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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少年铁手-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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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定的大刀
  他们分头进行。
  铁手赴“朝天山庄”,设法联络杨奸,引出凌夫人,会合守在“四分半坛”的冷血、小刀、小骨。
  马尔、寇梁则飞骑赶赴“泪眼山”的“七分半楼”,打探燕鹤二盟和青花会的情形安危,以及弄清楚“天机组”的哈三佛、袁天王、艳芳大师动向如何。
  追命则独赴“落山矶”,试图弄清楚“大道如天”于一鞭的立场和实力。
  以苏秋坊、张书生为首的民兵义军,全聚集在“永远饭店”,除了要保住元气、保持实力之外,还要保护惊怖大将军恨得牙嘶嘶志在必得的:“斩妖廿八”梁取我,“小相公”李镜花、唐小鸟这些人。
  他们已准备对抗到底。
  不惜血流成河。
  铁手和冷血在“四分半坛”分手。
  ——“四分半坛”本来是在金河大道一带一个中型的帮会,正副坛主本是一对兄弟,老大叫“震三界”陈安慰,老二叫“战八方”陈放心,都是人材,本在武林可有一番大作为,但因不肯附从屈伏于大将军,给凌落石派人一夜间将之铲平,陈安慰、陈放心兄弟从此也在江湖上消失了。
  “四分半坛”给一把火烧个清光。
  在残垣废墟中,有野雀在墙头筑巢,忙碌回翔不已。
  路上,铁手和冷血并辔行在前面,觑得机会,铁手便向冷血削切地表明自己观察所得:
  “四弟,你看,秋天将近,叶子落得也密了。”
  冷血也有点唏嘘:“我也好久没回到京城拜会世叔了。”
  “这些鸟儿匆忙衔泥啄草的,为的是筑好可以御寒抵冷的巢儿。”
  冷血苦笑道:“看来,鸟儿比我们这些天涯浪迹的人,还能有个温馨的窝儿。”
  铁手知道冷血还听不出他的暗示,于是说得更明显一些:
  “如果只是雄雀去衔泥筑巢,那太累了,可它们是出双入对,雌雄一道分工合作,你听它们的鸣叫,想必是十分愉快的了。”
  冷血静了下来。
  好一会,他才扬眉喜道:“恭喜二师哥。”
  铁手怔了怔。
  “何喜之有?”
  “想必是师哥有了心上人,”冷血眼里闪动着聪敏和奋亢的光芒,“我快有二师嫂了。”
  铁手一时愣成了八时。
  这次,轮到他老半晌才道:“不是,我不是说我。”
  “不是你??”冷血大诧,“是谁?”
  然后他恍然大悟地道:“哦,我知道了:是三师哥!”
  “啐!”铁手只好道破,“我是说你。你和小刀姑娘天生一对,我看她对你也挺有意思的,听说你们两人在填房山为你治毒的路上还共过患难,相依为命,她的人品我和老三都认为顶好的,看来你对她也很有意思——就不知道她明不明白你的意思?”
  冷血脸红了。
  “你别不好意思,”铁手道,“婚姻大事,全看缘字,一旦红鸾星动,瞬纵即逝,再不把握,后会无期。可别像我和老三那样,准不成七老八十还是死充乐哈哈的,其实只是个孤枕寒衾的自了汉!”
  冷血老半天才蹑嚅道:“不行啊,我有什么条件跟人家千金小姐谈婚论嫁”
  “有什么不可以!”
  铁手几乎叫了起来。
  冷血连忙“殊”了一声,急得脸更红了,几乎没用手捂住铁手的咀巴。
  “我的四师弟可是出色人材,难逢难得呀!”铁手为他两口子闹得兴兴奋奋的,“小刀姑娘也是人间绝色,并且贤良淑德,与你正好匹配。”
  冷血已忍不住流露了喜难自禁之色,但仍喟叹道:“我们天天冒风冒霜,抵寒抵饿,见刀见血,找路找宿的,怎能连累人家好姑娘”
  铁手却不以为然:“就算是墙上野雀,也是一道觅食育子啊,要是你们真的情投意合,捱苦受饥,也是甜在心里的。你要好媳妇儿,就得自己努力争取呀,否则,走了宝就别跳脚吊脖子的了!”
  “娶媳妇这么好,”冷血故意找他话里的碴儿,“二师兄你又不讨一个回来?”
  铁手笑了。
  苦笑。
  “别看你平时寡言,一旦说起话来,咀巴可刁利得很呢。”铁手拍拍他肩膀笑道,“我的情形跟你不同,我可不像你少年倜傥,这些年来,时局多变,世道维艰,我得幸常侍随世叔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请命,对个人感情,早扔在一旁,也习以为常了。”
  冷血浓眉一剔,笑道:“师兄也得为自己终生大事着想才是。国事虽然要紧,可是没有自己,哪还有国家?自己都没管好,哪管得了国家大事!”
  铁手笑道:“师弟这样说话,给人听去传为谗陷,大可判个抄斩满门的!”
  冷血道:“其实人人不管国事,任由天子朝臣胡闹妄为,也是他们暗里希冀的,却偏偏说什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嘿,我看兴则是他们的功,亡则是由你来救!”
  铁手道:“他们怎么看,是他们的事。我们要是爱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就得有牺牲奉献的精神,但我们不强迫别人也这样做。没道理一定要人家牺牲奉献而自己却坐享其成的,纵然国家民族爱恋自由亦如是。我未娶妻,是缘未至,你缘来了,还不当结须结么!几片落花随水去,一声长笛出云来。花落水面,顺流而去,这就是缘法啊!”
  冷血道:“二哥岂说无缘!我看小相公李姑娘对你就很
  铁手马上脸色一沉,截道:“别胡说!李姑娘跟大相公李国花才是情投意合,天生一对儿!哪有我的事!”
  冷血听了,一阵迷惚,道:“不过,小刀姑娘的父亲是凌惊怖,我们又正与大将军为敌,看来这儿女私情——”
  铁手想了想,也确然感到此关难以逾越,惊怖大将军就像一口否定的大刀,一刀就狠狠斩在冷血和小刀细细的一线情丝上。
  “如果你们真的有情,有缘,”铁手只好这样说了,“那也就不该怕这些旁人的干扰才是。”
  “不过,”冷血期期艾艾地道,“我还年轻,出道还浅,这么快就有了家室,我怕我会我是很倾慕小刀姑娘,但我又不想这么早就束缚了自己,负了平生志。”
  “讨了媳妇本来就不见得会失了大志,反而,还可以静下心来,专心致志地做些不汗颜的大事呢!”铁手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你不想太早有负累。这点我很了解:少年人总是这般想法,像我到这个年纪,哈哈,就开始后悔”
  这下,他们已来到“四分半坛”一处仍有遮蔽的破屋,看得出来,在未变成一堆灰烬之前,这儿曾经历过的堂皇恢宏,此际,只有些野猫在废墟间争食蛾尸。
  他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并且约好遇事聚合时的各种暗号。
  于是,铁手打马奔赴“朝天山庄”。
  他们(铁手、追命和张书生、苏秋坊等)的用意是:
  要冷血把话向小刀说明。
  ——当然也有意造成冷血与小刀有相处的机会。
  婉拒的小刀
  冷血最希望的,便是跟小刀说话。
  不晓得为什么,只要是跟她在一起说话,就很快乐,就很快活了。
  ——仿佛,每一句话,都是最值得珍惜和至值得记取的。
  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始是好。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样说话。
  ——先说哪一句呢?
  他为了要早些有机会跟小刀说话,所以便快快地把该说的话都告诉小骨。
  他跟小骨说话,就自然很自然了。
  而且很大方。
  直接。
  “小骨,你不要气馁,”冷血正坐在一处给大火烧毁了的地窖阶梯边上,“我和你,都曾错以为自己是凌大将军的儿子,但我们其实都不是。凌落石的儿子,给他自己害死了。我们不必背负着这个沉重的虚壳来过一辈子。你是‘不死神龙’冷悔善的儿子,他老人家当年咤叱天下,世人景仰,你报不报仇都不打紧,但绝对不要气馁、放弃自己、坏了冷老盟主的威风。一个人向下沉沦,何等容易,你看这阶梯,滚下去便事了,但要上来,却难,一步一步挣扎往上爬,费尽力气。所以,千万不要让自己随随便便就掉下去。”
  “我我从来都不威风。”小骨的语音听来想哭,“我跟你还是不一样的,你的年纪跟我虽然相差不远:但你已是天下四大名捕之一,我只是凌大将军的儿子凌小骨。而且,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是他的儿子,我不像你,疑惑只一阵,没有那种给连根拔起之苦。”
  这时,只闻一阵驼铃响。
  清脆好听。
  一顶花轿。
  凤彩霞帔。
  抬轿的人,一前一后,冷血乍看,有点眼熟。
  当先一人,彩带华服,背后插了一面绣着金燕滚金边的竖旗,骑马领行,见了冷血,便勒缰问:
  “阁下可是姓冷?”
  冷血看见此人脸孔狭长,眉宇间有一股傲气、一股忧色。
  冷血道:“我是姓冷。”
  那人道:“我姓宋。”
  他们这样便算是交换过姓名。
  可是接下去发生的事却完全不可理喻:因为那人突然出手。
  冷血也马上还手。
  ——他就像一早已知道那人会向他出手一样!
  那人拔旗。
  旗上有尖棱。
  急刺冷血。
  旗帜迎风,霍的一声便张了开来,遮着冷血视线。
  饶是冷血已早有防备,也几乎吃了亏。
  他拔剑。
  拔小骨腰间的剑。
  他一剑就自旗帜飞扬之际的空绽处刺去。
  那人反而乱了。因为他得要立即下决定:
  他要杀伤冷血,可以。
  可是他首先得要中剑。
  这不可以。
  所以他只有收招。
  回旗。
  反架。
  冷血一剑反击,抢得先机,以他剑势和性子,本可马上反攻,但他却长叹了一声。
  他不想再打。
  只有一个人了解他长叹的意思。
  一一小刀。
  因为他已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以及为何要杀他。
  他不想打。
  不要打。
  但对方却要打。
  必须打。
  旗又疯地一卷。
  旗布又挡着冷血的视线。
  对方已拔出另一柄仅有尾指指甲之宽的细剑。
  剑锋在旗帜飘扬中急刺冷血。
  同一时间,轿中传出了一个娇柔稚嫩的语音,问:
  “他这种人,你还跟着他?”
  轿内人没有指明这话是跟谁说的。
  但小刀知道是在问她。
  所以她答:“你错了,他不是这种人。”
  那语音突然尖锐了起来,且充满了仇忿恨怨:“他用那么残酷的手段,追杀一个已满身负伤的人,他还不是这种人!?”
  然后她下断论似的道:“他是禽兽!”
  “他不是的。”小刀坚决地道:“你哥哥才是禽兽,你知道他害死了多少人,残杀了无辜的人还有同僚战友,冷捕头才逼不得已杀了他。”
  “你过来,”那女子对小刀也鄙薄得懊恼了起来,“我连你这贱女子也杀了。”
  小刀一笑。
  她的笑是一种婉拒。
  非常坚决的婉拒。
  人不可猫相
  那郁色与傲气共冶于眉宇间的汉子继续向冷血发动攻势。
  每刺一剑,旗就一扬。
  旗帜遮挡住冷血的视线。
  冷血只有退。
  他背后就是阶梯。
  他接下一招。
  往下退一步。
  再接得一招。
  又往下一步。
  一连接数招。
  一共退数级。
  汉子从上攻。
  冷血只退守。
  突然,冷血决声叱道:“别再攻了,我要还击了。”
  汉子不理,依然对冷血下杀手。
  冷血不退了。
  他作出反击。
  敌手反而退。
  冷血攻一剑。
  汉子往上退。
  自下攻上难。
  由上压下易。
  可是守不住。
  扳回了局势。
  到这个地步,谁都可以看得来,这汉子是收拾不了冷血,而冷血也并没有全力迎敌。
  那汉子长叹一声。
  退开。
  他满脸羞惭,向轿里俯首道:“爱喜姑娘,我有辱使命,你就不必如约嫁我了。”
  冷血已重上阶梯。
  他深吸一口气,问:“阁下可是‘燕盟’的宋国旗?”
  汉子惨然一笑:“我只知道你姓冷,但看剑势,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就是近日名动天下的冷血。”
  这时,在废墟觅食的野猫瞄瞄地叫了几声。
  “说来,岂止人不可貌相,人也不可猫相。”宋国旗犹有余愤,他似败得服气,但仍对敌人甚为不齿,“阁下看来英气逼人,也真个名震武林,但却只做追杀重伤的人也不放过的事。你看这些猫儿表相良善,但它吃起小鸡小鱼小动物来的时候,那个狠馋相,跟老虎没啥两样。”
  只是当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猫正咪呜咪呜地叫着,使在旁的小骨神思恍惚,想起了猫猫。
  惨死于屠晚之手的猫猫姑娘!
  你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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