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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制裁令-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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妏夕说:“简老师,我不想当特工。”

简晗鼻子一酸,说:“老师知道,你不想当特工,你应该在兰心大戏院开独奏音乐会,你一定行的。”

“我想让姐姐回来!”

“好的,我答应你,我和你父亲一定共同努力,把纹秋找回来。她去的那地方不是让她画画的,是深渊啊!”

“可是……可是姐姐走的时候,好像特别高兴……”

“唉!”简晗叹着气,不知道怎么来安慰明显受了惊吓的妏夕。

“简晗!”突然,吴瘦镛在外面叫她。

“哎!”简晗答应着,从妏夕屋里走出去,她预感,可能跟维吉尼亚密码有关。

果然,吴瘦镛手里拿着那张纸,显得特别兴奋。他说:“我感觉我找到密钥词了。”

“是什么?”

“伊藤的名字,ITO。”

“这也太简单了吧?”

“不简单,单独用ITO不行,后来我发现,先用ITO前两个字母寻找到哪一列字母是密钥字母。你看,”吴瘦镛展开那份密表,“找到左边第一列的I,然后看上面第一行的T,对应下来的字母是什么?”

“是B。”简晗答道。

“说明B列,也就是左边第三列是密钥将要用到的字母。根据这个,我们再看密文,第一个密文字母是O,我们在左边第三列先找到O,然后向右找密钥ITO的第一个字母I,最后看上面第一行,得到的字母是H。用此方法,我找的第二个字母是E。它们组成单词HE(他),像不像一把钥匙正在开门?”

简晗兴奋起来,说:“下面的工作我来,是不是反复用ITO作为密钥?”

“我不敢肯定,试试才知。”

10分钟过后,简晗按此方法,全部把ITO和密文对应的字母陈列了出来:HEHATHBEENBITTENBYTHETARANTULA。

“把单词一个个分出来!”吴瘦镛说。

简晗又把字母按单词方式重新写了一遍,变成:HE HATH BEEN BITTEN BY THE TARANTULA。

“Tarantula是什么?”吴瘦镛皱着眉头问。

简晗搜索着大脑里的英文单词,很快,她想起来了。她说:“Tammula是一种体大、多毛、有毒的蜘蛛,叫塔兰图拉毒蛛,或者叫鸟蛛,狼蛛。”

“那么破译出来的这句话翻译成:他被塔兰图拉毒蛛咬了。”

“可以这么翻译。”

“伊藤是什么意思?玩捉迷藏吗?”吴瘦镛问。

“这句话一定蕴藏着什么含义。他被塔兰图拉毒蛛咬了。他被塔兰图拉毒蛛咬了……”简晗反复念着,“被毒蜘蛛咬了。毒蜘蛛?”她惊叫一声。

“怎么?你想起什么吗?”

“等等!”

简晗立即到自己房间,找到在“读之味书店”买的那本爱伦·坡小说集,迅速翻阅起来。

不久,她就找到了答案。

她把小说集拿到吴瘦镛面前,说:“你看,周作人1905年翻译的小说《玉虫缘》,THE GOLD…BUG,现在还有人翻译成《金甲虫》,小说一开始就是:瞧!瞧!这家伙在穷跳!他给毒蝴蛛咬了。原文是What ho!what ho!this fellow is dancing mad!He hath been bitten by the Tarantula。”

“小说讲的是什么?”

“探险寻宝。”

“寻宝?”

“但书中对密码破译的描述十分精彩。”

“密码?小说牵涉到密码?”

“对,其情节之曲折、逻辑之严密以及对密码的破译等,都被后来的侦探小说家所效仿。爱伦·坡本人也对密码有深入研究。1839年,他在费城《亚历山大每周信使》上向全世界挑战,他可以破译任何一份密文,愿意为任何一位将密文寄给他的求助者效力。很快,他收到了几百封密文,并以惊人的博学与智商将其一一破译。这个小说就有段用密码写的信。”

“我知道伊藤的意思了,他想通过维吉尼亚密码告诉我,他就是爱伦·坡,可以破译任何密码,他一定在薛妈留下的报纸上找到了什么,由此知道了我的身份。他把我囚禁在吴宅,用这种方式再来挑衅,跟我玩智力游戏。”

“看来薛妈说的那张报纸真的有问题。”

“对一个特工来说,疏忽意味着死亡,但这事不能怪薛妈,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就算薛妈一生中留下的最后一个败笔吧!关键是我们怎样应对。”

“我们所处的吴宅已经是孤岛,根本无法应对。这是一种极其不平衡的方式,他在外面,我们在里面,他自由自在,我们却被限制在一个狭小的空间。这不是玩,是玩弄。”

“既然大家已经摊牌,就没有什么必要遮遮掩掩了。我没时间,也没耐心陪他玩。但是他把我们囚禁在这儿,这是逼我玩,不玩不行。那么好吧!这次我想玩个大的。”

第二天下午,冬日最暧时,几抹白云挂在天空,静止得如同一幅水彩画。

雷仕亨,英国渣打银行上海分行前高级职员,60多岁,看上去病恹恹的,是上海滩一个走火入魔的京剧票友。他最崇拜的名角是孟小冬,梅兰芳的前妻。由于黄金荣和顾竹轩等黑帮大佬在上海滩娱乐业激烈竞争,大批的京剧演员聚集上海,上海顿时变成京剧最大的舞台,各路名伶粉墨登场。可以这么说,没有上海帮会争夺娱乐市场,就没有京剧后来的辉煌。

当时,在这些叱咤风云的名伶中,最红的旦角是有“伶王”之称的梅兰芳,以男性扮女人;最红的生角就是孟小冬,以女性扮男人。乾旦坤生,颠倒阴阳,于是有人大力促成他们合作演出了《四郎探母》《游龙戏凤》,男女角色颠鸾倒凤,精彩之极,叹为观止。梅兰芳与孟小冬本是梨园同行,相互钦羡,惺惺相惜,不断的合作又使二人加深了了解,于是互生爱慕之情,最终19岁的孟小冬嫁给了家有二妻的梅兰芳,成为轰动上海滩的一段佳话,直到一个20多岁的纨绔子弟暗恋孟小冬,误杀梅兰芳的老友张汉举,酿成一起震惊中国的香艳血案。梅孟二人本来就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于是各家报纸对这件血案大加炒作,一时沸沸扬扬,种种绯闻,扑面而来,加之梅兰芳二夫人欲堕胎随梅访美,想在全世界面前以梅夫人的身份亮相,孟小冬才知此缘不过是镜花水月,二人不得不告仳离。孟小冬经此打击,痛不欲生,一度于天津居士林皈依佛门。

雷仕亨也暗恋孟小冬,1936年孟小冬应杜月笙之邀为黄金大戏院揭幕剪彩时,雷仕亨就在现场,其后孟小冬在黄金大戏院演出20余天,雷仕亨更是场场不落。

孟小冬是杜月笙第四夫人姚玉兰的挚友,演出期间住在姚玉兰的18层格林文纳公寓,雷仕亨有事没事就在公寓楼下转悠。当然,那时候他不知道孟小冬后来会嫁给杜月笙,要是他提前知道这桩婚事,他就不敢在公寓附近转悠了。不过,他倒没什么出格的举动,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把他老婆蔡牵蕊改造成孟小冬。

蔡牵蕊是一个年满57岁,精神矍铄,童颜鹤发的老妇人,足足比身体羸弱的丈夫高半个头,嗓门铿锵雄劲,与丈夫清亮娇脆、柔和圆润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夫妻二人业余时间最大的乐趣是关门在家颠倒阴阳,自演《四郎探母》,雷仕亨扭捏作态,扮演梅兰芳那个角色——铁镜公主,而蔡牵蕊则扮演孟小冬饰演的杨延辉。

冬日的这个下午,屋里暖洋洋的,二人心痒难耐,于是,一场好戏开演了。雷仕亨体态从容,做婀娜状,从里屋倒腾着碎步走出来,立定,手一扬,开始唱西皮慢板:

芍药开牡丹放花红一片,

艳阳天春光好百鸟声喧。

我本当邀驸马同去游览——

蔡牵蕊在旁叹息、拭泪。

雷仕亨:啊……(眨眼,手指太阳穴做沉思状,接唱西皮摇板)

怎奈他终日里愁锁眉间。

雷仕亨把自己当成铁镜公主,撅着屁股原地打转,意思是走了很多路。

雷仕亨念白:我说驸马,咱家有礼了!

说完道了个万福。

蔡牵蕊念白:哦,公主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雷仕亨:(晃脑袋做端详状)我说驸马,自从您来在我国一十五载,一直都是朝欢暮乐的,我瞧您这两天,怎么总是愁眉不展,莫非您有什么心事不成吗?

蔡牵蕊:本宫无甚心事,公主休要多疑!

雷仕亨:还说没有心事,您瞧您那眼泪可还没有擦干呢!

蔡牵蕊:这个……(用袖子擦拭眼泪)本宫心事倒有,慢说是公主,就是那大罗神仙也难以猜透啊!

雷仕亨:别说是您的心事,就是我母后的军国大事,咱家我不猜便罢……

蔡牵蕊:若猜呢?

雷仕亨:也能猜它个八九不离十。

蔡牵蕊:好吧,今日闲暇,我倒要请公主猜上一猜。

雷仕亨:好,闲着也是闲着……我猜,我猜……

蔡牵蕊笑嘻嘻地问:“老公主,忘词了吧?”

雷仕亨脸色一变,说:“谁说忘词了?不是忘词,是家里来人了。”

蔡牵蕊一惊,问:“谁来了?”

雷仕亨问:“你没听见有敲门声吗?”

“没听见,我入戏了。”

“嘘!”雷仕亨拿腔拿调地说,“别说话,你侧耳聆听!”

蔡牵蕊侧耳,这次听到了,外面大门有轻微的敲门声。

二人一前一后,在屋里转了三圈,立定,同唱西皮倒板:

夫妻们打坐在皇宫内院……

唱毕,雷仕亨才懒洋洋走到门前,问:“谁啊?”

“送戏票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戏票?谁送的?”雷仕亨问。

“孟小冬。”

“谁?孟……”雷仕亨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下。

“是孟小冬,她请你光临戏院,看她唱戏。”

“这……这……这怎么可能……”雷仕亨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拉开了房门。

三个青年男子鱼贯而入,其中一个人手里提着一把驳壳枪。雷仕亨大惊失色,他哆哆嗦嗦说:“我是主张抗日的,坚决不当汉奸。”

一个看上去像头领的年轻人走到雷仕亨面前,问:“谁让你当汉奸了?”

“前些日子,周佛海派人来跟我谈条件,要我重新出山,协助他们在南京成立中央储备银行,为今后发行伪币C。R。B做前期准备,我坚决拒绝了。”

年轻人眯着眼睛,说:“雷先生,你误会了,我们不让你当汉奸,也不是来锄奸的,而是想借用一下你的房子。”

“借我的房子?借房子干什么?”雷仕亨迷惑不解地问。

“跟抗日有关。”

“抗日?我刚才说了,我是主张抗日的,这是一个中国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谢谢雷先生。”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雷仕亨问。

“你什么都不要做,你和你夫人只需要坐在这里。”

说完,三个青年就顺着楼梯上了楼。雷仕亨的房子分为两层,面积不大,底楼是厨房和一个小厅,2楼则是夫妻二人的卧室,外面有一个天台。另外,楼下还有一个小花园,很小,大约10平方米,栽种着各种花草。

像头领的这个青年叫盛千皓,另外一个叫徐同,一个叫王岩舟,就是提驳壳枪的那个。三人进入卧室,盛千皓悄悄把朝东的一扇窗户推开一条小缝,顺着缝隙他看到了他想看到的。

“大概有25米。”他说。

“这是到达围墙的距离吧?从围墙到楼房还有一段距离,大约30米。”徐同说。1933年,徐同毕业于北京大学地质系,从事地下水源和地质矿产调查,曾在美国华盛顿史密森博物研究院从事研究工作。

“距离比我想象得长,难度自然更大。”盛千皓说。

“是的。不过,上海市地下地质结构基本上由粘土和砂层组成,尤其这一带,沉积厚度约200~240米,挖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

“上海近几年过量抽采地下水,造成地面有一定程度的沉降,我担心在挖掘过程中,遇到大量地下水……”

盛千皓打断他,说:“你估计需要多长时间可以挖通?”

“估计,”徐同沉吟了一下,说:“一个星期。”

“我只给你4天,不能超过这个天数。走吧!赶快把挖掘小组拉来,准备”

盛千皓离开卧室时,又回头看了一眼窗户外面的东西,那是一根高高耸立的烟囱,吴宅的。

挖掘小组由18个人组成,入夜的时候,他们带着镐头、钢钎、铲子、手电、绳索等工具分头进入雷仕亨家。现场由徐同指挥,黑暗中,他面对吴宅,说:“朝这个方向,开始吧!”

入口设在雷仕亨家花园中间,两个小时以后,外面的人已经看不到第一批挖掘人的屁股了。

雷仕亨和老伴蔡牵蕊一直忐忑不安,他搞不明白这些人在他的花园究竟挖掘什么。他问坐在身边的盛千皓:“是不是我家地下有文物?”

“比文物还贵重。”盛千皓答道。

“那是什么?”

“人。”

“人?”雷仕亨睁大眼睛,“死人还是活人?我真不明白,这跟抗日有什么关系。”雷仕亨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点不实在,到现在为止还瞒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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