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上清寺-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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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的上清寺(五十一)
我看了老曾一眼,显然,他还没有明白我刚才的问题意味着什么。于是我接着问:“老曾准备写写湖广会馆这附近的老宅,现在保存下来的还有哪些呢?”
二峰讲:“保存的已经不多了,这个谢家大院就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几个,一个是胡子昂旧居、下洪学巷的明清客栈、还有大川银行,都损坏得比较严重。谢家大院算是相对完整一点的了。”
老曾看了我一眼,猜到我追问谢家大院一定有原因,故意端起杯子喝茶,留时间给我提问,潘天棒和小敏在一边不知道我们在搞什么名堂,耐心地做旁观者。
“那个谢家大院里有没有水井?”我问道。
“应该有吧,下半城这一带,地下水源丰富,重庆以前没有自来水的时候,上半城是需要挑水吃的,而这一带就用不着,湖广会馆里,有好几处水井,都是古代留下来的。”
老曾已经反应过来了,跟上提问:“二峰,现在谢家大院住的人是不是谢家的后人?”
“不是的,前几天我排查街区去过,那里的居民正在撤迁,现在住的人都与谢家无关。谢家主人的儿子叫谢修五,法国留学归来后在歌乐山山洞那边,国民党陆军大学做教授,教建筑学。这个房子应该是他家的祖辈留下的。不过,如果谢修五还健在,现在都应该快一百岁了,听说他解放后好象去了南京,到南京军事学院教书。”
“哦,趁现在光线好,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拍些照片呢?”老曾看了我一眼,笑逐颜开地把相机从包里取出来。
“好啊,湖广会馆传统街区这边,需要多多宣传,曾老师要收集资料写东西,我们大力支持。”二峰站起身来,买了茶单。
我悄悄提醒了潘天棒一下,他就去车里取出老曾的登山包,背到身上,二峰奇怪地看着他,问:“怎么不放车里?”
潘天棒嘿嘿笑着,一拍背包:“你不晓得,里面有电脑,放车上怕人偷。”
二峰忍不住夸奖他:“用登山包装电脑,你也是想得出来,肯定是为了减肥。谢家大院在太华楼巷,要走几分钟,你慢慢背嘛。”
一路上,二峰和老曾聊起重庆消失的历史文物,都觉得很可惜,他向我们介绍,这次下半城的建设核心,将以恢复湖广会馆传统街区风格为主,基本都会恢复陪都时期的建筑风貌,而且都是要低楼层的。“正在规划中的东水门长江大桥建设方案,都因为这个街区的修建而进行了局部调整。”
走进太华楼二巷宁静的小道,来到了谢家大院门前,门虚掩着,二峰没有敲门,径直推门而入。
虽然整个院子塞满了违章的临时建筑,但雕梁画栋居然还有所残存,一位70多岁的老年妇女出来向二峰打招呼,说是最近也将搬走了。
老曾仔细地挨着对院子里每个局部进行拍照,一边对二峰讲:“谢谢你带路,我可能要拍一、二个小时,还要做些笔记,不用陪我,他们三个可以做我的助手。”
二峰说:“那好,我也有不少杂事得回会馆去办,你们需要什么支持,请打电话给我就好。”然后向老妇说:“张婆婆,他们是来调研的专家,你知道些以前的故事,多多告诉他们。”
二峰离开后,我问张婆婆:“婆婆,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张婆婆说:“住了40多年了。现在都搬得差不多了,我们也很快要搬。”
“这里有水井没有呢?”
“只有那边侧巷里有一个,不过被石头盖住了,很久没有人用。刚来这里的时候,我们还经常打井水吃,那个水,夏天冰得不得了。”
张婆婆带我们到水井旁边,一个简易的木棚子架在水井边上象是养鸡的,而一块大石头则盖住了水井口。
老曾问:“老大姐,这里井水深不深?”
“深啊,有一年大旱,他们用绳子绑块石头丢下去,好大一圈绳子,都没有丢到底呢。”
湖广会馆边上,学成回国的人不太可能有两个姓谢的,而且在重庆教授建筑,自然与小敏的爷爷沾上了边。谢宅井深之处,无疑就在这里,就在井下!
目的地虽然找到了,但怎么才能在不被人注意的情况,下井去看看呢?
我一拉潘天棒的手,轻声对他讲:“这里肯定是藏宝地,你不是自称魅力无边,从少女到老妇通吃吗?现在就靠你发挥魅力引开她了,而且,你还要在井上守着,别让其他人来打扰。”
“放心,交给我吧。”潘天棒一拍肚皮,“我肚子里有的是办法。”
潘天棒走到张婆婆跟前,掏出一支笔,一个小本子,满面笑容地对张婆婆说:“婆婆,我们写书想收集些资料,能不能带我去参观一下你们现在住的房间,给我讲讲你住这里四十年的故事呢?越详细越好。”
张婆婆回答道:“好啊,我们家的故事,足够你写十本小说呢,只是家里乱了一点。”说完就带着潘天棒去她家参观了。
巷口很窄,小敏在巷口一人站着,就挡住了外面的视线。张婆婆一走,小敏终于憋不住了,催问我找到这里的理由,我一边和老曾使劲移开井上的石板,一边向老曾和小敏解释我解谜的过程。
“人微言轻怎么是一个谢字?”小敏问。
“谢字右边,是身寸二字,只有一寸高的身体,人肯定很微小嘛;再加一个言字旁,就是谢字了。”我解释给小敏,她恍然大悟。
“那你怎么知道就是这里?万一有两个出国回来姓谢的呢?”老曾也担心。
“我坚信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谢修五的建筑专业。第七号藏宝图,路线很复杂,如果井里能藏宝,一定有侧洞与其他洞子连通。能在井里发现地洞或打通地道的人可不多,学建筑的肯定占些优势。我猜想,谢修五是小敏爷爷学建筑的教师,如果是这一层师生关系,小敏的爷爷可能就有机会把黄金藏来这里了。”
“反正已经来了,不下去看一下也可惜。”老曾安排小敏在上面守着井口:“如果被人发现我们下去了,就说我们在研究这口水井里的历史年代。”
取出登山绳一端,绑在旁边的柱头上,老曾让我带着手电缠着绳子第一个下去。
我以前从来没有在井里爬过,本来很担心井壁溜滑,意外的是,这个井周围的石头很粗糙,有不少可以下脚的地方,虽然潮湿却并不溜。井口不宽,刚好容得下我的身体,潘天棒要下来应该很困难。
只不过,从洞口越向下滑,洞身越阔,行动方便起来。
滑了不到十米,已经看见水面,侧面赫然有一个洞,高度足够站人,用头灯照去,看不到尽头。
我一脚跨进洞里,轻扯绳子两下给老曾提示,他接着就滑了下来。
失踪的上清寺(五十二)
我在侧洞接着老曾的脚,他灵巧地翻进洞来,简直不象个六十岁的老人。他站稳后,拉了两下通向井口的绳子,小敏就把装着探洞工具的背包慢慢地放了下来,我接过背上。
老曾拿出强光电筒,向洞里照了照,也看不见底,然后对我说:“上面有点飘雨点了,搞不好会落大雨。我们要搞快点,万一里面有暗河,涨了水就不好办。”说完,他就带头向前快步走去。
洞里很泥泞,还好我和老曾今天穿的都是驴行外出的登山鞋,高帮而且防滑,才能迅速前进。
弯弯曲曲走了十多分钟,前面出现了分路,一条路向左上行,一条路向右下行。两个支洞都是天然形成的,很不规则,还好洞身比较宽大,有些低矮的地方,一弯腰就能过去。
老曾取出小敏给他的第7号图来查看了一会,然后在洞壁上卡住一张扑克牌作好记号,再向右下洞里走去。
右下这条洞,土质逐渐变得松软起来,一些地方已经出现了很深的泥泞,空气中有股子湿润的潮汽。
一路下坡,空间越走越高,洞身也越来越宽,四周有隆隆的声音逐渐响起,感觉有风从面庞吹过,湿漉漉的。路也越来越不平坦,地面的土四处都是裂开的口子。
老曾警惕地说:“情况不太妙,去年重庆大旱,洞里失水也很严重,一浸水就会塌方。如果那些声音是暗河涨水,我们会有危险,动作要快点。”
我心里一惊,连忙说:“好,那我们快一点,如果有危险,就随时回去,不要拿身外之物冒险。”
老曾一路快步,他个子矮些,比我灵活,我很吃力地才跟上他。
很快,我们就到达了一个巨大的岩洞入口,隆隆的声音更近了。
老曾对照着图纸说:“就是这里了!”
这个岩洞顶高有十多米,四周空旷,老曾的强光电筒照过去,远处的墙壁都看不清楚。
我们快步向前,面前有一块巨大的岩石插在地上,绕过岩石,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条暗河,宽约5、6米,横档在我们的面前,水流浑浊而急湍,打着旋涡,水声震天般响着,在洞里回荡,仿佛要把一切冲走。
老曾踩着乱石走到暗河边,取出登山杖试了试暗河的深度,不到底。他四处打量了一下,回头示意我跟着他沿暗河向上走。
没有走多久,前面乱石堆边,有一处暗河很窄,估计只有2米多宽,居然有一条长石横在暗河两侧的岩石上,正好形成一个天然小桥!桥面离暗河水面有好几人高,在急流上显得摇摇欲坠。
快步走到石桥一侧,我托着老曾攀上巨石堆成的桥头,他用电筒观察了一下,在上面向我≮。qisuu。 奇书网电子书≯吼着:“东西在对岸,快上来!”
我紧接着爬上桥头,沿着长石看过去,对岸处是一个平坦的土堆,光照之处,土堆上面,似乎密密麻麻摆列着十多个看不清颜色的箱子。
急流在脚下乱石堆中轰响,我仿佛感觉我们站的这块石头有些摇晃,担心地对老曾说:“那个长石如果是小敏爷爷那时就在,年代太久了,很不安全,你让我先走。”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暗河上游突然卷来一阵浊浪,水位已经开始升高,对岸的土堆被急流一点一点地削去。
老曾回头说:“不用担心,我有经验。”声音在水声中几乎难以听清。
对岸那些箱子,显然就是我们寻找的目标,这个时候,谁也难以放弃。
老曾把一只手递给我,用一只脚去试那个长石,长石轻轻晃了一下,老曾又用力使了点劲,长石摇晃而不倒,他就把电筒交给我,放心地两脚踩上去。
长石是天然的,石面凹凸不平,宽度也不均匀,窄的地方,不足3分米。
老曾慢慢走上去,两手平举保持平衡,但长石却晃动起来,越晃越厉害!
我急忙去抓老曾的手,长石对面支撑一端,一下就垮了下去,老曾全身下落!还好,他的一只手已经被我抓住,下落的重力,把我带着向前冲去。在我落地之前,我左手撑住了旁边突出的岩石,右手紧紧抓住老曾,他的身体像个钟摆撞在我们这边的岩堆上,一些较小的石块在撞击中落了下去,打在暗河的水面上。
我两手极其酸痛,几乎脱臼,脑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松这只手,下面急流乱石,松了手老曾就完了。
还好,没有坚持多久,老曾居然拉着我的手爬了上来。原来他在落下时,一手拉着我,双腿和另一只手及时伸出撑在了岩石上,没有撞伤。
拉起老曾,我们都累得瘫在地上,而对岸此时发生了巨变!
掉下的长石一端,打中了一块立着的岩石,造成了一系列的石块倒塌,很快将这不到2米宽的暗河堵住了。上流下来的水裹着泥沙扑下来,却流不走,水位急速升高,对岸的土堆,被水流冲出沟道来,开始不断垮塌。
一只接一只箱子,被急流卷进沙中迅速冲下去,在暗河下坡方向,通过一个很矮的洞口,冲向不清楚的远方。
看着这一切,我满心无奈,老曾气得不断顿足。
有时候,老天爷在让我们失望时,会给我们发泄不满的时间,但今天没有。
不知道是老曾顿足的结果,还是水漫上来的原因,我们的脚下开始摇晃,周围的石头一块块掉进水中。
急流拍打着岩石,水花已经打到我的眼镜上,视线都模糊起来,而老曾依然还在用强光手电看着那些箱子。
“快跑,老曾!”我叫道,声音在水声中显得无力:“再不跑,我们回去的路就断了!”
老曾醒悟过来,我们七手八脚爬下巨石堆,连跑带跳,冲回岩洞入口。这时更多的石头在垮塌,洞里象雷雨天一样,不断轰鸣,眼看岩洞的水就要浸满了。
冲向回去的支洞口那零点几秒,我看见一个奇怪的东西插在洞壁上,一伸手就取了下来,接着向前跑。后面的水已经追到我们身后,我们快速沿着支洞上坡,暗河浸满的水,从支洞涌进来,一路追着我们上行。
直到分路的主洞,我们才摆脱了水流的追击,松了一大口气。我的手里,是一支老式的钢笔。
我和老曾互相打量了一下,禁不住摇头苦笑,两个人浑身都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