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裁令-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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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杂音,常常让听者胸闷。妏夕很少出现这种现象,她纤细的手指放在六根弦中间,闪躲腾挪,互不干扰,实在让人欣悦。业余时间妏夕也没闲着,除了吃饭,她一直抱着吉他不知疲倦地练习,整个吴宅都回荡着她的琴声,似乎永不停歇。而妏秋则跟妏夕正好相反,上课认真,但下课后则把主要精力放在阅读电影杂志上,她对油画似乎没有妹妹对吉他那么痴迷。当然,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不能这样类比,再说人与人也不一样,别看她们是姊妹,在简晗看来,性格不但不一样,反而经常引起冲突呢!
下午给妏夕上完吉他课,就是简晗自由活动时间,按照吴瘦镛的要求,她可以进入书房,给盆栽樱花施肥浇水什么的。这给了她获取情报的机会。
我喜欢那个造型奇异的梅道克葡萄酒酒瓶。
可是两天过去了,简晗在书房里到处翻,就是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除了梅道克酒见少以外,书房里没任何其它变化,陷入魔窟的人的生命攥在她手里,而她却一筹莫展,强烈的焦灼感涌上她的心头,尤其想起不曾谋面的危雅云,那秃秃的手指,断裂的胫骨,这恐怖的镜头无时无刻不在研磨着她。
也许今晚执行。或者凌晨。或者明天上午。时间越来越紧迫,她没有理由再磨磨蹭蹭了,她必须找到点什么,哪怕一字半句的纸条也行。
这天傍晚,简晗再次进入吴瘦镛的书房。此时妏秋在卧室看杂志,妏夕在客厅沙发上弹琴,薛妈在厨房忙活,还有一个新聘请的五十多岁的园丁——替代被炸死的那位姓叶的老头——在花园里锄草,全吴宅都在忙着,没人注意她。
她先给放在窗台上的几盆樱花灌了点水,然后打开酒柜门,拿出做过手脚的梅道克酒瓶,对着窗户查看了一下剩下的红酒,发现里面的葡萄酒又比昨天少了一些,说明昨晚吴瘦镛回来后是喝了点酒才回卧室睡觉的,跟往常一样。简晗像个医生,开出药方,而吴瘦镛则是个病人,并且按时按量服用。这种感觉让简晗异常兴奋。
等你喝完这瓶重新开一瓶新的时候,我再给你滴点。
写字台干干净净,整齐地摆放着笔筒、墨水瓶,还有一只玉石雕琢的龙头龟,静静地卧在那里,栩栩如生的眼睛沉默地盯着她,好像在监视她。拉出抽屉,里面无非是些没用过的白纸,毛笔,指甲刀,小剪刀等零零碎碎的玩意儿,跟前两天她看到的一模一样。看来想在这间书房找到有点价值的情报比登天还难。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声音之大,震耳欲聋。她刚想接电话,外面楼梯却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向书房疾步走来,好像那人专门在等这个电话。她想躲起来,看个究竟。
书房里没有太多的家具,除了书架酒柜,无处藏身,唯一可以躲藏的地点是角落里的落地衣架,那儿挂着一件吴瘦镛的风衣。如果躲藏在那里,脚仍然会露在外面,但不躲在那里又没有其它地方供她选择。
只能这样!
她快速向风衣后面躲去。
风衣是中长型的,米黄色,由于上海已进入初夏,吴瘦镛很久没穿这件风衣了,但它仍然散发着淡淡的烟草味和酒味。
这是母亲熟悉的味道吗?
书房的门被推开了,有人进来,脚步声直奔电话机。简晗拨开风衣,向外一看,心里一惊,是满脸伤疤的薛妈。
“喂?嗯,嗯。好的,我记一下!”薛妈拿着话筒答应着,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信纸和笔,边念边记:“P——M——E——H——C——N——W——I——K——H——A——”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含糊不清。薛妈写完后,就放下电话,撕下信纸,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PMEHCNWIKHA,这是哪个国家的语言?什么意思?!谁打来的电话?不知道。
简晗一头雾水。
本来薛妈的死而复生,就让简晗感觉这个女人不同寻常,现在又来一串莫名其妙的英文字母,更让简晗感觉蹊跷。她认定,一定有一个巨大的秘密尚未揭开,而薛妈则是这个秘密的重要一环。按说一个女仆接家里的电话并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不一定非要妏秋妏夕担当这个任务,但是心急火燎专门等一个电话,内容还是诡异的字母,而不是什么油盐酱醋,这有点违反常规。
薛妈到底是什么人?
带着疑问,简晗回到一楼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苦思冥想,总也想不出个头绪。忽然,外面传来妏秋的声音:“薛妈,你要出门吗?”
薛妈答道:“是啊!我想晚饭做一个红烧狮子头,我去买点青江菜和荸荠,另外米酒也没了。”
“别那么麻烦了吧!你总做那么好吃的,我和妹妹越来越胖了,都怨你。”妏秋嗔怪道。
“你爸爸经常嘱咐我,要给你们做好吃的,只有吃好了,身体才好。再说,你爸爸最喜欢吃红烧狮子头,他晚上回来吃夜宵的时候正好可以吃。”
“我爸爸今晚不回来了,他要出差。”
“是吗?我一点不知道,没关系的妏秋,今天吃不成,明天还可以吃嘛!我走了哈!”
“薛妈,你路上小心点!”
“知道,知道,再说那些拆白党也看不起我这样的女人啊!我没把他们吓着就阿弥陀佛了。哈哈……”
随着薛妈爽朗的笑声逐渐消失,一个巨大的问号开始在简晗眼前晃悠:吴瘦镛今晚不回家,他要出差,是不是今晚要到外地执行?如果是,这倒是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还有,薛妈固执地要去做吴瘦镛最喜欢的红烧狮子头也很可疑,明明知道他今晚不回来还要出去买菜买佐料,似乎谁都不能阻拦。由此可见,“买”不是薛妈出去的目的。再说,中午的时候,薛妈已经买过一回菜,鱼啊肉的,大大小小的三个篮子都装满了,根本吃不完。联想到薛妈接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接到电话就马上出去买菜,这几件事儿凑在一堆,实在令人费解。
突然,简晗的心被雷击了似的,砰的一下,一个很可怕的念头浮现出来。她被这个念头吓坏了,腾地坐了起来。对呀!怎么不可能是?连母亲的死都跟她有牵连,她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仆,难道她是一个隐藏很深的情报员?如果这个推理是正确的,那么那一串英文字母就是情报,她想利用买菜的机会把这份情报送出去。至于谁打来的电话,她背后是谁,简晗此时还没办法知道。
她拿出一张白纸,一支铅笔,把那一串英文字母凭记忆写了下来:
PMEHCNWIKHA……
简晗反复念着,细心琢磨,始终不得其解。这不是全部,后面还有几个没听清的字母,如果这串英文字母是情报,那么情报内容一定隐藏在字母里。她没有学过密码,更没干过什么情报员,所以她对英文字母隐藏的暗码根本无从知晓。
简晗重新来到书房,拿起那摞信纸,上面的字痕依稀可辨。她把信纸撕下,放平,从很斜的角度看去更清晰。PMEHCNWIKHA……后面还有K、G,剩下的几个字母就实在看不清了。她相信军统凭着他们的技术完全可以复原这些字母。
天很快黑了下来,老沈和刘晓鸥那边一定心急如焚。不能再迟疑,如果自己断定这串字母是情报,那么就应该毫不犹豫地送出去,除非这串字母与今晚的“执行”风马牛不相及。
豁出去,赌它一把!赌注就是这串字母。今晚是最后期限,谁会赢?谁会输?不得而知。她把那张信纸小心翼翼折叠起来,像捏着那8个人的命,现在她要干的是,给老沈打电话。
“表哥买的黄芽菜运到了!”电话通了以后,简晗战战兢兢地说。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马上来接货!”出乎意料的是,老沈竟然答话了,这是事先没有说好的。他的语气非常焦急,同时还透着兴奋,他知道简晗已经搞到情报,不然也不会拨打这个电话。这更让简晗紧张起来,不知道自己做对没有,万一这串字母跟他们要营救的行动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办?一个天大的笑话倒也罢了,但这“笑话”牵扯着8条人命呢!
简晗犹豫着。
现在的形势是,她必须干点什么。也就是说,不管这串字母是不是情报,都要把它当成赌注押在赌桌上,否则自己连赌的权利都没有。
必须去!相信自己的判断,就是这串英文字母,别再磨蹭了。
她稳了稳情绪,准备走出吴宅大门到约定的读之味书店。
路过花园的时候,新来的园丁迎面走了过来。园丁姓梁,是个身材矮小,头发花白的老头。此时,他正挥舞着一把铁锨,给一棵樱花树松土。
“梁大爷,忙着呢?”为了让自己镇定,她边跟他打招呼边若无其事朝大门走。
“是啊!呵呵!”梁大爷笑呵呵地望着走来的简晗,“简小姐也有闲心到花园来转转吗?”
“不!我要出门一趟。不过,我喜欢樱花。”
“听吴先生说,简小姐对樱花栽培很有一套啊!”
“他这么说过?哪里哪里,都是在日本的时候耳熏目染,潜移默化,不学自会三分。其实只是一些皮毛知识,比不上你们这些专职搞花树栽培的行家里手。”
“吴先生不让我到他的书房,说那些盆栽都是你在管理,”他伸出左脚,有力地踏在铁锨上,用力地踩了下去,“我这人认真,既然拿了人家的钱,就要替人家考虑。我说简小姐啊,管理盆栽樱花一定要仔细,浇水要勤,施肥要足,保证了水分和养分,才能枝繁叶茂,花色艳丽。另外啊!新上盆的樱花枝条要进行短截,以促发更多的新枝,分化出较多的花芽……”
我要出去送情报,我不给樱花上肥。
“……一般每周上一次腐熟的液肥,促进营养生长,还要防止营养生长过旺,影响花芽分化。在开花前和开花后各施一次基肥,为第二年开花打下基础。”
这么啰嗦啊!
“……注意防病!樱花有流胶及根腐病,这两种病症,都要及时治疗改良土壤,加强水肥管理,合理修剪。樱花在一年生长过程中会有蚜虫、红蜘蛛、介壳虫的危害……”
简晗只能没礼貌地快步向大门走去,她实在受不了梁大爷不停地唠叨。但她没想到,刚到大门,就被一个保镖拦住了。
“简小姐,想出去吗?出去干什么?”保镖问。
“怎么?出门还要请假吗?”
“吴先生和黎哥反复嘱咐过我们,晚上不准许你出门,外面危险。”
简晗气不打一处来,说:“谢谢他们的好意!但是我告诉你们,我有我的自由,我想出门就出门,谁也管不了。”
“可是,吴先生……”
“请让开!”
“我们要对你的安全负责!”保镖毫不退让。
“你要搞清楚!危险只是针对吴先生和他的家人而言,我一个普通的教师有什么危险?难道谁还用手榴弹炸我?”
“你是吴先生请来的教师,也就是说,你已经是吴先生家里的一员,他们是不长眼睛的,只要是这个宅子里的人,都是他们谋杀的目标。”
“我实在想不出谁要谋杀我。”
“我不能让你出去!”他摇晃着身子,令人生厌。
“薛妈呢?薛妈回来了吗?”
“没有。”
“她为什么可以出去?”
“她是天黑之前出去的,我刚才说的是,天黑之后吴先生不让你出去。简小姐,别不领情,他也是为你着想啊!也请简小姐别给我们的工作带来麻烦。”保镖的口气逐渐硬了起来。
必须出去!
简晗压住怒火,大声喝道:“请让开!再不让开我喊了!”
她的声音之大,一下子把保镖镇住了,他软了下来,侧身让开一条通道。
简晗走到街上,确定没人跟踪后,她开始大步流星沿着围墙向书店走去。围墙有点年头了,在路灯的照射下,墙体斑斑驳驳,很不平整。围墙外不当街,没一个行人,简晗听见自己的高跟鞋嗒嗒响着,在昏暗的夜里显得特别刺耳。这段路黑,简晗打开手电,盯着脚下带着棱角的碎石,暗绿色的青苔,废弃的旧烟盒,踩扁的牙膏皮,甚至还有一只朽烂的布鞋。
这里真脏!
简晗不禁掩住鼻子,唯恐更刺激的味道钻入鼻孔……她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叫了出来,她的手电光束照到一双带着泥土的胶鞋。那双半新半旧的胶鞋并在一起,紧紧靠着围墙,并且……上面有腿。
她慢慢抬起手电,顺着那双腿向上照去。
“啊!”她真的叫出来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靠在围墙上的是梁大爷,他的眼睛被手电光射着,显得瞳孔放大了许多。
“简小姐,你到这里寻找腐叶土吗?”梁大爷冷冷地问道。
“我……我……”简晗张口结舌,“你什么时候……出来……来的?”
“我在寻找草炭!嘿嘿!”梁大爷阴阴笑着。
“我……丢了一个东西,一个小首饰,白天经过这里,所以我……”
“要我帮忙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