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不从夫-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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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能够亲眼见到明日初升的太阳,她便笑得欢。
长鸢,长鸢,长鸢的愿望有点多了,她想要让她的家人也能出牢雪城,于是便有了上文的那一幕。她被皇帝带进了长安,带进了大明宫。
其实,上文还有一个画面没有描述,因为这个画面太火敏感了。实在不能让叶倾看到。
那就是那夜,她与皇帝的春宫。试想,一个男人,一个权位高高的男人,怎么会这样轻易的带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回宫呢?难道真的存在这般清高的男子?只看重长鸢的舞艺,曲艺,要带她回去好好探讨一下艺术吗?
其实不然,一切全凭她的那似水一般柔的身子才让皇帝不得不将她带进了皇城,只为了他能够保持着沉水的销魂。
这样说,或许还是会有歧义,因为,后来皇帝确实爱上了长鸢,又或许不爱呢?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画面里。长鸢一直在笑着。。。一直一直的在笑。笑的很欢脱,很欢。。
皇帝一直一直的追着她喊:爱妃爱妃。。。
那样温柔的声,那样温柔的眼。全部放在她的身上。
清纯的长鸢宫,那只长鸢鸽还未欢叫的时候,皇帝便为她亲手披上了锦绣貂裘,轻唤:爱妃,今日朕陪你一起守日初。
午后的茶水刚刚切好,皇帝便亲自为她品了品,半响,饶有兴致的说:有点烫。不过味道好。你闻闻。
夕阳的暖灰印在她娇美的脸上,她微微张嘴,接过皇帝亲手为她拨的荔枝。这是皇帝动用了八百里加急从岭南运送过来的纯露荔枝。
黄昏入夜的时候,皇帝抛弃后宫无数女子,又来临幸她。
这些都不过是小儿科而已,不足于感动任何一个女人,更别说感动一个可以闭月羞花的贵妃。但是,那个画面,她诞下李君临的那夜。
长鸢宫,长鸢,难产。
皇帝跪在雨中,瓢泼的雨,就这样打在一个帝王的身上,他的唇在颤抖,他指天而骂:天若不眷顾我爱妃,我便起大唐全部兵力,起战乱,杀万万民。
或许这样的皇帝确实是糊涂过了头,他的老婆难不难产,还得用天下来做赌注。这样的王朝还很繁荣着实是一个让人难于理解的事情。
但,天还是变了色。这个变色不是变的让皇帝满意的色,而是让他纠结的色。
长鸢宫内,数名产婆双手沾满了血,跪在了雨里:“长鸢贵妃难产,母子只能保一人。”
他怔了怔,长鸢的腹中是他唯一的儿子,数年来,唯一的一个子。
“保住皇子。”
“保住皇子啊。”
位高权重的侍监和几位贵妃都在那喊。
那产婆木讷进去的刹那间,皇帝抽出了身旁一位侍卫的刀,手起刀落。那位产婆的头颅便在雨水内滚了两滚。
“保住长鸢贵妃。”
“保住长鸢贵妃啊。”
“你们怎么这么没头脑啊。”
数十位贵妃与侍监终于保持了一致的看法。
皇帝瘫坐在地,冷眼望着天。
他的皇子,盼了这么多年了。
一般人都会选择保住儿子,因为女人如衣服嘛,何况他是皇帝,拥有的衣服款式数不胜数,就算一天换一件也要换到他儿子达到谈恋爱的年纪。
但,他最终选择了保住长鸢贵妃,这是怎么样的恩典,大概连皇后都未必能有这样的恩典吧。
但,天还是仁慈的。长鸢顺利生下了一个儿子,他抱着那娃取名:李君临。
☆、长鸢(五)
画面到此结束。
其实过去的画面再美;也终究是过去,竟然是过去;那又何必再去深究。反正长鸢已经吊死,谁也不知道长鸢死前究竟是怎么想的;叶倾也不知道。她看了许久,正在发愣的时候;紫容终于将画面调到了他想让叶倾看的那个画面。
那个画面。
大明宫;宣明殿。这是大唐朝景阳十年;这年,洛阳之乱刚平,却又来了一个东宫之乱。
皇帝卧在龙榻上;一头银发。不再那样的骄狂;而是颤巍巍的指着李君临。他紧紧的捏着李君临的肩:“大唐朝,毁在了我的手里。”
李君临半跪着:“父皇,你安心养病,大唐朝还在。你莫要忧心了。”
其实,大唐朝在这洛阳一乱之时,周围数个小国趁机四处掠夺,尤其是突厥国,往常都不敢对大唐朝有任何非分之想,但是在这一乱之后,他非得让皇帝好好想想。
而此刻,如若想让大唐朝稳住民心军心,唯有与吐蕃国联姻,联姻之后才能让广大人民群众相信这皇帝还是关心民生政治的,还是知道江山为重的道理。
但是,这个江山为重的道理却是要落在了皇帝的儿子,李君临的身上。李君临在大唐朝景阳九年的时候出兵洛阳,一举平乱之后就当上了大唐朝的太子,这是后话。
现在是大唐朝景阳十年,是大唐朝有史以来最危机的时刻,这一时刻,全部的重担落在了太子的身上。这皇帝在这伤情之余竟然也会幡然醒悟,着实难得。此刻躺在床榻之上干咳不停之时还不停的抓着秦阳说道:“江山为重,江山为重啊,废掉太子妃,迎娶吐蕃国雪崎公主。和亲。。。和亲!”
李君临愣了半响未说话。那皇后却是轻轻的拍了拍皇帝的胸口:“君临太子晓得江山为重的道理,而且,雪崎公主的身份也比那顾倾城高贵的多。”
“人本无贵贱,何况。。。他是我的。。”
太子还未说完,那皇帝挣扎的坐了起来,沉着脸。许久,一口血涌了出来。
宣明殿顿时大乱。
所有的人都开始慌张起来,似乎,只要皇帝一死,大唐朝就真的玩完了一般,而其实,正是有这样的皇帝在,才会搞的大唐朝在这短短数年间,由一个泱泱天朝沦为要与属国联姻的地步。但是,皇帝永远没有错,这是大家公认的想法。错就错在长鸢。一切的错都是长鸢贵妃制造出来的。好像没有长鸢就不会出现安恒叛乱似的。自古以来,一个王朝的颠覆都是要怪罪于一个女人,好像如果没有女人的天下就是最和平的话。竟然如此,为何每一个王朝的后宫群都在逐年递增呢?难道只是为了提供后世大家描写后宫时候提供一个绝好的素材?
长鸢吊死,安恒兵败回洛阳。
皇帝在长鸢吊死的第十天就将洛阳青侯府的嫡女青鸢升为了皇后。而就在青鸢成为了大唐皇后的数月之后,青侯成功的导致了安恒的洛阳内乱,洛阳之乱就这么被平了,于是这一切的功就被安在了青鸢的身上。
所以这皇后才是真正的母仪天下,一母仪,战乱就平了。
这样看起来很混乱的故事,其实道理也很简单,叶倾也是晓得其中的缘故。作为一代帝王,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做错,更不会承认自己的想法错了。所以李长景将长鸢带回宫里宠幸是对的,最后赐给了她一条白绫也是对的,甚至皇帝逼得安恒造反,弄的大唐朝战乱四起也是对的。
试着反过来想想,皇帝做的这一切都是英明的未雨绸缪,拔掉了大唐朝这样的一个隐患,不然,等到这么一个英明的皇帝死了之后,安恒再造反,很有可能就直接将大唐朝颠覆了呢?现在逼得李君临去休顾倾城也是对的,没杀她让吐蕃国公主开心就很不错了。
叶倾这么分析的时候,紫容闷声的涌出了一小口血。
但是叶倾没有注意到,她现在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东宫的水阁上,她瞪大了眼,看着东宫水阁上的顾倾城,提着一口剑,一路斩杀而来,她的武功是那样的高,四周密密麻麻的羽翎卫竟然都奈何不得她半分。
等到她被重重的羽翎卫围在了中间的时候,李君临出现了。他哽了哽,还是走到了她的面前。
顾倾城的剑就抵在了李君临雪白的脖颈,她什么都没有问,半响之后却是哽了哽,问:“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他在哪?”
李君临又是哽了哽,与她四目相对:“你的孩子,已经死了。”
顾倾城的双手在抖,但是她还是咬牙:“我不相信。”
。。。
叶倾唔的一声,一口血涌出了嘴角。。。
她是没注意,她没注意到,在重重的羽翎卫之后,一个身穿龙袍的男子,正在望着他们。。。这男子便是皇帝。谁也不知道他躲在那里做什么,叶倾也没去注意,她只怔怔的盯着画面里的那个李君临在轻声嘀咕着,但是四周太吵,她没有听清,或许画面里的顾倾城也没有听清李君临究竟想表达什么,也是不晓得为何。顾倾城,她倒转了剑锋,白芷剑刎过自己雪白的颈。
瞬间,在顾倾城的胸口上,开出片片红莲。。。
叶倾噗的一声,涌出了一大口血。她捂着头,又不停的抓着胸口,耳边尽是那些回响的话语:顾倾城,顾倾城。。。
画面曳然而止,重重破碎。
紫容踉跄的跌了跌,却是没有顾得去瞧叶倾,而是扶着龙榻,看着一脸微笑的皇帝。他诘问:“告诉我,是李君临顾着自己的太子之位而逼得顾倾城自刎,还是你拿着顾倾城的命来逼李君临休她?”
皇帝依然微笑,伸过手,放在了紫容的肩上,轻拍他的肩头:“曾经我以为我很爱长鸢,可以拿整个大唐朝来赌一局,证明给她看,我愿意为她放弃一切,那时候。。。那时候的长鸢宫。。。我提着一条白绫给她,其实。。。其实。。”皇帝唔了一声,嘴角涌出黑血,连带着眼角都涌出了血,却还是不停的说着,仿佛要在死前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紫容一般,虽然紫容现在没心思听着皇帝的爱有多么伟大。
但是皇帝却死死的抓着紫容的肩头不放:“其实,那时候,只要她说一声她爱我,我就会立即将她立为皇后。只要她说一声她一直爱着的人是安恒,那我也会放她走,成全她的爱。因为我困了她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再纠结着,但当我想真正了结的时候,她却告诉我。。。告诉我,她不懂的爱究竟是什么。。。”
紫容抓着皇帝的手,急急的追问:“告诉我,那夜的东宫之乱,究竟是不是你逼的?还是李君临自己为了保住大唐朝而害顾倾城的。你告诉我!”
紫容喊的有点竭斯底里。
皇帝却只是轻笑,面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气若游丝。
紫容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想要让皇帝服下去,可是皇帝只是摇头。他抓着紫容的手:“为她好,便带她走,离开长安。”噎了噎涌出嘴角的血:“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
紫容的手抖了抖,望着卷缩在地上的叶倾愣了半响。他嘴唇颤抖着,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三年来,从他将叶倾救活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要将叶倾带离长安,可是。。。这一切又岂是这般容易。
皇帝的手松了开去,落在了床沿上,指尖指着那吹笛的美人屏风,苍白的面容上开出一个笑来。
一代君王,就这样死去,带着笑死去。谁也不知道紫容给他看的幻象究竟是什么。
紫容拭了拭嘴角的血,晃了两下,晃到叶倾的身旁,按着她的肩头,俯□,他问:“叶倾,从心底里放下他。你才是真正的重生。”
叶倾只是摇头。骨节分明的指头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点着,像是要点出一首最美妙的音乐。
紫容一下子瘫坐在地。许久,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来。
又是许久,宣明殿内寂寥无声。
忽然,啪的一声。随即便是几位宫娥的尖叫声:“皇帝殡天了。”
消息立即传了开来,不过片刻便有无数的侍监和羽翎卫赶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便是皇后,提着长长的红袖宫袍,一下子便倾在了龙榻上。她的身子颤了好一会儿,之间滑过皇帝的额间,没说一句话,只是一颗泪珠滚落,滴在了他苍白的面额上。
皇帝殡天的消息一传开,便传遍了长安城。消息传播只快,令人难于置信。
太子一路从东宫赶来,刚行至大明宫便听得此次皇帝是被人谋刺,而行刺之人便是太医院新晋的太医紫容,与其药童叶倾。
秦阳一听得叶倾这两个字,身子微微颤了两下,他一路奔至大明宫,只见得紫容与叶倾正被困于无数羽翎卫之中。
大将军慕容钦处在了羽翎卫之中,只消得他一句话,箭矢乱飞之际便可以将他二人射杀。只是慕容钦并没有动手,只是围着他二人。
而皇后,此刻皇城之内权利最高之人。大概是死了皇帝,还没缓过神来对付他二人。所以一时之间也是无话,只是对着皇帝,一滴又一滴的落泪。
秦阳推开羽翎卫,怔怔的扶起叶倾,然后将她搂在了怀里,指尖梳理过她浓黑发丝,轻声道:“我们回东宫吧。”
叶倾讷讷的点了点头,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双手扣住他的腰,紧紧的扣住,指尖陷进他的紫色锦绣袍子内。
慕容钦上前一步:“太子,这女子与皇上的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