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门前有桃花桃花劫又劫-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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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颇惊讶地看了两眼,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便“哦”了一声,踱回窗户边去看话本子。看着看着觉得不对,我说:“俞管家哪去了?”
他将桌案上的算盘拿起来抖了抖,慢吞吞道:“大概是没人理他,自己走了罢。”
我:
此后三四天,十三公主皆风雨无阻地来府上寻蕴华,每每都要等到天黑才走。好好的一个公主,竟能拉下脸面做到这步田地,真真叫人唏嘘。我想,就算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能有如此勇气,也该是令人敬佩的。但蕴华却始终没有见她,也不晓得两人究竟闹了个什么别扭,竟能别扭成这样。
我这个做主人的夹杂中间委实难堪,却也没有别的办法。那十三公主本身就对我不待见,我自然是不能前去找她的不痛快。何况她见不到心上人,本身就不大痛快,我若还没事找事地去找她的不痛快,那她大约要让我不痛快了。只能安排俞管家将她伺候好了,茶水点心好生备着,午膳时尽量用些好酒好菜,炉子里的炭火尽量换得勤些,如此也算是没有将她饿着冻着。
今早天还没亮,俞管家便敲门将我唤起来,说是涟河里结了冰,问我要不要组织下人们去采冰,以备来年夏日里消暑。
往年采冰这码事都是文昊负责的。他向来懂得享受,三伏天总要拿些冰块放在房中才睡得踏实,有什么稀罕的水果也总要拿冰块镇着。我时常能从他那揩些油水,粘些好处。今日文昊不在,这件大事便落在我的肩上了。
只是一想到如此寒冬却要在外头冻上一整天便有些惴惴然。那涟河远在青州郡最北边的清远镇,离青州城有好一段路程,今日又落着大雪,阻挡行程,此去怕是要深更半夜才回得来,到时更深露重的,就更是寒冷了。如此折腾,大概只有文昊这种热血青年才经得起吧。思忖半天,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准备个手炉,再多带些炭火,以备取暖之用。
准备好马车,召集好家丁,又让司琴将文昊五年前不知从何处得来的一件大氅翻出来,这才浩浩荡荡出了门。据说这件大氅是什么稀罕鸟的羽毛做的,异常珍贵,但我总觉得这羽毛太过花哨,穿在身上太显招摇,以至于五年来都没有机会上身。今日能将它穿上一穿,我觉得,唔,它这一生,应是圆满了。
随行的自然少不了闲得没事找事的蕴华,但除了他以外,还有那四个护卫。对于这点,我怨念颇深。因清江里从不结冰,青州大户想要采冰皆是去北边的涟河,通往涟河的官道又只有一条,每年采冰时节官道上的马车都跟走城门似的,而别人家马车后跟的都是些裹着棉袄的家丁,我们家马车后跟的却是执剑的剑客,这就直接导致钱家的采冰队伍格外显眼。
对于这点,蕴华的解释是:“此去大雪铺路遍地霜冻,又杀机四伏危险重重,多些人手总归没有坏处。”
我默了一默,觉得除了第二句外其他两句都很有道理。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全部都很有道理。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我渐渐悟得,通常有蕴华的地方就有杀机。他这个人韬隐又神秘,低调又自信,身份更是个谜,论刺杀排场,简直堪比当今皇帝,但偏偏又回回都能化险为夷,委实神奇。
我说:“多些人手固然是好,但你就不能让那些个护卫乔装改扮一下么?”我掀开窗帘给他看:“你看,原本我们的马车行在众多马车中根本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现在你那四个护卫往后一站,立马就在芸芸众生中显得不同,倘若今日又有人要刺杀你,这不摆明了是告诉人家你就在这里吗?”
他垂了眼睛看我,轻飘飘道:“你以为不让护卫跟着人家就找不到了?搞不好自我们出门起便已经被跟上了。况且,”他望向前方的远山,那里有卧雪重云叠合缠覆,将天地分为灰白两色。蕴华声音沉沉地:“我也想知道,他究竟会不会来。”
我讷讷道:“倘若来了,又当如何?”
他看着我,得意道:“倘若来了,我这四个护卫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我抽了抽嘴角,觉得面对别人的刺杀还能显得如此轻松的,全黎国恐怕只有蕴华一人了,也不晓得他这是自信还是变态。摊上这么个仇家,那位请刺客前来的雇主真真不幸,也不晓得这个倒霉蛋到底是谁。我没理他,低头拿棍子拨了拨手炉中的炭火,靠在车壁上发呆。
马车摇摇晃晃,极容易就能将人晃出瞌睡来,我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迷迷瞪瞪直犯困,但一想到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杀出堆刺客来,又死活不敢闭眼。我觉得身边跟了个这么容易招刺的人,也挺不幸的。
蕴华似笑非笑:“困了就睡会儿罢。”
我在座位上挪了挪,强打起精神道:“没困没困,我就是”还没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他笑了一声,又掀开窗帘去看外头,口中淡淡道:“那刺客来不来都还是未知,就算要来也不会这么快,来了目标也不是你,放心地睡吧。”
我哦了一声。
他估计是看我半天没动静,又回过头看我:“怎的还不睡?”
我指了指窗户:“你能把帘子放下来么?灌风。”
他呆了一呆,笑道:“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打算在大年三十晚补齐的,想来个虎年最后一更,
但码着码着,发现十二点都已经过了
我立马望着屋顶无限凄凉啊
☆、第二十二章
我终究还是没来得及睡着。因之前蕴华掀帘子时,被外头的冷风一吹,立马又来了精神,而好不容易培养出睡意时,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轰隆声。这轰隆声由远及近,崇山峻岭的,极容易让人联想到雪崩,生生将我瞌睡吓醒一大半。
我吞了口唾沫,道:“这是什么声音?”
蕴华的神情显得十分郁郁:“他终于还是来了。”
我愣了一愣,半天没能反应过来,讷讷道:“谁?谁来了?”
没等他答话,马车“嘎”地一声停了,车夫掀开中间的布帘,惶恐道:“夫、夫人,我们被人包围了。”
语音刚落,外头立马传出拔剑的声音。
我颤颤巍巍地掀开帘子,猛地发现周围的马车全跑得没影了,而我们附近不知什么时候窜出群骑马的黑衣人,个个面容严肃眼神冷峻,且人手还拿着把杀伤性武器,少说也有上百人。此时方才悟得,那由远及近的轰隆声原是刺客的马蹄声。
我吓得直冒冷汗,总觉得今日的刺客非同一般。那身姿,那眼神,那枣红大马,一切都太整齐划一,完全就是个极有纪律的刺杀团队。由此可推断,那蕴华的仇家多半是失败太多导致怒火中烧,这回特意花了血本打算一击毙命。
我关上帘子,心下十分惴惴,却也不晓得该说什么,只巴巴地问蕴华:“这些人会残杀无辜不?”
蕴华笑了笑没讲话,伸手过来揉了揉我的肩,揉完立刻调整出个如沐春风的神情,施施然走出去:“今日的排场倒是没让我失望。”
有马蹄声自车头处一路叩过来,停在蕴华身边,声音有几分耳熟:“呵呵,恐怕也只有你,才够资格出动我的影卫。”
从我这个角度,正好瞧见四只黑蹄白毛的马腿。
蕴华虽处了个劣势,气势上却没软上半分,仍是调侃的口吻:“真是不胜荣光啊。”
马上的男子笑道:“那你准备好了么?”没有丝毫肃杀之气。
这简直像两个老友在闲磕牙?我将布帘往上掀了掀,当即惊得没有想法,马上的这个,这不是八皇子么!
蕴华回头看我一眼,淡淡道:“你带家丁先行一步,等我这里的事解决了再去追你。”
我懵了半天,完全搞不清状况,也不晓得出于什么心思,一个趔趄从马车里扑出来,顿时引来数百道诧异地目光。那八皇子眼神尤为怪异,躲躲闪闪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最后干脆扭头看向别处。
我讪讪地拍了拍沾在裙裾上的雪,却一时间不晓得扑出来是要做什么。但出都出来了,此情此景总要说点什么才行。踌躇半晌,凑到蕴华身边道:“你们是在闹着玩儿吧?”
蕴华看了眼八皇子,又朝四周骑马的黑衣人抬了抬下巴,道:“你觉得像吗?”
我摇了摇头。
他抬了抬眉毛,看着我道:“那你出来做什么?”
我愣了一愣,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想了半天,道:“那个我就是想问问,有人替你收尸不?要是没有,我这里正好有马车,驼你回去挺方便的。”
听我说完,他立马冷了眸子。
这在我意料之中,赶忙干干笑了两声,一面朝马车里挪一面道:“我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你要是不乐意也没关系,呵呵。”
蕴华始终没有讲话。
我惴惴然爬上马车,猛然间省起还没同八皇子打招呼。公然无视一名皇子总归不大好,但目前这个局势,又让人完全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总不能说:“八皇子吉祥,八皇子慢慢杀,杀痛快些”,或是“你和蕴华都这么熟了,能不能给留个全尸什么的”?还没想出来,车夫已自觉地‘驾’了一声,奔出去老远了。
冷风呼呼地直往马车里灌,吹得门口的帘子鼓进来。我从夹缝中瞟了一眼,隐约见得蕴华衣衫单薄地立在那里,眼神黯淡。马车却适时地转了个弯,徒留路边被白雪覆盖的山体以及漫天飞舞的雪花,扬扬洒洒,将天地连成一片。
我发了会儿呆,若无其事地将布帘拉好,又将手炉的盖子揭开,往里头加碳。手却抖得厉害,木炭哗啦哗啦地掉了一马车,弯腰去拣,却怎么也拣不起来。心没由来地慌得厉害,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似紧要关头堵了块石头,令人惶惑不安。
也不晓得他与八皇子有什么过节,前几日还搂搂抱抱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看今日这架势,蕴华是必死无疑。若是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只能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被人参观,那就太过悲惨。好歹人家也在府上住了这么长时日,虽说一直在给我添麻烦,却也是做了些实质性贡献的。且还交了一大笔伙食费,余下的钱起码还能吃个三五年,倘若就这么死了,也不晓得黄泉之下能不能瞑目。
我试着平复情绪,尽量往好的方面想,想着想着却蓦地朝前头喊了声:“停车。”
马车摇晃了几下停下来,我扔掉手炉奔出去,漫天的白雪洒下,落在脸上凉凉的。我不大明白这是个什么心思,总觉得该再回去看一看,就像完成一个心愿。这种心情,急切得如同当年想找回记忆一般,一冒出来,便再也停不下。路上沾了雪,有些湿滑,稍不留神就溜出去好远。难得的是,我在这种混乱的状态下竟然还知道在靠山体近些的方向跑,远离右边的悬崖。
而好不容易绕过阻挡视线的山体,却一眼望见蕴华准备跳崖。
他到底怎么想的啊?就算是死在八皇子手上,身上也就一个窟窿,这么高跳下去,可能连个全尸都没有。底下郁郁葱葱的尽是针叶松,就算勉强能摔个全尸,也要扎出成百上千个窟窿,万一遇上狼,还是保不住全尸。
但再想想,他也有可能是不想尸体摆在路边让人参观,觉得跳崖这个死法隐秘壮烈些。可我不是来给他收尸了么,若就这么跳了,我不就白跑了么。
再来不及多想,他已纵身跃下去。我吓得叫了一声,立刻超常发挥,猛地提速越过几个黑衣人,一下扑到悬崖边。
原本是打算伸手将他拉住,却因太过激动,犯了忘记地面湿滑这个致命的错误,这就直接导致一个没扑稳,连带自己也滑了下去。
崖上有人在喊着什么,但我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将声音撕得破碎,全然听不清明。也完全没打算去听清明,只是在想,本夫人恐怕是全黎国死得最冤的坠崖人,还是个脸朝地的姿势,也不晓得日后文昊来认尸时还辨不辨得出我是他苦命的嫂嫂。回想前些日子才答应不丢下他孤零零一个人,却不想这么快就要食言。真是失算啊失算。
冷风刮在脸颊生疼,本该落下的雪花也因风力的影响倒冲上来,加上人体本能的反应,惊吓过度会张大嘴巴,就正好方便那雪花卡进我喉咙。
我觉得快要喘不过气