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剑-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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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色微红道:“什么目的?”
说过之后,不免又有些后悔,心想,我又何必问他这些呢?
江海枫点了点头道:“第一,我要告诉姑娘,姑娘已与他们结下了大仇,他们人数众多,势力庞大……”
紫玲冷笑了一声道:“可是我并不怕!”
江海枫一笑,露出他一口编贝似的牙齿,这种笑,在他实在是极为鲜见的,他说:
“以姑娘这一身本事,自是应付有余。只是他们也都是江湖名手,对姑娘又恨之入骨,不可不防!”
塞外飞鸿瞟他一眼,眼神中包含着无比的幽怨在内,似乎是在说:“你毕竟还通人情!”
可是她并没有说出口来,只冷冷地一笑道:“这一点我知道了,第二点呢?”
江海枫目光烁烁,道:“第二点,我已经说过了,我立刻就要起程,前往江南,姑娘对我有援手之恩,特来辞行!”
这一句话,倒使得秦紫玲呆了一呆。
她冷冷一笑道:“我也要去江南,也许明天就动身!”
江海枫点了点头说:“很好,那么,我们以后在江南还可以见面,只是,我看姑娘的伤……”
秦紫玲挺了一下身子,本想说一句硬话,可是不知怎的,偏偏这时腰间一阵麻酸,竟是差一点儿摔倒地上。
她的一句硬话,竟是没法说出口来。
江海枫皱了一下眉,道:“方才姑娘和我动手的时候,我已留意到了,你大概是腰间有伤……”
说到此,探手入怀,摸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瓶,正色道:“这瓶内乃是‘解毒金创散’,无论什么刀伤毒创,擦后都有神效!姑娘可以留下备用。”
紫玲寒着脸,道:“不用!你还是收回好了!”
江海枫微微一笑,他知道对方仍在衔恨自己,当下并不多说,就把玉瓶轻轻放在一边的地上。
紫玲仍然是寒着脸色,一动也不动,似乎是在呆呆地发怔!
江海枫搁下了玉瓶,又道:“姑娘不该打死海鸟吴丘,此人是雪山四魔之一……”
紫玲秀眉猛地一挑,道:“雪山四魔又算什么?”
江海枫冷笑了一声道:“另外朱奇和白衣叟燕九公等人,也都和你结下了深仇,不过……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的!”
他说着又向姑娘点了点头道:“我言已了,就此告辞!”
转身欲行,紫玲却赶上一步,道:“你先慢走一步!”
江海枫又转过身子,道:“姑娘还有何事?”
紫玲咬了一下唇,冷冷地道:“你到江南去做什么?有个一定住处么?”
江海枫呆了一呆,道:“没有一定的住处,我是去找一个姓左的,办一点儿私人的事情!”
说到一个姓左的,江海枫紧紧的捏了一下手指,怒形于色,冷冷地笑了几声。
秦紫玲不由也呆了一呆。
她的一些怨愤,似乎都为惊奇取而代之了。
她讷讷地道:“姓左的?左……”
江海枫点了点头道:“不错,姓左,左人龙,他约我在江南会面,我一定要去找到他!”
塞外飞鸿忽地身形震了一下,可惜江海枫没有注意到她骤然而变的神色,她讷讷地道:“左人龙?”
江海枫猛地抬头望着她道:“不错,此人姑娘莫非认识?”
秦紫玲连忙摇了摇头,面色微红道:“我……不!”
江海枫颇为失望的叹了一声,点了点头,道:“那么,我走了!”
他朝秦紫玲双手微微一抱拳,身躯倏地拔了起来,就像是一朵云一般地,落在窗槛之上,然后再向外一闪,便即不见。
紫玲忙窜到窗前,向窗外望去,只见近处的几棵老柳树,被风吹得籁籁直响,哪里还有他的踪影!
她心想好快呀!耳中却已听到了一阵清晰的马嘶之声,随之也就远了。
返回室内,她的情绪更不稳定了,她怔怔地想:“这事真奇怪,怎么左人龙会和他搅在了一块呢?而且看情形,他二人像是结仇颇深!”
江海枫的武功她已见识了,确是天下难见的少年奇侠,而那左人龙,她更不陌生。
那位有“天山之星”之称的左人龙,在整个的南北天山以及西北的沙漠里,简直如同一个神明一般地为人敬重着,他的武功,确已到了令人莫测高深的境界!
紫玲记得还曾与他比过武,在他手下不过是十数个照面,她就落败了。
此刻想起来,他和江海枫这一对武林罕见的高手要是斗上了,真是不堪设想。
想到此,她真吓呆了,她想:
“我可不能叫他们互相厮杀,这事情我不知道也就算了,既是知道了,岂能让他们如此火拼?”
可是转念一想,她不禁又叹了口气。
因为自己所以千里迢迢地来到中原,无非是为了逃避那个天山之星左人龙,自己实在不愿再见到他,又何必再去多事?
再者那江海枫,和自己也不过是数面之交,也许人家心目中,根本就未曾把自己这个人看在眼中,自己又何必还要自作多情?
想到此,她真是左右为难。
她跺了一下脚,忽觉腰眼上麻麻的,只是这么一会儿工夫,好像又肿涨了不少。
当下解开衣衫看了看,腥红一片,四周皮肤,已有了麻痒的感觉。
见此情形,她默默闭上了眸子,内心真有说不出的悲愤,这是很明显的,那暗器之上,竟是喂过了毒!
所幸毒性迟缓,否则自己焉还有命在?
由于好强和赌气的心情作祟,她硬是不肯用江海枫所留下的药,甚至于连拿过来看一看也不肯。
可是她这种做性,在半个时辰之后,就再也忍不住了,毒气逐渐传布,她感到几乎全身都要麻痹了。
她是不甘心这么死的,终于咬着牙,把那枚小玉瓶拾了起来。
打开瓶塞一看,只见瓶内装满红色细末,其味奇腥,微微还有一些凉凉的感觉!
她咬着牙想:“别是江海枫假意殷勤,有心送来毒药,暗害我吧?像他这种狠心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想到这里,不禁呆了一呆,着实为难起来!
可是转而再一想,江海枫如真有害自己之意,又何须假手毒药。自己在伤病之中,以他武功,一举手之间,就可送自己归阴,又何必如此费事?
再者他纵对自己无情,却也谈不到仇恨,自己终究对他有援手之恩,他哪能坏到恩将仇报的地步?
这么一想,她的疑心就消了。
再看一看自己的伤,如不及时救治,只怕就要性命难保,反正都是一个死,又何必多虑?
于是,她也就不再担心,随手把瓶内的药,轻轻地撒在伤口之上。
说也奇怪,那原本火炙似的伤口,经这些腥膻的药粉撒上后,立有一种说不出的凉爽感觉,霎时之间,疼痛全止。
猜疑既去,感激随来。
这时候,她脑子里所想到的,又都是对方的好处了!
她想:江海枫不愧是一个仁义汉子,自己实在是错怪了他了。
昨晚他之所以不立时随自己逃出,确实是因为他是一个不愿受人恩惠的人,可是他内心仍然是深深地感念着自己,否则他又何必来此辞行呢?
这么一想,她先前那股子怨气,就完全消除了,只希望早一点儿伤愈,好赶到江南去。
但其实连她自己也想不通,到底上江南去做什么?
就这样,她在这座荒僻无人的鼓楼内,整整地住了三天,伤势才算完全地康复。
她伤势康愈之后,立即又把自己装扮成一个男的,跨上了她的马,直奔江南而去。
谈到左人龙,此人的下落至今何在,这确是一个必须马上交代的问题。
看官诸君也许还记得,那一日在三羊道观之外,席丝丝化装成一个小僮,骑在马上,眼看着江海枫把几个道人打得落花流水。
席丝丝那一刹那,心里真是高兴极了,她真恨不得叫江海枫把这座道观也拆了,方才称心。
后来江海枫为了要会一会白羊道人,就独自闯进观内,她本想也跟着进去看个热闹,却为海枫示意,留守在观外监视。
席丝丝坐在马背上,妙目四扫,心中不禁有些纳闷。
她看见先前那个曾经喝彩叫好的秀士,独自在马上了望着水上的莲花,面含微笑,像是吟诗似地,口中低低说着什么。
席丝丝心中不免有些奇怪,因为从外表上来看,这人简直是一个典型的读书公子。
你看他那文绉绉的一副模样儿,一身黑绸长衫,洗得那么干净,压得那么平,骑在马上,竟连一个皱纹也没有。那双勒缰绳的手,看起来也和江海枫的手差不多细白,指尖上还留着长长的指甲。
席丝丝看到此,暗暗发笑道:“看来,江大哥是走了眼了,这人哪带一点儿江湖味儿呢!”
心中这么想,却不免好奇地又打量了对方几眼。
这人大体上来说,有着修长的身材,面色红润,眉浓且长,差不多都长到了两边太阳穴上来了,隆鼻之下,配着一张有傲性的嘴。
他那条发辫很长,梳理得也很仔细,没有一根跳丝,梢末用一条黑丝宽绸带系着,并且结了一个花结儿,很是俊俏。
席丝丝皱了一下眉,着实猜不透此人是干什么的。
她刚刚警觉到,这么老瞧着人家,可是不大好,方要回头,却见那黑衣秀士,突地回过脸来,对着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小哥儿,幸苦了!”
席丝丝噘了一下嘴,把脸偏向一边,那秀士不禁哈哈一阵大笑,拨转马头,一直走到了席丝丝身边,才停了下来。
席丝丝翻了一下眸子,奇怪地道:“你这人真奇怪,放着好好的路你不走,在这里看什么热闹?”
秀士嘻嘻一笑道:“我不但要看热闹,而且还要管一个闲事!”
说着自鞍上翻身下马,席丝丝不由秀眉一挑道:“你要如何?”
那秀士又是一声朗笑道:“好个狗仗人势的小子,奴才如此,主人就更可想而知了!”
席丝丝一听这人居然骂自己是奴才,不由心中大怒,顿时双腿一蹬,自鞍上飘身而下,怒冲冲地道:“你骂谁?”
秀士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她身上转了一转,冷笑道:“小哥儿,你先不要狠,待我把这些道人解救过来之后,再跟你算账!”
席丝丝一听,不禁吃了一惊,她真不敢相信,这外表斯文的书生,竟能把江海枫所施的特殊手法解开。
遂见那秀士又是一声冷笑,身形突转,如同一只大黑蝴蝶,飞舞在花丛之中一般。
他那翩翩的身形,在经过每一个被点住的道人身旁时,都击出一掌,而且都击中在道人们的左侧腋下。
同时他腿下连扫,那些道人,纷纷倒地。
一时之间,那散立在草地上的道人,俱都倒在地上。
席丝丝先见了秀士身法,已自吃惊,及见那些道人纷纷倒地,不禁暗奇,忖道:
“这是哪门子的解穴手法呀?”
她的一团疑念,尚未解开,已见那些道人,竟一个个地都自地上爬了起来!
席丝丝一惊,竟为之呆住了。
又见那秀士,朗声对这些道人道:“你们三羊道观也真够丢人现眼的了,这么多人,对付人家一个后生小辈,竟然惨败如此!”
那些道人一个个垂头丧气,哪里还敢多说。
倒是那位黑羊道人,像有无比愤怒的样子,他一面拍打着身上的灰土,一面冷冷笑道:“少侠请赐大名,贫道等铭感五内……”
秀士剑眉一分,冷冷地道:“铭感倒是不必,因为我一生行事,从不要人家报答。
就拿这件事来说,我也只不过是因为看不惯而已。”
黑羊道人尴尬地笑道:“那么少侠大名总可……”
秀士点了一下头道:“我名左人龙,来中原不久!”
说着又冷笑了一声,道:“实在说,你们这群道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应该管这件事,只是我实在看不惯他们主仆。”
说着用手指了一下席丝丝,冷笑道:“他那主人多半是姓江吧?”
黑羊道人被左人龙说得颇为难堪,可是自己败军之将,何足言勇?
他红着脸,点了一下头道:“江海枫!”
左人龙面色一冷,笑了笑道:“果然是他!”
黄羊道人在一边也开腔道:“左少侠武功非常,依贫道看,足可修理那狂小子江海枫!”
左人龙冷笑了一声说:“我自会找他,不过不是现在,你们这群道人也许还不知道,这江海枫嗜杀如狂,多半是个疯子。他下手狠毒,绝不留情,江湖上受他害者,已多不可数,你们还算是幸运。”
黑羊道人冷笑道:“他如会见了白羊师兄,那就是他的报应到了!”
左人龙哼了一声道:“看了你们昆仲的功夫,你们那位老大也不会怎么样,江海枫必胜无疑!”
黑羊道人不禁面色一变道:“那……那可怎好?”
黄羊道人干脆求助了,说:“左少侠既如此说,必能……”
左人龙看了一边的席丝丝一眼,席丝丝正瞪目怒视着他。
左人龙冷冷笑道:“我的功夫,也未必能胜他,只是落败,却也不可能。此人我自有对付他之法,你们不必多说。”
遂又看了四下一眼道:“依我看,你们还是快快逃命去吧!”
立时就有几名道人跑着走了,黑羊、黄羊两个道人低低商量了一番,四只眼睛,一齐怒视着一边的席丝丝。
忽然一声怒吼,他二人竟同时腾起身来,向席丝丝身上扑来。
二人身势如电,一闪即至!
可是却忽闻一声厉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