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攻略-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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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渊折好信函,全部放在了暗格中。
一切安好,便比任何事都好。
第六十九章 除夕 一年倒也不算难熬
追影宫与日月山庄也陆续来了书信。由于赵五临走之前叮嘱过,秦少宇自然不会碎嘴到四处乱说,只是回了楚渊先前信函中提到的要求,答应会派染霜岛上的弟子前往南洋,监视那头的动静。至于叶瑾,则是万分不解,为何他哥会如此在意天辰砂与金蚕线,又死活不肯说是谁中了蛊。
日月山庄内,沈千枫道:“皇上不肯说,又何必非要问。”
“我没问啊。”叶瑾灌下一杯凉茶,觉得很是胸闷。先前他对天辰砂丝毫兴趣也没有,但架不住隔三差五就收一封信,日子久了难免好奇,有时半夜想起来,简直就是抓心挠肝。
“若实在想知道,不如我带你去王城?”沈千枫道,“见面一问便知。”
“你当皇上是谁,街头的二傻子吗?”叶瑾拍拍他的胸口,“在信里不肯说,见了面就更不会说,问急了随口胡诌一个人,你我也不认识。”
沈千枫安慰道:“若当真事态紧急,皇上怕是不问也会说,也不急于这一时。”
“天辰砂。”叶瑾撑着腮帮子自言自语,“不如什么时候,我亲自去趟南洋。”
沈千枫道:“好。”
“好?”叶瑾回神,“我就随口一说,海路迢迢的,怕是一年来往都不够。”沈家长子,又是公认的武林盟主,哪有如此多的闲时间。
沈千枫笑笑:“一年便一年了,南洋而已,你想去,我自然陪着你。”
叶瑾眨眨眼睛,觉得此人昏庸起来,眉眼也是极为英挺的。
好看,且好看。
日月山庄的回信一如既往,说不知天辰砂是何物,也没听过这世间能有一门功夫,可制住金蚕线。不过却又补充,江湖之大,奇事之多,也不能讲话说满。
楚渊在心里叹了口气,将信函全部收了起来。
西南府的书信在刚开始时,依旧一个月来一封,到后头却慢慢减少,变成了两个月一封,再拖一些,三个月也有。拆开之后,内容千篇一律,说哥哥一切都好,楚渊甚至觉得是段瑶一次写好了一摞,然后每月抽出一封送来王城。
春去夏来秋雨密,下起来淅淅沥沥也极为恼人。在处理完政事后,楚渊撑着先前那把伞,一个人便装出了宫。夜色深沉,街道上很是安静,百姓都早早回家歇下,只有客栈门口的红灯笼,与远处歌坊传来的隐约歌声,给这微冷的长街添了些许烟火气息。
拐角处的巷子里,一对老夫妻刚刚支好小摊,正在准备吃食。楚渊驻足,问:“是老张家的馄饨吗?”
“是啊公子。”老头笑呵呵道,“我便是张泉,这王城里最好吃的馄饨,都是从我这小摊上偷的师。”
“麻烦老人家替我煮一碗。”楚渊合了伞,坐在屋檐下往手心哈了些热气。
“公子先喝杯热茶。”老妇人道,“是用粮食炒出来的,有麦香气。”
“多谢老婆婆。”楚渊四下看看,道,“这么冷的夜里,生意好吗?”
“不大好,可这么多年下来,大家都习惯了。哪天若不出摊,夜晚赶路的人连个充饥的点心都吃不着,也不好。”老头将一大碗虾皮馄饨放在他面前,“公子慢用,不够还有。”
“嗯。”楚渊笑笑,拿勺子喝了口汤。
很鲜。
“生病了,自然会没胃口。”先前发烧,有人便是端了一大碗干拌馄钝进宫,“吃这个,王城里最好的老张馄钝。”
“三更半夜,吃馄饨?”楚渊问。
“晚上才该吃夜食,长肉。”段白月将他扶起来,“这家馄钝脾气大着呢,白天睡觉,晚上才出摊,就在云梦街的拐角处。”
楚渊拿起筷子,勉强吃了一个。
段白月问:“如何?”
楚渊道:“没味儿,还苦。”
段白月顿了顿,道:“因为你受了风寒。”
楚渊好笑,倒是听话将一大碗馄饨都吃完,然后道:“就是没味儿。”
“等这回病好了,带你溜出去吃。”段白月道,“汤馄饨更好吃,又鲜又甜。”
楚渊靠回床头:“好。”
只是虽说嘴里答应,但后头事务繁杂,两人也没谁惦记着非要吃这碗馄饨,一拖便拖到了现在。
昏暗的油灯下,老婆婆与老公公一个煮汤,一个切面,笑呵呵在聊家长里短之事,又说要抽空歇几天,去紫崖城看小孙子。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楚渊喝完最后一口汤,起身回了宫。
“皇上。”四喜公公正急得团团转,见他回来,方才松了口气。
还当皇上是去了……西南。
楚渊将披风解下,道:“可有谁来找朕?”
“没有,安静着呐。”四喜公公传了热水,“这黑天半夜的,皇上以后可莫要再一个人出宫了。”
楚渊道:“温爱卿那头可有回话?”
“有。”四喜公公道,“书信在御书房,皇上可要现在看?”
楚渊点头。
四喜公公一路小跑取了来,又将灯火挑亮了一些。
温柳年在云岚城的日子极为滋润,虽说未能说服追秦少宇做将军,却也与追影宫混成了一片。不仅有官场中的路子,还有江湖中的朋友。此回楚渊问他南洋异事,回信洋洋洒洒,写了厚厚一大摞,与西南府的安好勿念比起来,可谓是天上地下。
大楚第一才子,看的书自然不会少。从南洋岛国的地理分布,各国以何为生,历任领主脾气秉性如何,百姓有何风俗,都写了个清清楚楚——与大楚藏书库的正统勘查记录比起来,自然说不上十成十准确,却也有好处,那就是消息来源够杂够快,内容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甚至还包括白象国领主的风流情史。只是从头翻到尾,关于翡缅国的记录也寥寥可数,只说那片海域惊涛骇浪,船只几乎无法靠近。每隔一阵子,便会有一艘黑色大船缓缓从中驶出,给过往商船贩卖一些巫药草叶。上头的人统一身着黑袍,全身满是刺青,倒是与传闻并无二致。由于海上行船吃不到新鲜瓜菜,有不少人水手商人容易生病,因此巫药的生意极好,就算价格高昂,也依旧是供不应求。
黑船黑袍。楚渊放下信函,却想起了那些潮崖人对入侵者的描述,也是如此。
当真是翡缅国?楚渊微微皱眉,想了片刻,提笔给温柳年写了回函,令人快马加鞭送往云岚城。
又过了一月,先前派往东海的影卫也回来,说潮崖岛周围遍布白雾,闯不进去,像是有人故意布下迷阵。而且来往商船已经将那里当成了不祥之地,宁可多绕一个月的路途,也不愿靠近潮崖,说是海底有吃人猛兽,会将船只拖下海。
“地方官员可有何举措?”楚渊问。
影卫道:“没有。”
楚渊心里摇头。潮崖一族本就不归大楚管辖,周围海域出了事,百姓绕道走也能行,官吏们懒得管闲事,不算意外。
驻守东海的人算是楚氏外戚,绰号海龙王,由于战功卓著,被先皇赐了楚姓,按辈分来讲,楚渊还要叫他一声舅舅。
只是这个舅舅,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舅舅。
楚渊微微叹气,按照目前朝中各方局势,想要等到真正的盛世清明百姓安稳,怕是还要个几年。
眼瞅着再过一月又是除夕,过了除夕,便算是翻了年。
时间倒也不算太难熬,楚渊心想,至少比自己先前想的要好过许多。
西南府内,段瑶煮了饺子,拎着前往后山冰室。
南摩邪打开石门,见着后恍然道:“原来今天过年啊。”
“嗯,过年。”段瑶道,“除夕夜,城里热闹着呢。”
南摩邪呵呵笑:“热闹就好,热闹了才说明大家日子好。”
段瑶道:“我能进去看看哥哥吗?”
南摩邪摇头:“不能。”
段瑶沮丧:“嗯。”
“练功之时,切忌有人打扰。”南摩邪拍拍他的脑袋,“没事的,放心吧。”
“那我先回去了。”段瑶道,“明日再来,金婶婶在做花糕。”
南摩邪叮嘱:“多加些蜂蜜。”
段瑶脸上总算有了笑容,转身跑下了山。
南摩邪拎着食盒走进山洞,段白月依旧闭着眼睛,正在调理内息。
“今日过年呐。”南摩邪坐在他对面,“你我也是在这冰室内待了太久,居然忘了此事。”
段白月道:“是吗?”
“来,尝尝看。”南摩邪将筷子递给他,“想来大理城中今晚又该是热闹喧天。”
段白月接过筷子,手背上有隐隐青色纹路泛出,侧脸隐没在黑暗里:“王城更热闹。”
“是啊,要不怎么能叫王城。”南摩邪假装没听懂,大口大口吞饺子,埋怨,“又是猪肉韭菜馅,年年也不变着些。”
段白月笑笑:“师父今晚该回府才是,至少与大家一道过个年。”
“我回去作甚,回去一堆小鬼头,吵得头疼,瑶儿还要压岁虫。”南摩邪道,“这里好,这里安静。”
段白月夹了个饺子送入口中,意料之中,尝不出有任何味道。
南摩邪关切:“慢慢吃。”吃慢些,或许便能有盐味。
段白月道:“若是吃慢些,看师父这般狼吞虎咽,只怕这一盘子也剩不下几个。”
南摩邪:“……”
段白月继续道:“这一年过得倒也快。”
照此来看,下一年,再一年,应当也不至于太难熬。
第七十章 南下 皇上为何要去西南
王城里的大街上,人群几乎挤到走不动。热气腾腾的小吃摊冒出香味,小娃娃们围在糖葫芦小贩的身侧,踮起脚尖捏着铜板,都想要最大最红的那一串。
比起来,皇宫里头却反而有些冷清。今年楚渊并未像往年一样设宴请群臣,而是一早就都赐了赏,说不必再进宫请安,好好陪家人一道吃个团圆饭。
一个小暖桌,几道菜一壶酒,楚渊坐在殿中,看着外头纷扬的雪花出神。
四喜提醒:“皇上,菜要凉了。”
楚渊问:“酒还有吗?”
四喜道:“别的酒还有,只是绯霞……这是最后一坛,喝完便没了。”
楚渊仰头又饮下一杯酒,也未再说话,眼神却有些飘忽。
四喜公公在心里叹气,怎么今年连九王爷也不见来,若是宫里多个人,还能稍微再热闹些。
大年初一要祭天,连大醉一场都不可。回到寝宫后,楚渊靠在床头,想千里之外的西南府,此时会不会也正在下雪,若是下了雪,冰室里会不会更冷,如此这般,一想便是大半夜。
东海沿岸外戚霸权,南海局势扑朔未明,甚至连东北雪原也不安稳,这当口若是皇上离宫,众臣怕是会翻天。
楚渊笑笑,下巴抵在膝盖上,眼底却有些孤寂。
翻过年后,西南府来的的书信比起先前,又更少了些。楚渊照旧一封一封全部放进暗格,再落上锁,转身继续等下个月。开春吃过槐花饭,转眼夏天的蜜桃便水灵灵摆满大街,再往后,秋日粮食丰收,百姓载歌载舞,迎来一场北风吹大雪,预兆着下一个丰收之年。
人人都在说,自打皇上登基,可当真是五谷丰登雨顺风调,日子一日赛一日的舒坦。
“今年可真是冷啊,还没入冬,便下了这么大的雪。”四喜公公道,“据说长街上的青石板都被埋了个严实,今日一大早官府便在铲雪,有不少百姓马匹都跌了跤。”
楚渊道:“吩咐宫飞,多加派些人手,莫要让百姓因此受伤。
“是。”四喜公公连连答应,又道,“皇上忙了一天,该回寝宫歇着了。”
楚渊道:“时间还早,再过一阵子吧。”
四喜公公还想说什么,话还没到嘴边就被楚渊抬手制止,于是识趣噤声退到一边,心里却忍不住叹气。已经四个月了,西南府报平安的书信还迟迟没有送来,若说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贵州府的折子却也没被阻隔,照旧一封接着一封往王城里递,一天都没延误过。
可千万莫是出了什么事啊。
朝中的臣子也犯嘀咕,这都快一个月了,皇上看着始终是心事重重,却没人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按理来说最近天下太平,该没什么烦心事才对。况且皇上也不是愁闷的性子,这回得是遇到了多大的麻烦,才会如此愁眉不展。
“老陶,这样下去怕是不行啊。”刘大炯忧心忡忡,“得想个办法。”
“能想什么办法。”陶仁德也叹气,“连皇上为何如此都不知道,若是贸然开口,只怕还不如不问。”
“这阵就知道,还是要有后妃才好。”刘大炯道,“琢磨不清皇上的意思,还有旁人可以问一问。”哪里会像现在,一丝门缝都找不着。
“可惜沈将军回了江南。”陶仁德道,“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这晌两人还在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