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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失踪的上清寺-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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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注意到小敏颈上挂着那个特别的项链,手上戴着那一对玉镯。

“爷爷想留给我的东西,还有想告诉我的话,在这最后四张图纸里一定还有不少,我一定要找到。相信总会有办法,今天、明天找不到没有关系,我要在重庆生活下来,用十年二十年来找,总有一天找到。大哥,你说对吗?”

小敏眼睛看着我,似乎有一团火在闪动。于是我不由自主地说道:“对,我相信。”

“那你能不能给我找一份文员方面的工作,工资高低无所谓,重要的是让我能留下来。”

原来她是想的这个:“行,那就来我的公司帮我吧,我们公司还小,工资很低,和我们一起把公司做起来,才能有碗饭吃。”

“那好,你让我能养活自己就行,我想给曾伯交房租。”

她连这个都考虑到了,显然已经不是一时的冲动。我笑道:“你还有一个留下的原因没有讲,是为了潘天棒吧?”

小敏很郑重地告诉我:“千万别误会,我是拿他当亲哥哥的。他对我好我知道,但他不是让我动心的那种男人。”小敏突然移开看我的目光,走到阳台边上,眼睛盯着平台外的广告牌。

我也收回看她的目光,和她并排看着夜色。说实在的,在晚风中,她的样子漂亮得让我有些吃不消。

“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我说了这句话出来,却不知道自己所指的是什么。

潘天棒搬着椅子出来了,招呼我们:“弄个舒服的夜色,站在那里好哈哟,过来睡曾叔叔的躺椅。”

我急忙过去帮他搬椅子,和小敏如此亲近地谈话,让我突然感觉欠了潘天棒什么。

三个躺椅三个人,一起看着重庆的夜空,云太厚,城市的光污染也很严重,整个天空只有一颗星星在闪着。

潘天棒突然开口感叹到:“刚才曾叔叔单独给我说了很久的话,曾叔叔是我爸爸的好朋友,不是个坏人,他只是有点贪心,没有害人的想法,你们不要恨他。”

我和小敏都点点头。小敏把到我公司上班的想法告诉天棒,天棒的反应有些迟疑,却没有提出更好的主张,我知道,他是担心小敏和我在一起。

我们看着天空都没有说话,我的眼角瞟到潘天棒伸手去拉小敏的手,小敏却装着整理头发,把手躲开了。

第二天起来,我和小敏去公司前,到老曾的房间看了看,他已经醒了,精神也比昨天好,但人还是很虚弱。我告诉他小敏的决定,他也认为不放弃是对的。我知道,老曾说这句话时,心里想的一定是要帮小敏解开其他的谜,来回报大家对他的原谅。

“为了安全,你就在我家住下去吧,但你的房租坚决不收!”

早上不适合久谈,我们没有和老曾就房租的事坚持,匆匆上班去了。

小敏在我的公司上班,学着做网络编辑。一晃又是好多天过去了,重庆大街小巷都变得热闹起来,因为直辖十周年的庆典就要来了。

六月初的一天,小敏刚到公司就冲进我的办公室里,喜形于色:“大哥,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失踪的上清寺(六十二)

小敏兴奋而神秘兮兮地从包里拿出两张纸来,一张是她爷爷留下的九号图纸,一张是手绘的重庆解放前主城防空洞管网图,并排放在我的桌上,那张管网图用红笔描出了一小片区域,我没有看懂小敏的意思。

小敏得意地笑着,用手指红线圈中的位置:“大哥,你看看,这个区域,是不是和九号图很相像?”

我心里一惊,拿起两张图纸对比。

虽然九号图的通道线条在比例、长短等方面和红线区域不一样,但在关键的入口、分支、路的粗细等方面却非常相近,只是九号图明显多了很多细节。

小敏帮我把房间门关上,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告诉我:“你想不到吧?曾伯这几天找了很多朋友想办法,结果找到了这张解放前的重庆地下防空洞管网图。最近几天晚上,我都和曾伯一起拿九号图纸和管网图仔细对照。昨天晚上,曾伯终于确定,九号图纸的区域就在这里!”

管网图红线圈中的地方,用繁体字标注着一个名称:“复兴关”,这个区域的附近,标着“两路口”与“七牌坊”。

“复兴关?我怎么没有听过这名字?”

“哈哈,怎么样?你现在没我知道的地方多了吧!”小敏得意极了:“复兴关现在叫‘佛’图关,复兴关是抗战时期的名字,有些人还叫它‘浮’图关。九号图上,有并排的五个大洞口,曾伯说,就是这五个洞口让他猜到的佛图关!”

浮图关,重庆战场的兵家必争之地,进入重庆城的第一雄关。是什么样的宝藏会藏在那里?

“用图来对比,真有一套!是老曾的主意?”我问小敏。

小敏嘴一撅:“大哥,是我的主意呢!我提出来的时候,曾伯还认为不可行。他说重庆是山城,很多地方地下管网立体交错,九号图上只是一个平面,没法对比。另外九号图只是一个线路示意图,所画的洞长短粗细都是不按比例的,上下坡也看不出来。后来,他被我磨得没有办法,才勉强用我的建议试试,托人找图对比,结果一试就找到了!”

居然是小敏的主意,真没有想到。也许世界上很多事情,由外行办成的原因,正是因为他们不去过多地想困难,像老曾这样的行家,反而过早否定了自己。

“大哥,公司的事情走得开么?曾伯讲最好今天就去,天棒哥已经请了假,在家装病呢。”

潘天棒总是找机会溜号陪小敏,老曾退休无事在家,而我的小公司自然也没有什么事比寻宝更重要,于是半小时后,我们四人都聚到潘天棒的车里了。

“我们先去哪里?”一上车,我就问老曾。

“九号图上有十多个入口,但那是解放前的情况,这一带的洞子容易塌方,经过六十年了,很多洞口现在肯定已经不通。反正今天出来得早,我们就当成逛公园,每个入口都看看。”

车到浮图关,公园大门是一个仿古城门,入口处标着“门票5元”,却没有人收费。潘天棒的导游证,老曾的报社工作证都派不上用场。记得市政府宣布过部分公园免票,也许佛图关就是其中之一,只是没有在明显位置上标明免费。

公园大门边就是一个小停车场。停下车来,居然看不到什么游客,更没有其他车辆。园内空气清新,偶而几声鸟鸣,反而显得十分的安静。三条道路婉蜒引向绿林深处。说实话,在重庆生活了近四十年,我还是第一次进来呢。

今天气温比较高,潘天棒体贴地从车上给我们一人取了一瓶矿泉水,自己则把老曾的旅行包背在身上。关好车门后,潘天棒问老曾:“曾叔叔,这里有三条路,走哪一条?”

老曾拿着图看了看,说:“先走靠长江这一边吧,有一个最近的洞口。”这条道路不宽,老曾和小敏在前,我和潘天棒在后,并排着沿着公园的左侧路线前进。

路上没有行人,路边有几户人家,还有一个小院。我打量小院时,一个老太太坐在院中的小竹椅上,冷冷地盯着我看,表情很古怪。

我心中一惊,这个老太太仿佛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时老曾在前排边走边向小敏介绍,打断了我的思索:“别看这里安静,其实在重庆解放前这条路是通向成都的主干道,行人非常多。很多从重庆去成都的人,由两路口、鹅岭走过来后,前面要经过七牌坊翻过大坪,才会停下来歇一下,那个地方因此比较热闹,后来就得名歇台子。”

潘天棒悄悄在我耳边讲:“我以前经常去歇台子那里后勤工程学院打球,那里军校的妹妹嘿漂亮!”

小敏问道:“那么,我们现在是去哪里呢?”

“我们先去摩岩石刻,佛图关的得名,就和那个石刻有关系。石刻入口处就有一个洞口。”

说话间,已经走过那个小院,前面路边的几座房屋已经拆掉了,残垣断壁,露出山上隐约的建筑来,老曾指着说,那就是摩岩石刻所在。

我想起一件事情来,佛图关有三种写法:佛图、浮图和浮屠,在重庆方言中三种写法的发音是一样的,却不知道哪一个才正确。一拍潘天棒的肩膀,我问道:“听小敏说,你为了带她出来玩,正在恶补重庆导游词,那你知不知道佛图关这个名字的三种写法?哪种才正确?”

潘天棒挠起他的大脑袋,说道:“我最近看的是常规旅游线路的导游词,这个公园根本就没有旅游团来,而且我也没有来过,所以我也不晓得。我猜的话,应该是浮雕的‘浮’,图案的‘图’吧,因为这个公园有浮雕啊。”

老曾在前面回过头来笑笑说:“佛图关其实有四种写法,战国时期就有了名字。”

潘天棒一拍脑袋:“啊!我想起来了,导游词里面提到过,叫‘于兔’关!”

老曾笑得更欢了:“天棒娃儿,那是‘於菟(音wūtù)关’,你认字认半边,搞错了。於菟是老虎的意思,取这个名,一方面指这个关易守难攻,另一方面,是因为这里自古就有老虎。后来改名为佛图关,是於菟的谐音,意思是因为墙上有佛,有摩岩造像的关口,所以称为‘佛’图关才正确。但有些人联想摩岩造像是浮雕,所以误写做浮图关。另外,由于佛家里面有‘胜造七级浮屠’的说法,所以也有人误作‘浮屠关’”。

林中小道很安静,小敏一缩脖子,把老曾的手抓住:“曾伯,现在这里还有没有老虎?”

老曾笑了:“重庆城开发得这样彻底,如果还有野生老虎,那一定是天大的好事情!我认为得名於菟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整个关口气势雄伟,所以许多人喜欢在这里题刻。这条路直走,并行下面有条路,到肖家湾转弯那一带,还有邓小平在1950年的题刻呢。”

我奇怪地问:“不对吧,我在下面这条公路上坐车来回至少三十年,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唉,那里一直无人照料,这个题刻已经被杂草和树枝盖住了,在公路上怎么看得见呢?其实遮住已经算好的了,那一带还有一个珍贵遗迹被毁得不成样子,知道不?”老曾总喜欢考我。

我想起来了,肖家湾那里,市防疫站背后,以前有条大路通向大坪,两杨公路修建后,才萎缩成了小道。那里就是重庆主城区最大的碑林…七牌坊古碑群的起点:“老曾,你指的七牌坊吧,那不是文革期间毁完了么?”

老曾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痛心地说:“七座牌坊还有一座陷在居民墙里没有毁完,但七牌坊除了牌坊外,其实还有25块上百年历史的巨型石碑,就在最近几年,好心办坏事的人又破坏了十二块呢。”

老曾停下脚步,把水瓶交我拿着,扳起指头来,就象在介绍自己家里的宝贝一样:“三块石碑被搬迁至湖广会馆,错误吧?两块被深埋到枇杷山公园的地下,错误吧?你们已经晓得,其实这种异地保护是错误的,已经让文物价值损失惨重。剩下的二十块石碑,今年四月又被误伤了七块。”

我问:“误伤是怎么回事?”

“碑上有不少‘办证’之类的广告,环卫工人为了清除它,错误地用石灰水泥来清理,结果是让七块石碑永久性损伤了。这下,二十五块石碑,短短几年被破坏了近一半。”老曾皱着眉头说。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潘天棒安慰老曾说,突然看到小敏和我在瞪他,立刻改了口:“啊,我搞旅游的都还没有去看过,哪天我们去看看,不然过几年就毁完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一个三岔路口构成的平台上,前方通向一个学校,向右后方走,则沿路是石刻。平台紧挨着山壁修建了一些佛像,一看就是新的。平台中没有游客,只有一位居士婆婆在一边整理香烛,她的身后,就是一个防空洞口。

失踪的上清寺(六十三)

我走到居士婆婆面前问道:“老大姐,请问这个洞能进去看看么?”

居士婆婆友善地讲:“可以啊,不过前几天下大雨,里面地上积了水,非常滑。小心跌倒。”

真没有想到这么容易!

“谢谢阿婆!”小敏高兴地拉着潘天棒就向洞里面钻,我站在门口等老曾,他却没有进洞,向那个居士婆婆问了一句关键的话:“这个洞通向哪里?”

仿佛为了印证老曾的聪明,居士婆婆说道:“哪里都不通,里面堵死了!”

怪不得老曾没有动,这个老滑头!

我悄悄问他:“你是猜到洞不通,才不着急的,对吧?”

老曾嘿嘿笑着说:“当然,你看这洞口收拾得好干净,这么干净的洞一般都是堵上的。而且门口的崖壁上,很多岩缝里塞着砖,那是防止塌方的,说不定洞里早塌过了。不着急,佛图关洞口多,总有合适的入口。”

听了老曾的话,我有些担心起来,试着问居士婆婆:“婆婆,这个洞里面是不是塌过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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