阳光的清新气味。安心、放松，这就是家的感觉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把这里当成我的家了。一切又回到了起点，兜兜转转已经三年，可我还在这里，究竟命运要把我怎样安排？
“沁芳，你睡了吗？”轻轻的敲门之后，散着头发的嫣娘抱着枕头走进屋来。
“娘亲？快上来。”我往床里侧挪了挪，嫣娘坐到了我身边。
“今夜娘亲来陪你睡好不好？”嫣娘那双好看的凤眼满含着希望瞧着我。
“当然好啊，离开家这么久，我也想和娘多亲近亲近。只是怕打扰了娘亲休息没有过去而已。”
“你从前一直不肯和我睡，如今真是长大了，懂得娘亲的心了。”嫣娘听我说好，极是欣慰。
聊了一会儿闲话，无非说说乐坊的近况，沿途的趣闻，经历的详情我没敢告诉她，我怕起了头一路说下去，就是天亮也讲不完啊。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今天的惊喜已经够她激动的了，反正来日方长。
夜深人静，疲惫的我却难以入睡，最近几天为了急着赶路我们几乎没有投栈，现在真正躺在床上了仍然感觉像在马车里颠簸一样。身边嫣娘的呼吸早已变得悠长平稳，女儿回来了，她在梦里都是带着一弯甜笑的。侧过脸看着嫣娘恬静温柔的睡颜，轻轻帮她抚开额前的一缕乱发。指腹传来的滑腻温润让我心里一惊。
我屏住呼吸双手轻轻抚上她的鬓角、耳畔、眼窝、唇角、下颌，竟然光滑如丝、毫无缝隙；借着月光细看，脸、手、颈也都没有色差；伸鼻去闻，只有女人独特的一缕幽香没有丝毫的膏油脂粉气味。我心中疑惑，难道……这是她的真容？那当初我偷窥到的恐怖鬼脸是什么？那套说辞难道是假的？为什么要骗李璧君？为什么要扮丑？明明亲眼看到她揭开面具啊！而且贺大夫也都承认了，难道是双重面具？就算是这样，又到哪里去找的和她真容如此相似的表层面具啊？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什么？太诡异了！她身上究竟还隐藏了多少秘密？回扬州的第一夜，我就又陷入了重重迷雾之中。
第三卷《雪尽胡天牧马还》已完结，敬请期待第四卷《丹凤城南秋夜长》
第一章 冷嫣娘
回到扬州的第二日清晨，我挂着两只黑眼圈出现在饭厅的餐桌前。“怎么不多睡一会？脸色这么差真该好好休息一下，快回房歇着去吧，一会儿我叫人把早饭给你端到房里去吃。”
“娘亲自下厨给我弄早餐，再怎么懒也要起来捧场啊。”在丰盛的早餐面前我不禁食指大动，久违了这些色香味俱全的精致小菜，只是看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端起飘着葱花的鱼皮粥就喝了一大口，“哇噻，回味悠长啊！娘亲的手艺实在是太赞了！咱们干脆再开家粥铺吧！一定能赚钱。”
“你这孩子！真真是个小财迷。早上起来就喊着赚钱，好像当娘的亏着你花用了似的。既然不睡了就快梳洗去，换身衣服再下来。自你走后贺大夫也一直掂念着，常常问起你情况，可我也一直没消息，昨晚太晚了，今天早上我就让付管家去请他了，看看你也顺便给李公子瞧瞧。”嫣娘宠溺的看着我眼底全是笑意。
“正好，我也想去拜访他呢！不过娘亲，你请贺大夫来主要是为了瞧李公子的恢复情况吧，哈哈！”嫣娘红了脸，无限娇羞的样子哪像个娘啊。
用过早饭贺大夫果然来了，因是老熟人了，侍女不用吩咐就沏上了他喜 欢＇炫。书。网＇的香片。
“其实应该我先去拜访您才是，让大忙人一早赶过来看我，还真不好意思。”
“呵呵，这次出门沁芳一定经历了许多事情吧，你看客套话说得多么圆熟！举止做派也像个大姑娘了。夫人，我看今后你可以在家享清福喽。有什么见闻说来听听。”看贺大夫饶有兴致的样子，我也就大概将这一年多来的遭遇讲给他们听。一边讲一边观察他们的神色，当讲到开封遇齐老伯时两人已经不自然了，待说到义父义母惨遭不幸，贺大夫已经是一脸的惋惜悲愤了。
“我还有样东西特意带回来送给贺大夫。”我将早准备好的奶公公的那副旧棋放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贺大夫看着那个破旧的盒子满脸不解。
“一场大火烧了奶公公一家，据说这是他的唯一遗物，我想贺大夫一定会很珍惜的对不对？”此言一出，对面二人均吃了一惊，半晌沉默无语。贺大夫缓缓打开棋盒拈出一颗棋子在掌中摩娑，“沁芳，原来你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了，我不但知道你是我娘亲的奶兄，还知道你是我的大师伯。”
“难道四师弟和小师妹收你入室了吗？”
“不错，我已拜入奇隐门下是仁医侠侣的唯一弟子，这掌门信物受恩师所托今日交到了您的手上，也算完成了他们的遗愿。”我又将铁尺跪呈到了他面前。
“孩子快起来，没想到你有如此奇遇，可惜我们师兄弟再无相见之日，实在是遗憾啊！”
“娘亲！大师伯！我心中有太多的疑惑纠结烦恼，关于我的身世、娘亲的遭遇、咱们奇隐一派的神秘、甚至是那年娘失踪的原因，所有一切好像都有某种内在的联系，究竟真相是什么？你们能不能坦白的告诉我？”我终于问了出来。而他们两人却像早有准备似的互相了然的交换了眼神后郑重的望向我，嫣娘抿了抿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摒退了待女后一脸抱歉的开了口。
“沁芳！我们并不是想故意瞒你，以前你还小，许多事情不能理解，所以我也没有解释，我知道有时候你是恨我的。可是你病愈后忘了过往的一切事情变得明朗健康起来，我就觉得既然老天给了你一个新生的机会，我也应该让你做一个平凡快乐的女孩，过一种平静的生活才对。可是没想到还是让你经历了这么多，是当娘的没用。”说到这里她已然语带哽咽了。
“嫣娘，你不要这么讲。我看沁芳聪颖果断，年纪轻轻就面对了那么多的艰险，不但把乐坊经营得有声有色，还救了李公子回来。她决不是平凡的孩子。如今她也长大了，咱们的事业也该后继有人，告诉她吧！她那么爱你，一定可以理解你的。”贺回春望着嫣娘点点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好吧。”嫣娘喝了口茶，平稳了一下情绪给我讲了一坎坷曲折的故事。
原来嫣娘本不姓冷，离开京城后为避祸才改了母亲的姓。祖上原姓赵是汉人，后来清军进关入了旗，改姓了赵佳氏，嫣娘的本名叫做赵佳眉儿。生于河间，父亲是汉军旗的三品参将，母亲冷氏也是名门之后，两位老人家只有她一个女儿。因她温柔贤惠、美貌纯良十几岁时求亲的媒人就踏破了门槛，终于择了高枝嫁给京城一个权势通天的少年侯爷当了侧室。嫁过去的头两年，侯爷年轻英俊，眉儿天真浪漫，两人渡过了一段美好的相爱时光，可是好景不长，正室夫人瓜尔佳氏被娶进门来。
那是位漂亮的贵族小姐，颇有心计又有父兄强力的政治后盾，上会讨好公婆下能治家理财深得侯爷欢心，从此椒房专宠；赵佳眉儿的日子就变得艰难起来。夫人生长子之时，眉儿陪侍侯爷有孕，在次年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文淑、文媛姐妹。长子平庸、女儿聪慧，侯爷喜 欢＇炫。书。网＇女儿，夫人怀恨在心。第二年，夫人又得一子，相貌堂堂颇像父亲，侯爷的心从才女儿身上分了些给次子。女儿长到十岁，侯爷领兵出征，夫人在家掌权一手遮天。眉儿膝下一双女儿，夫人原也无可奈何，可是夫人年轻貌美，常守空闺难免寂寞。侯爷之姐是位显贵之妻，常召夫人去叙话谈心，一来二去弟媳与姐夫有了不伦之情，一日在府里相会竟不巧被眉儿撞破。
灾难从此开始，担心事情败露那位显贵先是利用权利革了眉儿父亲的功名，捏造罪名判以流刑。可怜两位老人家受不了折磨双双死在发配的路上。夫人又诬陷眉儿同家丁有染，在侯爷出征不知情的情况下搬出家法将眉儿屈打成招给逐出了家门。
心如死灰的眉儿无家可归，本想一死了之，可是想到可爱的女儿又如何舍得？文淑乖巧懂事，会讨大娘欢心倒也罢了，文媛从小敏感纤细，本来常受兄弟欺负，眉儿被撵已经被吓出病来，怎么过得了没娘的日子呢？
眉儿忍辱负重留在京城，靠给别人做女红来维持生活，每日等在城门，只盼着侯爷回来念在夫妻旧情听她申诉、还她清白，还能和女儿们团聚。哪料到日思夜想盼回了凯旋的丈夫，却在了解真相后因畏 惧。姐夫的权势选择隐忍不发，仍然抛弃了她。所谓念及旧情而做的也只是对外宣称她是病故算是保全了她的名节。
万念俱灰的眉儿买通了收溲水的大婶，一不作二不休偷偷潜入府里带走了已经被医生宣布了死期奄奄一息的小女儿和平时侯爷爱若珍宝的秘藏。她恨那个无情的男人，她要狠狠的报负，让他也常常失去心爱的滋味。
怀中女儿的身体渐渐的凉了，眉儿生无可恋抱着女儿投了河，却被路过的船老板给救起了。船老板用了家传的土方法，万幸文媛的小命也被保住了。一个人无论死志再坚，鬼门关前走了一趟之后也再没有这种勇气了。虽然还有个表妹嫁到京里了，可是自己名义上已经是个死人，又如何去投奔？此时眉儿想起了待自己如亲娘的奶娘。奶娘本是冷夫人的陪嫁丫头，赵老爷仁慈早早给她择了配，事到如今也只有去开封投奔她了。
千辛万苦到了开封，见不得小孩受苦的眉儿用身上最后一点银子买了那个被拐的小丫头，取名翠影给文媛作伴，在奶娘家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当门外探头探脑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眉儿敏感的觉察到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发现，这里再不安全了，正好从小出去学艺的奶兄此时也从扬州捎来消息要接家人过去团聚，没想到在准备离开的前一夜奶娘家被放了火，为了掩护眉儿母女，奶娘夫妇葬身火海。眉儿孤苦无依，只好带着小女儿和丫头再到扬州投奔奶兄。
“孩子，你以前一直以为是为娘行为不检才被扫地出门的，一直瞧不起娘，不愿和我说话，不愿和我亲近，娘的苦衷今日才讲给你听，你还会恨我吗？还会怪我吗？”嫣娘回忆想痛苦的往事，掩面啜泣久久不能平复。
“原来娘受了这么多苦，我怎么会恨你、怪你。只是沁芳小时候不懂事还给您添了那么多伤心，您不怪沁芳才好啊。”我也强忍着心酸，安慰着这个不幸的女人。
“可是当年您离开京城时，文媛已经十岁了，到了扬州四年怎么却成了十二岁的沁芳呢，我有点糊涂了。”看她平静了一些，我问出心中疑惑好 久：。的事情。
“你不知道，侯爷手眼通天、权势极大，我一时冲动偷了他的秘藏，他心里必定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