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雄兵-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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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上工喽!”部队流动性强,59年由西北进藏后,换防频繁,62年自卫反击战立功,近年来因为中印边境东段战事紧张,需要在达旺前线所谓麦克马洪线后撤20公里处驻防,→文·冇·人·冇·书·冇·屋←所以就有了建房的故事。说正规房,也不过比三类临房稍强些,而且工艺上更简单,泥巴砖模梼的土砖,也不烧,晒干了就往上垒!这种房子是基地测定后,地上挖基槽,滚进大石头(那些日子我们没日没夜在山上抱大石头,用架子车往下拉),灌上泥浆固浆,地面以上码一层整齐的石头基脚,然后就是土砖最后安上门窗、屋架屋面为铁皮板,西藏风大,要加压沙袋、大木,以保房顶不被掀掉团里专门成立木工队、采石队、营建队我连因为一开始为自己盖了两栋平房,虽然材料都是自取,但进度也不比团房建队慢,就这样渐渐名声响起来了。
我现在连队做文书,每天奉毛胡子指导员之令,了解填写各班工作进度报表,不久接到命令,我连先给团部房建突击打砖。
6月份开始打砖,先取土沤泡,全班用圆锹一起铲碎搅合,还要战士脱了鞋赤脚在里面踩插,直到踩得稀烂匀密,用脸盆盛上端到木模里,双手拍实抹平,取出木模,晒干后即自成型,一块足有7—8斤重。我们炮连打砖被团首长发现质量好,速度快,所以先给营部打了一天后,就专门给团部打。200来号人首创一天打1万砖记录,后来继续一再突破:1万1、1万5、1万72万3万直线上升,可见我们每天要干多长工时,要挖多少方土,要端多少锹多少盆泥!“谁英雄谁好汉,房建上面现一现!谁立功谁进步,打砖上头比速度!”为早日完成房建打砖任务,连里狠抓“房建立功获奖,连队争四创五”,停止其它工作,全力投入,战士们头戴莲花帽(帽子让汗水沤烂,补了又补,就像颗颗绽开的莲花白菜),身穿八卦衣(补了又补像太上老君的炼丹衣),上午打砖,中午送饭工地,战士们一个个卷着裤脚袖子,浑身泥浆,也顾不得洗手,端起饭碗就吃吃完饭碗一丢,放水和泥接着干下午起砖,数砖,晚上就要码砖,有时要头顶月光一直码到深夜12点大批战士入团入党,谁知这时又出事情了
5。 往事流云
5。 往事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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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魂田涤新对我说:“累了吧,哥们!来,咱俩喝一盅!”递来一瓶二锅头田涤新是我一个连队的挚友,一到老连队俩人就打得火热,人称“九头鸟”湖北钟祥县人,聪明得够呛!火炮目测、操作比赛常常第一,打篮球乒乓球快速闪电,令人叹服最可爱的是他的性格,开朗活泼,从没见他皱过眉头;爱耍弄人,什么人面前都敢开玩笑,扑克上也玩鬼,从来不记仇,骂他也不计较;但干起活来从不含糊,虽说是城市兵,又是首长子弟,但从来没有一丝优越感,重活苦活抢着干,就是爱打抱不平。一次他们5班上山打柴,班长贪多求快,架子车码得老高,下山时控制不住,横冲下来,亏得是田死死在旁抬高车把加大车尾阻力,把车横向带到灌木丛避免了一场人身事故,结果车胎放炮了。排长图隆听信了班长的假汇报,硬要拉车绰号 “刘少奇” 的新兵做检查。田涤新火冒三丈,指着排长的鼻子骂了半小时就为这脾气当兵几年吃了不少亏他心地善良,经常帮没文化的战士写信,拉练时帮体弱的战友扛枪,尼泷河拉练他扛3支枪加82跑管,牵一头骡子一次连队猪圈钻进来一只小熊和小猪睡在一起,有人用石头把小熊砸伤了,他冲进猪圈抱起流血的小熊走进连部,硬逼着卫生员给小熊包扎伤口他想学文学,我入伍第三年在甲阁台师部创作班学写作,回来时把笔记本丢了,他每每问我借,我拿不出来,至今还感到内疚
田涤新为人襟怀坦荡,耿直无私。一次晚上站哨,他和两个班长和查哨的副排长都误哨了,结果误了团里紧急集合叫团长大骂了一顿,连里回来要他们写检查,他态度鲜明:“误了哨,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人背处分,你们共产党员不愿背,我来背好了!”结果几个党员干部没有事,他却背了个处分。后来一次连队马号失火,他冒着熊熊大火冲进马厩一人牵出了7头骡子,头发衣服火星直冒,连队又要给他立功,他死活不要,说这是一个革命军人应尽的本份连里一直想用他,他也左右不干,连里最后只有让他提前复员。谁知道就在复员前最后一次大拉练,全连涉过白浪滔滔尼洋河后,在5700公尺贡嘎大雪山上,为抢救两名掉进雪窝的战友,他埋进雪崩里,再没有起来
哎,回想起那些年我俩破衣烂衫滚帐篷扛长枪喝盐水吃马料的艰苦日子、雪山荒野摸爬滚打苦练军事的革命英雄主义生活,我就热泪涟涟每次我听见《高原之歌》唱道——“当我想起战友的时候”一股创伤的钻痛就袭上了我的心头,我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你——田涤新!我的忠诚坦荡的西藏好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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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继续向前奔驰,越过澜沧江、怒江理塘、巴塘最后是金沙江一支优美的藏族情歌继续在耳边吟唱:
如龙似蛟的怒江深峡啊,白浪散珠的金沙玉澜
美丽的藏族姑娘哟,我的心从此留着你的身边
理塘的云啊巴塘的雨,一道道山啊一片片云——
那楚楚动人的家乡姑娘啊,我时刻把你怀念
一天凌晨,大伙还在地窝子里睡梦中数砖块时,团部后面伐木场里突然传出两声清脆的枪响。因为事情发生在我们营区附近,哨兵张东东最早冲上去,副连长带两个班的战士也冲了上去。只见堆满木料碎石的一片漫坡空地上,闻小东躺在血泊中,脸色苍白,胳膊上中了一枪,手指颤颤指着树林说:“快!快去抓特务两两”话没说完,人又昏过去了。
事情发生后,连里准备为他请功,表扬他站哨时警惕性高,与混入境特务搏斗负伤,打算发展他入党但事情很快就查清楚了,闻小东属于自伤,所谓的特务故事纯粹是杜撰。
祸不单行,炮连盖的房子塌了两间,两名战士受伤连长被团里叫去狠批了一顿,说是要查一查炮连弄虚作假,盲目赶进度闻小东被保医治疗后,很快遣返原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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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魂田涤新两臂下垂,蹲在地摊旁问我:“为什么?他”“为了入党呗!”“嗨,入党又是为了什么呢?”不解,他把拉来卖的西瓜摊了一地,蹲在一旁,抽烟,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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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驶入昌都进入后藏当雄、江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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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旋入云的大马拉山,为何99道弯?
从春天盘到冬天,从黎明盘到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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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香古色的昌都啊,多少山泉围着你转
数不清的野花芬芳,说不尽的故事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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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碧如洗的当雄草原,幽远如深的绿野胜境
是那美丽的牧羊少女,赶着我的羊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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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散乱的江达月夜,丰肌似雪的左贡云影啊
绰约多姿的公主——你的身影徘徊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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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前持续闪现那次特大泥石流的情景:细雨中,部队在开进沿途发现异常地热地气,山间出现轰响
应该说1971年是个极不寻常、极不平静的年份——
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7月份就开始出现种种怪事,一直延续到9月、10月、11月
一直到当年12月7日,人民日报赫然登出我外交部致印度使馆照会:“强烈抗议印方飞机和武装人员悍然侵入我领空领土”
就在这一天,军部侦讯科来我团征调一名叫高虎声的人——关于我军西藏一线涉事敌情调查特调员走后,高虎声一人在营部禁闭室,许多往事一一流星般一一闪现眼前
13章 人性社会 1。土墙对话
第十三章 为了建造一个人性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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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民革命
在语言的世界里
冰的分裂已经开始了
虽然雪仍在上冻的脸上涂抹
异常生动 但是更深的鸿沟
血雨腥风,暗流汹涌
由暴民推动的闪电
深深地 卷着极雪
当你打开柿子
发射弧光
烂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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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土墙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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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瘩是哪一年最早出现的?”土墙震动了一下,开口了。
“1967年强巴和央金从达旺回来时,抓了一个印度人,那是第一次”
“他是干什么的?”土墙皱眉。
“据说是抓鸟的可能是一种神秘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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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土墙很困惑。
“强巴和央金回到老连队,就是米林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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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的一页缓缓翻开——
早在6月底,山林间就出现奇怪鸟叫,麦地里晚间有神秘的光照。不久,3营那边雅砻沟半夜上空出现奇异信号弹上半年印巴关系紧张,整个南亚面临一场大的摩擦和动荡,国际争端刀光剑影反映到边防上来部队7月份开始散播紧张空气,3天一次敌情通报
10月1日这天,我们被禁止外出,暗中做好了紧急出发全部准备,白天却组织打篮球、击鼓传球、歌咏活动据毛胡子指导员说这就叫做“外松内紧”不久从3营那边抓获了一个神秘老太婆,每隔两天就要在丛林中向空中乱打信号弹,从她身上搜出了一把粗劣的信号枪问她为什么要打信号弹,她说有个捉鸟人给她钱了,让她两天打一次,朝天上乱打就是了一天晚上,我带哨,突然从背后传来新兵小张惊恐的喊叫:“快!快看” 我倏地转身,就见连队大门口闪着一个黑影,人不像人,熊不像熊,一晃摇进了堆满砖块的营区内我悄悄拉开枪栓,一挥手,几个战士从两面包抄上去那个幽灵比什么都精灵,一摇没影了这事在大伙心中留下了阴影没过几天,连队马号又失了一场火,幸亏扑灭及时,没烧死骡子新任连长痛心疾首:“唉,60年代不沾边,70年代开门红啊!‘四好连队’又叫一场大火烧掉了!”
鬼事一桩接着一桩,9月份印巴关系急剧恶化,两国军队开战,东部巴基斯坦进一步要求独立我们突然接到紧急命令,停止包括营建在内一切工作,原地整装待命,进入一级战备,可能要用飞机空投到巴基斯坦,支援就在这时候,又发生了一起战士失踪事件,储岳西,就是我们新兵连那个原先做过木匠的,派人找了好久时间都没有找到,有人说他怕打仗,有人说他扒上一台开往四川的汽车跑回内地了,有人说他得了神经病我心里有种模模糊糊的预感:他在家是有个先天精神缺陷的哥哥,家庭一些成员在那个“一大二公”、反瞒产、大炼钢铁的年代都遭遇不幸60年天灾人祸,他们公社60%的人家都有过心酸的历史他是想活下去到10月底传来消息,巴基斯坦总统叶海亚汗抗战强硬,印巴战争一触即发这一年过的可真不轻松啊!哪知更大的政治风暴已经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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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一直在米林了,怎么又在这?”一只白鼠样的脸从窥望的墙洞倏地一闪,两人都吓了一跳——这是在看守所了,高虎声在回话。
“我看见他了”
“谁?!”墙洞那边,一个很老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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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拔草喽”号子里的人喊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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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暗号照旧,还是土墙敲三下。”墙那边,声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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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部队大田的草是一样的。一簇一簇,紧紧粑在地上,茂盛的、鲜嫩的,遍地滋生着,一直繁衍到天边虽然有铁丝网的阻拦,但是,它们是不管什么社会压制的。它们只是要生长
而小麦却是要精心照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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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草都是一样的,无论是刀砍过的、子弹毙过的,还是高贵的、野生的,都是一样的,本性都是生命。
草是不开花的,它靠根蘖复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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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
这不是制造混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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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土墙响了。
“喂,你看见什么了?”
墙洞那头递过一块窝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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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嗵!”驴屁声响起。
两人都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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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了一只鸟”
另一个墙洞里传来小声的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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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两人都止声,原来还有第三个人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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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美,是一种高贵的生殖欲。
“喂!五班长,你们钻哪去啦!?”灌木丛传来排长的声音。
“7——1”“7——1”的鸟叫声,声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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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央金事件被判的五班长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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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多罪?!”另一个墙洞一端,嘀咕了一声,原来还有第四个精神犯。
“你呢?”那两个一边嘀咕去了。
机枪连副连长是打靶时走火送到这里的,64年大比武尖子,68年学习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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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草在摇。迅速地倒下,干枯。
露珠啊,你每天都是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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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吧,看见谁了?”还是那个墙洞,伪装成个老汉。
“没有人吧?”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嗯,没有,小声点”墙洞自己先把声音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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