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玺-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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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贼党在川西兴风作浪之事,知道的人,除了自己和桑南施两人之外,尚有司徒长空、罗霞天、金鸠婆婆、莫延年、钢铁道人等人。
纸包自然包不住火,自己如果不及时逃走,任由师傅以门规处死,那么一旦揭开真相,大家都会指责师傅,那是陷师徒于不义了。
他反复思量,觉得逃走不好,不逃走也不好,兀自拿不定主意。
半天时间,很快的过去。
那个又聋又哑的庄丁,又替他送来了晚餐,尹天骐食难下咽,依然只勉强吃了一个馒头,就要他收去。
庄丁走后,尹天骐盘膝坐定,摒除杂念,做了回功夫。
突听“呛”的一声轻响,好似是有人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铁门,接着一阵轻疾的脚步声,像一阵风似的,从石级上飘飞而下!
尹天骐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窟之中,时间一久,渐渐习惯。
他从小练的是“先天无极气功”,在内功,原有相当基础,纵然不能看的十分清楚,但习惯了黑暗之后,依稀已可辨认一些眼前的景物。
此时听到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上而下,立即凝足目力瞧去,那是一条纤小的人影!
“是她,南施来了!”
心念一动之际,人已迅速的迎了上去,低声叫道:“妹子,你怎么进来的?”那纤小人影口中“嗯”了一声,立时纵体扑来,一下偎入了尹天骐怀里。
尹天骐轻轻抚着她秀发,说道:“妹子没随桑老前辈到西川去么?”
那纤小人影紧紧抱着尹天骐的双臂,忽然一松,仰脸道:“我不是你妹子。”
尹天骐吃了一惊,慌忙退后一步,说道:“你……是贺姑娘?”
那细小人影举手掠掠鬓发,道:“她是你妹子,我就不配做你妹子?”
尹天骐尴尬的笑了笑,道:“这是姑娘自己在说。”
贺云娘气鼓鼓的道:“你不相信我,才会自投罗网,但总该相信你妹子的话,她要你赶快逃走,你为什么还呆在这里?”
尹天骐怔的一怔道:“你看到……桑南施了?”
贺云娘嗤的笑道:“那根鹅毛管,还是我替她插在馒头里的呢,厨房里,她能进得去?”
尹天骐道:“姑娘进来,大概是来救我的了?”
贺云娘点点头道:“我没有救你的能力,我冒险进来,只是要你赶快设法逃走……”
尹天骐道:“姑娘好意,在下心领,我不能逃走。”
贺云娘道:“那是为什么?”
尹天骐道:“我要面叩师傅……’贺云娘道:“你不能去。”
尹天骐道:“为什么不能去?”
贺云娘突然纵体入怀,两臂一伸,紧紧环住尹天骐的颈颈,颤声道:“骐哥相信我相信我是为了你好,你除了设法逃走,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骐哥,我这一生,早已非你莫属,不管你是不是爱我要我,我却是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尹天骐但觉一个软缚锦的软躯,紧紧贴着自己,推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被她闹的手足无措,低低说道:“贺姑娘。”
贺云娘没有理他,接着说道:“自从阳新分手,我这颗心一直跟着你们,每天都牵挂着你的安危,我看到你们自投罗网,你要真是中了他们的暗算,我也不能再活下去了。”
“骐哥,我偷偷进来看你,实是冒着大危险,你一定要听我的话,赶紧设法逃走,别让我整天整晚的提心吊胆,老是为你担忧……”
尹天骐看她一片痴情,心头也甚是感动,双手一环,把贺云娘揽到怀里,说道:“承蒙姑娘错爱,在下感激不尽,只是在下自小由恩师扶养长大,纵是粉身碎骨,也不能背叛他老人家,所以我绝不能这样逃走。”
贺云娘玉躯乱颤,环着尹天骐顶颈的双手,也愈抱愈紧,发急道:“天啊,事到如今,我就是落个叛师逆名,那也顾不得了,骐哥,你要报答师恩,你不肯背弃师恩,你……你认为他……他还是你师傅么!”
尹天骐只觉她温香软语,吹气如兰,正当似梦似真,迷迷糊糊,陶然之际,贺云娘最后这句话,钻入他耳中,恍如晴天霹雷!
心头猛震,登时星目放光,急急问道:“你说什么?”
贺云娘娇躯起了一阵激烈的颤抖,低声道:“我在你们面前泄漏机密,已是死罪,只要你能顺利逃出,我就感到心满意足了。”
尹天骐并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只是急着问道:“你说他不是我师傅么!”
贺云娘点点,低声道:“我只能说到这里,你……”
尹天骐如遭雷击,突然推开贺云娘娇躯,说道:“我要找他去。”
贺云娘死命抱住他头颈,急道:“去不得,你不但见不到他,只怕也跑不出假山百步之外。”
尹天骐道:“假山外面有埋伏么?”
贺云娘道:“岂止埋伏,只怕连鸟也飞不出去。”
尹天骐目注贺云娘,问道:“他不是我师傅,究是何人?”
贺云娘低垂粉颈,幽幽的道:“是我师傅。”
尹天骐愈听愈惊,说道:“你师傅究是什么人?”
贺云娘道:“你不要逼我了,我时间不多,你要救你自己要紧。”
尹天骐道:“你方才说连飞鸟也飞不出去,我又如何逃走?”
贺云娘道:“你不从上面出去。”
口中说着,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东西,往尹天骐手中塞来,道:“我不能久留,也无法救你出去,只有一个人可以救你……”
尹天骐只觉她塞到自己手中的,似是一个铁钥,不觉问道:“那是什么人?”贺云娘低声道:“柳万春的女儿,她就被关在右首石室之中。”
……………………………………
第十七章 地室奇女
尹天骐道:“柳万春的女儿?她肯救我么?”
贺云娘道:“她也许不肯,但你只要和她说一句话,她自会领你出去。”
尹天骐道:“那是一句什么话?”
贺云娘道:“你告诉她,只有她逃出去,她父亲才会安全。”
尹天骐道:“就凭这句话,她就会答应?”
贺云娘道:“她会的,只要她答应了,自有办法逃的出去。”
话声一落,接着说道:“好了,我该走了,只要我能活着,我不会忘记你的。”
说着,转身欲走。
尹天骐忙道:“啊,云姑娘,桑南施……”
贺云娘回身道:“放心,她不要紧……”
急步往上行去。
尹天骐手中拿着一支铁钥,只是怔怔出神!
师傅会是假的?这真是使他大感意外之事,但细想起来,果然有些不对!
就以师傅亲手交给自己的武林盟主符信而言,和西坛坛主申公权那面符令一比,自己的一面,就显得是伪造的赝品。
再以这次从四川回来,师傅的态度,就不无可疑。
他老人家一生铁面无私,纵有假长眉上人等四个掌门人的联名信,也不会一句不问,就要把自己处死。
那么他果然不是师傅,而且从当上武林盟主以前,就已经是假的了!
那么师傅呢?他但觉五内如焚,恨不能冲上去找假冒师傅的贼人,问问清楚!
突然他想起桑南施那张字条上写的:“见字速速设法逃走,至要勿误。”心中暗道:“原来她也已发现师傅不是真的了,才要自己速速逃走。”
不错,自己此时若要和对方硬拚,不啻以卵击石。
师傅也许中了贼人暗算,也许已经遇害,要揭穿这震骇武林的阴谋,自己确实应先离开此地。
一念及此,不由的把满口钢牙,咬的格格作响,切齿说道:老赃,总有一天,我会当着天下武林揭开你的弥天大谎!”
于是他不再犹豫,手中紧握着那支铁钥,举步往地窖右侧走去。
这时已是黑夜,地窖中本来就暗无天日,一片漆黑,尹天骐凝足目力,也难以看的清四周景物。
他伸出双手,缓缓扶壁而行。
摸索了一回,在右首石壁上,果然给他摸到了道坚厚的铁门,也摸到了铁门上的一个小小的铁钥孔。
他毫不思索,摸索着把手中铁钥塞入孔中,轻轻用力一转,只听嗒的一声,铁门应手而启。但觉眼前一亮,灯光从门外透射过来!
尹天骐不知门外是何情形?立即功运双掌,一手迅快的拉开铁门,身形一闪,一道人影快若闪电,急急掠了出去。
等他落到地上,才发现这间地窖,和自己住的那一间,同样大小,右首也有一道石级,通往上面。
敢情这座假山下面,共有两间地窖,中间有一道铁门可通。
灯光并不大亮,那只是一个油盏,左首放着笔墨砚纸,右首一个食盒,盒盖已经揭开,里面放着一付竹筷,两碟菜肴,一盘白饭,但却并没有动过。”
书案后面,坐着一个长发披肩,面容憔悴的少女!
尽管她面容憔悴,又紧绷着脸,紧闭着眼,眼泡也哭的红肿,但仍然掩不住她天生秀丽的脸型。
尹天骐目光一瞥之下,已然看清那少女脚上套着两根铁练,锁在座椅之止,除了双手可以自由活动之外,身子根本就无法挣动。
这少女不用说,就是本宅主人柳万春的女儿了。
她应该已经听到铁门开启的声音,但她却连眼也没睁一下,看去就像是泥塑木雕的一般!
尹天骐缓缓走近书案,低声叫道:“柳姑娘。”
那少女连跟也没抬一下,冷冷哼道:“别假惺惺,姑娘说过不吃,就是不吃哼,你们怕我饿死,我偏要饿死给你们看。”
尹天骐立时想到,她敢情一直不肯吃饭,所以放在她面前的食盒,一点也没有动过,因此每餐送饭来的人,都劝她吃饭。
她为什么要绝食呢?这可以从贺云娘说的“只有她逃出,她父亲才会安全”,得到解答,她是为她父亲才绝食的。
但这也不对,她父亲──柳万春──昨天还和假扮师傅的贼人在一起。
尹天骐心念连转,举目看去,那少女依然是双目紧闭,不理不睬,不觉笑了笑道:“柳姑娘,在下不是送饭来的。”
那少女道:“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尹天骐道:“在下和姑娘一样,是被他们囚禁在地窖里的人。”
那少女听了此话,果然倏地睁开眼来,朝尹天骐看了一眼,冷冷说道:“你如何过来的?”
尹天骐没防她有此一问,他又不善说谎,一时间却接不上话去,期期的道:“有人暗中把钥匙送与在下,要在下和姑娘一同逃离此地。”
那少女冷冷笑道:“我知道了,你是他们同党,串通好了,想骗我说出咱们庄里的地道枢纽,哼,我才不上你们的当呢!”
尹天骐心中暗道:“原来贼党要逼她说出庄中地道枢纽,难怪书案上放着纸笔,这就奇了,难道她父亲竟会不知庄中的地道枢纽?”
一面尴尬一笑,说道:“在下说的是实话,柳姑娘要如何才肯相信?”
那少女瞧了尹天骐─眼,问道:“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被他们囚禁于此……”
尹天骐道:“在下从四川回来,被师傅囚禁于此……”
那少女截着问道:“你师傅是谁?”
尹天骐道:“在下师傅,人称铁面神判……”
那少女没待他说完,冷冷笑道:“你就是铁面神判的徒弟?哼,什么武林盟主,简直就是强盗,霸占咱们庄子还不够,还逼着要我交出地道的枢纽图来。”
尹天骐道:“姑娘误会了。”
那少女哼道:“我误会什么?你师傅满口仁义,谁知他却是一肚子的鬼计阴谋,我爸好意接待天下武林盟主,不想引鬼上门。那是你师傅授意姓那的,以我爸爸的生死作为要胁,要我交出地道图样。哼,我没练过武,书可看的多了,不交出图样,我父女不过只是被你们软禁,若是一旦交出图样,我父女就没有命了。”
尹天骐听她侃侃而言,心中暗道:“此女虽没有练过武功,却是大有见地。”
一面苦笑了笑道:“姑娘说的并非在下师傅。”
那少女朝他瞪了一眼,道:“你方才不是说是铁面神判的徒弟么?”
尹天骐道:“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唉,此人只是贼党所假扮,并非在下师傅。”
那少女似乎也听的一怔,道:“你说他也是假的。”
尹天骐道:“不错,在下原也不知道,只当家师一时听信谗言,把在下囚禁于此,直到刚才,有人暗中偷偷告诉在下,要在下设法逃走。”
那少女疑信参半,问道:“他就是给你钥匙的人?”
尹天骐点点道:“不错。”
那少女又道:“他既能偷得钥匙,为什么不偷偷的放你出去?你们练过武功的人,都会飞檐走壁,高来高去,还怕逃不出去?”
尹天骐道:“姑娘说的不过只是一般常情,此刻假山四周都有高手埋伏,只怕连飞鸟都飞不出去。”
那少女道:“因此,他给你钥匙,要你来说动我,让我带你出去。”
尹天骐道:“姑娘只猜对了一半。”
那少女道:“还有一半,那是说我也可以逃出去,对么?哼,我逃出去,我爸呢?他老人家还落在贼人手里,又有谁来救他?”
尹天骐道:“他交给我钥匙之时,也曾提到过令尊。”
那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