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孩子的蜕变-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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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宁愿多走六里多路只买了九毛钱回涩港的车票。口袋里装着剩下的二十三块四毛钱准备去车站旁的小吃店里吃晚饭,还没过马路,就发生了一件让他一生对警察没有好感的事儿。
他买了车票后把钱装在上衣口袋里,走路时感觉着胸口有动静,扭头一看,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男人右手已经把他口袋的钱掏出来了,口袋里只有一张车票还在,他赶紧一把捉住了那人的右手,那小偷顺势换手把钱转给了另外一个叫“王勇”的同伙(后来派出所民警问出来的叫“王勇”),当彭泽林又用左手抓向王勇时,掏钱的小偷乘势抽手逃走了。
这下彭泽林不干了,自己辛辛苦苦的干了一个多月才挣的几十块钱就这样变没影儿了,那可是要带回去给上高中的二姐做下学期的学费用的。
紧紧的抓着王勇的手,一刻也不敢放松,连王勇腕上带的电子表都被自己紧握的透不过气来。围观的人一会儿就上百口子,其中很多亮刀子的都是他的同伙,年轻气盛的彭泽林只管拉着小偷的手叫把偷的钱还给自己,王勇一口咬定自己没偷钱,拉扯着进了车站派出所,民警问了姓名、住址,推说不属于自己管,该去找八一路派出所。一群人又闹到八一路派出所,那些民警好像都约好了似的也说不属于他们所管辖的范围,还让他们回去找车站派出所。
拉扯中天已经慢慢地黑了下来,寡不敌众的他被一群人推拥着到了四一路,眼瞅着七八十吧明晃晃的尖刀彭泽林意识到走不了啦。进胡同十来米,就被人从侧面照脸一拳打的鼻子直流血,死攥着的表被王勇他们抢回去了,胸口又被锤了几拳,把他打趴下了。
“要不是你说的可怜,今天老子非放了你的血不可,以后学乖点,别再为了这点钱连命都不要,真是没见过的傻吊!”
踢了几脚,骂骂咧咧地放下狠话,一大圈子人一会儿都散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躺在地上挨了打的丢钱者和老远吊着不敢靠前的董效有。
“算了,派出所不管的时候你就该撒手的,现在挨打没丢命就是阿弥陀佛,”向来胆小的董效有拉起了彭泽林,责备他不该死撑着受罪的。
手里拿着在地上摸到的刚才挨打时那群人掉的一包“良友”烟,“去公安局,我就不信没人敢管,心里的那口恶气出不来,就一定要讨个说法!”
见同伴不领情,董效有也只好陪着他打听到了公安局,结果更是气人。那值班的民警与儿子的同学下象棋,楞是没听进彭泽林重复了两遍的话,直到报案人大着嗓门吵起来的时候,才心有不甘的让他冷静点,再说一遍。
彭泽林被气的没招,只好又从头反应一遍情况,值班民警说:“你反应的情况我已经记录在案,因为数额太小,我们警力有限,短时间肯定没有办法安排人调查的,你以后什么时间来查询,我们都会有人接待你的。”
不咸不淡的几句话就打发了丢钱挨打的小老百姓,心底那一丝希望也瞬间沉没了,带着一腔怨怒,拖着疲惫的伤体回了工地,大半夜的遭遇使得他到天亮也没合了眼。
第二天天亮,没钱吃饭的他坐车回了涩港,在街上找到星期天在街上支摊卖瓜子、杂货的姑妈,说了自己昨天的遭遇,姑妈心痛的快掉眼泪。赶忙收了小货摊子,回家炒了个腊肉丝,热了现饭,看着几顿没吃的侄儿梗的直打嗝,到了一杯凉水,让他喝了顺顺气儿。
吃饱了饭,有了走路的力气,便告辞姑妈往家赶。
刚过中午便回到了家,见了老妈妈说自己算的工钱被小偷偷了,也没找回来。母亲看着脸上还肿着的小儿子能说啥呢?只好宽解他说“钱丢了就算了,赦了财折了灾,”一句话引得他满肚子的委屈一下子倾泻而出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哭似乎是把所有的屈辱都倒出来了,直哭了一个多小时,一旁的二姐越劝他越内疚,本来算好的把钱拿回来二姐上学家里就不用再操心学杂费的,这下好啦,等于空欢喜一场,父母还要另外想办法筹学费,所有才更加的难过的。他二姐又哪里知道他的无奈呢?
等他擦干了眼泪,母亲说队里分的板栗也没人看管,被人偷了不少,他便叫上他二姐一起去竹林湾打板栗。
往年能打两挑板栗,不生虫的话能剥三四十斤,价格高是拿到街上还卖十来块钱。今年只打回了不到一挑,还都是小包,能剥个十来斤都不错,卖也不会值钱的,像这板栗米小的也就三四毛钱一斤,卖不了好价钱。
第二天二姐上学走的时候,弟弟对她说:“别担心,我不打工了就跟大哥他们一起捞鱼,等你下学期开始能卖够学杂费的。”无力的言语夜就是想请姐姐放心,不想她上学还要背什么包袱,毕竟自己是男孩子,挣钱贴家用是理所应当的。二姐笑笑算是理解了弟弟的心意。
看着远去的二姐,心里的负担愈发的重了,“还是得有长远的挣钱门路才行的!”心里暗暗思忖。
第十章 东一头西一脑
十东一头西一脑
桃李争奇斗放,难留春意久长。炎炎夏日追春去,又割谷折腰秋忙。缀学离校几载,数闯江湖迷惘。冬离春近先盘计,雄心驰聘无疆。——西江月
一年多来,春上打石头秋下捞鱼,索然无味的挣扎了几个大月,钱不见有挣,就连身个也不见长。从下学到现在已经两年半了,也没突破一米六五,也难怪下湾的老大彭守良一见他就喊“团犊”,徒增了不少烦恼。
就着去北边舅舅家拜年,听说了他这几年的情况,老表包乃富便介绍他和二哥守国到南方去担土方,老板是他一个远房的哥叫“包乃忠”。五十来岁,一脸亲切,按说,彭泽林一米六的身个是不适合长时间担土方的,怎奈一直没有能干半年以上的活,一恼,干脆跟二哥跑黄石护江堤去了。
别人都能挑一百多斤,他挑六七十斤都压的走不了,开始干了几天,晚上睡觉浑身难受,小小的年纪都落下了腰痛的毛病了,勉强到了一个月的时候,真的累趴下了。
躺在老板租的楼房里的底层铺板上,泪眼婆娑的伤心着:想想自己生活到十六七岁,还真没有享到什么福,没有别人的快乐童年,也没有一个支撑自己上学的强大家庭,下学几年也没有混出一个人样,陡然觉得自己活的很多余,以前那些美好生活的希望变得很渺茫,也许自己一辈子也达不到想象中的生活层次,眼神变的空洞无光
任由二哥咋劝也不起床,等刚回到工地的老板得知老家兄弟拜托自己照应的表弟不吃不喝时,都已经快三天了。
包乃忠很是心痛,其实他还很看好这个小伙子的,不但眼睛头亮,脑筋也灵活,从来工地没有与谁发生过争执。本来还想着以后能重用他,这下好了,连继续生活的勇气都没有了,怎么不让老表兄伤心啊!
把表弟从楼下抱到二层自己床上,又亲自下厨房弄了一碗鸡蛋面条担上来,却怎么也劝不尽表弟开口进食。老表兄拉着他的手,拿自家孩子做例子,从为人父母的艰辛、做儿女应该尽到的责任,到以后还有很长的道路需要去走,但凡有志气的孩子都会努力地让自己活出个人样来的。一点一滴的家常话,才把表弟一意寻死的心慢慢激活,看着那慈祥的脸上流露的真情,让彭泽林感到惭愧不已。
想着自己的家境,常年身体不好的父亲,一心想着儿女能够出人头地的母亲,还有正在涩港念高中马上就要高考的二姐,倔强的他没有等表兄再劝,担起碗一口气就吃完了。
第二天,咬着牙继续上工地干活,虽然没有那些老干家劲大,无非是挣的钱比他们少些,但比起原来帮小工来讲还是强一些的。家里现在缺的就是钱,至于身体受不了,慢慢还可以恢复,自己不是年轻么?年轻就是本钱!宽解着自己,心里也跟着释然了。
尽管每天担土方累的够呛,但再次经历了生死挣扎后,心理承受能力却提高了许多。有时晚上偷跑去江堤外游泳,最玄的那次从富池镇直游对面的田家镇,一公里多的江面游了个来回,往回游时半途差点没与货轮撞上,多远都能感受到货轮带过的激浪,吓的他好些天都不敢再下江游泳。
七月下旬,收到了二姐从老家写来的信,带给他和二哥好一阵的兴奋:二姐终于不负众望,被一类本科大学“长春地质学院”录取,成了本家共三代里的第一个大学生,着实给父母和家人长脸了。
第一个告诉了表兄喜讯,老表兄也替他高兴,没等他和他二哥提出来,就最快的结算了他们全部的工钱,还多给了二十块钱,算是给没见过面的表妹的贺礼,并说等以后有时间回去了一定会去表弟家看望自己的老姑姑。
再三的让表弟等二姐上大学走了后还来给他这里干活,还说明年就让这个自己很看重的表弟当司务长,接替他那个当了好几年司务长的内侄。其中的原因多少能猜得一些:他那内侄这几年背着他姑父捞了不少油水,有时候他还在伙房里恃强欺弱,没有起到一个亲戚家应该起到的带头作用。
答应了一直照应着自己也叫表兄的老板,依依不舍的与他告别,跟二哥一起踏上开往汉口的客轮离开了黄石。快五个小时的船坐的他晕头转向,下船后立即赶往火车站买了两小时后回信阳的火车票,趁着还有时间,到车站边的地下商场转了一圈,买了一件大红色的衬衣,看看到时间了,他俩就忙忙的检了票,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在工地上每天干活不觉得身体有啥变化,回到家才发现原来所有的裤子都穿不得了,真的长高了一大截,在母亲和二姐的提醒下找了个尺子一拉,竟然长高了十多公分,都一米七五啦,高兴的跟个小孩似的蹦起来。
问了二姐了解的学校情况,算算带回来的工钱和家里余积的钱还不够二姐上学的,但父母并不是很担心,说是二姐上大学是大事,准备请皮影帮子来家唱戏,到时候亲戚们也会送礼,凑够学费不应该成问题,所以也就放下悬着的心。
唱戏那天很热闹,父族上来往的自家人都来了,亲戚也都赶过来捧场,热热闹闹了几天,好吃好喝的招待完前来道贺的客人。
热闹忙碌的场面终于清净下来,这下二姐的大学费用差额不多了,再加上大哥二哥和大姐相继支援了一些,基本没问题了。
听女儿说小儿子买了一件红褂子不敢穿,老妈妈对儿子说:“大街上那些男孩都穿花点点和花格子的褂子,现在男女穿衣裳也没啥讲究的啦,你买了红的就穿,怕么子?”
有了母亲的首肯,第一次穿了大红衬衣上街,担心着路人的说教,一路上几乎小跑似的都不怎么敢抬头望人,就那,在走到杨嘴时遇到生产队的刘从江,老刘还是很诧异看向他的说了声“现在的男囡穿衣服一点也不讲究了,根本都分不清男女!”虽然说是赶集,哪里还有胆量像往常一样随便逛街呀?从东头到西头溜着走了一趟,赶紧的回家。
“终于还是理直气壮的穿了一回红衣服”琢磨着,以后就不会再有这么多的尴尬的了。
过了一月,二姐快到了报名的时间,因为第一次上大学出远门,为了以防万一,母亲把几千块钱缝在了二姐内衣服袋里,她也提前了几天去学校,免得耽误报名可不得了。
等顺利到学校报了名后,二姐写了一封信寄给家里算是报了个平安,父母及全家也就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大哥联系有去郑州那边的密县窑厂的活,带着老二老三跟老板杨传富一起,还有老板找的一共几十个人去了密县,老三还是穿着那身红褂子,自然是特别惹眼。
在密县窑厂上班的日子,与工友们相处很好,尤其是一位本乡杨店街上的查玉玲对他有好感,虽然他没有交往的想法,但查玉玲还是很主动的追他。把彭泽林的红衬衣被工友挂破了,她想法在那偏僻的地方找到红线帮他补,又帮他洗衣服,还送些小玩意儿想讨他喜欢。
好景不长。那天下午生产砖坯的机器坏了不能干活,他与大姐夫的姑表弟郑军几个人,还有查玉玲、童晓丽几个女孩一起说既然没事做了,不如去砖厂南边的村庄附近转悠,免得一直呆在工棚里闷得慌。
一行数人沿着弯曲的羊肠道走走停停,当看着一山坡一山坡的柿子树,结满了红红的柿子,郁郁葱葱的绿叶中点缀着斑斑柿子红,给人一派身临画境的遐想。那丛丛红绿相间的画面在这荒凉的窑住山村,形成了一道道靓丽的风景,那富有诗意的景观让人如醉如痴,不肯离去。
观赏了许久,摘了几个柿子,几个人从大路往回走,离窑厂不远,听到后面叮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不断,他们靠右占了一大半的路,土路左边留开不到两米让骑车的过,谁知那人不但不过,还一个劲的打铃。一群人一恼,也不管他过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