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公子-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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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昭正沉醉中,耳畔突然传来一个清泠的声音,温润轻柔,却没有一丝亵腻。就像一缕轻柔的和风轻轻吹进人的心田,让人舒服,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与之亲近。
“你来了!”
语调是平静柔和的陈述,没有丝毫疑问,似乎他早就知道宋昭要来一般。
宋昭张眼,在旋转飞舞的花瓣花丛里寻觅。
“你终于来了!”
没有听到脚步声,也没有感到丝毫气息的流动,但是,声音却近了许多。
找不到,宋昭干脆平静以对。
不过片刻,一个淡粉色身影,渐渐从花丛花雨中显现。
纤细修长的身影,一身淡粉色的裙装,几乎让人怀疑是花海里的精灵,袅袅娉婷,逶迤而来。
那一头墨丝般的长发,没有绾髻,也没有束发,只是随意散在身后,随着翩跹的衣袂,如一泓流瀑,飞泻而下,灵动、妩媚、飘逸。
粉衣人渐行渐近,宋昭的目光几乎定在对方的脸上。这张脸,淡眉如远山黛翠,水眸似秋波一泓,琼鼻俊挺笔直,樱唇不点而绛,两颊不染而晕,那凝脂般的肌肤,宛如冰雪堆就一般,似乎一口气呵出去,就会化了……
这,这张脸,宋昭太熟悉了。熟悉的几乎让他以为看到了镜中的自己。但是,对方脸上那宁静悠然的微笑,却是宋昭从来没有的。他会冷笑,会大笑,会微笑,会讥笑,会各种各样的笑,但独独不会这种与世无争,化去了一切欲望,放下了一切心思的笑。这种笑,说的好听,是像佛祖般拈花一笑,大彻大悟。说的不好听,就是一个毫无内涵的假笑!皮笑肉不笑!
人都无欲无求了,又哪来的喜怒哀乐?又哪来真心笑容?
宋昭心里忍不住腹诽,但眼睛却仍旧不由自主地盯着那个人,越看越觉得心里突突跳的厉害,恍不自知中,竟开口问道:“你,是谁?”
“我?”那少年如画的眉眼一弯,眼底的笑意也是一深。似乎看透了宋昭的心思般,却突然眉弯眼笑地,微侧了脸,媚眼如钩,似一只小手,在宋昭的心头一挠,俏皮笑道:“你就是我,我当然就是你啰!”
宋昭心里一怔,却仍旧无法明白,自己占了这具身子,成了他也还说得过去,但是,他怎么成了自己了?
正欲张口问个明白,眼前一花,什么花树花雨,什么少年如画,瞬间成了一片混沌……
“你别走……”
宋昭只急急地喊出一句,就再一次被一片无边无尽的黑暗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漫长的一个世纪,又似乎只是一瞬,这漫长的一瞬间,不断地有一些情节片段,像放电影一般,在他的眼前一一展现。
这些片段里,无一例外地,都有那少年如画,但是,细看下来,那一个个少年的样子又有些不同,那是少年从小到大的生活的片段。甚至,还有他只有三岁时,在一个大花园里迷了路,然后遇到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儿,给他擦干了眼泪,带他捉蝴蝶儿,捕蜻蜓……那小小那孩儿粉雕玉琢的一张小脸儿,眉儿弯弯,眼儿也弯弯,笑声咯咯地传的老远老远……
宋昭突然听到一个娇嗲地让人肉麻的声音在自己的耳畔,清晰传来:“夕儿,你要再不醒来,只怕你拿命换回来的人,也要了账啰!”
这个声音,他怎么觉得那么耳熟呢?
一转念,一个似鬼非鬼,似怪非怪的脸飞快地从宋昭的脑海里晃过--
绿豆眼,蒜头鼻,还有那香肠般的一对嘴唇……
宋昭似乎一个迷途者,突然被人指明了道路,猛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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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粟周一外出,大约需要五天。今天会努力争取多码一些字,但依据粟粟的速度,最多也就能码两天的量,故而,要断更几日,特此向亲们告个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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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军医师徒
第六十八章
边关,静谧的初冬之夜,丝丝寒气,仿佛冰凉的水,附着在人的四肢,沁入人的百骸,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寻找一堆火光,感受那一点点温暖和明亮。
大殷与西狄军队两相对垒,虽然没有大规模的战事,却也日日冲突不断。这不间断地冲突,也就带来了不曾停止的伤亡。一个个受伤的士兵从前线抬回来,抬进军营的医帐之中。
夜色已深,绝大多数士兵已经解甲入账休息。整个大营,除了值夜巡逻的军士,另外还有一个地方的灯今夜又要彻夜长明。这个地方,就是大殷军营的医帐。
“小昭,这个人的伤口无毒,清理之后,敷金疮药包扎。”
“小昭,这几个人的箭伤深,记得先用清创水冲净,再敷药包扎。”
“小昭,弄完没?弄完了,太女的药也该好了,给她送过去,看着她喝了,嘱咐她的亲兵,明日不能再妄动,否则伤口再次裂开,神仙也救不得了。”
“小昭……”略带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没有听到应答,埋首在伤员堆里的人,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向四下望去。却听得她身前的伤病,小小声的嗫嚅道,“呃,那个小昭军医刚刚出去……”
“哦,”女子猛然醒悟般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嘟哝着站起身,去拿自己需用的东西,一边走着,一边不满地叽咕,“不就是去送碗药么,至于磨蹭这么长时间,那个人就那么好?……”
而她口中埋怨的人,此刻刚刚走到太女帐前,戒备森严的守卫,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自动闪到两旁,帐内伺候的一个亲兵,自动地带他走到太女的榻前。
“昭军医,太女一直昏睡,这药……”亲兵望着榻上那个昏睡的人,悲戚的声音里,有些为难,望着宋昭的眼中,却带了些恳求,“昭军医,我们什么也喂不进,倒是您上一次喂药,太女难得没吐,都咽下了。还请您再受累一次。”
太女的帐子里燃着火盆,并没有外边的寒冷。但宋昭看着榻上那个清瘦憔悴的几乎脱了形的人,却没来由地感到一丝寒意。那张曾经温润清贵雍容的容颜,此刻蜡黄晦暗,深陷的眼窝,眼下一片青黑,那曾经饱满润泽,总是含着一丝笑意的唇,此刻苍白干枯,干卷的皮掩不住一个个小小裂口处渗出的血丝。若是没有那微微翕动的鼻翼,和那轻轻起伏的胸部,宋昭几乎怀疑,躺在这里的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干尸。
没有察觉地,头已经轻轻点下。耳畔,听那亲卫带着喜意的感激声音道:“实在是太谢谢您了,让您受累了,昭军医。”
说着,那亲兵似乎才注意到宋昭脸上的疲倦之色,急忙赶着道:“医帐里忙,昭军医还未用膳吧?不如就在这里用一点儿……您喂太女服药,我这就去给你弄一点饭菜去。”
“嗯,”宋昭毫无表情地答应着,听到亲兵的脚步就快走出帐去,他又突然加了一句,“有没有鸡汤?给我弄一碗鸡粥来。”
“哦?哦,好的,好的,您稍等。”亲兵稍稍一愣,一边满口答应退出去,一边在心里感叹,幸好有这小昭军医师徒俩来到军营,才挽救了重伤的太女,更兼之,对方师徒两个凭借那高超的医术,可救回了无数名姐妹的性命。军营的人都没有太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受人滴水之恩,都会铭记在心。即使小昭军医是一个清秀文弱的男子,整个军营是上下,也没有一个人会看低他,更没有人起一点儿歪心思。
宋昭并没有回头,只是看着昏睡的轩辕云志,将手中的药碗放下,取了一块干净的布巾,浸湿了,缓缓抚上那憔悴蜡黄的脸。
不论你是皇天贵胄,还是贱民百姓,不论尊贵还是低贱,在受伤病痛面前,都是一样的脆弱,一样的平等。
自从他重伤醒转之后,他自己都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经常会做出一些完全违心的举动。比如,他每次看到太女,都会情绪激动,心跳加快……而且,看到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他的心就会很痛很痛,那种痛,甚至比将太女身上的伤加诸与他的自身,更甚。
他醒转后,心里似乎突然多了十几年的记忆,从牙牙学语,到某一天,天塌地陷……他清楚地明白,那些事属于宋云夕的记忆。
他有时候禁不住要想,这是不是就是梦中那人说的:你是我,我也是你……
至于那个师傅,他实在是不想多提。
自从那日他从梦中醒来,三言两语就与这个人勾搭成奸。她扮作他的师傅,他也借她的医术,再次潜入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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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入浴
第六十九章入浴
宋昭喂太女服了药,又自然地给她擦脸净手之后,喂了太女半碗鸡粥之后,天色已经渐明。
那名侍卫首领,早在宋昭答应留下来照顾太女之时,就很知机地派了几名侍卫去医帐,代替宋昭的工作,故而,宋昭做完这些事之后,也不再急着赶回医帐忙碌。看看身上沾染的污渍和血迹,宋昭取了侍卫为他准备的菜肴,又偷偷溜回自己住的帐子取了一小壶用来消毒的烈酒,悄悄地走出大营。。
半柱香功夫,宋昭已经来到离营地二里外后山的一个隐蔽的山谷中。
此时已是寒冬凛冽,但绕过几块巨石之后,山石后隐蔽的狭小山谷之中,却仍旧绿草茵茵,而且,在这寒夜之中,还有一股股濛濛的白雾,不断从峡谷深处冒出,充塞了整个山谷,让这个峡谷飘渺温暖,又美丽朦胧的恍似仙境。
这处山谷,是宋昭偶然间发现的。这里虽然离军营不远,但几乎没有人注意。就是有一两个知道的兵士,却因为本身的粗陋和随意,并没有人想起将这里当成一个天然的沐浴之地,更没有会在寒冷的下半夜,不睡觉跑到这个鬼地方来。
宋昭疾步奔来,一步踏进峡谷,被这朦胧温暖的雾气侵润,就感觉冻僵的脸颊和身体,就如一块饴糖,慢慢地融化了。疲惫紧张的心神一松,整个人的动作都舒缓了许多,慢慢地走向峡谷深处。
随着厚重的棉衣落地,那白皙的犹如牛奶凝结而成的肌肤,修长匀称的身体,缓缓地走进温暖的泉水之中。任那微烫的泉水将大半个身体浸没,宋昭浑身的疲惫和不适,也似乎瞬间被泉水滤去,只剩下舒适和温暖,让疲惫的宋昭忍不住轻叹一声,倚在石壁上,一边吃着带来的菜肴,一边小口啜饮着烈酒,片刻之后,酒香就在狭小的山谷里弥漫开来,让这个朦胧的世界,似乎也格外地醉人了。
身体舒泰的宋昭,心思却是千回百转。
经过这次遇险,他才似乎突然明白,在这个世界,即使拥有先进的武器,他一人之力,也有太多情况无法应对。
还有,自从受伤醒来后,他总是感到小腹的丹田处,暖煦而充实,似乎那里被什么东西充盈了一般,不但让他受伤的身体快速地复原,而且,经过一年多锻炼仍嫌羸弱的身体,虽然外形上看不出太多变化,但宋昭自己可以感觉到,这具身体矫健强壮了许多。这个意外的收获,却并没怎么引起宋昭的注意,他甚至没有想过,这突然地变化从何而来。
虽然而且,令他懊恼的是,他现在似乎有些时候,会做出一些完全不符合他性格的冲动之事。还有,面对太女时,那种种完全陌生的情绪,也让他困扰不已。
太女是谁,他心里很清楚,这样一个女人,漫说不可能是他的佳侣,而且,太女和将来荣登大宝后的身份,也决定了,她势必会拥有美男无数,甚至后宫三千。这已经不单单是是否情投意合了,宋昭绝对不会与人分享自己的女人,这是他根本的底线,绝对没有考虑的余地。所以,他很为那种莫名其妙,却又总是无法控制的冲动和感觉心烦。
思虑半晌,他最后只能在心底暗暗决定,等太女一脱险,他就立刻离开。
想到这里,他似乎终于摆脱了一种桎梏,轻轻地吁了口气。
想想,绿晓早该到达洱海,那里的基地庄园自从建成,他还一直没去过。放下心事之后,宋昭也忍不住有些期待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那本是微合着休憩的眼睑上,睫毛抖动的频率越来越低,随着慢慢悠长的呼吸,疲惫的宋昭,居然就这样躺在温泉之中,睡着了。
已经睡熟的宋昭,没有注意到一个飘忽无声的身影,倏忽诡秘地绕过山梁,逐渐地向着殷军营地靠近。
那藏蓝色身影正行走间,突然一队巡逻的殷兵骑马而至。那藏蓝色目光一顿,身形飘移,快速地闪到了一块大石之后。
巡逻兵并没有发现,骑着马,微微佝偻着寒风中瑟瑟的身子,径直而去,不久那马蹄之声,就越来越远,越来越遥不可及,最终完全消失在寒冷的空气中。
那藏蓝色很小心地屏息静气,伏在一块大石之后,同时,将耳朵紧紧地伏贴到大石之上。过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