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娘子-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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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的考官见到这张试卷侧面漏出的署名时,都惊呆了。
——方耀祖。
这名字旁边居然还写有一句话:
这一句却是标准的馆阁体所书:
——“当权者应为民让路。”
这方二公子的意思是他懂规矩,他纯就是故意的!
令月惊呆了,半天都没合死嘴。
“那个方耀祖,这下可天下闻名了。”袁螭不屑的晃着脑袋,“说是文人相轻,但这文人群若是想赞颂起一个人来,那马屁可是拍的令人毛骨悚然……这一下,天下的仕子全部对他歌功颂德了,那些话华丽的啊……”
——方耀祖弃卷之举惹天下哗然。
坊间仕子皆热议,不管最终涉及不涉及、这利益到不到的了自身,都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他们纷纷吟诗做赋,行文排歌,对中军都督府二公子方耀祖——“当权者应为民让路”思想的溢美之词无以附加……
当权者应为民让路?
令月想了又想,这种事,也只有方耀祖这样的人能做出来。
这个做事总是瞻前顾后,务必周全,怕予人口舌的方耀祖,他的心思太重,顾忌太多,什么事都想着如何能处理到至臻圆满。
他不会冲动,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想必,这一切都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所作所为吧?
令月突然有些理解方耀祖了:
——他如今已得了皇上圣旨赐婚,谁都知道他将会是大齐了的当朝驸马。
此次秋闱,他若得了状元,哪怕是实至名归,也必会有人说他是借了东风,靠裙带上位……所以,他干脆存心的自毁了功名!他以此举向天下昭明,他有状元之才,却无争夺之意!
他已经是豪门之子、当朝驸马了,状元的功名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尘世虚名,锦上繁花。还不如干脆如此算了,算他主动来表一个态度吧……
“等着瞧吧,这件事,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袁螭在言语评论间表情多有不屑,“这些酸儒们再闹下去,可就是帮了方老二倒忙了……过犹不及啊,朝廷就不得不出来表态了。那时候,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令月望着袁螭,心下不仅暗笑,这真是标准的酸葡萄心理啊……
想像袁螭这样的达官贵人,此时心里怕是复杂的很吧?
谁也没想到,这弃卷之事在民间造成的影响会如此巨大!那方耀祖竟靠此一举占尽了天下仕子之心!
所以,他们一边嘲笑方耀祖傻,为方耀祖不值,可背地里的言语之风,却都是讽刺方耀祖以此举来博天下名声、企盼方耀祖会因此招祸……
唉,方耀祖……一想到记忆中那个白衣飘飘的儒雅公子,令月不仅就微微有些走神。
——她突然想到了握住她冰荑的那双手、抿着她酒杯的那嘴唇、还有那个飘香的夏季,□抽身的夜晚……
这世间的事,他全都得想做到万、无、一、失。
这个男人,想的太多,活的也太累了……
“对了,我让柳蓉走了。”袁螭却突然零丁插了一句来!
令月一愣,猛然抬起头来,“为什么?”她盯着袁螭那黑白分明的瞳神,心砰砰的提了上来。
“你说呢?”袁螭这厢却苦笑着翻了白眼。
“我不知道。”令月镇静的摇头。袁螭要如何扯慌呢?她突然很想听他的解释……
“来,”袁螭利落的起了身。“到了你就知道了。”他迈步,出门了!
令月一头雾水的跟在袁螭的身后,却见他七转八绕的,走向了他的住处!
“看着门,”袁螭冲着门口的福贵吩咐着,“旁人来问,就说我身体不好,休息了。”
令月惊愕的看着福贵点头称是,然后一溜烟的跑回了院门口。
这个袁螭要说什么?指认现场??
她突然又恢复了心虚……
两人入了屋,放了外帘。
令月踏着这熟悉的青砖石,心下扶摇的很。
“这么紧张?”袁螭突然回了身。令月有些猝不及防,差点撞在他身上。
“好了……别板着脸了。”下一瞬,他却轻笑着就势揽住了她的腰肢,“我都把人赶走了!你总该……”他收紧了手臂的环绕,温热的两片唇,已然贴向了她光洁的额头!
令月面下一烧,想挣扎,却被他抱的更紧。
“你总得给我点时间来处理这些吧!”他低声在她耳边嘀咕着,“我也想啊……像馥郁山庄那般自由多好啊……”他坏笑着咬住了她的耳垂,任由她锤着、打着、笑着开了颜色,才心事得偿的将佳人打横抱起……
紫绡帐下,卸衣交颈。
他的手抚摸到她的心外时,她就已经在他醇厚的气息下迷离了……
本就略尝滋味,又数日云雨未行,此时金风玉露初凉夜,实为小别胜新婚之态……再者男之勇猛,女之开朗,此时巫山赴梦,丝毫没有扭捏和推却,仿佛干柴遇了火,野风一鼓,遍是燎原之势……
这一夜,竟又是个完整的素女九势。
令月只记得自己上上下下的折腾不休……从一开始的主动邀请宠,到最后的被动配合……她早已精疲力竭,数不清多少次无力昏迷……
男女事,人间之尽欢。
在直上巅峰的疯狂起伏下,她的脑海又陷入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迷离中——
怀中之玉,颊上之痕……这一次,她的视线是模糊的……
她只能隐约分辨出,有一个女人在旁边柔弱的哭泣着——“不要丢下我……再帮我一次好吗……”
“唉……”她的耳畔,又响起了一个无比悠长惆怅的男声,“你是一定知道,我爱你的……”
这男声震的她,突的在云间弹跳了起来!
——赵真!
这绝对是赵真的声音!
她能用一切做赌注来断定!这说话的男人,就是赵真!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赵真曾经对哪个女人说的?!这是什么场景!
令月在幻境中拼命的擦着眼睛,她想使劲看清那个女人的容颜!她想——
可是,一切照旧。激情一歇,她的身体便从云端直落人间……
她再也听不到看不到什么了!那迷烟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散去!
令月仰着头,眼睛又瞧见了床帏的罗帐。她又回到了现实……
赵真那声感慨,惆怅酸涩,无比失落,在她耳边如魔咒般萦绕回荡着……
那个女人是谁?一定是赵真的心头旧好吧!
难怪她跟了赵真十年,却从未在他身边发现有相好的女人……
那个冷血的赵主,竟也有如此香艳的往事……
令月突然觉得这世间本就是坊间的书场,充满了离奇,充满了可笑,甚至远比传本中的故事更要传奇、精彩……
“喜欢吗……”身上的男人在疲惫的低语着。
她神思一转,却突然心头一动,一句话毫无阻拦的冒了出来:
——“你喜欢我吗?”
言毕,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袁螭微微的怔了一下,缓缓扶正了她昂起的头颅,默默的与她四目注视着……
却听传来……
“你说呢?”他突然不怀好意的笑了, “不喜欢……我能如此卖力吗……”他的眼眸,此时是一片的温润含情,他的声音低沉而蛊惑,他的眉梢尾处,都荡漾着柔柔的暖意……
她盯着他清澈祥和的瞳神,突然心底一颤,失空塌陷。
——他与她之间,最先亲密的不是心灵,而是□的身体……
他需要她的身体,却用他身体的情爱反来诱惑了她的心……
她定定的凝望着他。
心底却感觉着,他眼神中这一瞬间的柔情是真诚的……
她的手,沿着他□的锁骨缓缓向下……她抚上了他温热起伏的心室,“我想听,这里的话……”
他的身体有些停滞,他的眼睛没有眨,嘴角也慢慢收了笑意。
“若只是这里……”他自上而下凝望着她,突然淡淡的浅笑了,“那就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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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进了京城,入了左军府。袁螭也无需令月这个“侍卫”保护安全了。
左军世子领旨赋闲期间,暗卫傅令月晚上的日子虽然过的丰富多彩,但白日里,却是闲的极度无事。
袁大都督一直病着,袁螭又是心照不宣的自己人,这整个左军府就没人管的了她。
她闲的日日坐到左军府后门的大石墩上,听那护院老黄头掰活坊间七姑八姨的传闻。
——这老黄头的屋里人是京城枣林前后街有名的媒婆,哪里都能去,消息是灵通的很。
京城,最近很是热闹。
秋风一阵紧似一阵,没过几天,新的重磅消息又出现了。
这次担当流言的主角的,理所应当的还是众人皆知的高门贵人。
但性别,却换成了女人。
——云梦公主。
天地不仁
传言涉及到天家之女,自然就不能如以往那般肆无忌惮。
老黄头他们统称云梦公主为“云大小姐”。
同时,这次故事的配角,也都是些绝对重量级的人物——上届消息王方耀祖,中军都督府世子方光宗、还有上上届消息王蓁王李成器……
这些,都是让令月极度感兴趣的人。
所以,她每天晌午过后,都准时到后门的大石墩处报道,且还带着美酒旱烟。
她异常兴奋的听着这些市井口口相传而成的故事后续,然后到晚上,再去摇着袁螭对证。
事情,是先从方耀祖说起的……
那准驸马爷方耀祖这几日也着实倒了霉。竟还真让袁螭那乌鸦嘴给说准了——好事,有时候控制不住,反起不了好的结果。
民间仕子对方耀祖“当权者应为民让路”的颂扬慢慢失去了理智,以含光书院为首的几大清谈之地竟串联起了大规模的上书活动,要求朝廷取消世袭高官子弟的秋闱资格、公开秋闱考生中当朝官僚的血亲名单……
建阳、潭州、潇台等地还发生了冲动的秀才与官府衙役的血战,各有伤亡……
事情牵扯到当朝准驸马、中军都督府,礼部和刑部都互相推诿扯皮起来,但民间仕子皆群情激奋,朝廷一日不管,他们就当是默许赞成,鼓噪更甚。各地事端层出不穷,接连急奏报送上来……事态失控了,严重了!这两部掩饰不得,且谁也不敢充大做主定论,最后没法子,只得将此事联名向上推给阁部解决了。
内阁的大员们那可是官场上摸爬滚打炼出来的老油条,他们更不是傻子,一见这样的奏折,为避免惹事上身,索性什么批注也不加了,直接封上印泥,转到了皇宫大内。
宫里的内相——司礼监总管大太监高德贵那更是人精中的人精,阁部有什么动态,早就有眼线上报了。当下奏折一到,高公公一瞧那封泥,干脆连启封都不沾手了,两脚不滞地的,直接将其送到了皇帝跟前。
我什么都没看到,请御批吧。
皇帝正在和太子喝茶,看完奏折后沉默了。他无声的把奏折递给了太子,不置一词。
待太子看过了许久,皇上才突然问了一句,“云梦这几日不在宫里,都上哪儿疯去了?”
太子瞥了眼高大总管,笑着答上了话,“皇姐这几日,听说是蓁王府的常客。”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插一句正主云大小姐的故事了。
云梦公主在这个书生闹事的当口也跳出来了,不过,不是雪中送炭,而是落井下石,再加上狠狠的一脚。
据老黄头说,这云大小姐原本是想去蓁王府给李成器一个下马威的,但她一见到李成器那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王者之姿,这眼也直了,嘴也哑了,手上的力道也软了半分。一来二去的,这大小姐竟成了蓁王府的常客,赖在王府不走了……
她要悔婚!
她不嫁方耀祖了!
悔婚的理由很堂皇——说那方耀祖能把秋闱当儿戏,他心里还能有什么正经事儿?
要嫁她就要嫁李成器!反正又没有血亲!
“传说那蓁王李成器不是白皇后的孩子吗?”有人疑惑的提问了。“那云梦公主和李成器可是亲兄妹啊……”
“那都是传闻,”老黄头白了这插话的人一眼,“听我慢慢往下说……”
李成器身世之流言,被皇帝的一番话给破解了:
“哦?”皇帝听到前面太子的话笑了,“他们俩人,关系可好?”他似乎有了兴趣。
“听说是谈笑甚欢,”太子将奏折悄然放下,“皇姐心境甚高,很少青睐与人。但蓁王,好像是个例外。”
“嗯……成器这孩子不错,”皇上靠在龙椅上,轻轻点着头,“朕当初挑驸马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他呢……”
皇帝再没说话,独自一人陷入了沉思。
第二日,手眼通天的方大都督就亲自领着儿子去勤政殿请罪去了……
不知说了些什么,反正能传出来的话就是:
皇帝只是叹气安抚了中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