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颜轮回-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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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让他活下去,就永远不能再相拥相合!除非,你想他死!』
重重的苛责导致的骤然心疼过后,银璍隔着淡薄的雾纱,望见少年时的银琊摘了蒙上一年的白锦,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出言询问:
“芜渊,我这个样子,你怕不怕?”
傻瓜!那时的芜渊才十五岁,你这眼睛鬼似的,谁不害怕?
“……璍的眼睛会发光。”如许温柔的面容显出初时的惊讶,过后却是释然,“璍有力量可以消灭鬼怪保护大家。我不怕。”
……是这样吗?早已过了十几年……当时他的确是这样回答的……?如果真的与己无关,只是银琊的事情,为什么眼角会有一丝凉意慢慢滑落?
芜渊说的是「璍」,不是「琊」?
亲手扎下十二根金针,抹掉芜渊的记忆,了却一切幸福快乐的过往。紧紧拥抱着仅做了一年恋人的爱人,泪流满面的人,究竟是谁?
镇魂师的功法,会吸收芜渊的阳气。我不能害死他……
「我」?
回忆如繁艳烟花,碎金散落——原来,一直都不曾忘记。
只是,不愿想,不愿去面对。
那夜,抱着昏迷的芜渊,穿过满地残叶中盛放的茜烟花丛,在初春清冷的寒风中,悄悄的把他送回到家中。
从此,再不相见。
曾经相爱的人,最终是形同陌路。
异能者无情居多,有情者亦专一,镇魂师这职业却不允许!
镇魂师,居广寒,经年累月。
于众下属面前表现得理智尽责,恰如其分。同所有历任一样游走花间,品貌惑人无所顾忌,无视他们对自己暗夜之形的敬畏。
夜夜与鬼相邻,自觉与人间阻隔如同彼岸……白天混进红尘,恣意放纵,企图回到人间,融入人间。黑夜的冷然嘲笑白天的逃避,黑夜的强大镇压了魑魅魍魉,却再不屑俗务的纷扰。不论白天的寻回何样人物,终归……只是为完成任务——三年一更换的工具而已。
银璍,曾经爱过一位叫做芜渊的少年。银璍和银琊,自始至终,只是一个人。银琊,是银璍埋藏在心底、无法呵护爱人的痛。
梦碎,梦殇。让那个刻满爱与伤痛的名字,深深的,沉没。
烟雾轻扬飞舞,转换着一年又一年,茜烟花不变的景致,在幻境中明灭。
唯一一次半夜看叶落花开的记忆,已经随着故人遗失在多年以前……………………
孤寂的红白之色中,渐渐显出一个身影。
第一次遇到,千冰。
虽然陌生,可如许平和的交谈,已经多少年未曾有过?更别说那太容易叫人产生好感的秀美容颜,和通明坦诚让人如沐阳光的性子……
不知不觉深陷其中。
心弦动,魍魉生。
眼前的幻景陡然换成了那天在广寒殿北角厅,自己的败落。
——云烟之外,观银璍时神伤时怅惘,难于平静的面容,洞悉一切的墨悠点燃了「迷岸」。妖娆的淡绿色烟雾蛇般扭曲蜿蜒,掠过银璍望向无尽处的眸子,模糊了金与银的界限——
对那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空留倾慕。
不甘…连带对毫无感情可言的例行‘宠幸’生出厌恶。
十五那夜,久未行功的银琊强制镇压封印,阴寒的冷感终于淹没全身,隔离了外界的一切。
冷寂的,是广寒,是银琊,亦是银璍……
芜渊早已离开多年,还有谁……能够留下。
还有谁,能够温和的面对我,不怕我……
还有谁,可以温暖我……
“千……”
银璍抬起手,似乎想抚触幻境中的人。墨悠弹指,紫灵线倏忽飞出,隔绝了他伸出的指,而后鬼魅的绕转,钻入银璍印堂。
茜烟花香顿生,缠绕着迷离的心绪,飘向未可知的河岸。
凝望着河对岸遥不可及的身影,银璍不经意转头,但见——
「银琊」
除了眸色,一样的发,一样的衣,这许多年来日夜分离,竟能在此面对面。
恍惚之中,已经不知是谁在看谁。
我知你心。你知我心。
人在彼岸,巧笑倩兮。如许出色,虽无法企及,但我与你都……真的,爱上他。
一样的感情。
我们的感情……
我,银璍的感情。
洞彻人心的易容师啊……
十几年自欺欺人,一朝甦醒。
多年前为失却爱人哀伤所致的对立,终于在这一刻归到一处。
现实总要面对,立于荆洚众生之顶,这责任这地位,到底有些东西是不得不舍弃。
镇魂师,当无私情。
只终生用温柔的心情回想罢……
……
墨悠的手拂过银璍淡去伤感的眼,让他睡去;接着掐断八方阵星上燃着的绮丽线香,广袖轻舒,云山雾绕的厅堂顿时清明。
“进来吧。”
大门应声而开,门外站着候了好些时的艮莨。
“教……”
“嘘——”墨悠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带他去休息。”而后交给艮莨白绢包着的半截香,“回去就点上,燃完即可。”
“多谢先生。”
艮莨恭谨道谢之后,抱起自家教主,转身离去。
千冰自厅堂的隔屏后绕出来,“银璍好了?”
“他自己作出决定,醒了就能好。”
“悠真厉害!人格分裂都可以治愈~”
银璍因情分,因情合,这后半段与千冰有莫大关系,墨悠早就恼上了,伸指挑起千冰的下颌,“恭维我也没用,来坐下!”
“……-_-|||”千冰撅嘴老大不情愿的坐到妆台前——谁叫昨晚银琊的告别礼之后,他被墨悠哄得晕晕乎乎的,一口答应以后再不以这张脸对外示人?
唉……败了败了。
闭目之后再睁开,镜中映照出来的容颜不算陌生,收敛了明媚之色,基本维持原貌,还好没像墨悠那般改得厉害。
“把他的眼神弄得锐利些,也好唬人!”凤璃突然浮现在妆台上,“原先的太柔和了!”
“……”
“……”
“咳,璃儿……”
——这里几个为千冰往后行走在外,应该易容成什么样子最合适,展开了讨论和实践;那边艮莨为避免招人注目,把银璍带回七重门暂作安顿。
取下床头蓝玉石台上的明珠,把墨悠给的香置于其上,点燃。艮莨从没见过的乳白色的烟袅袅升起,凝成一线,聚而不散,盘旋着直奔沉睡的银璍而去。
鼻端嗅到一丝极淡的香味,却不知这东西对他家教主又是何种影响?
『此次的事故多亏葛老和艮莨。我这个样子……越久越不利于自在天。墨先生是易容师,兴许能有法子解决。』
易容师。传说来自于南辽大陆的异能者。易容颜,转人心……教主是靠『青眼』发觉的吧。他那样交待过,就求上门去。大概墨先生对他说了什么,回来白天黑夜的思虑了好几天,今儿个一早又去了。
艮莨望向银璍的睡容,眉目舒缓,平静无波。比病中那几天柔和多了……也不知道平时会是什么模样?想到这里,艮莨面上一热,垂下头。
白天的银璍……若好了,晚上的『银琊』是不是也不会再总是一脸孤清落寞?
淡淡好闻的味道弥散出慵懒的气氛,艮莨趴在床沿,盯着那烧了半天也不见缩短的香,不知不觉地困了过去。
睁眼居然已是夜晚。四处再嗅不到一点香味,床上躺着的人也不见了。艮莨连忙起身,酸麻的腿脚让他眉头骤然一跳。房中无人,他便赶到外面。
“可见到教主?”
顺着侍卫所指方向看过去,七重门高大的门庭上,顶角站着个衣发飘飞的人影,艮莨没有迟疑,也跃了上去。
站定了,杵在那,艮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月华夜下披一身银辉的教主回过头,微笑:
“自在天的夜景,是不是很美?”
过去青光漫溢、逼得人无法抬头的眸子少了冷厉多了平和,更透着明朗的自信与骄傲。
艮莨按捺住为之高兴的心情,屈身行礼,衷心道:
“教主英明。”
“明日墨先生他们要走,早些起来预备。”
“是。”
艮莨领命正欲告退,却被银璍带着从门庭上消失了踪影。
(待续)
PS:这一章,托楚惜刀和《魅生》的福。
第一百零七章 惟君知
“艮莨,你做这八重门门主,有十年了吧?”
“十年零三个月。”有些莫名的艮莨望着把自己带进广寒殿北角厅的银璍。
“葛老为我自在天效力五十一年,如今年事已高,这回让他劳心劳力还受了伤,是我之过。”负手站在正北窗前的银璍语气透出两分黯然,“他那个职业的继承者原就难觅,现下年纪又小,该得他多花些心力在培养后继者上——等再过个七八年,那孩子承了师职,葛老也该享享清福了。”顿了顿,“刻下东庭这边的幻阵便得劳苦你多护持些。”
“属下理当为教主分忧。”
“嗯。”银璍满意的点点头,继而问道:“南苑好像有三位快到年限了?”
“是。四月一位,八月两位。”
“按常例择远职,先确认一下意向。”吩咐过后,银璍话锋一转,“你我同门,只在我之后两年出师,这些年也是我得力臂助,往后几十年须得你继续辛苦了。”
“艮茛得教主多年倚重,日后仍当追随左右,尽心竭力,不负教主信任。”
“如此甚好。早些歇着去吧。”
艮莨本是个知分寸的,银璍的话中之意,他又怎会不明白。看到银璍平静淡然的表情,告退出来的艮莨微叹了一声。
三年与一生。
与其三年公然用情相酬,不若一生默默以心相伴……
他,别无选择。
***
翌日。
“告辞。”
“请。”
目送墨悠和千冰上车的银璍有点郁闷——不过隔了一个晚上,千冰就和墨先生看起来真的像兄弟俩了……不是说长相,而是……
「气」极为类似,自然融合。千冰的容貌虽不曾大改,却也绝对没以前那种会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了……
「真容貌似二十出头的墨先生——虽然异能者多显年轻,可他如此高深的修为和技巧,实际年纪到底有多大?」
暂且撇开疑惑的银璍不谈。
千冰墨悠于第二天中午回到了繁洛家中。
说是家,他们也只住过两次,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了自在天——又过了这些时,铺面已然全部妥当,只等着家主归来择日开张。
眼下既已成了自在天的官派医馆,想来不会有什么不方便之处。
……
“银璍可真会算计啊。”
墨悠尚留在前堂做些须得亲力亲为的收尾工作,先行一步的千冰坐在后厅一个一个礼盒拆开看,嘟嘟囔囔:“还派两个伶俐学徒来。名义上帮忙,实为偷师~!”
“切~当初在烟南,你怎么就没这么多计较?”凤璃撇嘴,凑过来瞧今日开张时艮莨送来的那些珍稀药材和灵石,“学费给的也很充足嘛。”
“他害我每天都要易容才能见光!”
“嘻嘻~哪个叫你这两年越来越招摇~”扳起指头,凤璃歪着头数:“端木飞开始,后来的倾慕者逐渐增加,这回臭小子把你带去广寒殿,你家的大醋坛忍到现在才发飚算不错了!”
“……”
“当年在繁瑞集买琴筝的时候,那丫头不过多看了墨悠两眼,也不知道是谁嘴撅上了天。”凤毓燎闲闲的调侃。
“……”
“普通人除外,墨悠长成那样,敢打他主意的人也得掂着自己的斤两。问题就在你这性子,异能者像这般的……实在鲜见。”
“给人感觉过于温暖,太具亲和力。不过,我喜欢~”凤璃笑咪咪的凑过去,在千冰额角上亲了一下,再顺手轻轻一弹。
凤璃对千冰长辈似的亲昵,凤毓燎并不在意,继续评价:“而且你对容貌好看的人,几乎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恶感。”
“呃……”
“异能者都是上人之姿,敛情收性,故意表露假象的也很多,不会有谁把恶意挂在脸上。你能力虽不算差,但行走在外还是小心为妙。”
“嗯。”千冰的毛病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被教训的时候也乖乖听着,老实点头。
“呐,千冰是带着记忆转魂的,你从前就习惯这样吧?多大年纪的时候来的?十三四岁?”
“……-_-|||”凤璃这话摆明了是在说他幼稚,千冰涨红了脸,“你听说过十三四岁的人会接生么……”
“啧~对哦,啸风是你接生的。那……二十出头?”
“我在那世界里就是一小老百姓,偶尔吃点亏也算长记性,哪来那么些心思。”千冰避开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过两天我就要回紫风轩去了,凤璃许诺的礼物,拿来!”
“切~把苍敏看得跟你爹似的。这回为臭小子的头发眼睛颜色像他,对个陌生人也夸夸其谈。东西在燎那里,是普通人也能驾驭的符咒,用你的话来说,还是不会过期的——你之前那么笃定,到底送的什么?”
谈到自己准备的礼物,千冰立刻眉飞色舞起来,“你们啊,真不会发现问题!当然是维持容颜不老的药呀!”
“……”凤毓燎无语。
“……苍敏要那东西干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