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诛心-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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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皇家的少年。我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阿弥都要成痴迷状了。那你赶紧去吧。”
宇文邕笑嘻嘻地把罐子如珍宝般捧在怀里,“那我去了啊。”走出老远,又忽然扭转头来对着我回眸一笑,“陌姐姐,你要不要去瞧瞧?我特意找了大皇兄做评判呢。”
我有些瞠目结舌,“斗个蛐蛐还用得着找人做评判?”
宇文邕笑道:“那可不。大力士的促织都有股子狠劲,被我的搏霸打得少了条腿还不肯服输,大力士非要跟我死扛,说他的促织残而不败,我不找个权威的人来评判那可怎么作数。”他说着还故作神秘地对我说道:“这次我准备和大力士斗三场,有新买的这只黑金将军,银将军,还加上陌姐姐给我那只搏霸,一定能让大力士输得裤子都找不着。”
他喜滋滋地笑,我一听到他提“搏霸”就心一抖,上一次也不知是他走了狗屎运还是怎的,才会让那只再普通不过的大棺头赢了他那个朋友的蛐蛐,不过瞎猫碰到死耗子这种事,不大可能上演两遍。
我替他操心道:“你赌得大不大?”
“半年的俸禄!赌得大才刺激呢!”宇文邕见我露出忧色,反安慰我道:“陌姐姐,你放心吧。我对我这三员大将有信心。一起瞧瞧去?”
我本来就对用雷公藤骗他的事感到惭愧,这番来找他是想找个机会感谢他,他若是因此而输得太惨,我非但没有感谢上他,反而把他给害了。
我正犹豫着该不该直说,宇文邕已经摩拳擦掌地恨不能奔出去了。我现在说无疑是打击他的士气,于是我点点头,答应跟着他同去。只想着到时候随机应变,看能不能别让他因为我那只大棺头而失了半年的俸禄。
第三十六章 茹公子
促织比赛设在御花园当中。我原本只当这不过是一场寻常的较量,到场的时候,才发现御花园有些人满为患。自入冬来就渐显冷清的御花园,此时简直是热闹非常。
宇文邕一进去就热络地喊道:“五弟,六弟……”
御花园里头的锦衣少年们立马都辇了上来,个个喜上眉梢,“四哥,快把你的宝贝拿出来瞧瞧!”
这些少年都是住在宫里头的皇子,都是宇文毓、宇文邕的弟弟们。只不过他们平时需要到太学去读书,都随着太妃们住在王宫西边的雀囿,只有游手好闲的宇文邕,连其母叱奴太妃也懒得管教他,任由他留在王宫里。
或许是难得回宫一次,皇子们聚在一起就极为兴奋。宇文邕显然是这一堆皇子里头的孩子王,他得意洋洋地秀了一把手中的罐子,又朝背后跟来的太监努了努嘴,故意逗他们,“急个什么劲,等会儿看你四哥大杀四方。”
“尽会吹牛!”宇文毓嘲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对他的声音十分敏感,肩膀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宇文毓在看到我的瞬间,笑容就凝结了,“陌陌怎么会在这里?”
没等我开腔,宇文邕就解释道:“是我请皇嫂过来的。皇嫂替我捉了一只非同寻常的大棺头,那可是我今日的先锋元帅。”
“呵。是吗?没想到陌陌也喜欢促织之戏。既然来了,那就同朕一起做个裁判好了。”他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和美的笑容,并朝我招了招手。
“四哥,怎么大皇兄的这位嫂子长得那么像三皇嫂……”背后传来六皇子宇文直的小声嘀咕,宇文毓背部一僵,他这出戏是做给宇文护看的。可当着这些兄弟的面,他还真是有些面皮薄。
宇文邕笑着解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还长得像大皇兄呢!”
宇文直一时忘了辩驳,等他想起这根本就是两码事时,宇文毓已经岔开话题,“四弟,你找朕来做评判,参加比赛的另一个人呢?”
宇文邕笑着作揖道:“那罗延已经在宫门外候着了,没有大皇兄的口谕,不敢进来。”
“行,那就快些宣他进来吧。”宇文毓命令一下,其他的皇子和他们带进来的跟班们就又嘈杂起来。宇文毓难得微笑地看着他们,体会着兄弟之乐。
不一时,太监就领着一袭白衣,身长玉立的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毕恭毕敬地在廊前跪下,琅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只是这如玉般的声音一下子就让我寒毛倒竖起来,我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男子。
他说,“普六茹坚参见天王。”
什么普六茹坚、什么那罗延,眼前这男子分明就是我遍寻不着的茹公子!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不禁冷笑起来,之前总在琢磨着该如何把茹公子挖出来,现在倒好,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笑意太寒,旁边的宇文毓忍不住瞧了我一眼。他回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茹公子,和煦道:“你姓普六茹?朕记得太师独孤公昔日手下有位姓普六茹的大将,可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茹公子抬起头,他的目光免不了与我相接,茹公子微微错愕,但在宇文毓面前,他自是迅速地把目光收敛回去,儒雅而恭谦地站着。
“哦?原来是将门之后,朕尝听闻普六茹将军的勇猛,可惜朕之前一直在陇右、岐州,极少待在京城,倒一直没机会见见。那你现在在哪里当差?”宇文毓似乎之前并不认识他,浑然不觉地问道。
茹公子不卑不亢道:“刚刚在尉迟将军的帐下领了帅都督的空缺。”帅都督不过是北周府兵中中低等的军官,原来他把我卖了也就只从尉迟迥的手里头换到这么点好处。
提到尉迟迥,宇文毓的脸色就要差了一些,他不再问下去,冲宇文邕摆了摆手,示意可以开始比赛了。
五皇子宇文宪似模似样地朗诵着比赛规则:“双方促织不计重量,不计品种而斗。一共三局,谁率先赢两场,便是赢家。”
宇文邕把手头捧着的罐子搁在了斗盆前,还不忘抚mo两下,“黑金将军,你可得为我争口气啊!”他说着信心满满地看向茹公子,“来啊,大力士!”
茹公子嫣然一笑,阳光下也显得几分妖娆,他对宇文毓道:“光是这样比,未免单调了些。微臣愿吹奏一曲,以为助兴。”
宇文毓自然说好。其他的那些小皇子也觉得新鲜,纷纷催促着。
茹公子于是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玉箫,朱唇轻启,悠扬的乐声已经蔓延开来。斗盆里头,两只蟋蟀已经剑拔弩张,只等着宇文邕一拨弄,就随时开战。
“咣——”旁边也不知是谁还学着民间弄了块锣来,于是,霎那间,斗盆里两只蟋蟀如火如荼地斗了起来。另一边,茹公子的箫声已经凶猛袭来。
箫的音色原本是偏圆润轻柔,并不适合大气磅礴的乐曲。可是,这乐器到了茹公子的手里,就完全颠覆了。巍巍乎若高山,荡荡乎若流水,又好似海水汹涌,林岫杳冥,萃鸟啁啾。
茹公子的箫声仿佛织出了一幅出海的图,海浪冲天,卷起浪花,一个接一个地,像是砸到了人的心里,因为他的笛声,而感觉到自己的胸襟与理想也如大海般波澜壮阔。
我不禁瞥了宇文毓一眼,他侧着头,注意力根本就没有同那群皇子一样放在蛐蛐上,他的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双目放空,显然已经被茹公子的箫声吸引。
我冷冷地看着茹公子,斗蛐蛐,他此番前来真的是斗蛐蛐的?恐怕不是吧。他把我交给尉迟迥,想借此平步青云,却不料尉迟迥也只是给他一个芝麻绿豆官来做。更糟糕的是,还没等茹公子好好巴结,尉迟迥就身先死了。于是,他就把宝改押在了宇文邕的身上,投其所好,跟他斗蛐蛐,实际上,他不过是想以宇文邕为跳板接近宇文毓罢了。
“好!好一曲《水仙操》!卿的箫音竟如江海澎湃,与琴音相较毫无痕迹,若是俞伯牙未死,便会发现卿才是懂他的钟子期。”宇文毓鼓起掌来。
茹公子笑道:“天王谬赞了。在下哪里懂琴,只是想借箫声指挥微臣手下那只促织罢了。喏,您看,他已经胜了。”
第三十七章 比试中
众人都怔怔地立在当场,愕然地看着宇文邕的那只蛐蛐跛着脚缩在角落里,战战兢兢的,不敢再上前了。
“以箫声指挥?当真是有趣,四弟,这一局,你败了。”宇文毓言笑晏晏。
我不以为然地看了宇文毓一眼,什么用箫声指挥促织,不过是他故弄玄虚的鬼话,把自己捧得跟个高人似的,我一言点破道:“阮陌不懂音乐,可是听了公子方才的箫声,只觉得空山寂寂,恨不能四大皆空剪了头发去当尼姑。不知鲁国公的蛐蛐是不是也同阮陌一样,受到感召,于是放下争斗之心,立地成佛了。”
这是茹公子进来后,我首度开腔说话。一说话就拆他的台,茹公子却只能好脾气地笑脸相迎。
宇文邕冲我一笑,阳光下梨涡炫目,“皇嫂,没关系,这不是还有两局吗?待我的搏霸出场,自然就扳回一局。”
我一听,脸都绿了,又怕泄了他的气,不由劝道:“既然三局两胜,你不如把那只蛐蛐留到最后吧。”我心里打着小九九,既然银将军还不如黑金将军,如果银将军输了,就不用再比了。
宇文邕正要说话,茹公子出声道:“诚如娘娘所言,刚才微臣的箫声对不同的促织影响可能不一样,方才那一局,既然有失公平,不能算数。微臣现在有个提议,不如就来个一局定输赢。”
“一局定输赢?”宇文邕眼前一亮,不假思索就应承下来,“好啊!大力士!这次我可不会放过你!”
他刚说完就把那只号称“搏霸”的大棺头放了出来,立马迎来全场的鸦雀无声,继而是哄堂大笑,“四哥,你是不是拿错了!”
“是啊,四哥,你头脑发昏了吧?”
茹公子也眉毛一挑,“鲁国公,你拿出来的不是再普通不过的大棺头吗?”
宇文邕斜了我一眼,“这你们就不知道了,这只搏霸可是皇嫂捉的。绝对非同凡响。”他笑看着我,自是引领着一众皇子都用惊异的眼光来瞧我。
茹公子双目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我记得宇文邕曾说他拿着这只大棺头和大力士的比试过,还赢了。可是瞧茹公子的表现似乎并不知道。
不过,此时此刻,我也顾不上这些小事。我只怕搏霸死得太快太早,宇文邕丢了脸不说,还丢了半年的俸禄。
“陌陌还会捉促织?”宇文毓眼波流转,似乎想穿透我的心。
“这个……其实,这种类型的促织,状态好的时候,就是人中之龙,天下无敌,状态差的时候,就是一条虫,风一吹就倒的,极不稳定。”我硬着头皮说道。
茹公子笑道:“那娘娘是如何让其保持好状态的?微臣从未见过这样奇特的大棺头,还望娘娘能让微臣开开眼界。”
宇文邕也满怀期待地看着我,星目艾艾,“是啊。皇嫂,怎么把它的状态调到最佳?”我心里头犯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实在有些骑虎难下。
我咬咬牙,豁出去对宇文毓道:“阮陌不才,也想效仿这位公子,演奏个曲子,试试能不能激发那只蛐蛐的斗志。”
“朕准了。陌陌要什么乐器?朕命人取来。”宇文毓说着便朝后边的宦官招了招手。
我连忙拒绝,“不用,我自己去找来,你们稍等片刻。”为了杜绝他们跟随,不等宇文毓答应,我就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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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大汗淋漓地端了几只青铜酒盏来。所有人的眼睛更加直了。我也懒得理会,径直走至斗盆旁,围着那斗盆把托盘里头的酒盏绕了个圈。
又拎起罐子,把水往酒盏里头一路倒过去。我刻意挑选了不算太厚的酒盏,这样用小锤子敲打着,才能发出清脆又悠扬的声音。
在我调音的时候,这些人终于明白过来,饶有兴致地皇子们干脆也在外围围了个圈,耐心地等着我演奏。
我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对宇文毓道:“天王,阮陌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演奏了。”
茹公子走过来,正要把他的蛐蛐倒出来,被我托住,“公子莫急,我这弹法和你方才的不一样,待我弹完了,再开始比赛。”茹公子不动声色缩回手,毕恭毕敬地笑着说,“娘娘说如何,就便如何。”
我也不揪着他不放,背过身示意宇文邕也把那只搏霸赶回去。
于是,小锤子敲着青铜盏砰砰响起。
青铜的音色实在厚重,敲打起来就如同古老的编钟,水多的盏沉沉如击鼓,敲打在人心底深处;水少的清脆明亮,悠扬如歌。
我只能简单地拼凑出一首《两只老虎》,这简单又欢快的旋律在我的敲击下,越来越快地跳跃出来,随着速度的加快,杯中的水也四处飞溅,散落了满地。
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